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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梦天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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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她这种阴魂不散的女人,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他冷冷一哼,看她今后还有没有胆子神出鬼没地在他四周随意显灵。

“啊!糟糕!”一路埋头猛冲的悠理几乎快冲到西伯利亚去的刹那,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宣德没有下令叫士兵们中止爆炸区的拆毁工作。”

毁了毁了,她怎么正事都没谈妥,人就跑出来了?可是与其回头向那个无耻色魔求情,她宁愿去撞墙自尽。

太过分,太可恶了,她从没想过看来一向冷漠深沉的宣德竟是这种男人!他竟然亲手毁了他在她心中几近完美的白马王子形象!

他怎么可以讲出那么不堪入耳的话?在她有求于他之时,他应该要对她这种娇弱无依的少女投以无尽的爱怜与疼惜,应该要在他向来冷冽的双眸中流露鲜有的温柔与保护欲,然后爱怜的搂住她低喃——

“噢,可怜的小东西。别担心,一切就交给我吧,我会为你阻挡一切的困扰与烦忧!”

然后很深情却又很绅士地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命令士兵们好好地护送她回帐内等候佳音,当她蓦然回首,仍可见他遥遥目送的身影,久久不离……

罗曼史不都是这样写的吗?电视电影不都这么演的吗?那他刚才怎么可以摆出那么低级的态度,说那么恶心的话?

“下流猪哥!你以后给我走着瞧!”好遥指着远方的营区疯狂嘶吼,吓得附近吃草的无辜羊群四处奔窜。

当务之急,应是阻止士兵们的拆清工作,否则对她的“回程”会有无比的杀伤力,她之所以能轻松坦然地在这里过日子,是因为她确信时机一到,她一定能再回到现代,虽然她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机,但她明白她穿越时空的现场绝不能遭到破坏!

“喂!你们停手啊,别再拆了!”她人还没跑到西侧废墟,声音就已先抵达那里。

“幽灵姑娘?”废墟外围的士兵们纷纷放下手边工作。

“不……不能动这里的现场!”她喘得几乎断气。“叫里面的人统统停手,不准拆了,也不准搬动任何东西!”

“可是宣德大人有令……”

“我管他什么令!”那个恶心的低级男人。“我说不能拆就是不能拆,要是你们任意动手而害我回不去,你们就死定了!”因为她会恨他们一辈子。

“幽灵姑娘,我们不能违抗宣德大人的——”

“那你们就敢违抗天意罗?”她狂傲的亮着恶霸似的架式。“我说那地方不能拆清,及是传达天意。若是忤逆天命,为这里招来了什么灾祸,你们承受得起上天的惩罚吗,啊?”

士兵们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而娇小的悠理却大刺刺地站在这群巨人之中,一副欺压善良百姓的大流氓姿态。

“幽灵姑娘!”一名士兵热泪盈眶地跑来她面前跪下。“如果你真是天女,请你引领我的弟弟们登住西方极东世界吧。”

啊,这是干嘛?她又不认识他弟弟,为什么叫她当什么带团出国的导游?

“幽灵姑娘,我也求你!”两三个士兵也跟着哽咽下跪。“请你为我们的弟兄超度亡魂吧,咱们大伙都是同袍多年的战友,哪知一爆炸,竟落得……天人永隔……”

悲戚的气氛与隐忍已久的哀伤情绪迅速蔓延,恳求声扩散成一片。可是超度……她又不是和尚,哪会这一套啊!

“幽灵姑娘,倘若真是天意才引发这场残酷的爆炸,就请你让我们死去的战友们顺利升天啊!”

“是啊,虽然宣德大人已经请黄衣喇嘛引导他们升天,但若有天女亲临祝祝祷,相信他们……也能走得比较安心!”

全场一片凄凄惨惨凄凄,恳求声四起,悠理再度陷入被众人跪拜祈求的僵局。她为什么老碰到这种怪事?她也不过是跑来阻止他们拆清爆炸废墟而已,更何况——

“我不是跟你们招供过了,我真的不是天女吗?”

“可是我相信你是!”有人义薄云天地高声呐喊。

“我也信,看看那些曾发生在你周围的奇迹,就足以证明你不凡的身分!”

“对!连冷面铁血的宣德大人都一反往常地对你多有纵容,多有礼遇,足见连他也认同你的神秘来历!”

“纵容你个头!什么礼遇……”不对,天女说话要有气质,“我想你们可能有点误会,其实他对我呀,根本没像你们所想的那样,他对我的态度……一想起来我就有气!”她的气质只发挥到一半就愤然变质。

这一切都是宣德惹的祸,全是他的错!

“我可以帮你们!”她才吼这一句,士兵们便全体同声谢恩,正打算叩头时却被她一个手势制止。“但是我有条件,就是叫宣德保持这片废墟的现况,谁都不准动!”

“遵命!”

光听大伙这么宏亮的齐喝声,她就已经在心底发出哼哼哼的歹毒笑声。宣德,你死定了,现在有这么多人站我这边,替我撑腰,我就不信你挡得过人多势众的舆论压力。悠理自鸣得意没多久,整座弹药库废墟就被宣德的强悍军令在两周内夷为平地,清得一干二净,完全找不到爆炸过的蛛丝马迹!

“你又窝在帐里装死了·”额寅大夫一进军医帐内就咒念着伏在卧榻上的悠理。这个死丫头,没事就装死。“今早交代你处理的药草呢?”

“全弄好了。”她的小脸闷在卧毡上,要死不活地回应着。

“大夫,宣德大人的药……咦?幽灵姑娘,你这阵子怎么老窝在帐里,外头的弟兄已经叨念你好久了,怎么不出去透透气?”布占泰温婉地慰问着,顺便接过额寅大夫递上的今日药包。

“我没脸出去面对江东父老。”现在她的最大心愿就是永远窝在帐里当磨药小妹,了此残生。

“这又怎么了?”

“八成是因为宣德大人夷平爆炸废墟的事。”额寅大夫朝不知所以的布占泰摆了个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不完全是啦。”她虚软的由卧榻坐起身,一副死相。“我觉得……很有压力,不太想面对外面的士兵们。而且宣德大人好过分,我很想跟他好好谈谈,可是他根本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你想跟他谈什么?”布占泰仿佛嗅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没什么啦,你别笑得那么暧昧。”害得她脸都红了。

“那你跟士兵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来我听听嘛·”布占泰亲切地坐在她身边,像是和蔼可亲的妇道人家——他的八卦功力更不逊于任何女人。

“为什么我已经讲明我不是什么天女,大家却还是拿我当天女看待?”害她有时候就无可自制地膨胀起来,仗着受人尊崇的地位去执行她的个人私事。“老实说,我不是什么东西。人家给我三分颜色,我就会自鸣得意地开起染房来。你们还是统统离我远点,让我自生自灭吧!”

“不要忘记每天还是要处理药草。”额寅大夫不在乎她的死活,倒很重视他好不容易拐来的打杂人手。

“我知道啦。”他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啊?

“你不喜欢大伙对你的爱戴?”怪哉,布占泰还没碰过这种女人。

“他们对我期望太高了,我觉得压力好大……”她的语调和脑袋越来越低。“我根本不会超度,也不会祝祷,教我怎么去引领那些受难士兵安然升天?”而且她还很卑鄙地利用他们的信赖去胁迫宣德听命于她——虽然起义失败,她还是觉得自己乱小人一把的。

“我是不太懂你们女人家的心思啦!”布占泰优雅的轻托下巴,“可是营里的兄弟们想得恐怕没有你这么多,大家只是奇怪平日看你到处作威作福,精力十足,最近却老躲在帐里不肯见人,大伙都有点想念。”

“想念我?”她指着自己瞠眼大叫。

“是啊,加上秋天已近尾声,部分士兵将要带领牲畜们移往秋冬之际的牧场,想和你再见,恐怕得等来年。”

“这样啊……”她现在反倒为自己的逃避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去吧去吧,外头的布库们正打得起劲,你尽管放心出去看热闹吧,没人会有空跟你计较这些小事。”额寅大夫不耐烦地撵她出去,他有要事和布占泰谈。

“啊?打架?什么是布库啊?”她的两侧修好立刻闪出好奇宝宝的兴奋光芒。

“你出去看不就晓得了。”额寅大夫半推半赶地哄她走。“快去快去!晚了就没好戏看了。”

“好!”一听到有好戏,她马上冲出去。在军医帐内整整捱了一个多星期,她早快闷坏了。

“好一个奇葩。”布占泰佩服地叹了口气。“这活蹦乱跳的性子简直像是个男孩儿似的,偏偏生得一副仙女般的娇媚样,真是怪胎一个。”

“宣德大人向顺承郡王借兵守卫塔密尔的事,下文如何?”额寅大夫只对正事有兴趣。

“顺承郡王那儿迟至今日才给咱们回音,而且这回音还气煞了宣德大人。”

“顺承郡王不是派人来了吗?”

“是啊,他是派人来了,派他的儿子图都来,可宣德大人希望他派来的是能补塔密尔不足的军力。”派个小子来有个屁用,拒绝借兵也犯不着如此做作的手法表达歉意。

“这下可好,咱们这儿完备军力不足,郡王又拥兵不动。这教宣德大人怎么防卫随时偷袭的敌兵?”额寅大夫也叹起气来。难怪他的药方始终不见良效。宣德一人日夜劳心劳力,背伤未愈,现在又加上肝火旺盛,教他怎么——

帐外一阵熟悉的兴奋尖叫与嚷嚷,吓得帐内心事重重的两个男人差点滚倒在地。

“原来布库就是指摔跤手。”悠理站在围观的士兵群中拍手大叫,场中的两人摔得更是特别起劲。

大家招呼悠理就像招呼亲朋好友似的,她没有格格们那种高高在上的难缠架式,也没有小家碧玉的扭捏怯懦,从不计较什么尊称礼教,也没把大家当弄虚作假看待过,好相处得很。

她原以为大家会介意她无法替阵亡士兵超度的事,没想到竟然是士兵们反过来为他们强人所难的态度道歉,让她感动得要命。

这些驻军也真惨,先是惨遭爆炸,失去自小一同从军的兄弟或战友,再来又为了转移牧区而分离,他们没电视电影可看,没PUB可去,也没有东区美女或西区辣妹可以泡,既没KTV又没撞球,篮球,保龄球可打,成天不是操持军务防卫敌人,就是轮番站岗或放牧牛羊,惨哉惨哉!

与其为她无法替死人超度的事计较,不如想想该怎么替活着的人加油打气,早早振作起精神。

“这样吧!”悠理突然开口道:“我建议大家应该办盛大的布库赛,把气氛弄得热热闹闹,而不该只是两人上场,大家围观而已。虽然不久部分的人就要因迁移牧区而离开,可是我希望你们能分离得神采奕奕的,别老这么垂头丧气。”

“好是好,可是……”

“行不通的,算了吧,光宣德大人那关就……”

“是宣德的问题是吧,那我去替你们当说客。”她一副“包在她身上”的架式就跑回军医帐去,士兵们想阻止也来不及。或许,每个人心里对这个提议都有点渴望,是悠理将他们的期望付诸实施。

“布占泰,宣德在哪里?”她冲进军医帐里放声大喊。

“要称他‘大人’!”布占泰已经跟她讲过几百次了,“宣德大人在大军帐内,他和顺承郡王的儿子在商谈要事,而且是关乎塔密尔安危的……幽灵姑娘,你跑哪儿去?”他失声大叫,吓得快快起身走出来。

“我去找他谈重大军情。”她像小火箭炮似的急急杀往大军帐方向。

“不行!幽灵姑娘!”布占泰脸色惨白地紧追过来。“大人在谈要事,不得干扰,而且他今天心情很不好……”

他还没来得及抓住悠理,她就已经冲过守卫的阻拦,攻进气氛肃杀的大军帐内。

“宣德大人,我有话跟你说!”她急躁的高声宣布完她的谕令,才赫然看清此刻帐内骇人的对立状况。

整座大军帐内站着一圈凶悍的士兵,个个森然不语,地毯上坐的两个男人身后也各有各的侍卫,气氛凝重,剑拔弩张的危机感压迫着每一个人。现在冷眼狠盯她的那个白马色魔王子尤其可怕,光用眼神她就能了解他有多想当场掐死她。

“呃……嗨,宣德大人,我想占用你一点时间,谈谈一件小事,OK?”她马上收起之前的嚣张,摆出一副小女孩的纯真娇态。

又来搅局!每次他在为军务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她总会找些杂七杂八的闲事来烦他。三番五次的无礼造次,足以让她被处死,他是发了什么神经竟让她奇迹似地活到现在,自找麻烦?

“对不起,那我出去了!”显然她来得很不是时候,也过分唐突。“我……等你有空的时候再跟你谈,告辞了。!”

“等等,先别走!”与宣德对坐的那名年轻将领轻声叫住悠理。“宣德大人,反正我们之间的事怎么谈也谈不拢,何不听听这小姑娘的急事,缓和一下情绪?”

宣德强忍盛怒的拳头霎时绷紧。的确,要不是悠理及时闯入,打断了他们几乎引发冲突的紧张气氛,他或许已经忍无可忍地拔刀直抵对手的脑袋,可是比起与人火爆对峙,他更恨别人路途打断他手边的正事。

“我……真的可以说吗?”她看宣德好像快闷炸了。

“没关系,你尽管讲。”那人和善的笑容松下了悠理畏怯的压迫感,反正和宣德的对谈他又不急,是宣德自己一个人急而已,先来听听眼前粉雕玉琢的小美人有啥要求比较有趣。

“是这样的,我觉得自从弹药库爆炸后,每个人的情绪都受到影响,虽然重建驻防区的工作很重要,但重建每个人的心理也很重要。”

她刻意停下来凝视宣德,显然在等他的附和,可是他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此时已经行礼进帐来的布占泰,连忙在悠理身后低语,劝她别再多说,快快出去。

“还有呢?”与宣德对坐的那名和善男子却鼓励性地微笑着。

“我在想,要不要在士兵迁移牧区以前办一场布库大赛。”

“布库大赛?”男子对她的提议显然很有兴趣。

“因为这种热闹的活动一来可带起气氛,二来可转移一下大家悲伤的情绪。而且这种比赛需要体力、耐力、技术性,也可以算是士兵们体能训练的一种,不光是单纯的娱乐而已。”她一直兴高采烈地对着宣德的侧面说,始终得不到他的反应。

他怎么了?觉得她的提议不好吗?

“你对布库这么了解?”那男子不禁微微讶异。

“也没有很了解啦……”宣德为什么一直在皱眉头。“只是以前常在有线电视上看摔跤频道而已。”

“什么‘殿试’……你说的是什么?”那男子愈听愈迷糊,布库赛怎么会和科举殿试扯在一块儿?

“宣德大人?”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幽灵姑娘,我们快点退下吧,宣德已经在生气了。”布占泰拼命拉着她耳语,眼见悠理就要被说动,却让男子开口打断。

“你是什么人?干嘛一直拉拉扯扯地不让她说下去?”男子指着布占泰斥责。“不经允许你就擅闯入内,看我怎么罚你,来人!”

“等一下!”宣德和悠远现同时喊出这一句,她意外而惊喜地看向宣德,而他的回应却是一脸冷冽。

“你要说什么?”宣德难得终于开口,悠理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兴奋不已。

“布占泰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啦,真正不请自来的其实是我,他只是来拉我出去而已,”她尴尬地朝布占泰笑笑。“如果真要处罚的话,我才是罪魁祸首呢!”

“好,那就一并罚在你头上。”

“呃?”她回头望向宣德,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状况。

“我命你三天之内滚出塔密尔,否则以擅闯封地之罪来论,杀无赦!”

悠理当场震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他刚刚在说什么?

“至于你,布占泰!”他心头一把火正旺得没处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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