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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唐郁盯着她,一本正经道:“我不会杀你。”
姜梅越发笑不可抑,存心起哄:“嗬嗬,因为我太漂亮了?你喜欢上我了?还是因为我救了你?”
唐郁轻描淡写地道:“不是,在我眼里,你还不能称为女人。”
“哦?”姜梅被他勾出兴趣,笑盈盈地睨着他:“在你眼里,什么样的女人才称得上是女人?”
唐郁偏头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忽地伸出手隔着衣服在她胸前摸了一把。
“你~”姜梅吃了一惊,正要闪避,他的手已缩了回去,撇着唇,懒洋洋地批评:“腰肢倒是够细,胸不够大,也不够挺,臀也不够翘。”
不过,手感倒是不错~
轰!血液瞬间涌上脸宠,姜梅僵在原地,又气又糗,脸上表情精彩。
真不敢相信,她居然被一个屁大的孩子吃了豆腐!最可气的是,他还老大不高兴,一副吃了亏的样子!
“你,你你……”姜梅错愕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骂出来:“死小孩,你还要在我家赖多久?滚回去!”
“这破地方,你求我留下来,少爷也不呆了。”唐郁拽拽地道。
“你们家里人来接你了?”姜梅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小声嘀咕:“怎么来得这么快,都没有人通知我。”
唐郁不吭声,露了个赞许的表情:不错,至少还没笨到家。
“少爷,马车已备好了。”
姜梅回头,见两名着紫色箭袖衫的青年,毕恭毕敬地站在院子外等候。
“你知道我会来,特地在这里等我?”姜梅福至心灵,忽地醒悟。
唐郁眉一蹙,白玉似的颊上浮起两抹红云:“谁等你?只是不想让某个蠢人误以为我挟私逃了。”
姜梅正欲说话,远远见江照影陪着一名中年华服男子朝这边走来,不禁多看了几眼,好奇地道:“那是你家人?”
那个男人肤色白皙,五官倒也端正,但是身材极高,肩膀也十分宽,给人一种很有力,很有肌肉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唐郁那种一见就让人惊艳的美貌。
“他不配~”唐郁张嘴,吐出来的话冷冰冰。
这时,江照影与那中年男人刚好走近,姜梅一吐血差点吐出来,尴尬地红了双颊,目光左闪右躲,不敢与他接触。
“少爷~”那中年男人恍若未闻,一脸恭敬地垂手立在他身前两丈开外:“可以走了吗?”
“哼~”唐郁并不理他,只望着姜梅:“多少钱?”
“啊?”姜梅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一时莫名。
“唐少爷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还是江照影机敏,听出他的意思是想答谢,忙不迭地推辞。
唐郁看都不看他一眼,从怀里摸了一张银飘扔在地上,转身大踏步离去。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江照影变色,中年男子忙陪了笑脸,压低了声音道:“抱歉,少主自小体弱,脾气惯坏了,恶意却是没有,请多担待。”
“哪里~”江照影勉强挤出笑容来,暗里早把唐郁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你干什么,还不快来?”唐郁头也不回,冷声道。
“来了!”中年男子小跑步追上去,殷勤地搀扶着他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地驶出了江府。
“啧~”姜梅摇头:“这个小霸王,长大了还得了?”
“湄儿,”江照影神情怔忡:“以后千万不可与他再有往来,怕是麻烦不断。”
姜梅不以为然,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这时门房匆匆来报:“小姐,门外有个张姓的捕头求见。”
“张彪?”姜梅眼睛一亮:“快请进。”
“湄儿,”江照影皱眉道:“你什么时候与这等粗人有交道?靖王可知道?”
“这可奇了,我从不干涉他与人来往,我与什么人交往,干嘛要经过他同意?”姜梅淡淡地反驳。
“这怎么一样?”江照影瞠目。' '
“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有什么不一样?”姜梅不耐地挥挥手:“行了,我不跟你多说,走了。”
张彪正与在花厅里与如意大眼瞪小眼,见姜梅走了进来,忙开心地站起来:“九夫人,早~”
“你也知道早?”如意不满地训道:“那就不要来扰人清静!”
就算没有他来搅局,小姐现在也是满头包,一身麻烦!他一个大男人,三天两头跑来找小姐,传到靖王府里,小姐还有活路吗?
张彪搓着手满脸尴尬地站在原地,前进两难。
“如意~”姜梅低声喝止,转头笑着示意他坐下:“可是昨天托你办的事情有眉目了?”
“不是~”张彪脸有愧色:“九夫人交待下来的事情还来不及办~不过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噢?”姜梅奇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张大哥清早上门,究竟所为何事?”
“是这样~”张彪瞥了虎视眈眈的如意一眼,小声道:“京郊暮云县发现一具男尸,想请九夫人一同前去看看,不知九夫人有没有空?”
“没空~”如意抢先一口回绝:“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
“如意!”姜梅喝道。
“小姐,”如意弯腰福了一礼,冷着脸道:“你吼也没用!你好歹是靖王府的夫人,又不是正经的领朝廷俸禄的杵作,随便哪个阿猫阿狗来叫都去看,成什么样子?就算王爷不说,别人也会笑话咱们江家没规矩!”
“如意姑娘,要不要我给你提鞋?”姜梅怒极反笑。
只怪她平时太过宠她,如意一点都不怕她,半点规矩也无,打着为她好的旗号,都敢骑到她头上来了!
“小姐~”如意委屈地鼓着颊,眼里浮起泪雾:“我是为你好。”
“我有脑子,合不合规矩自己会判断,不需你指指点点~”姜梅冷冷地道。
姜梅平时笑眯眯很好说话的样子,一旦较真起来,不怒而威,自有一股让人不敢违拗的力量,如意不敢再说,默默地退到一旁。
“张捕头,这死者可是与上次的案子有联系?”姜梅先问清楚。
“没有。”张彪十分肯定地摇头。
“可是与我托你办的事有关?”姜梅再问。
“也不是。”张彪再答。
“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了。”姜梅摇头拒绝。
她不是包青天,不可能每件案子都揽上身,她只有一双手,若是事事强出头,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如意听到这里,一直紧崩的俏颜这才舒展开来,破啼为笑。
“这个人虽与那两件事无关,不过那个人听说与靖王府却是有点关系,是以张彪才斗胆请夫人过去瞧瞧。”张彪忙解释。
“什么叫与靖王府有关系?”姜梅奇道。
“听说那人之前是在靖王府做事,不久前才从府里辞了工出来的。”
“是吗?”姜梅心中一动,问:“他叫什么名字?”
“林富。”
姜梅心中咯噔一响,忙问:“可是死因有可疑?”
“里正报上来的初检单看来,似无可疑。是饮酒过多,失足自高处坠下摔死。”张彪简洁地报告:“不过,乡下地方杵作经验少,怕验错了,想请夫人过去看看。”
“好,我随你去。”联系到冷卉的死,姜梅真的很难相信林富是自己摔死的。
“小姐,你知道暮云在哪里,离京城有多远吗?”一旁的如意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
“很远吗?”姜梅转头望向张彪。
“呃~”张彪摸摸头,不好意思地道:“暮云离此七十余里,若是一切顺利,快马一日当可来去。”
他说得倒是轻巧,小姐千金之躯,哪象他们皮粗肉厚?来回奔波一百多里地,还要加上勘验尸体,岂不是要命吗?
“若是不顺呢?”如意没好气地瞪他。
“如意,收拾行礼,今晚住在暮云,我去跟大哥说一声。”姜梅转身朝花厅外走去。
“那王府呢?”如意忙叫住她:“要如何交待?”
姜梅头也不回:“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林富之死(一)
“湄儿,出事了~”还没走出院子,江照影已匆匆赶了过来,表情很奇怪,惊讶中似夹了些隐隐的兴奋——嗯,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应该是兴奋吧?
“什么事?”姜梅不禁好奇。
“刚刚收到消息,昨晚靖王府走水了,思亲堂被祝融肆虐,变成了一片瓦砾。”江照影努力想表现淡定,显然并不成功。
“哎呀~”如意惊叫一声:“那小姐岂不是回去无望了?”
“别胡说~”江照影斥道:“靖王府走水,老夫人受了惊吓,湄儿理应回去探望。”
如意坚决反对:“老夫人本来就看小姐不顺眼,现在心情肯定很糟,选这个时间回去,不是送上门找骂?不能回!”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小姐被罚,她这个当丫头的能好到哪里去?
“如意说得也有道理,”江照影本就是说的场面话,这时顺水推舟改了口风:“要不这样,我把你送到别院去住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如何?”
姜梅啼笑皆非地望着二人:“靖王府走水,那火又不是我放的!老夫人脾气再大,也不能把那帐往我头上算吧?”
“那你的意思,是要回去?”江照影皱眉。
张彪一听她要回靖王府,势必不能随他前往暮云,心中焦急,偏又不能拦着,只得不停地搓着手。
“回是肯定要回的~”姜梅望张彪一眼,微微一笑:“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先把暮云的事办完再去也不迟。”
不能烧也已经烧了,就算她回去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去暮云调查一下林富,说不定有助于分析冷卉的死因。
“暮云?”江照影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转瞬即逝:“你去那里做什么?”
“跟张捕头有点事要办,正想通知大哥今晚不能回。”姜梅并不想多说:“详细情况,等我从暮云回来再跟你解释。”
“你去暮云,靖王知道吗?”江照影轻声提醒。
“我的行动,不需要得到他的同意。 ”姜梅淡淡地道。
“我跟你一起去。”江照影沉吟片刻,做了决定。
姜梅自然知道他顾忌什么,微笑道:“大哥的好意心领,管家也不在家,大哥还是留在京城的好,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是,江公子请放心。”张彪忙拍胸脯保证:“有我在,绝不会让九夫人出事,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护得九夫人周全。”
姜梅莞尔:不过是去复检,能有什么事?况且若真的有事发生,他一个小小捕快怕也难挡江湖高手的刀剑吧?
江照影拗不过她,只得备了马车,等如意收拾了简单的行礼,一路送到城门。眼见他们走远了,叫了近身侍候的小厮,俯耳低声嘱咐了几句,这才折返回府。
姜梅和张彪到达暮云县花田村时,已是未时,当地里正接到通知,早早地在村口等候。
下了车,姜梅并未急着进村,先打量了一下周边环境,见这是一个偏僻村落,三面环山,只有一条乡村小路通向山外。
几个人边走,里正边介绍情况。
原来林富有个远房堂哥林强住在花田,自靖王府辞工之后,便携家眷投奔他而来。他花五十两买了座旧宅院,修葺一新,又购置了二十亩薄地,在这偏僻的村庄,俨然成了人上人。
林富自己并不常在家,整日在外流连,隔三岔五才回来一次。乡人都以为他在京里做买卖挣大钱,很是羡慕。
林强听过林富家的几次哭诉,却知他是去城里赌博,规劝了几回见无效,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三天前,有个年轻男子来花田寻找,林富对他很是恭敬,随他一起出了门,有人看到他与林富在村口争执,随后林富又是二天未归。
因他常不在家,故林富家的以为他手边的钱没输光,还沉迷在赌桌上,也就没有在意。
昨天早上,有村人到山上砍柴,经过落崖坡时,闻到有臭气,寻过去一看,发现一具男尸,细一看竟是林富。于是报了官,镇上来了衙役验过,说是浑身酒气,疑是喝醉酒不慎自崖上跌落摔死。
杵作填写了初检单,报上县衙具结。其中有个衙役与张彪相熟,进京办事无意间提起此事。所以,张彪一大早就来找姜梅。
等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一行人也到了林富的家中。
林富躺在一口楠木棺材中,因天气炎热,散发出熏人的恶臭,屋中四处泼洒了醋和石灰,一只瓦盆里燃着苍术,却依然止不住蚊蝇乱飞。
如意哪见过这种情况?一张俏脸憋得发青,掉转头就跑到门外去吐得昏天暗地。
林富家的披麻戴孝,领着三个女儿神情麻木的跪在灵前,这时见了姜梅,一时悲从中来,又是一阵号陶大哭。
姜梅好言安慰了几句,未验尸身,先问三日前来找他的年轻男子是谁——凭直觉,若林富真是死于意外的话,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林富家的一脸茫然,抹了把泪道:“孩子他爹的事情,从来也不与我说。那人也未进家,只通过一个村人带的口信,是以并不知情。”
林富之死(二)
里正也是个机灵人,林富家的话音,立刻吩咐下去,把那日替年轻人带口信的人给带到林富家里来。
“尸体是由何人在何处发现的?”姜梅又问。
“村里的宋仁在落崖坡下发现的。”里正这边答话,村长忙又遣人去找宋仁。
在等待的时间里,征得了林富家的同意,姜梅先动手开棺验尸。
坠落伤一般分布很广,头、胸、腹、四肢、体表以及体内,可同时发生不同程度的损伤。
坠落可以直接形成撞击伤,也可间接形成震荡伤。
损伤的程度,可以出现表皮剥脱、皮下出血、挫裂创、骨折、内脏破裂,甚至还可出现肢体断碎。
经尸检发现,林富的面部,四肢,胸部均有不同程度的擦痕,多处皮下血肿和挫裂创,脊椎压缩性骨折和枕骨大孔周围的环状骨折。由此推断,林富坠下时,是臀部先着地。
进一步解剖后发现,胃内残留物无毒性,由于震荡作用,肝、肾、脾都有不同程度的破裂,胸腔内有大面积淤血和积液。
据此看来,杵作前面所做判定,林富因醉酒误坠落崖身亡的结论似乎是正确的。
张彪也算是办案经验丰富,看了这个情况,马上道:“九夫人,看来林富死因确无可疑了。”
姜梅并未吭声,只命人将林富翻过身来继续检验,目光停在林富左肩背部一道长一寸二分,中间有条白色凸起纹路的伤痕上。
张彪见她一直盯着那里,忙道:“此种伤痕,他身上有多处,怕是由高处坠下时,与地面及树枝擦撞形成的。”
姜梅摇头,指着那道青紫的伤痕道:“非也,此是皮下出血引起的。而皮下出血是钝器伤中非常普遍而又具有特殊意义的一种机械性损伤。损伤形态往往反应出致伤物接触面的形态。据此,有经验的杵作可以推断出凶器的大致外形。”
“被圆柱形棍棒打击,受伤部位可形成两条平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