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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姜梅惊叫一声,双手环胸缩成一团,胡乱地嚷:“你怎么会在这里,走开,快走开啦!”
刚才还那么热情,居然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君墨染撇唇,颇不情愿地转过身:“刚才也不知是谁,哭着喊着抱着我,不许我走?”
“你说谁?”姜梅变色——不会是她吧?
君墨染轻笑:“真舍得我走?不后悔?”
“快滚,滚啦!”后悔的是猪!
“那你身上的毒,我可不管了?”君墨染恨恨地威胁。
“毒?什么毒?”姜梅一脸糊涂。
她中毒了吗?自己怎么不知道?
“傻丫头,中了毒都不知道,我若不来,岂不是要出大事了?”他低叹。
姜梅一颤,脑中一片堆模糊的影像渐转清晰——柳煌的偷梁换柱之计,她被送回新房,君墨染抱着自己躲进床底,两人亲昵地互动……咦?好象是自己积极,主动,热情,蛮横地非礼的他?
“啊~”她尖叫,伸手捂住脸。
老天,她居然做出这么丢脸的事!象个饥渴的老处*女般扑倒了他——而最令她羞愤的是,他,居然,拒绝!啊啊啊!她不要活了!
“嘘~”君墨染反应迅速,一把捂住她的唇:“你不要命了?这里虽是冷宫,可还在紫禁城里,惹来侍卫就麻烦大了!”
“呜呜呜~”姜梅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发出伊伊呜呜的低嚷。
“湄儿~”他低眸,瞧着藏在水波下隐约可见的雪白肌肤,喉间一紧,不自觉地黯了眸色,撇过头好容易调匀了呼吸,哑声道:“听我说,咱们得抓紧时间推血过宫,把你体内残存的毒素逼出来。”
要温存以后有的是机会,外面冰天雪地的,她泡在冷水里时间太长了,万一落下病根,将来受累的还不是他?
这一生,绝不负你!
姜梅身上包着厚厚的锦被,怀里抱着一个温炉,随着“阿切”一声响,她打出第三百零七个喷嚏,手中一条丝绸宣告使命完成,变身酸菜,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该死,”君墨染一脸心疼地拍着她的背,重新递过去一条丝帕:“要是煜宸那小子在就好了!”
姜梅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极小心地揉着通红透亮的鼻头,微仰着头问:“咱们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再等等吧,等你身体好点再说。”君墨染眉间藏着一抹隐忧,含糊其词地答。
煜宸那小子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自己一较高下,行踪完全不肯透露一点口风。而他,全副的心神也扑在了姜梅的身上,也没分出精力去追查他的下落。
现在,姜梅被自己找着,按常理推断,失利的煜宸应该很快能循着他留下的线索找到这里与他汇合,大家一起出啖星城。
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不禁令他心焦和自责——明知煜宸看似潇洒的背后隐着一颗敏感骄傲的心,他是不是太较真了?
可事情牵涉到江湄,关系到他最爱的女人和这辈子的幸福,且煜宸那小子在江湖的实力着实不容人小觑,就算打起全付精神也未必能胜,又怎容得他有半点退让之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想起“病”中对他做的糗事,姜梅不禁飞红了颊,垂下头默默地把玩着丝帕,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当然知道他这样做是对她的尊重,对一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来说,这是一种千难万难的选择。
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上又是另一回事。做为一个女人,不管出于何等情况,对一个男人投怀送抱,却被那人拒绝了,这总是一种耻辱!
明知道不该这样想,她依然忍不住小心眼地揣测——或许,他是不想再惹上自己这个麻烦?又或者,她对他完全没有吸引力?再不然,他还在想着文紫萱,不愿意负了她?甚至,再往坏一点想,他以为她跟柳烨之间终归是有什么,所以嫌弃她了?
她倏地一惊,猛地摇头,赶走这荒谬的念头。
“怎么,很不舒服吗?”她反常的举止,令他陡升警觉,不等她闪避,手已贴上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别碰我!”她条件反射地低嚷,挥手打掉他的手,吼完,才发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有点莫名其妙。( )
“呃~”君墨染一怔,手尴尬地停了半空中,诧异地觑着她——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脾气?
姜梅越发沉默,心底满是沮丧与落寞。与其说是对他的猜疑,对文紫萱的妒忌,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失望——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家子气,这般没有自信了?
人家还什么都没说呢,自己先巴巴地忧患上了,这哪是那个冷静,聪慧,大度,明朗的姜梅啊?
“倦了?”君墨染错解她的沉默,体贴地替她放低枕头:“先睡一会吧,吃饭时我再叫你。”
“我说过了,不要碰我!”姜梅烦躁地拨开他搁在肩上的手:“也不要对我这么好!”
“呃~”君墨染糊涂了——对她好也错了?
“我不想让人误会!”姜梅咬牙,索性把话挑明:“相信你也不想让老人家再失望了吧?”
脑中灵光一闪,君墨染忽地恍然,忍不住微笑,低眉瞧着她,慢慢地道:“江湄,我不再是王爷了。”
“我知道~”姜梅的神色黯了黯,心中涌起歉疚。
不是她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事多多少少还是跟自己有些关系的。
“这是什么表情?”君墨染皱眉,在她身前蹲下来,静静地注视着她:“我以为你应该会很高兴,而不是如丧考仳。”
“什么……意思?”姜梅忽然心惊。
难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而且是为了她?
“你猜得没错,”君墨染点头,神色笃定:“我是听了你的话故意这么做的,所以,你必需对我的下半辈子负责任。”
“胡说,”姜梅差点跳起来,失声惊嚷:“我什么时候要你不当王爷了?”
“是你说的,”君墨染双手捧着她的脸,极其严肃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低语:“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身在高处,手握生杀大权,的确风光。然而,高处不胜寒,众人面前无限风光的背后,剩下的是无尽的寂寞。
她离去后,独对孤衾,碾转难眠的夜晚,冷到骨髓深处的寂寞,令他顿悟——如果没有她的笑语相伴,一切繁华,都只是虚幻。
所以,他果断地放弃了王权,包括身边的女人,一次性干净彻底的整理完毕。爽快,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只为她而存在的君墨染!
姜梅读懂了他潜藏在心底的台词,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她想要反驳,想告诉他,她心目中的白首不相离不是这样的——至少,不应该是建立在对别人的伤害上的。
权力富贵不过是过眼的烟云,丢掉就丢掉了,无所谓;文紫萱也算了,毕竟只是谈婚论嫁,尚不是真正的妻室;宛儿她们何辜?就算再不讨喜也跟了他三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能如此绝决地弃之不顾?
这样沉重的感情债,她,背负不起,也无力偿还!
但是,看着眼前那双殷殷期盼的眼睛,看着这个曾经骄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低下了他高傲的头……她,默然了。
君墨染握住她的手,郑重地道:“相信我,这一生绝不负你!”
柔情荡漾
苍鹰在门外徘徊,那一句掷地有声的承诺穿过厚厚的帷幕透了出来,他不禁微微的笑了。
这么多年追随在他身边,深深的明白,半生戎马,刀头舔血,君墨染背负着家仇国恨,命悬一线,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辜负。
他不止一次说过,军人的血就该洒在疆场,何必误人青春,教人等白了少年头?
这个众人眼里冷酷狠绝的靖王,内心世界其实一片苍灰。他是如此脆弱,固执地坚守着他的原则。
不动情,只有妾,没有妻,更不允许有孩子——他害怕儿子象他一样将一颗心浸在血泪里长大!
可是现在,江湄就象一颗种子落进他荒芜的田地里,生了根,发了芽,开出了希望的花。突然的,他有了新的,更高的期盼。
他是如此努力地呵护着,热切地想要守护她,真挚地许诺着他的一生!
姜梅心头剧震,手指微微地颤了颤,他以为她想要挣脱,下竟识地加大了力道,半蹲在地上,语气急切,几乎带着点卑微的微仰着头凝望着她:“湄儿,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啊?”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也许很多地方都不能令她满意,而她的许多想法和行为也与他并不合拍。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他们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磨和,去彼此迁就,彼此适应,彼此改变。
重要的是,这辈子第一次他想要怜惜呵护一个女人,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他不想,更不能放手!
常年练武,战场上厮斗拼杀,跃马扬鞭的一双手,倾尽全力的一握,她青葱水嫩的肌肤上迅速浮起红痕。
疼,很疼,不止是手疼,心口也疼,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姜梅想叫他放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里涌出来,无声无息,大颗大颗的滚落。
一直以来,他在世人面前扮演的都是一个,霸道,狂妄,倨傲,冷漠;仿佛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更无可替代,世人无法动摇,他无心无情,有血无泪,他是一个强悍的存在!
这样一个男人却半蹲在自己面前,以如此卑微的姿态,如此急切的语气,如此期盼的眼神,如此忐忑的心情,企求着,等待着,她的一个机会……
“你,你别哭啊~”君墨染大悔,结结巴巴,手足无措的安慰:“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不愿意回到我身边,那,那,那……”也没关系~
最后几个字在舌尖打了无数个滚,却虚弱地消失在空气里,他只能沉默,瞬间红了眼眶。
原来,终究是他错会了意,她并没有爱上他。尽管他已努力在配合着她,却依然踏不上她的节奏,达不到她的需求。
他心痛如绞,怎会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她是他这辈子唯一动心动情的女人,唯一想要携手一生的爱人!他怎能放手,如何放手?
“疼~”姜梅眼泪汪汪地逸出低语,声音娇软,柔弱无依。
“疼?哪里疼?”君墨染一惊,慌乱地四处摸索:“很痛吗?该死!不能等煜宸了,你等着,我去绑个御医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霍地站了起来,转身就朝门外奔。
姜梅急了,蓦地坐直了身体:“回来!”
“别怕,”君墨染回头,一脸的无畏和慷慨:“他们抓不到我!”
“谁要御医了?”她娇嗔地低吼。
“不要御医?”君墨染思想短路,心脏乍然一紧,又惊又痛地望着她,沉痛地道:“那,我,我去找煜宸!”
她真正喜欢的原来是煜宸!造化弄人,如之奈何?
“你去死!”姜梅恼羞成怒,倒头睡下,拉了被子蒙住头。
就没见过这么白痴又迟钝的男人!生凭难得撒一回娇,被他曲解成啥样了?她的后半生啊,可以预见的凄凉!
君墨染到底并不是根木头,这样轻嗔薄怒的娇态,自是难描难画,落入他的眼里,岂有不明白的?
他眼睛一亮,以比去时快N倍的速度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去拉她的被子,试图把她挖出来:“湄儿,你,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姜梅赌了气,藏起来做乌龟,死活不肯露头。
君墨染急了,越发卖力去挖:“我眼睛不瞎,耳朵也不聋,你刚刚的话,分明就是对我有意思,对吧?”
“呸,美得你!”她嘴硬,不肯承认。
君墨染好声好气地哄,半真半假地逼:“不是,你出来,咱们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我怎知你心里怎么想啊?”
“随便你怎么想~”她小声嘟囊。
关系到后半生的幸福呢,怎能让她含糊带过?他是个军人,习惯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明确了关系,才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是不?
“怎么可以随……”他不满,抗议的话说了一半,忽地笑了,心里踏实了,不急了,也不慌了,慢条斯理地在床边坐下,将她连人带被搂在怀里:“好,是你说可以随便的,那我是不是可以……”
“呀~”轮到姜梅急了,霍地拉开被子,以气贯长虹的姿态,恨恨地瞪他:“我说的随便不是你理解的那个随便!你不要往歪想……”
他不语,环住她,低了眉,一径地微笑,那笑容轻似梦,甜如蜜,浓如酒……
“你,你笑什么?”她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气势迅速弱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低,最终消失无踪。
“嘘,别说话~”他伸指,轻轻地按上她的唇。
似被咒语点中,她慢慢地安静下来,静静地回望着他,眼底,柔情荡漾……
盗
景阳宫里陷入慌乱,紧接着皇宫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所有的侍卫几乎都在参与搜索失踪的定远候妃的行动之中。
在一片混乱中,司空博自隐藏处钻了出来,眼望着灯火澜珊之处,唇边挂着一抹冷笑,猫着腰穿过花园摸进了静室。
他在墙上摸索了片刻,找到暗钮,轻轻一按,墙壁滑开,露出暗道。侧耳倾听了片刻,确定里面并无人把守,他从容地飘了进去,暗门在身后悄然阖拢。
他一惊,迅速贴着洞壁藏好身形,手已摸到了腰间的暗器袋,等了片刻并无半点足音,才知暗道的设计原本如此,低咒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很快地,他已找到密室,依样画葫芦在墙上找出暗钮,启动机关,轧轧轻响过后,石门开启,他应声没入密室,笔直走到高挂在墙上的藏宝图底下,嘿嘿一笑,抬手将图取了下来,小心地卷成筒状,取出腰间竹筒,把画小心地放进去,再挂回腰间,正欲离开,密道里已响起急促的足音。
司空博眉峰一蹙,迅速抢了出来,与前来巡查的禁军侍卫撞了个正着。
“不好,快去禀报皇上,石门已被开启,有人潜入密室!”侍卫呛啷拨出腰间大刀,霍地向他砍了过去。
司空博冷然一笑,偏头退步,扬手打出一把暗器,嘴里低喝:“挡我者死!”声落,人已踩在侍卫的头顶,捷若飞鸟般向外面蹿了出去。
“快抓住他!”呼喝声此起彼伏。
哧哧之声不绝于耳,无数暗器,兵刃如雨点般向他飞了过来。
司空博头也不回,只不停地曲指轻弹,身后留下叮当一片乱响,精准地击落了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暗器和兵刃。
然而,就只阻得这片刻,侍卫已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放下兵刃,留你一具全尸!”侍卫统领冷然喝叱,发动心理攻势,希望他放弃抵抗。
“哼~”司空博并不与他打话,双足轻轻一点,拔地而起,庞大的身子蜷曲如一张弓,弹丸似地笔直弹起三丈多高。
“啊~”侍卫哗然,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