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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诞破扬州只是一句“卿非我故吏邪?”便杀乐琳。两汉时,出了重“游侠”的信义,亦重“士人”的君臣情。虽然往往许多人会为此挺而走险,不过最终还是颇为受益的。就像是皇甫岑为故太守刘基南下,赢得洛阳人普遍赞誉,未尝不是有先由的。
而现在皇甫岑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现在的他关乎着河东上下官吏的感情。
现在的河东已经不是七年前,皇甫岑初创河东那一阵儿了,有“六艺”学术之风,又有十九县令,加上各部曹吏,再有后续的学子,他们把所有的利益都跌价在皇甫岑的身上。
也许皇甫岑年纪尚轻,不过,他在武人还有百姓的心中直追班定远、霍骠骑!
为了此事,麴义同沮授、程昱相商过后,还是决定给河东郡的假太守华歆去封信笺,让河东拿出个主意,用不用,张飞的兵力东掉,直指黑山。然后再有麴义南下,护送天子此行。
不过,并州所处,恐怕就为丁原所有。
毕竟,平城关羽的兵力很少。
不过俨然,不用他们关心到,关羽就已经派出人来此寻找皇甫岑。
没有见到皇甫岑,沮授和程昱接过信笺,聚集众人,把事情简明概要的说了说。
他话音刚落,黄忠就大为解气的一拍桌子,吼道:“好!关云长此举大大增加了他在平城的兵力,相信他同颜良、文丑足够抗衡并州丁原,我等就不必束手束脚,或去辽东或南下护驾,这些都可一试!”
黄忠豪气云干,嗓音特别的大。震得大帐嗡嗡作响。
“也不见得。”沮授摇摇头,沉声,道:“关云长此举纵然收的胡骑,可这于夫罗定然心存不满。”
“心存不满还能怎地?”
黄忠剑眉一竖,不怒自威。
两汉,对胡人的态度向来强硬,即便是最软弱的时候,也能打得他们望风而逃。只不过,北地的胡虏一向是打不死的小强,无怪乎,西凉武将一向主张用重典,惩罚胡虏。而士人则是安抚政策。从这次公孙瓒同刘虞的态度就能看得出,两个派系的争执。
“大人若在,于夫罗自然无话可说。”沮授没有因为黄忠的语气而有变动,抬头瞧着众人,道:“可是诸位,想过没有,大人如果不在,他们会不会反?诸位都是勇将,可谁都知道,北地的威慑力皆是大人一手创造的,昔日凉州三明,段颎之后,就唯有大人在北地有这等威慑,可是……”话完,沮授的目光看向贾诩。
这就是他一直在想的问题,究竟如何对待皇甫岑东进,天子北巡河间这两件事。
先后顺序他总拿不准,不仅他拿不准,恐怕河东那群人也难不准。
皇甫岑没了,就什么都没有,皇甫岑一手建立的河东集团就彻底的没了。
因为,皇甫岑之后,河东无人能继任,没有人能妥协各家利益。
而天子刘宏没有,最起码,皇甫岑还有等上权利最巅峰的机会,他们自然是从龙之臣,当然这种想法只是短暂的冒一冒,现在谁也说不准。
程昱也转向贾诩,从始至终,他都二心,他待皇甫岑,就如同戏志才待皇甫岑。
心思不一般。
贾诩却蛮有深意的回了一句,道:“河东一地,可挡得天下门阀?”
徐晃和张颌不明白。
沮授却同程昱忽视一眼,沉默不语。
麴义却点了点头,他西凉武将世家出身,自然知道两汉门阀的势力有多大,东汉中兴,光武帝刘秀借助的正是大地主的人力、财力才可以回到权力巅峰,而偏偏光武帝刘秀又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能善待开国功臣的一个皇帝,自然又做大了南阳,乃至由始至终跟随他的门阀土豪。
“没有足够的时间摧毁,谁也无法推到这座大山。”说这话的贾诩回味了一下,最后想了想,脑海却突然划过另一个念头,甭说,河东还真好像有这样的机制,他们的郡县属官可都是六艺院的学子,并不是孝廉、茂才这些风德并重的人。暗暗叹道:“皇甫岑,绝对是个人才。他的眼光很长远。”
这点,无人可以质疑。
贾诩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言,又彻底的打消了沮授和程昱的顾虑。
贾诩说的没错,想推到士人,重新建立一个制度的希望很渺小。
“那眼下只有全力南下护卫天子北巡。”
看着有些低落的士气,贾诩安慰道:“老天如果垂怜大人,大人定能破得辽东的局,现在是要让河东上下都知道,天子北巡的消息,驱赶白波谷的张飞部,兵指黑山。再由关羽戒备丁原,俯瞰幽并二州。另派人去辽东给大人送信,营救公孙瓒,事成还是败,都要在第一时间内,把大人带回来!”
“我去。”
徐晃自恃从河东就追随皇甫岑,当年因为护堤的崩溃而有愧辽东父老,投军皇甫岑,此次北上,寸功未立,他心中颇有愧疚。
“好!”
贾诩在麴义军中三年,在河东也三年,对皇甫岑的几个心腹爱将都有些知晓。徐晃武力不是最强,却也不弱,而且难能可贵,这等人,智勇兼备,也不知道皇甫岑是怎么在草莽之中提拔的此人。
辽东武将,无一人世家出身。
也唯有麴义是一特例而已。
“隽乂。”
“在。”
“你也去。”沮授扫了眼张颌,道:“你二人轻骑快马,如若大人有什么危险,也有你二人护送!”
“好,我们现在就走。”张颌心思灵巧,昨日就已经听出危机之处,适方才贾诩又这么一说,就更加明了,随即点头,转身看着徐晃,二人心领神会,便快速离去。
晚走一秒,河间的事情就多一分危机。
辽东的战事就越加不明朗。
目送二人离开后,贾诩又瞧了瞧麴义,似乎在让麴义发话。
沮授、程昱何许人等,此二人都是天下豪杰智囊,心思灵巧,知晓贾诩隐晦,点破道:“文和先生不必忌讳,尽可直言。我二人有意让先生暂领军务。”
两人相商,虽然皇甫岑离去时让自己二人相助麴义,那是看在麴义战略眼光很长远。眼下,真相呼之欲出,麴义在某些时候都是替这贾诩传话而已。
事到如今,莫不如让贾诩做主,两人也看看,贾诩之能,到底能谋划到什么地步?
他们到不会担心贾诩抢了军权,毕竟河东的兵不同,他们的向心力超乎常人!
出了皇甫岑,没有人能在他们心目中留下什么!
瞧着两个看似坦诚相待的谋士,贾诩内心自嘲的笑了笑,他是何人,怎能看不透沮授和程昱的心思,这一切读怪自己,即想要躲避锋芒,明哲保身,却偏偏在这等敏感之际,出了这般主意,他们不注意自己才怪内?
不过,眼下也只有逾越出言了。
否则,等皇甫岑失势,自己又要重找一个明主。
贾诩抬头,朝着众人拱拱手,然后细声道:“诸位既然如此看得起我贾诩,文和就逾越了!”
“先生请。”
沮授、程昱自然而起。
麴义早识贾诩,对贾诩的智谋已经是五体投地,自然让到一旁。
黄忠倒是沉吟片刻,瞧着明明比自己位高权重的三人让贤,也只有暂躲一旁。
黄忠的表情,贾诩收入眼底,毫不在意,开口道:“既然由我暂代军务,那我们就不能等大人营救营口之难回来南下,也不能等河东和平城的答复,此刻,就在此时,我等就要星夜兼程,赶往河间!”
“这。”
沮授一惊。
程昱抬抬头,问道:“有这么急嘛?”
“有。”贾诩信誓旦旦的点点头,道:“不仅有,而且,我们现在就要出发。几位,昨日我有几句话并未说透,其实我夜里思来想去,还是想说一说!”
“什么事?”
程昱和沮授不自然的憋住呼吸,从昨日遇见贾诩起,他就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很少如此严肃,今番这么说话,无疑再说,事态很严重。
“天子北上河间旧地,恐怕不止黑山军这一股敌人?”
言尽,戏志才屏住呼吸,抬头望着沮授和程昱,剩下的话,他不敢说,也不想说。
不过沮授和程昱却脸色铁青,彼此面面相觑。贾诩今天说了这么多,而且种种举措又这么不合常理,仿佛时间就只剩下那么短暂的几秒,处处皆指门阀士人,其实最后这一问,才是贾诩真正要说的。也是要让河东上下心腹清楚,究竟哪只黑手才是最黑的!最后,沮授急忙撩起衣襟,匆匆往外赶去。
程昱一把拉住沮授的手臂,道:“何去?”
“此地危机就由你等处理,我去趟河间府。”
言尽,沮授的脸色铁青,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赶回河间老家。
“这样。”程昱回头瞧着黄忠,道:“汉升,此趟就由你随同公与先生回趟河间府。”
“呃。”
黄忠不明白为什么贾诩一句话,竟然让两位先生如此大的反应,不过却知道,他们既然开口就绝不是信口开河,随即点点头,回道:“好。”事关重大,竟然涉及沮授性命。
“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全先生性命!”
程昱直言,沮授此去定有性命之忧。
麴义怔怔,短短的一念之间,竟然可以有这么多变数。
贾诩却望着沮授离去的背景,嘴里轻吟道:“岂止是沮先生性命担忧,我等,恐怕也会因此而遭受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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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没有活路
“嘘。*。Pao8。*泡!。吧*”
田畴竖起中指,回身示意身后的皇甫岑、太史慈小一点声音交谈。自己则是在丛林后辨别着山谷内洞口的数量,计算着大概有多少落人。帐户、帐落、邑落都是古时幽州东北少数民族的统计数据。帐户相当于帐落,七至十人左右,而邑落是若干帐落聚集在一起的统称,人数多一百人至二百人左右。
仔细盘查过山洞、窑口,还有生火做饭剩下的灶眼后,田畴回头道:“槐头留在这里的人数应该有四十邑落。”
太史慈点点头道:“没错,我来这里之前,了解过这一代的土著。确实在四十邑落左右!”
“哦。”皇甫岑点点头,现在他不同刚刚穿越之时,毕竟曾经当过属国都尉,对这些都一定的了解,用刀柄撑着手臂,匍匐身子,低声道:“槐头留在这里四千多老弱,倒是给我留了机会。”
“大人,想怎么办?”
田畴问道。之前虽然知道皇甫岑本意是代替他们混入鲜卑大营,然后伺机在寻找鲜卑联军的破绽,一举击溃敌军。可是眼下多了太史慈这样的变数,谁知道皇甫岑有没有改变心意。
太史慈不知道皇甫岑的打算,转目瞧着皇甫岑。也想借机察言观色,瞧一瞧,皇甫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效死命,不是说说玩就可以的。
像太史慈这类肯为郡守而得罪刺史的人,自然注重两汉时的君臣从属关系。
被皇甫岑征辟,那就很有可能是终身为主的选择。
这个烙印,不仅在太史慈自身那里难以磨灭,就连在时下人的潜意识里也会对他有此印象。
皇甫岑何等人,早已不是当年在卢植、段颎庇护下的弱冠子,年纪二十七(虚岁)的他正是意气奋发的时候,对河东上下考虑的都很周全,只要借此事扬名后,他皇甫岑就不会选择这么冒险,名声、地位都已经到了极致。不过,眼下也该是杀伐果决的时候。
随即,点头道:“一会儿田畴你带着四百义从,堵住后山谷后,其他人随我来。”
“杀?”
田畴明知道是这个结果,却也惊异的抬抬头,然后怪异的看向太史慈。
太史慈没有表情,他年纪同皇甫岑一般,也理解皇甫岑做事狠辣的冲动。
皇甫岑目光不变,手上依旧忙着整理周身装备,嘴里却漫不经心的提醒道:“此事不许手软,如果逃出一人,恐怕我等便要有全军覆灭之危。”
“可是,这有辱大人在辽东之名?”
“名声?”
皇皇甫岑笑了笑,转目瞧着田畴道:“先生可知岑曾在昌黎城立下的誓言?”
“这。”
太史慈犹豫了一下,疑问道:“可是不诛鲜卑,不立白马!”
事情确实是这么个事情,但却经太史慈嘴里这么一加工,却已经成为典故。
皇甫岑道:“我白马义从,建军之时仅有九百八十六人,其中大部分是乌丸人或是混血,他们之所以跟着我在昌黎城,仅凭这点人就敢反抗檀石槐,是因为鲜卑人对他们的压迫。鲜卑是乌丸人的死敌,也是我汉人的死敌,二者我们只能选择其中,虽然现在辽东乌丸同东部鲜卑联盟,但丘力居并不能代表辽东乌丸人的意愿,三十万乌丸,也绝不是丘力居一人说的算,即便是丘力居说的算,你们记着,他也会同苏仆延一样消失。所以,从长远还是目前来看,这批老弱一个都不能留!”
“呵呵。”太史慈一笑。
皇甫岑转回头,盯着太史慈,道:“怎么我说错了?”
“大人确实错了。”太史慈道:“总要留一个邑落头领,否则,咱们怎么混进乌丸、鲜卑联军。”
“呵。”
被太史慈这么调侃一句,本是有些血液上涌的白马义从,顿时低笑了起来。
田畴沉吟了一下,回头望了望身后已经全部回来的八百白马,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八百白马义从,皆是老卒,其中大部分都是从昌黎城带出来的,占了半数的乌丸人,父死子替,他们对辽东的感情很深,否则也不会这么甘心追随皇甫岑东进,辽东,始终是他们的家。而昌黎城内那一幕幕的压迫,他们心底的仇恨也向来不浅,不用赘言,皇甫岑说的是他们心声。
太史慈抢前一步,看着皇甫岑道:“如果大人不嫌,我愿代替这位将军去后山谷口。当然,要配给我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卒作为副手。”
太史慈本是豪杰草莽,对杀人这事颇不在乎。
皇甫岑点点头,道:“田子泰就跟着我。李察、乌海。”
“在。在。”
两声应答后,那昔日在昌黎城替兄从军的混血李察,和乌丸人乌海出列。
“你二人助子义将军扼守后谷!”
“诺。”
三声应答,太史慈带着李察和乌海,还有部分白马义从急速离去。
皇甫岑转回身,盯着剩下的白马义从,吼道:“其他人都跟我来,只留那鲜卑头领,其他人格杀勿论!”
一声令出,草丛之中丝丝碎碎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四百白马义从有如鸣蛇一般,急速的驶向山谷口,动作隐秘又轻快。
不用细说,田畴就能看得出,这些人都是受过相当训练的,比之军前探马这类人精于探查的士兵都不承让多少,唏嘘之余,田畴忍不住的低叹道:“真想不到,这白马义从,马上扬名,步行千里,就连眼下这般散游追查也很精通。”
皇甫岑虽未附言。心中却在想,这白马义从已经不再是单纯、单一的兵种,那就是后世的特种兵。
有这样的一批人,那就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此是夕阳下山,夕阳落日之时。山谷之内散落的四五千人正在生活做饭。大部分的都聚集在山谷之内的平地内。
皇甫岑摸进之时,他们尚未发现。也怪槐头把部落精锐悉数带走,留在这里的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无人警戒,又怎能发现这近在咫尺的危机。
篝火燃起的时候,酒饭已经吃了很长时间。
天色并未全暗,但也因为树木的遮挡,倍显阴暗,难辨人影,却能看得出哪里有人躲避,哪里有人走。正是最佳时机,此时,从山谷之后划过几道火光。
“是太史慈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