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胡说!这是娘的一片苦心。仰玉。” “这顿饭,我不吃了!我去跟从信一块吃。”韩仰玉站起,一脸脸肃的说,像是一夜之间老了五岁。
“仰玉!”唤不回儿子,韩夫人转向丈夫: “仲熙,你一句话都不肯说吗? 儿子变成这样?”
韩仲熙沉着脸摇头,决定纵容儿子,卫宁倒是搭了腔: “少爷说得对,那儿的确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什么肮脏事都有,洛阳、长安,越繁华的地方就藏着越腐败的事物。";
“卫宁,你说什么?”韩夫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卫宁从不忤逆的。
“我在那所谓的富贵人家待了二十年,什么事情没见过?不过就是一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而已。有什么事情好学习?又有什么贵人好交游?”卫宁淡淡的说,带着指责意味。
“你们统统是一伙的,我说不过!”韩夫人霍然变脸,站起身转头就走。
“唉!卫宁,你……”韩仲熙有点无奈的望着卫宁。都已经事先警告过了,他却还明知故犯!
卫宁别开脸,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得体大方的妻子突然变成悍妇;懂事稳重的管家,又不甘寂寞的忤逆主子。韩仲熙头痛极了。
两边瞧了瞧,决定先处理妻子那方,韩仲熙往妻子离开的方向快步而去。
卫宁落寞的垂首。瞧吧!不论如何,妻子的地位总是高于下人的,妻子得好生劝慰,下人的情绪只能自己排遣。
他也说不出自已到底怎么了,只是心里不痛快。
韩夫人既然觉得自己的丈夫干的是见不了人的丑事,大可以一走了之,何必苦守在韩府当贤妻,心里却瞧不起韩仲熙?
卫宁想起来就一肚子火,愤恨夫人看不起老爷。
承欢从头到尾都看戏似的笑着,等曲终人散之后,才徐徐开口: “卫宁,你知道吗?你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你碰上了老爷。而老爷这辈子最倒霉的是,就是遇上你。";
“是吗?”
“还装傻呢!人家一片死心塌地……就不知道你哪来这个死德行……”承欢嘟嘟囔囔抱怨。
“你真的觉得爱一个男人很不正常嘛?”
难道,正常吗?卫宁低下眼睛,和缓的笑。
其實;自己早就没有想过什么正常不正常的问题了。
他想的是:要与不要?
自己要如何接受别人的眼光?又要如何忍受一份被分割成许多份的爱?
韩仲熙有妻子,又有承欢这个侧室,他何苦去跟人争?
他想要的是一份完完整整的爱,而不是拾取对方广博爱中的其中一角。
“别说了,承欢,你不懂的,我要的不是这一些。”这是卫宁能透露的极限。
“我懂,我当然懂。你怕被人瞧不起,所以不肯接受老爷。”承欢很肯定的说。
承欢说对了一些,但情况比他想象的复杂。
“承欢,你不懂的。”
“弄不清楚状况的明明是你!”承欢闹起别扭,把碗一放,转头就走了。这一顿饭,没有半个人肯好好吃完。
卫宁帮自己倒了一杯没有人想喝的饯别酒,眼前浮起的是刚刚韩仲熙抛下他,去找夫人的背影。
他不爱韩仲熙,这是显而易见的事贯,但自己心头那一丝丝的眷恋是什么?
为何会为了他的选择而心痛?
那些拥抱、那些亲吻,都只是作戏而已啊!
自己狡猾得不配接受韩仲熙的温柔。
柔顺的响应,还不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已,私下想起时,他老是觉得尴尬、不安,与对韩仲熙的歉意。
那天晚上,卫宁喝得特别多,醉倒在餐桌上,由收拾的下人扶回了房。
在醉眼迷蒙当中,依稀看到一个人影默默站在他的床前,他摸索到了温暖的人体。
“老爷……”
";你怎么了?卫宁o.";
";我醉了。";
狡猾!真是狡猾的自己。卫宁边回答,边笑着自己。
因为喝醉,所以做什么都可以归诸于神智不清,他可以恣意要求一些平常不敢要的东西。
他窝入男人的怀抱,享受他的包容与温暖。
";你真的喝醉了呢。";韩仲熙低着声音说,伸手拥住了他。
";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韩仲熙轻声回答。
*****
在蒙眬;当中睡着,不知道韩仲熙是何时走的,早上醒来时,卫宁面对空旷的房间,懊恼得不能自已。
信誓旦旦的要跟韩仲熙保持距离的是自己,但昨夜主动投怀送抱的也是自己,他的身体为什么不听心的支配?
懊恼归懊恼,他还是连忙起身,打点好所有要上洛阳去的马车、行李。
卫宁陪同老爷夫人一起在门口送行。韩仲熙拍拍卫宁的肩。
“酒醒了吗?”
“醒了,多谢老爷关心。”神智恢复清醒的他,总能自持且含蓄的应对。
“帮我把这个拿给仰玉。”韩仲熙递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上次在一家古玩店高价买来的物品,盒子本身平凡无奇,打开后也只是一个空盒,但打开底板,有一个极薄、极难发现的暗层,里面铺了一层金箔,价值不菲
“让他带在身边,哪天危急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韩仲熙淡淡的说,他实在不太擅长表达情感,离别在即,他仍然只叫下人传话,错失表达父爱的机会。
“老爷,不亲自去跟少爷道别吗?”
“帮我说一声保重身体。”想了想,韩仲熙交代。
看到老爷脸上落寞的神情,卫宁心中一紧,恨不能多分担一些他的忧伤。
老爷,不要紧,还有我在您身边呢!
所以,请您别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了。 在许多下人依依不舍的道别中,韩仲熙与妻子目送着车队渐远,卫宁随侍在旁,每个人各有心思。
韩仰玉带着两个红肿的眼睛离开,骆从信送到无法再送才落寞的回来,从此郁郁寡欢。
少了这两个孩子的笑声,韩家的气氛开始寂寞了起来。
第七章
韩仰玉走后,韩家将学堂解散,卫宁请苏学安继续住在韩家,直到找到下一个教职为止。
苏学安一直没有找到另一个教职,却意外在韩家收了一个学生。
承欢现在每天早上固定去苏学安的屋子里学诗,学得相当勤快,从白天待到晚上,很少喊过苦。
这是个好现象,多念点书可以端正性格,卫宁很鼓励他,同账房多要了一些钱,帮承欢买书、添购纸笔。
韩仲熙也注意到这个现象,趁着工作时向卫宁问起: “承欢最近做些什么?好久没听他要人去他门前弄那些花草了,没兴趣了吗?”
“人嘛!兴趣总是会变的。我叫他去苏先生那儿学东西,所以他现在成天赖在那里。”
“他们年纪相近,难怪谈得来。”
苏先生只不过二十三、四,比卫宁还小,想到自己入韩府后,历经波折,不知不觉过了这些年,卫宁不胜欷歔;。
发现卫宁陷入沉思,韩仲熙静静地看他。
“在想什么?”
“在想自己老大不小了……”
“想成家了吗?”
老话重提,两人都有些变色,卫宁连忙否认: “不,我只是感叹时光飞逝。到韩家来,彷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一眨眼已经五年了。”
“未来,有什么打算?”
这句话问得好笼统,卫宁不知道该从作答。他的确不想成家,对于爱情,他早就不抱任何希望。
“我打算一辈子待在老爷身旁。”
“是吗?”韩仲熙笑了,轻轻的说: “我很期待。”
用亲切的话语跟卫宁闲话家常完,韩仲熙口气一变,望着手上的账本。
“城东那块地的帐还末清?”韩仲熙挑眉。
“他们说希望老爷可以宽限几天。”卫宁连忙禀告。
“叫些人去收帐,收不到别回来!这些佃农越来越懂得推托,三天两头不缴田租,放过他们?我有一大家子要养,谁来放过我?”韩仲熙不悦地说。
瞧!事情就是如此现实。韩仲熙对于喜爱的人温柔,对于生意上的事却残酷到冷血的地步。
卫宁也没资格说他,因为自己是帮凶。
“我去叫几个身强体健的武师们去,办事方便点。”卫宁附和道。
卫宁翻开帐簿,继续核对今年的田租,一些付不出田租的人家,已经含泪点头,愿意用自家的孩子卖了抵钱。
这些孩子的遭遇,就像重演自己童年,每次处理这些事情时,卫宁都得板着脸,才能不让自己流露出不忍的情绪。
当年,他与妹妹也是以极低极低的价格卖人了杨家,失去一生自由。
卫宁不发一语的,继续当韩仲熙的帮凶。
就像承欢说的,这是为了生存。人为了生存,总得舍下些什么。
所以,他舍下了仅有的一点点良心。
“还有那些新收购来的永业田、口分田,把他转卖了吧。”韩仲熙再度交代。
“是。”
韩家势力真的已大到视朝廷的上地制度于无物吗?卫宁怀疑的想,但不敢违逆主人的意思,只有低头应诺。
殊不知,祸根已经悄悄种下。
*****
“咦?卫宁,你在看什么?”发现卫宁在市集当中的一个小摊子前驻足,韩仲熙转头问。
卫宁举起手中已出了鞘、发出银光的一把长剑,剑鞘上雕着青绿花纹,十分古朴。
“既然喜欢就买下来吧。”卫宁对身外之物少有欲望,难得有他喜欢的东西,韩仲熙点头道。
“不了。我们今天是来挑夫人的生辰礼物,我怎可以喧宾夺主?还是先买夫人的东西要紧。”卫宁放下了长剑,回身笑道。
上次因为韩仰玉的事情惹恼韩夫人之后,有半年的时间,她对卫宁的态度都以视若无赌对待,虽然没有冷言恶语,但见面说话总带着三分冷淡。
现在遇上夫人的生辰,卫宁格外细心的准备寿宴,广邀亲戚参加,并提醒老爷购买贺礼。
一直拖到寿宴当天,卫宁问起韩仲熙,才发现他根本忘记了这档事情,所以拖着韩仲熙一起上街选购。
“卫宁,你瞧这个白玉簪子如何?”
“老爷,去年的礼物就是白玉簪子。”
“这个翠玉镶金触子呢?”
“前年送过了。”
两人在一家玉石店内挑选礼物,听着韩仲熙的问题,卫宁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瞧瞧这记性!瞧瞧这用心!
韩仲熙根本从没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这一两年的礼物都是请卫宁代为购买,所以卫宁反倒比这个正主儿记得牢。
“夫人喜欢什么?”韩仲熙笑着反问卫宁。
“上书坊去选几本书给夫人吧,她平常都是以看书打发时间。”卫宁提出建议。
“也对。”
两人又转往书坊,卫宁站在韩仲熙身旁,听他低声问着: “近来有什么好诗文吗?”
韩仲熙随着年纪增长而越发俊尔的脸上,此刻有几分温柔。
如果夫人收到礼物,一定会相当高兴吧?卫宁一厢情愿的想着。
因为,他时常看到夫人带着点祈求的眼神随着老爷移动,像是期待着丈夫会多看自己一眼。
很可惜,韩仲熙除了对她体贴纵容之外,总是跟夫人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维持举案齐眉的表象。
这情况不正跟自己对待韩仲熙的态度相若?用柔和的姿态应对,当他逼近时,再悄悄的躲开。
夫人对老爷,老爷对自己,单向的感情像接力般流动,在卫宁身上汇集,让他倍感压力,也迫使他逼着韩仲熙对夫人好一些。
";你又在发呆了,卫宁。";
发现韩仲熙那温柔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卫宁脸莫名地红了红脸,往外走。
卖剑的老板说,下午就要收摊,移往下一个城镇贩售,要买得趁早,偏偏他身上带的钱不够。
下午再出来一趟吧!卫宁心里打着主意。
往长街的另一头张望,卫宁嘴边流露一丝期待,被在里面挑选书本的韩仲熙收进眼底。
*****
";还没回来?还没回来?";连一向冷静沉着的卫宁也不禁嚷道,大厅都已经挤了数十位前来道贺的亲友,但老爷却迟迟不现身。
";先上菜吧。";他严肃的交代。
席上的韩夫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韩仲熙买的那一大迭书已经送到她的手中,她不但没有欢喜的感觉,反而心中一片凄凉。
多年来,她夜夜读书,然后抱着孤寂的心情入眠,现在丈夫居然送书给她?
真讽刺!
韩夫人庄重的笑着,没有人看出她心中的思绪,她一一回敬亲友的贺酒,仪态大方的穿梭在厅上。
偶尔听到几句:";韩老爷上哪去了?";
";他去处理生意,马上就赶回来。";韩夫人巧笑倩兮,没有泄露一丝慌张。
她私下偷偷的问卫宁。
";卫宁,老爷到底上哪去了?";
";夫人,对不起,老爷出门时没有交代。";卫宁低着头道歉。";我去跟客人道歉解释。";
";不用了。";一张美颜瞬间闪过不悦,她早已经是众人的笑柄了,哪还差得了这一两件丢脸的事情。
然而,一直到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后,韩仲熙还是迟迟未归。 韩夫人坐在大厅里默默的等着,她想看看丈夫遗忘自己到什么程度。
“夫人,夜深了,先去歇着吧。”卫宁端来茶点苦劝。
“不,我要等。”韩夫人摇头,她隐忍多年,这次她决定任性一次。
眼看劝不了,卫宁也就陪着夫人等。
直到过了子时,从外传来几个脚步声,韩仲熙带着几个侍从走进来,发现卫宁在等他,欢喜的喊: “卫宁,你看,这是什么?”
韩仲熙手上拿着的,是一把崭新发亮的长剑,正是卫宁今早看上的那把。
他走近卫宁身边,递到他手上。
“老爷,摊子不是提早收了吗?”卫宁问。
他下午扑了空,发现老板真的提早走了。
“一个晚上,我连跑了三个地方,追到东边镇上,好不容易才找到。”韩仲熙扬起一个兴高采烈的笑容,彷佛收到礼物的人是他。
身后的脚步声打断韩仲熙的炫耀,他带着笑容转头,发现夫人的表情不对。
“夫人,今天的寿宴可好?”他亲切的询问。
原来他记得,原来他并不是无心之过。
原来他是衡量过得失,才决定缺席今晚的寿宴。
在丈夫的心中,一个得不到的卫宁,竟比结发妻子还要重要。
秀丽的容颜泫然欲泣,韩夫人望了望他手上的剑一眼,将之与自已那迭书巷比较,不禁凄然一笑。
“仲熙,你好残忍。”
*****
一直到妻子悲伤的喊出她心中的话,韩仲熙才知道自己伤她有多重。
妻子拂袖而去之后,他在大厅上坐了下来,静静想着这几年的夫妻关系。
多年来,他对妻子礼貌、体贴,小心的不伤害她,并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总以为他已经仁至义尽,但一旦将她与卫宁摆在一块时,他一心只想博得卫宁少有的感谢,完全忘记顾虑她的尊严。
这些年,当自己眼光都放在卫宁身上的时候,妻子在想些什么呢?
并非他冷漠无情,感情的事相当现实,他不爱她,所以在一些现实的冲突上就将她的地位压后。
但,卫宁啊卫宁,你可知道你得到的是怎样的一份真情?
韩仲熙将长剑交给卫宁,嘴角抿着,已经没有刚进门时的欢欣鼓舞。“你今天看上的。喜欢吗?要不要试试看?”
“我不会武。”卫宁轻轻抚着剑身。 “只是纯粹喜欢它的外貌而已。”
还是值得的。韩仲熙看着卫宁强自压抑欢喜的表情暗道。
“人有时候总会喜欢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卫宁轻声说。
“也是,人总会往无意间看到一见倾心的东西,想尽办法弄回来,就算摆着看看也好。”
总觉得韩仲熙在影射什么,卫宁抬头看到他促狭的眼光,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希望自己没有脸红。
卫宁的心跳漏了一下,想起自已的职责: “老爷,该去安慰一下夫人。”
“不用,过个几天,等她气消再说。”
韩仲熙虽这样说,但卫宁知道,他不会去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