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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河东解人?”皇甫岑丝毫没有在意红脸大汉的言语,他很清楚,在汉,不仅是伯乐寻千里马,千里马更是喜欢挑选伯乐。这一点,那群擅于养名的士人做得无可挑剔。如果不是出身太过粗鄙,几乎都是欲拒还迎。
“是。”
“嗯。”皇甫岑似乎在沉吟,想了一会儿,问道:“可是常平村宝池里?”
“你知道?”大汉挑眉瞧了一眼。
在确认无疑后,皇甫岑继而问道:“祖父关审,字问之。‘冲穆好道’,常以《易》、《春秋》训其子。你父名毅字道远。性至孝,父审卒后,在墓上结庐守丧三年。你已婚娶胡氏,前年胡氏诞下一子,名关平。我是该叫你长生,还是云长?”
“你是方士?”关羽连退几步,他没有想到这个人对自己竟然这么了解,而且举止言谈间尽是自己的家世。
“你觉得像吗?”
关羽连连摇头,心道,皇甫岑说的没错,既然能为一方太守,自然不会是方士了。但是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了解,难道是有异心。当下拳头握紧,目光锁定在皇甫岑的身上。
关羽这突起的气势,立刻让颜良和文丑警觉了起来。
皇甫岑洒脱的笑了笑,回道:“放心,我是从解县常平村宝池里路过而来的。”
关羽瞧了瞧皇甫岑,见他不像有假,也缓了缓。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儿子任我做义父了。”皇甫岑随口说了一句。
“什么!”关羽大惊失色,瞪大双目,吼道:“妇人之仁。”
“认我们大人做义父有什么不好?”颜良努努嘴,这个关羽从一开始就以高人一等的姿态瞧人,早就引起颜良的不满,如果不是关羽的手段了得,颜良还真不待见这样的人。
“是孩子自己叫的。”文丑冷冷的说了一句。言外之意,不承认也没用,能自己叫义父这事情谁也管不着。
“哼!”关羽冷哼一声,低语道:“谁知道,你们施展的什么手段。”
看了大汉的反应,戏志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千里迢迢办这些事情,竟然就为了眼前的大汉,低喃道:“还真是个方士!”
皇甫岑摇了摇头,不理关羽,也没听见戏志才的胡言乱语。却把目光放在那娼妓的身上。
此时,那娼妓已经昏醒,听到几个人的谈话后,似乎也知道白马都尉的名字,哭诉道:“大人要为小女子做主啊?”
“人已经归去,你哭也没有办法。我一会儿差人去给你父买个棺椁,装殓起来,不过却不能下葬,我还要派医官看一看。”皇甫岑安慰了几句,见女子已经没有眼泪哭出来,这才问道:“你叫什么?哪里的人,以什么为生?”
女子听皇甫岑这么一问,为难的缩了缩手,声音如蚊蝇一般,回道:“小女子卞玉儿,乃是下邳琅邪人,本是倡家(汉代专门从事音乐歌舞的乐人家庭)。”
“哦。”听着这女子的回答,皇甫岑长处一口气,凝望远处,却许久都不曾开口。
卞玉儿这个名字虽然普通,可是她的几个儿子却不普通,曹丕、曹植、曹彰、曹熊,她的丈夫就是大名鼎鼎的曹操曹孟德。
“你不是应该在谯县吗?怎么会在此地?”算算时间,正是曹操同卞氏相遇之时,随后便被曹操纳为妾室,随着曹操一起进入洛阳的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因为自己这点蝴蝶效应?
皇甫岑却不知道,三河却为洛阳的心腹,卞氏出现在此地应该没有什么不妥。
“谯县?”听皇甫岑此问,卞玉儿怔了一下,然后回道:“禀大人,我是随……随……”
“哦。”看着吱吱呜呜的卞玉儿,皇甫岑仿佛猜到了答案,曹操虽然身为宦官之后,可毕竟是上族,家里也断然不会同意他们这桩婚事。想必,这都是曹操和卞玉儿一厢情愿而已。
“难道,曹操同关羽还有过一段不曾蒙面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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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徐徐图之
“大人想怎么管此事?”看着愣神的卞玉儿和皇甫岑,关羽问道。
“正常的办。”皇甫岑语气很稀松平常,似乎这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案子而已。
“你没见到他们,仗势欺人?”关羽怒问。俨然对皇甫岑这过度的冷静很不满。
“空口无凭。”皇甫岑没发同关羽多说,裴茂在前,又是河东大阀,河东闻喜裴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这又牵连着太平道,即便想即刻就办完案子,估计也不成。
“大人就这么看着?”关羽对皇甫岑很不满意。起因听他同身旁的几个人交谈以为,这个人还算有些良心,也时人,却不想同那些人一样。“原以为白马都尉会是个人物,没想到也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
“喂!”颜良虽然不明白皇甫岑为什么不给关羽答复,可是他知道自家大人从来都是有理有据,也不是那种狗官。拔刀吼道:“我们大人虽然敬你几分,但你也不要没有了分寸!”
“怎么,你想跟我过招试试?”看颜良的胸肌,关羽略有兴致的问了问。
“呵。”颜良一笑,冲着文丑一扬,回头道:“正有此意。”
“咳咳。”皇甫岑走在前头也不理会争执,只是干咳几声。
三人不明所以。从后赶上的戏志才调侃的拍了拍颜良的肩膀,看着关羽,笑道:“行了,此事搁置再说,你还有官司在身呢?”
“对!”颜良憨憨的回道:“俺颜良从来不跟有关司在身的比武。”
言语之中,尽是鄙夷。
傻乎乎的颜良这么一说,倒是把身旁的众人逗的一乐。
“哼!”看着众人嘲笑,关羽冷哼一声。
众人也不说话。
程昱却跨前一步,跟着皇甫岑问道:“大人要断官司,为什么不把那太平道弟子招来?他们云游四方,我怕……”
瞧了瞧在前头领路的裴潜没有反应,皇甫岑回头道:“你怕,我也怕。”
“呃。”程昱一怔,不明白皇甫岑因何这么说。开口想问,却被皇甫岑制止。
“回去再说。”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府衙,叫了官印和圣旨,办完一些相关手续,日头也就转西,将要入夜。
“好了,裴大人,你先回去吧,本府有事自会找裴郡丞相商。”这一路走走停停,同裴茂相商过后,皇甫岑才发现这个人很不简单,不似一般的家主,待人基本上也很恭敬,至于为什么会对卞玉儿这样的娼家有这样的反应,皇甫岑还没有看出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裴茂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而且牵连太平道和士人。
太平道现在没有被定为邪教,士人同太平道交好也不为常理。
“那属下就先告退。”朝着皇甫岑拱拱手,又对着戏志才、程昱、沮授等人示意一下,躬身而退。
“这个裴茂不简单啊!”望着离去的裴茂,戏志才开口道。
当然不简单,能成为几千年河东裴阀的族长,这个人的手段自然要高出常人许多,恐怕就是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这个人。
“颜良,叫你办的几件事情,办了没有?”皇甫岑本想转身离去,却想起了什么,靠近颜良问道。
“呃。那娼妓的生父已经派人装殓了起来,也请了游脚的大夫给他验了死因。”
“是什么?”
“中毒。”
“还真是汞毒,没想到这个太平道中竟然有上层背景,究竟是谁呢?”皇甫岑心中暗叹,却没有说出来,继而问道:“可派人去常平村宝池里了?”
“刚刚有几个白马义从兄弟吃晚饭去了。”
“嗯。”皇甫岑点头,道:“志才、仲德、公与先生随我来一趟,其他人洗洗涮涮先休息去吧。另外把关羽和卞氏换个好一点的地方,别委屈了。”皇甫岑可不敢委屈这卞氏,看现在这样子,她已经同曹操有了交集,自己如果一个处理不得当,恐怕就会惹了一个千古枭雄为敌人,那对自己不论怎么说都是大大不利的。
围着的白马义从,除了几个人继续留守护卫,其他人也都人困马乏,先去休息了。
“大人,要说什么?”程昱抬头看了看皇甫岑。
“难道是眼前的事情?”沮授不相信皇甫岑会因为面前这件小事,会这么郑重其事的问自己三人。当然自己能够走到这室内,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经彻底的成为了皇甫岑心腹,同戏志才和程昱一般的心腹。
“问题很多啊!”戏志才忧虑的饮口酒,看着皇甫岑,他明白皇甫岑的想法。
“天子调我河东,诸位有没有想过,这难道真的就是陛下的妥协?”皇甫岑开口便是人人忌讳的问题。
朝廷、天子、权利,历来都是众人私下里不言而喻的问题,却没有眼前这般随意开口。
“大人是说,陛下有意调离大人来此,制衡……士人?”沮授对这个词汇尚有不适应。
“不是。”戏志才否定道:“绝对不是这么简单,这一来有试探大人能力之分,二来有调整三河部属问题。你们想想三河之重,唯有河东地处北边,接连匈奴、羌胡,郡下又有盐铁、木材、水道这洛阳的经济支柱。谁能放任不管。”
“嗯。”皇甫岑点了点头,此事他也想过。
“想要做好这个辽东太守,估计很难!”
“就连那个郡丞裴茂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程昱同沮授开口说道。
“匈奴、太平道、士人!”皇甫岑默默掐算着,这河东太多需要自己来整治的了。
“匈奴暂时不是外患,大人在北地击退鲜卑,足以威慑这些匈奴人。”戏志才开口道:“虽然前阵匈奴中郎将张修杀呼徵,立右贤王羌渠为单于。如果鲜卑欺压匈奴,他们或许会反,可是现在鲜卑内部自顾不暇,这匈奴自然也乐于安逸。”
“太平道有什么不妥?”沮授问道。
“这你问程昱。”皇甫岑回身看了眼程昱。这其中只有程昱和自己对太平道有所担忧,即便戏志才也没有把他们当成大患。
当然,沮授也了解这太平道过于壮大,只是他一直不以为太平道能给大汉造成多大的伤害。
没有人看到太平道内部严谨的组织机构,还有他们庞大的基数,甚至是信仰的力量。
程昱没有回答,如果不是在兖州亲眼所见,他也会一直抱着同沮授、戏志才一样的想法。
“如果大人想要剔除太平道在河东的影响,那要看大人的决心?”戏志才随口那么一说。
“决心?”皇甫岑严肃的怔了怔,靠到近前,鄙视这面前的戏志才,说道:“就像杀死公綦稠一般,这就是我给诸位的答复。”
这一句回答,逼得身旁两人连退几步,他们还真没有想到皇甫岑对太平道这么忌惮和看重。
愣过身后的戏志才转头,同样严肃无比的说道:“可以引进白马浮屠教抵制太平道。”
浮屠教,就是佛教。这是两汉对佛教的称呼。
“你认为有可能吗?”皇甫岑转问,这佛教引入中原已经数年,却不见盛行,如果不是日后有太平道之祸,再有统治者的大力宣传,哪会有佛教的兴盛,不过这俨然对他们来说效果会很慢。
“没有。”未等戏志才开口,其他两人程昱、沮授摇了摇头。不要说皇甫岑这么问,就是他们同样对浮屠教很不以为意。
“那就真的没辙了。”戏志才摊摊手,示意自己对扼制太平道真没有什么好办法,除非这太平道犯上作乱,惹怒朝廷,从上至下,****它。不过那样影响也不会轰然倒塌。
“无神论,无神论!”皇甫岑默默念叨着,后世上学时,学过西门豹治水,揭穿巫师的阴谋,才让大家眼前不被遮蔽。
“太平道只可徐徐图之。”最后三人迫不得已的定了这么一句话。
“不求天下皆明,只要我河东郡内百姓再不信太平道便可。”皇甫岑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然后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看看。”戏志才是怪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慌起身道:“我有一招,不知可行否?”
“什么法子?”
“太平道播撒符水,用巫术救人,吐火玄乎其玄,我们何不开坛授业,一一化解。”
“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程昱都忍不住说了句戏志才。
“不。”未等两人言语相争,皇甫岑却是眉头一笑,转身道:“这个办法好,我们就开坛授业,一一破解。”
“开坛授业,虽然能解决,可是我们谁又知道那些都是怎么弄成的?”沮授问。
“而且,如果规模不大,号召力不强,估计也不会有人前来传播。”
“具体怎么办,我已想到,而且破解太平道法术这类东西,我也略知一二。”皇甫岑抑制不住惊喜的开口道:“但我是军功出身,想要吸引学子恐怕不行。”
“怎么不行,我们不是有大儒蔡邕吗?天子立后,天下大赦,这伯喈先生也在赦免之列。而且大人你的老师卢植、师叔郑玄可都是鼎鼎有名的大贤,我们可以把他们请来授业,这开坛授业自然吸引众多人前来传播。”戏志才经过皇甫岑提醒,同样乐了起来。
“可是他们能了解这太平法术?”沮授和程昱不解的问道。
“这个自然不能,我们其实可以借助他们的名声提高术业,然后我们可以掺在其他课程。这对大人养名,聚拢人才,可是大大有利啊!”
听戏志才这么一说,皇甫岑欣慰的摇了摇,这个戏志才从始至终都在为自己铺路。
“好,就这么办!”皇甫岑敲定主意,道:“我这就去给伯喈先生、师叔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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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枭雄曹操
曹操出来了,也入V了,一会儿有空我会发个单章的感言,跟大家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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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议完,几个人便各自离开,当然皇甫岑还留在房里,快笔疾,他在给几个地方去信,一是给中山马场的苏双去信,不仅要护送蔡邕,还要运输些手艺不错的工匠,借助河东的矿场,皇甫岑要武装一下白马义从。
没有好的装备,怎么能让白马义从纵横河东。
当然最重要是给师叔郑玄去信,郑玄被禁锢之后,在北海教授业,门下弟子众多,隐隐之中已经成为党人娇楚领袖。
有郑玄来,这开坛授业才算正式一些。
而后,皇甫岑也给东观五经博士,自己的老师卢植去了封信,让卢植推荐一些真心归隐的学者,自己利用太守的职权,招致他们在河东授业,这样也能把学术气氛调离起来。当然,那些为了名声的人,他皇甫岑还不想招。
除了这些译经释道的高手,皇甫岑还想到了一些人,比如,襄楷、申屠蟠、华佗、张机,这些其他方面的名人。除却申屠蟠、华佗、张机这三人,皇甫岑有些把握,那襄楷却没有把握,此人虽是方士,在此时却是大大有名的名士。
刚来河东,好多事情要办。
东汉太守是军政两把抓,只有边塞之地,才会有都尉一职,用来分担军政。
别说河东重镇,本就有盐铁之利,这重重民政要管。即便出于私心,皇甫岑都有许多事情要办。他想借助河东的地利,建立一支百战之师,汉军的通讯设施、甲胄器械、军队素质等等,这些都与皇甫岑想象中的有些差别。
他给苏双去信,也给李移子、乐何当、刘纬台这三个商人去信,范是皇甫岑想到的,他都去了信,这一时间给他这么大的一个担子,他还真有些处理不过来。
几封信接连写完之后,天色已经三更,吹灭了油灯,皇甫岑阔步走出房,要回内寝休息。
“别动,狗官!”
一声低沉的厉喝,撕裂夜空,使初夏的夜里更加寒冷。
皇甫岑没有动,因为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