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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论多少鼓舞了姜梅的士气,让她不那么心虚气弱。
毕竟,窗台上虽留下了掌印,她却不能仅凭这个就指出他是盗书贼。还需要有别的有力的佐证来支持自己的推断。
她在御花园里徘徊了一阵,希望可以再从麻雀嘴里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可惜因为人群的到来,鸟雀惊飞,她又不能与之直接沟通,未能有所收获。
眼看时间流逝,夜幕降临,杨嘉烨留他们二人在宫中住宿。对外只说靖王新婚,皇上在御花园里赐宴,为免人怀疑,携丽妃相陪。
姜梅一直想着要找个机会溜出去,从宫里的流浪猫狗身上打听出什么消息,故尔饮宴上一直心不在焉,好几次皇上问话,都答非所问。
好在杨嘉烨以为她挂心着案件的进展才愁眉不展,不但未加叱责,反而好言宽慰,大加赞赏。
这情形,落在不明真相的丽妃眼里,却不免又妒又羡。
“皇上,”丽妃软语娇声:“靖王爷与九夫人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不如……”
君墨染深知她的脾气,生恐她说出些不得体的话,杨嘉烨乘了酒兴,果然给了江湄封赏,到时他再推拒,未免逆了君意。
“皇上,湄儿体弱,不胜酒力,不如我们就此告辞~”君墨染忙打断丽妃的话,携了姜梅的手站起来辞行。
杨嘉烨怔道:“九夫人难得进宫,这才喝了几杯,怎么就言醉?墨染,你也忒地不痛快了!”
姜梅岂不知君墨染的心思?其实他未免太过小心!事情还未办成,功过还是未知数,皇上看样子也不是个昏君,怎会图一时痛快,胡乱封赏?
再说了,她也不稀罕什么封赏。这家伙小妾一堆,她才不想当这个徒有虚名的劳什子王妃呢!
“皇上,”姜梅顺水推舟,依着他的臂:“臣妾确实不擅饮,请恕臣妾无礼,先行告退。”
灯光下她面色嫣红,灿若桃花,一双翦水双瞳盈若秋水,樱唇不点而红,腰肢虚软无力,娇慵地挂在君墨染的臂弯,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
杨嘉烨也不便勉强,只得放行。
姜梅也不吭声,与他并肩走了一段,拐过弯至御花园中的皇上视线不可及的地方,立刻挣脱了君墨染的搀扶。
“王爷,我可以自己走,你且去陪皇上饮酒吧。”她淡淡地向他弯腰福了一礼,谢绝他的陪伴。
“你确定不会找错地方?”君墨染冷嘲。
“有宫女呢。”姜梅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说实话,”君墨染靠过去几步,压低了声音问:“你是不是早已知道是谁盗走了经书?”
“奇怪,”姜梅心中别地一跳,强自镇定道:“又不是我指使,怎么可能知道谁盗走了书?”
“是吗?”君墨染狐疑的目光绕在她的脸上,并不肯信:“我瞧你的模样,很是胸有成竹。”
要不然,她不会仅凭半只手掌印,就断定昨晚有人私自换班,偷书贼的手印不在此列。
“那是当然~”姜梅弯唇,牵出一抹嘲讽的笑:“因为物证不会说谎。”
“你好象很有信心?”君墨染望着她的眼里掠过一抹欣赏。
她自己可能不知,当她潜心研究案情,努力查找线索时,那副专注认真的模样,自信从容的姿态非常地诱人,令人不自禁地心动神摇。
明人不说暗话
“把握倒是没有,”姜梅呵呵一笑:“不过,为了自由值得一博。”
君墨染的脸一沉,怫然不悦:“这就是你与江秋寒打的如意算盘?”
“什么意思?”姜梅皱眉。
“哼~”君墨染冷笑连连:“明人不说暗话,你敢说盗书一事从头到尾就是江秋寒与你策划好的?”
先利用明心之死掩饰她的身份,又故弄玄虚地在树上刻字,把他们的注意力转到《金刚经》之上,再找人从宫中盗走经书,江湄借此从王府脱身。
这一系列计划,环环相扣,步步惊心!
“王爷,”姜梅侧头沉思,忽地肯白他的意思,不禁瞠目:“你的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一点?”
这么复杂有事情他想得出来,脑子稍笨一点的,根本就没法领会!
君墨染不语,只冷冷地看着她。
“王爷~”姜梅一咬牙,一把拽住他便往僻静处走:“我有话跟你说。”
算了,她不喜欢太复杂的事情,也懒得跟他兜圈子了!索性直截了当地跟他把身份挑明,爱信不信,要杀要剐都由他去!
君墨染原不想跟她多说,奇怪的是,当那只温软的小手握在他的掌心,竟莫名地改了主意,身不由己地跟着她走向了御花园深处。
姜梅左右打量了一下,找了个高大的假山石后站定,问:“你看清楚,周围应该没有侍卫吧?”
“怎么,你做了亏心事怕有人听到?”
话虽如此说,君墨染还是侧耳细听了一遍,确定方圆几十丈之内并无侍卫经过。
“安全了?”姜梅瞧他的神色,不放心地问。
“说吧。”君墨染不答。
“你听好了,”姜梅吸一口气,极其认真地看着他:“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以后再不会说了。”
“哪这么多废话?”
“江秋寒有二个女儿,江絮和我。原本嫁给你的应该是江絮,结果她为了爱情逃婚了。很遗憾,做为江絮的代替品我被塞进了花轿嫁进了王府。 ”姜梅说到这里,停下来望了君墨染一眼。
他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并不意外。
姜梅不禁心中惴惴:莫非她估计错误,李煜宸其实已把她的话转告给他了?只是,他为何一点声色都不露?
算了,他本来就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这一戴上面具,更是让人琢磨不透。
她只管说出自己的条件,又何必关心他的情绪?
“这原本就是一桩错误的婚姻,所以,我现在做的不过是我的生活导回正轨而已。”姜梅不看他的脸,试图用最精简的话,表达自己的意愿:“从我嫁进王府的那一刻起,江秋寒与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请不要把我和他连在一起,这让我很不愉快!”
说完,见君墨染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淡定冷静的模样,不禁火大,伸指戳向他胸口,提高了声音道:“喂,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听到了没有啊?”
“正轨?”直到这时,君墨染才慢条斯理地接了一句:“什么才是你说的正轨?”
“当然是摆脱过去,获得新生啊!”姜梅回他一个理所当然地眼神。
很好,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点痛快,不需要多废唇舌,彼此间就能顺利地沟通。
既然他轻松地接受了她只是个代替品的事实,下面的事情要进行就很容易了。
君墨染默然地睇着眼前紧握双拳,象个斗士的姜梅,心中五味杂呈。
事实上,昨晚姜梅走后,李煜宸又喝了不少酒。一向千杯不醉的他,昨夜却醉了。
他断断续续,反反复复的叨念:他,娶错了人。当时并不完全理解,今天他却好象有点明白了。
原来,煜宸的醉酒,是因为她。
毫无疑问,自己是属于她这个急于摆脱的“过去”;然,谁又是她所期盼的“新生”呢?煜宸吗?
意识到这个可能,心中升起极微妙的感觉,仿佛漠然,又仿佛愠怒,更多的是无可言表的酸涩。
而相比他的患得患失,眼前这张俏丽秀美的脸宠似乎过于容光焕发了一点;那流淌在眉梢眼角的明目张胆的兴奋,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错了~”他傲慢地睨了她一眼。
“错了?”姜梅茫然:“哪里错了?”
“当初两家约定儿女亲事时,并未指明是江絮还是江湄,所以只要是江秋寒的女儿,不论谁嫁进来,都不是代替品。”
“什么?”姜梅错愕。
世上居然有这种糊涂的父母?有他这么不讲理的男人?那如果他再霸王一点,是不是两姐妹都要嫁给他?
看她又惊又诧,笑容都僵在脸上,君墨染心中一阵爽快,不自觉地愉悦了起来。
“所以,”他扬起唇角,勾起一抹愉悦地弧度:“不论你找谁出来做证,都不能抹煞你是我君家的人,是我君墨染的女人的事实。”
“谁,谁说的?”姜梅的声音渐渐变大了,语气中含着怒气,脸上也浮现一抹潮红:“这是个错误!我不是你的女人,死也不承认!”
君墨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给了她一个“事实如此,气也没用”地眼神。
疯子的吻
面对如此无耻和嚣张的对手,姜梅一口气没咽顺溜,差点没憋死。
“你不要紧吧?”君墨染忍住笑,伸手去拍她的背。
她恨恨地摔开他的手,掉头就走,手臂却被他一把拽住。她倏地回头:“干嘛?”
“倾云宫在这边,你走错了。”他望着她,悠然而笑。
“我四处走走不行吗?”姜梅摔开他的手,怒目而视。
“行,当然行。”君墨染老神在在地睇着她,青铜面具在月光下闪着妖魅的光芒:“不过,这里可是皇宫禁地,没有腰牌到处闯,被侍卫们当成刺客抓起来,可不要叫屈。”
“你~”姜梅一窒,只觉血往头上冲,真想冲过去一拳打烂他的脸。
然,姜梅毕竟是姜梅,即使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仍然而保留着理智,有着明确的条理。
这种时候愤怒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冲动更是魔鬼。以她的力量,想要打赢他,显然是痴心妄想。
她深吸口气,手掌在宽大的袖口中紧握成拳:“好吧,咱们也别兜圈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不要告诉我是爱情,是义务,是责任,我通通都不信!我只要真相!”
君墨染不语,静静地望着她。
究竟要从她身上得到的什么?十年前的秘密吗?对江秋寒的报复吗?夺回曾经被践踏撕碎的尊严吗?
最初似乎的确如此,可是现在,他却不确定了。
似乎,她身上还有什么吸引着他,比那些东西更宝贵,让他迫切地想去挖掘并据为己有……
得不到回答的她,微昂着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得惊人,嘴角微微抿成一个倔强的弧度,低声催促:“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君墨染忽地一声不响,往前踏了一步。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要,只想吻住眼前的可人儿,直到气力衰竭。
“干嘛?”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场,令姜梅不自觉地气弱,往后退了一步。
他伸手扣住她的腕,将她拉入怀中,俯身,牢牢地按住她的脖子,封住她的唇。
面具冰冷,嘴唇干裂,然舌尖炙热,滑腻而强势地顶入她的嘴唇深处,紧密勾缠,吸吮挑弄。
呼吸和心跳在瞬间都乱了节奏。
熟悉的男人味混着淡淡的酒香蓦地占据了口腔,耳根轰然发烫,远处低低的虫鸣化为寂静。
姜梅只觉双腿颤软,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踉跄着连退几步,低咒:“你有病啊?”
“你话太多了~”他不悦地低喃,强势迫进。
她慌得一路退,一路上踏碎了牡丹,踩倒了蔷薇,一个不留神,她一脚退进一个浅坑,身子往后倒了下去:“啊”地发出短促的尖叫。
他强壮的手臂稳稳地揽住腰,抱着她在花丛中打了几个滚,停在了几丛含笑花中。
预期中的痛苦并未降临,姜梅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一双深不见底,幽冷冥寂如子夜般的黑瞳。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专注,狂野又强悍,邪魅而放肆,跟平时淡漠疏离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四目相对,手底下的胸肌坚韧而厚实,那强而有力的心跳让她心神恍惚;那紧紧握住她的腰部的大掌烫得仿佛要灼伤她的肌肤……
被动地凝视着那双漆黑如子夜的星眸,他短促的呼吸喷吐在敏感的肌肤上,两人的气息交叉缠绕,扰乱了她的思维。
朦胧清冷的月光下,他的五官被羽化,薄薄的红唇近在咫尺,看上去竟然格外的柔软和性感,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
他呲牙,露出妖魅的笑容,凑身去吻她,她脸一红,偏头躲闪:“疯子~”
他眸色一黯,伸指捏住她的下颚,她怔怔地望着身下的他,四目相对,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强悍,一样的不服输。
他冷笑一声,唇再次欺上去,她眼中星芒闪动,嫣红的唇瓣再次闪开。
他恼了,劲瘦的腰身微一用力,抱着她翻了个个,两个人易地而处,将她压在了身下,一只手扣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已探入了她的衣襟,同时灼热的唇覆上了柔软的唇瓣,碾转厮磨,非要挑起她潜藏的情感。
流茧在身旁翩飞,青蛙在远处低鸣,含笑花羞涩地在她鬓间散发着幽香,还有急促的呼吸和泥土的芬芳……
姜梅一时心软,恍惚着忘了理智,忘了挣扎和抵抗,低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察觉到她的柔软和驯服,他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狂猛如暴风骤雨的吻渐渐变得温柔,温热的舌尖摩挲着,亲昵地描绘着她的唇齿。
她只觉自己象颗奶颗,慢慢地融化在他的热情下,淡淡甜甜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向四肢百骸扩散。
“靖王爷~”远处,传来侍卫的呼唤:“皇上有请~”
姜梅一惊,理智瞬间回笼,伸手推他:“有人来了~”
君墨染意犹未尽地结束这一吻,不慌不忙地用手肘撑起自己,她脸上恍惚的表情,取悦了他,不自禁地露了一抹宠溺地微笑,捏了捏她的下巴:“怕什么?”
失踪的刘三(一)
姜梅脸一红,伸手拍掉他的手:“你才怕呢!”
“靖王,你在哪里?圣上有旨,请即刻往倾云宫见驾~”侍卫的声音越发地近了。
君墨染不慌不忙地替她整了整衣衫,这才携了她的手,慢慢地自假山后走了出来“什么事?”
“靖,靖王?”侍卫望着鬓散钗斜的姜梅,瞬间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原来你在这里,没,没事吧?”
“本王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君墨染不悦地皱起了眉。
“找到了,靖王在那边~”
杨嘉烨着一身银色织锦云纹袍,在众人的簇拥下迅速向这边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神情各异的二人,轻咳一声,低眉含笑:“墨染,你在地上打过滚么?”
姜梅的脸哗地一下涨得通红,垂眸慌乱地避开众人的视线,恨不能地上突然裂开一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御花园要整理一下了,杂草太多。”君墨染脸不红气不喘,顺手拈掉姜梅发上一片落叶,冷冷地批评。
姜梅差点晕倒,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眉毛都不动,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死死地攥住,不肯放。
“哦?”杨嘉烨眼尖,早看到遮在宽大的袍袖下,二个人的小动作,心中诧异,瞥了君墨染一眼:“这么晚了,你们不回倾云宫休息,在御花园里做什么?”
姜梅生恐君墨染又曝出惊人之语,忙抢在他开口之前答话:“白天有些疑问未想得明白,出来随便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