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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我也要跟红袖姊姊去坐马车。」樊真儿想在车上玩买来的新奇玩意儿,她同哥哥们说了声,「我会乖乖的在车上等。」
「嗯,妳不可以乱跑。」段玉叮咛她,「要听红袖的话。」
樊真儿点头如捣蒜,之后便拉着红袖的衣裳,乖巧地跟着红袖一同离开市集。
望着她们俩的背影,段玉不禁深思往后的问题,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他抬首问道:「禛祥,你有打算将来让真儿嫁人吗?」
「我随你的意思决定。」
樊禛祥的眼一玻В邮什啪妥⒁庥忻心旰鹤幼苁歉谏砗蟛辉洞Γ颇且伦庞械惆乖啵笫痔嶙乓恢恢窭海沂帜米牌烤疲壳翱此聘诤煨浜驼娑纳砗螅恢乔珊希故强桃狻
段玉一径地说着:「我舍不得让真儿嫁人,你也知她傻,嫁作人妇对她而言并非好事,她什么也不懂,万一将来被人嫌弃……」
他叨叨念念地道尽忧虑,尔后问道:「咱们俩就养她一辈子,可以么?」
「嗯……」樊禛祥心不在焉地回道:「当然可以。」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多虑,转念一想,也许是对方顺路的关系,何况市集人多,马车上有宅里的长工守着,倒也无须担忧红袖和真儿出了什么事。
他牵着人儿走往卖绣线等杂货的商铺,沿途说道:「段儿,我以前就从真儿口中问出她尚有一位爹亲,我虽凭着一点人脉关系顺利收养了真儿,咱们俩养她一辈子是没问题。若是哪天她被亲人找到……你可否想过这事儿?」
段玉的心一凛,脸色登时难看,「我不会让真儿离开我!」她那个爹是禽兽,段玉咬咬牙,心下恶咒若是再度瞧见,一定要男人揍那禽兽一顿。
樊禛祥提袖为他抹去脸上的汗,「这天热,咱们买了绣线就回宅。」
「嗯。」段玉任他牵着走,听话得很。
第十八章
入夜,樊禛祥一一看完旗下各商铺的账册,算出月收营利为数可观,布庄的生意仍维持平稳状态。
每日的生活踏实,偶有应酬,他也尽量不涉足烟花之地,以免人儿胡思乱想。
房内静悄悄,人儿八成躺在罗汉床睡着,樊禛祥起身将账册收入柜子内存放,便来到屏风后,拿起人儿手上的女红搁在案上,随即将人打横抱入怀。
段玉眨眨沉重的眼睫,潜意识隐约明白是男人抱着他,于是垂首靠着男人的颈窝,安稳地入眠。
樊禛祥将人儿放在床褟,俯身轻拍他的脸颊,柔声问道:「段儿,你今晚有没有抹药?」
段玉勉强撑开眼又闭上,闷声咕哝,「有,你别吵……」
樊禛祥细凝他脸上的疤痕颜色淡了些,动手解开他的衣裳,检视身上也是。
掌心覆在他的伤痕,沿着胸口下滑,轻触而过的肌肤泛起一层粉红薄色,人儿在睡梦中对他仍有反应。
樊禛祥很满意地一哂,指尖一勾,居心不良的褪下他下身的束缚,人儿登时惊醒。
「你干嘛?」段玉低头看自己胸前裸露,下半身也……啊,死男人!
他抓来枕头就砸往男人的笑脸,「我不要!」先声明,他不想让精力旺盛的男人将他累个半死不活。
樊禛祥接到枕头,戏谑道:「你愈来愈主动了,我们都还没开始,你已经等不及将枕头垫在身下。」他托高人儿的腰,垫了颗枕头之后,视觉更清晰。
「啊!」段玉惊叫,想一脚踹男人下床,可两脚受到男人的箝制,下身敞开且动弹不得,都让人看光了……
脸上一热,他抓来被褥闷咬,暗恼死男人在床上一向恶霸,下床后就很温柔老实。
美景当前,人儿也只是嘴上叫叫,身体却红艳似火,燃烧他所有的理智。
欲望在眼前渐渐苏醒,樊禛祥忍不住伸手抚摸……
***
三更半夜,一名酒醉的汉子徘徊在宅院外,气愤地将酒瓶砸上墙面,「匡啷!」剎那制造出不小的声响。
他非常不满,嘴里不断咒骂:「傻女……跟男人私奔了几个月,终于被老子给找到……哼,该死……」
「碰碰碰──」醉汉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辰,抬起手来猛敲宅院的大门,非闹得里面的人将他的女儿还来不可。
顺便敲上一笔竹杠当赔偿,否则他不会这么简单放过!
「开门──里面的混帐东西快点开门,老子上门来找女儿,快将傻女还来!」
宅院内,几名仆佣被门外的声响吵醒,其中一名掌灯走到宅院大门口,愈听愈不对劲儿,那声声咒骂似针对主子而来。
「外边是谁啊,三更半夜吵什么!」仆佣不敢贸然放人入内,先探探对方是何方神圣。
「把我的傻女还来,快开门──」醉汉整个人猛撞大门,「碰碰碰」地制造出更大的声响。
由于夜深人静,醉汉在门外闹得凶,疯言疯语引来宅院其它仆佣一探究竟。
「连爷都被吵醒了。」
青衣提着灯笼,一副睡眼惺忪,待爷靠近,她道:「爷,门外不知是谁呢,口口声声喊着要人还他女儿,叫什么傻女……」
樊禛祥就寝前,被吵杂的声响引来,「快把门打开。」
仆佣们一开门,醉汉当下就摔进门内,众人提灯仔细瞧──
「他是谁啊?」
「咱们宅院的人,谁认识这汉子?」
醉汉从地上爬了起来,醉眼迷蒙,眼前有好几道人影晃阿晃,他揉揉眼睛,随便揪住一个人就问:「我的傻女呢,去叫她出来见我!」
「呃……」仆佣揪开醉汉的手,一把将人给推远些,满脸嫌恶地说:「宅院里没有叫做傻女的人,你找错了地方,快出去。」
醉汉踉跄了几步,待稍微稳住身子,他指着一群人,气咻咻地骂:「你们骗谁啊,我今天明明看见我的女儿,花了一下午才打听到这儿来,哼哼……傻女就住在这儿,你们快把我的女儿还来……不要脸的东西,拐我的女儿私奔!」
樊禛祥终于听出些端倪来了,立刻将青衣手中的灯笼提到醉汉子的身前一照,当下确定,「是你。」
人在市集,鬼鬼祟祟地跟在身后……
樊禛祥神色一凛,马上命令仆佣:「把门关起来,这人醉了,跟他说再多也是多余。你们将他带去客房睡,派人守着,防止他继续吵闹。不论有什么事,等人清醒再问。」
爷一下令,厨子闷不吭声地来到醉汉身后,趁人不注意,手刀一起一落,霎时将人从颈后给劈昏。
「咚!」醉汉登时昏倒在地,另外两名仆佣则分别抓住醉汉的臂膀,将人拖走。
樊禛祥把灯笼交递给青衣,吩咐道:「今晚的事别让真儿知道,明天早上,妳和红袖两人将真儿带到布庄里,没我的通知,就别将真儿带回宅院。」
「喔,我知道了。」
***
翌日。
段玉「碰!」地一捶桌面,怒气冲冲地骂:「那禽兽敢来要真儿,我不让真儿跟那禽兽回去。」
见他起身就要踱出厅外,樊禛祥长臂一勾,将人捞回身边坐好。
「喝杯茶,消消火。」樊禛祥递给他一杯茶水,安抚道:「你别心急,打从你回到我身边,我就知道真儿的事了。如今她爹找上门来要人,你以为我愿意放人么?」
段玉瞪着他,警告:「你敢放真儿和她爹回去,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樊禛祥凝睇他拧眉一脸懊恼,「别气,我不会让你的宝贝真儿被带走。」
「嗯。」段玉垂首喝闷茶,等着那禽兽男人被带来厅上。
片刻后,一身酒臭的中年汉子踏入厅内,放眼瞧瞧有钱人的厅堂布置得气派,不禁「啧啧……」两声,脑子开始盘算要敲诈对方多少银子,来赔偿他失去女儿的损失。
视线一瞟,汉子凸瞪着眼,指着那毁容的家伙就骂:「死小子,就是你拐走我的女儿,操你娘的,当初你还揍老子……」
「啵!」段玉扬手就将杯中茶水泼到中年汉子脸上,啐道:「闭上你的狗嘴!敢再口出秽言,我保证会让你爬着滚出这里!」
中年汉子伸手抹了抹脸上茶水,一副不可置信地叫:「你……你这家伙拐走我的女儿还敢凶老子……」
「凶你又怎地?」段玉挑眉,「叩!」的将杯子重重放下,眼里冒着两簇火焰,瞪着中年汉子,再警告一遍:「搞清楚这是哪里?不是你能放肆、撒野的地方!」
中年汉子立刻住嘴,浑沌不清的脑子似有印象昨夜被人敲昏……眼前不得不顾忌此地是有钱人的宅院,手下的仆佣肯定不少,主人只须一道命令下来,他恐有性命之虞。
樊禛祥随机应变,待厅上的火药味稍减,才出声说道:「先生请坐,关于令嫒的事,咱们静下心来谈。」
「还是这位爷懂得待客之道,快把我女儿交出来就没事。」
中年汉子一屁股在对面坐下,得理不饶人的气焰稍收敛了些,但一想到女儿被人拐走,心下又冒出火花,咬牙切齿地骂:「我那死丫头真好拐,她在这儿吃香喝辣,老子的日子却是过得苦哈哈。我一手把女儿拉拔到这年纪都可以让她嫁人了,却被那不知打哪儿来的死小子拐走,如今,你们非要给我一个交代不可!」
段玉哼了哼,直接问重点:「你是要钱?」
「当然,不然我还能指望女儿有人要么?」
段玉别过脸庞,受够了看汉子那副贪婪的嘴脸。
樊禛祥笑道:「令嫒是没人要。」
「明白就好,我那傻女被人玩弄了,姑娘家的清白早就毁在你们手上,我瞧她现在跟着你们过好日子,能住这大宅子,吃好穿好用好,啧啧……老子也不勉强一定要带回去。只要你们有诚意,肯给点意思意思表示,我那死丫头就送你们这些大爷了。」
瞧瞧──他多大方啊,既干脆又不啰嗦。
「请两位爷斟酌、斟酌。」
「这事能这样办最好,不过……」樊禛祥顿了会儿,直接让对方的妄想破灭,「我想你应该明白令嫒没人肯要的原因,这话若是当着大家的面说白了,你肯定会吃上官司。」
「喝,」中年汉子心下一惊,倒抽了几口气,问:「你胡诌什么!」
「我没胡诌。」樊禛祥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香茗,视线落在中年汉子身上,瞧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不难看。
「你对令嫒做了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早就准备要告到官府,可惜这事就坏在令嫒说不清楚家住在哪,否则怎会拖延到今日,既然你都自动送上门来……」
樊禛祥搁下茶杯,「碰!」地捶桌怒喝:「来人,快去报官府来抓这名汉子治罪!」
门外的人高喊:「爷,沈四一早就去官府击鼓鸣冤,等会儿官差就会来抓人了。」
吓!他中了圈套!
中年汉子吓得魂飞天外,什么敲上一笔竹杠、带傻女回去的事不敢再想,脑子只剩下官差要来抓他坐牢,原来死丫头早就泄漏老子干的好事……
大厅里登时「乒乒乓乓」,中年汉子起身绊倒了脚边椅子,他惊慌失措地爬起,当下心虚不已的夺门而出。
段玉好生错愣,指着门外问:「他……见鬼了?」
樊禛祥笑了笑,道:「从今以后,他不敢再来骚扰。」
他仅是运用心理战术便将汉子吓走,「报官是假,沈四仍在布庄,真儿和两名丫鬟也在布庄。」
「这样啊。」段玉睨了他一眼,嗔道:「你早上怎没对我说清楚?」害他急得要命,就怕真儿被那禽兽男人带走。
樊禛祥解释:「我若同你说了,今日这场戏演起来还像么?」人儿的坏脾气说来就来,翻脸比翻书快,若事先知情他搞了鬼,哪会气急败坏到又泼水又威胁对方的程度。
须臾,仆佣进来禀告:「爷,那醉汉逃出去了,我们听您的吩咐,假装阻拦一下,做做样子,便让他跑了。」
「呵,让他跑了就算了。你们以后多注意宅院外的动静,若非熟识的人上门,就别随便放人进来。另外,派人去布庄接真儿和丫鬟们回来。」
「是。」仆佣立刻领命而去。
此刻大厅上只剩他和男人,段玉亲昵地倚靠在男人肩头喟叹:「禛祥,你真好。」
「当然。」樊禛祥亲了亲他的额际,伸出双臂拥着他,以人格保证:「我会对你和真儿好一辈子,明白吗?」
「嗯。」段玉点点头,贴触在男人颈窝的唇漾起一抹笑,手悄悄地放至胸口,衣襟内珍藏男人给的情意,紧紧地将两人系在一起,他会放在身上一辈子。
如果他们俩仍有下辈子,他依然愿意和男人在一起……长长久久。
大厅上,不再言语的两人互相依偎,满怀幸福的滋味让大厅外路过的仆佣瞧见,那脸上皆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尾声
三年后─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段玉抱着三个月大的奶娃儿,坐在庭院的凉亭内逗弄着他笑。
孩子姓樊,名继业,是由陆三少和云儿所生的孩子。由于这孩子过继给樊禛祥传承香火,樊、陆两家人的往来逐渐频繁。
「段公子,爷在厅上招待亲家呢,陆老奶奶过来瞧曾孙,您要不要抱孩子过去?还是由我来抱?」青衣问道,同时搁下茶点,等着段公子的决定。
「哥哥抱娃娃,我要绣蝴蝶给娃娃。」樊真儿傻里傻气地说。抬起头来,满脸笑意盎然。
「他们又来干什么……哼。」段玉啐了声,虽嫌烦,但比起以往对陆家人的态度则软化了不少。
他渐渐接受陆家人来串门子,斩不断的一份血缘关系,因怀抱的孩儿而搭起一座桥梁。
孩子虽姓樊,但是在血缘上对于两家人的称呼不变,只是由舅舅和大伯一同养育。
由于红袖嫁给府里的长工,孩子也生了一个,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为奶娘,至于青衣尚未传出喜讯,便负责伺候樊真儿的生活起居。
樊真儿在段玉的耳濡目染之下,学会了刺绣的工艺,她依然天真烂漫,虽傻,却很乖巧。
「老奶奶要看娃娃,哥哥生气,娃娃会哭。」她说出哥哥会好凶。
青衣掩面偷笑,瞧段公子此刻脸上的表情是一阵青一阵白。
「妳……」他咬咬牙,有点坏心地想:孩子姓樊,就是他和男人的孩子,那陆家老女人算哪根葱?
名为孩子的祖奶奶,实际上却隔着好几条大街外,她老人家得喘着气,放低姿态来看孩子,呵呵……
不爽的情绪渐渐被一份私心恶质所取代,段玉愈想愈乐,有那么一点点得到报复的快感。
「哼哼,我抱孩子去给那老女人瞧瞧,孩子被我养得白白胖胖,这两天逗着、逗着就会笑呢。」他自鸣得意,照顾孩子不输给女人。
「青衣,妳陪着真儿,我去去就回来。」
「喔。段公子,您慢走。」
她望着段公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亭子,虽然走路不便,却是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呵护备至。
心下油然而生一股同情,段公子比爷还要关心、在乎孩子,那是因为悲惨的童年使然……
***
樊禛祥站在小径上,等了又等,这回终于等到人儿出现。
打从云儿怀第二胎起,他便希望那肚子里的娃儿是男婴。每当陆三少带着大腹便便的云儿回娘家走动,人儿便渐渐改善对陆家人深痛恶绝的态度,愿意走出房外,不再躲着不甩陆家人。
他明白他需要时间试着接受「兄弟」、「奶奶」和「大娘」,愿意称呼一声「三少」是好的开始。
他对云儿嘘寒问暖,对于同父异母的手足,至少也肯开口问声是否要留下来用膳。
盼到孩子出世,满月,带回樊宅,人儿欢喜于宅院添了一名奶娃儿,不嫌孩子哭闹,他有耐心地哄,跟着红袖学习如何照顾奶娃儿。
由于两家人事先商量不改其称呼,过继给樊家的男婴仍是有父母、奶奶、祖奶奶、舅舅和大伯。
他乐见两家人热络,让人儿顺其自然地面对「亲人」,耐心地等待人儿肯为了孩子而改变,消弭于深埋在心中的一股恨意,接受这迟来的亲情。
樊禛祥步上前,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亲家奶奶担心你这回又拒绝带孩子过来。」
段玉偏头睨了他一眼,冷哼:「我又没阻止她来瞧曾孙,你搞清楚,我是要让她明白我把孩子带得好好的,没冻着也没饿着,她以后少来宅院里。」
端着一张臭脸,段玉刻意压低了音量,以免吓着怀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