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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梦天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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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不过是另一个她想逃离的地方。

不管在哪里,孤独总是如影形随。

她抬起手腕,无神地看着上头系的幸运带,那是她在离开塔密尔的前一个晚上为自己编的。

“等一下!”悠理叫住了准备出动倾倒破碎带子的侍女,拆下了手腕上的那一条。“这个也拿去丢掉!”

她没有力气再愤恨地剪断它。至于当初她向这条带子许了什么愿,她让自己从这一刻起开始忘记!

从那天起,悠理再也不去找宣德,更懒得参加豫王府里女眷们的聚会和娱乐活动,连京城里热闹非凡的新庆贺盛典都不参加,成天窝在房里,也不再探询有关宣德的情报,从今以后,大家各走各的阳关道。

“悠理姑娘,今儿个府里有请杂技团来表演庆年节,很精彩呢!大伙都到戏阁里看热闹,你快去嘛!”侍女开心地拉着她。

“你去看就好,”她低头玩一个人的圈圈叉叉的游戏,不然就玩宾果,或涂鸦一些丑不拉叽的娃娃头。

“您这样不行的,”侍女担忧地看着她桌上小山高的垃圾纸,全是乱七八糟的图纹。“您这几天老是一个人窝着,会闷出病的。”

“我没那么虚弱。”她停下得笔来冷冷地向侍女开口。“你也不用浪费心力在我身上,去忙你的事就行。放心,我不会打小报告。”语毕,她继续埋首乱画。

“您别这样嘛……”这样的悠理和以前的她完全不同,没有了愉悦的气氛,也没有活力。

侍女只能安静退下,留她一个人沉默地打发时间,她这些日子以来谁也不见,布占泰几度探视都被挡在门外,对亭兰的邀请同游也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

她让自己在这个时空里完全孤立。从现在开始,她要做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唯有这样,她才不会再慷慨的浪费自己宝贵的感情,也不会太容易被小事刺伤了心。

“你涂个什么鬼东西?”一句轻蔑的低语扫过她的头顶。

一抬眼,竟然看到站在她身旁俯视桌面的宣德。

“你来干什么?”她不爽地丢下笔,立刻起身远离座位跑到门边。

“这是我自己的家,走到哪儿还需要理由?”他微扬下巴睥睨着她。那神情该死的臭屁,也该死的好看。

“你想待就待,我走。”

“你不是要乖乖待在房里当囚犯?怎么我一来探监,你就打算越狱?”

“我越狱?”她止住跨向门外的脚步。“你不请自来又鬼鬼祟祟,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再说在我的罪状还没被订出来以前我不是你的囚犯!”

“率先不请自来、鬼鬼祟祟的人不是我吧?”他一步步慢慢地逼近她。“怎么不问问是谁在前些日子总是午夜时分潜入男人卧房?”

如果是以前,她会卯足全力跟他唇枪舌剑,自我陶醉在打情骂俏的幻想之中,可是她已经醒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残酷现实已经让她由妄想中清醒,看见自己一直都在扮演的角色有多可笑、多廉价!

“你来问口供的吗?”她戒备十足地遥遥盯着他。

“这两天为什么不再潜入我的房里了?”

“这跟侦查我的来历有什么关系?”她蜷在身侧的小手把平滑的锦袍捏得烂皱。

“是我在问你。”他轻松地背靠在案旁,浅浅一笑。

她紧咬着下鄂,抬起下巴勇敢面对自己一直想逃避的现实。

“之前因为我行为不检,所以不知羞耻地跑到你房里去,请宣德贝勒见谅,今后我会好好管住自己,直到你调查完毕,决定我的处分为止。”

宣德沉下了脸色,原本的浅笑绷紧成为不悦的线条,但他不打算以愤怒的方式了结他来这里的目的。

“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在侦查的事?”

“那是我个人的事,但我只想回答你公务上的问题。关于我的来历,我那天已经说得很明白,请问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关于侦查……”他犹豫了一下。“你只知道我在做侦查的动作,但并不知道我的侦查内容。”

“我没有必要知道,我只要知道最后是要杀我或留我就够了。”她已经不想再浪费心思做一个鸡婆的女人。

“我今天正是特地来和你谈。”难得他放下尊严主动来找她说明,她却一反往常地锁上心门,拒绝沟通。

要谈什么?调查她的结果是好是坏,她根本不想知道。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像一叶孤舟,无法控制自己该往哪里飘流,完全任人左右。要送她去英国寄宿学校也好,送她回塔密尔也好,送她去地牢、下地狱,哪里都好。

“悠理?”他微蹙墨黑的浓眉,才迈近她一步,她立刻弹躲到门扉的另一边去,像是受到惊吓、戒备森严的小动物。

“你要谈就谈啊,我在听。”

一种无形与有形的距离同时建立在他俩之间,她是有在听,但宣德不认为她会把他的话听进去,因为她游移的眼神充满不信任的色彩。

她拒绝敞开心去面对别人,也拒绝任何人进入她的心门。

这种状况,根本无法和她坦白侦查密令此类重要的大事。

“最近为何都不出房门了?”他改而轻松地坐在椅子上闲聊。

“我不想出去,而且我待在这里也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我三嫂亭兰要我问候你,她很担心你是不是害了什么病,所以最近都见不着你的人影。”他自己也是,只因悠理这两晚都没再来访,让他等得彻夜失眠。

“你叫她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她脸上隐隐的愧疚证实了他的猜测——她不是真的性格大变,转为冷漠,而是刻意收敛感情,不敢再随便付出太多。

可是她天生就是情感丰沛、活力外放的性子。

“既然你没事,就该你自己去跟她说。”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要事谈?”她一直浑身紧绷专注的焦点就是这个,宣德却兜着圈子迟迟不说。

“我谈完了。”他霍然起身时,悠理赶紧离开门边。“明天有空我会再过来探监,你好好休息吧!”

这样就谈完了?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她差点就冲口开问,但旋即咬住下唇。他会不会是在使什么计,想探她的反应。

“悠理。”他在门外蓦然回首,让她不禁不起为之一悸。这副模样他看在眼里,心中百感交集,毕竟是他在无意之间伤到了她易感的心。

他想告诉她,其实她误解了他正在对她所做的侦查工作,比起拼命解释,他心里更介意另一件事。

“你还会梦见蓝色的天空吗?”

“什么?”他怎么会突然问这种没头没尾的怪问题。

“那天晚上,我们不是一同梦回塔密尔吗?”那是她在无意间最接近他内心世界的一刻,也是突然令他情不自禁的一刻。

在那一刻,他最不希望让人看见他狼狈的模样:被父亲甩巴掌、前途全操在别人手中;他最不想让她知道他身上不纯的血统,最不想听到任何安慰的废话。他只想安静一下,只想逃离这个家,可是他还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那一刹那,悠理带他看到辽阔蓝天的梦想,也走进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还记得吗?那夜我们聊着蓝天与草原,一同回到塔密尔的塞外风光……”

顺着宣德呢哝的低语回忆着,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后来热烈而绵长的拥吻。

“你提那个事干什么?”

“我提哪件事?我只问你有没有像那夜一样,再次梦见蓝色的天空。”他故作不悦地反击着她羞愤的模样。

“这个……跟你调查我的底细根本没有关联!你到底想来问什么?”他不应该要像初次见面那样,拿着大刀未问即斩地定她的罪,硬要逼问出他可以接受的答复吗?

“该问的我已经问完了,若不是你脸都烧红到脖子去,我倒差一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又露出了轻蔑的胜利者笑容。

明知不该好奇,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

“你迷恋我。”

随着他火速掩上的门扉,门后立即传来花瓶砸碎在门板上的爆响声与尖锐的怒吼,令他放心的牵起得意的嘴角。

悠理不会退缩太久的,他保证。

除了布占泰以外,所有伺候宣德与悠理的贴身仆役都傻了眼,因为最近几天以来,宣德几乎是公然耍着她玩。

先是每天三不五时就跑去“探监”一番,非要把悠理惹毛了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投稿经世济民的家国大业,最近他却突然对她不理不睬,整整两天看也不看她一下,问也不问候一声,吊得悠理心中七上八下,却硬是咬牙不去找他。

布占泰则是冷眼旁观这小俩口的间谍对战。

“不出三天,她一定会气冲冲地闯进这里对我大吼大叫。”宣德悠哉地坐在房内翻阅卷宗。

“您别玩得太过分啊!”布占泰在一旁收拾着,像定这种难得卯起劲的男子,是不玩则矣,一玩惊人。“不过这些日子您好倒是活跃了不少,有点像是以前待在塔密尔的味道。”

“我是想早点回到西北边疆,可是……”他眼神一黯,“皇上为何迟迟不晋我的职?”

宣德远从塔密尔长途跋涉,赶回京城,就是为了亲自上奏疏向皇上请兵支援塔密尔军力,结果他呈递的折子迟至近半个月才获批奏。批奏叶迟,成果却不负他万里远行之苦,宣德这一借兵,不是借个三两个小队尔尔,而是成功地请皇上动黑龙江将军的威猛军力,千军万马直抵西北助塔密尔驻军防御准噶尔来袭。

如此功劳一件,边赫兰泰将军都向皇上呈报他的军功,可皇上为何迟迟无所回应?

他原本以为这是从今而后可长驻边关重镇的契机,但皇上不下令晋他的职,他也只得一直耗在北京等候,形同困兽。

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臭宣德!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宣德的房门霍然被人一脚踹开,吓布占泰两手不稳,茶壶、茶杯当场摔个粉碎。

“幽灵姑娘?”布占泰不可置信地转向宣德,“贝勒爷,您还说什么不出三天,我看根本不出三个时辰,她就破门来找您了。”

“你特地来向我请安吗?”他冷冷一笑,天知道,他有多怀念悠理这种没大没小、元气十足的咆哮。

“你为什么要把我原来的侍女撤掉,换上那个讨人厌的虹妞儿?”

当然是为了逼悠理重新回到他跟前——就像现在这样。

“啊,是这样的。”他冷淡地放下卷宗,靠向椅背舒懒地休息。“雪格格即将出嫁,虹妞儿年纪太大,没被选入陪嫁的侍女们之中。我看她手脚俐落,人也够勤快,就此闲置未免浪费人才,就向雪格格将她要来,好好伺候你。”

“我才不要她伺候,你立刻把她给我撵出去!”悠理今早起床赫磁共振然见到虹妞儿时,还以为她在作恶梦。直到她快把自己的两颊捏肿了,她才确实体会到:恶梦成真了!

“不要任性!”他沉着脸色,下巴微扬便打发走了布占泰。

“我没有任性,我是很严肃地在跟你谈事情!”她两手重重拍拍他身前的案上,与他火爆对峙。

“你也常常严肃地跟我扯废话!”

“可是你明知我讨厌虹妞儿,明知我和她处不来,为什么还硬要把她安在我身边?”她眼神一转。“难不成你是专程派她来监视我的?”

她的疑心病又来了,宣德暗叹。这不能怪她,让她顿失安全感的元凶是他,要她马上恢复对他的信任本来就是强人所难,只能一点一滴地慢慢来。

“我不用派人监视你,就能把你摸得一清二楚。”

“是吗?”那何不干脆把所有人都撤离她身边算了,展现他的高度监控技巧?

“悠理,我一直想找机会把侦查的事向你解释清——”他原本要覆在她手上的大掌突然扑了个空,她躲避他的碰触就像躲避一支火烫的铁钳。

她神情紧张地与他沉默相对良久。

“我只是……想请你把虹妞儿撤离我身边。你看中她,何不自己留着用?”前一刻她还觉得仿佛回到从前吵闹不休的时光,这一刻却忽然记起了自己的立场。

他可以当她是嫌疑犯来看,但她不能容忍自己还“顺便”被他当成消遣用的女人玩玩。

“我是为了你才特地向雪格格将她要来,你不领情也罢,但叫我现在立即换下她,岂不是在给我难堪!”

什么为了她,应该是为了“整”她才对!可是宣德温柔的神态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想排斥、想防备,却发现连将视线自他身上移开都有困难,更何况是她的心?

陷入感情的女人很容易成为傻子,明知他不可信赖、不可依赖,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不断陷溺的心,朝着会受伤害的危险之路沉沦下去!

“我不会伤害你,悠理。”他忽而飘来的低语令她赫然一惊。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难不成他有超能力。

他眯起得意而自傲的一双俊眼。“别忘了,我一直都在‘侦查’你。”

他的暧昧神色令她心头微微一悸,他那句话没有别的含意吧?但为什么听起来那么令人意乱情迷?

“你是不是常常这样假公事之便,顺便跟女人调情?”

“我有跟你调情吗?”他哼笑一声,拿起卷宗继续翻阅,不再把她放在眼里。

“你敢说没有?我的初吻都给你抢去了,还敢说没有?!”

“喔,原来那是你的第一次。”他甚至连眼都没抬一下,专注读着手上的资料。

她真白痴,怎么一气之下又泄底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到底假公济私地拐骗了多少女孩的心?”她究竟是他的“唯一”,还是“其中之一”?

“搞清楚你的立场。”他故作不耐烦地提醒。“你可是被我侦查的人犯,有资格来质询我吗?”

“那你到底侦查到什么时候才宣告终止?”她快被他时而冷漠、时而暧昧的态度搞疯了。

他只是微微扬起嘴角,懒得作答。悠理气得差点抓起案上的大部头书狠狠砸他。

“好,算我无聊,竟然跑来自取其辱。告辞!”

“喂!”在她霍然转身地同时,他懒洋洋地交代一句。“别欺负虹妞儿,她虽然丑胖了点,人却不失温婉憨直,说不定哪天我可以假公济私地收房为妾,你最好待她客气点。”

她以重重爆响的关门声作为回应,一脸气炸地德行杀回房去,吓坏了不少沿途应侍的仆役。

跨回宣德房内的布占泰看看微微松动的门板裂缝,望望将脸沉在卷宗之后,得意地跷着二郎腿的宣德,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贝勒爷,您卷宗拿反了,快转回来吧!”

自从虹妞儿调到悠理身旁服侍后,悠理住的院落几乎成了人人避这唯恐不及的战场,就连路过的仆役都得小心,免得被院里突然飞出的茶壶花盆之类的砸成重伤。

“悠理,你总算露脸了!丫环们跟我说你要跟我一起跑马赏雪时,我还以为我听错了。”亭兰兴奋地和她驾在各自的马上踏雪而行。

今日三、四个王府的格格贝勒们相约一同跑马赏雪,华丽的衣着与骏马宝鞍,此起彼伏地热闹寒喧与说说笑笑,整片雪林里尽是一副贵族们优闲度日的景象。

其实悠理是再也受不了和虹妞儿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才愤然跑出来透气,眼不见为净。

“看来我真该感谢宣德。”亭兰滔滔不绝地道:“我一直怕你老待在房内会闷出病,是宣德劝我别担心,果真如他所料,你真的主动找出来玩了。”

“那是因为他故意安排个大煞星在我房里,让我想待也待不下去。”

“听来好像是个不错的安排工,好歹成功地让你出来透透气。”亭兰不经意的话,忽然点醒了一直沉溺在怨气中的悠理。

是吗?这是宣德刻意安排虹妞儿在她身边的目的吗?

“他……他才没那么好心咧!”奇怪,她为何心脏突然急促地悸动起来了?“他是对虹妞儿有好感,才假借伺候我之名召她进来,其实是为了他自己收房用的!”

“宣德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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