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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皇帝将心中怒火一压再压,终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中秋时候勿须准备妥当,诸位爱卿若想陷朕与不义,叫朕无言面见祖宗也是无妨,想来史书之上诸位爱卿亦是有名。朕也好叫后世子孙知晓。非是朕不思进取丢弃祖宗社稷,实在是庸臣误国……”
若是不能抵挡契丹的咄咄攻势。黄河流域必然沦陷于辽人之手,那误国弃土的罪名神宗皇帝也不肯一人承担,便是要众人一起承受那千古骂名地。
虽说是大宋动武在先,然契丹人南下终究算是侵略,便是主和派也不再考虑战或不战的问题,而是要想如何战的方略。
宋辽之间一场大战已经是是不可免,关键是如何去打罢了。
闻得官家如此言语,一众臣子万分惶恐拜服在地:“臣等万死以为社稷……”
神宗皇帝看也不看一言众人,径直拂袖而去,忽然小声说道:“宣长公主……”
李二还真是不晓得大宋禁军已然战败,直到耶律玉容提及尤是不敢轻信,这局面恶化的忒也快了些的吧,前番大宋禁军还是一路高歌猛进,怎么转眼间便是局面陡危?
耶律玉容特意地着了件子鹅黄的长裙,满头青丝也不挽发髻,只是以金环束发,衬以璎珞流苏,完全便是北地契丹人的装扮。娇艳面庞贴了浅浅地花红,愈发显得明眸皓齿翠眉朱唇,端的是十分的风情,果真是当得“玉容”二字。
“说穿了也是不值钱的,”耶律玉容十分欢畅的掩口而笑,容光焕发之下更添几分颜色:“我那父皇亦是喜好兄弟你的《三国传》,谓之古今兵家打成。按了兄弟你的打仗方略,示敌以弱,引得宋军来赶,初时宋军还是有些谨慎,连败七场,一退千里……”
李二骇然,想不到那耶律洪基竟然有如此的心思,分明就是活学活用那《三国传》地桥段,惊叹道:“好手段!是学的那盘蛇谷火烧藤甲兵一战的吧?”
耶律玉容嘻嘻笑道:“我那父皇未免太过心急,若是如那诸葛孔明一般连败十五场,斩获更大,哎……父皇忒也沉不住气了。若是我……”
看她得意的模样,李二微微摇头叹息一声:“四……四姊的呐……”
闻得李二称呼自己为姊,耶律玉容颇有些受宠若惊,急急地应了:“好兄弟,终于是将我当作姊姊的了。”
“我便是以你你兄弟地身份告知四姊一言,勿要小心在意,不可等闲视之。”
对于李二的言语,耶律玉容本就十分的在意,又见他如此罕见的郑重而言,自然是不敢马虎:“兄弟有甚要紧的话儿,为姊的必然谨记。”
“兵戈虽厉。万不可逞一时疆域之快,穷兵黩武,必然是引火自焚。还请四姊告知于大辽皇帝,趁此新胜,当引军退回北地,一味地杀伐征战,定是损人害己。万不可为之。”
耶律玉容仔细的思索李二之言语,一字一句记在心间。沉思良久方才说道:“此番宋军大败,宋廷必然是要倾力反击,只怕征战之事不好善于的呐!”
“宋兴则辽安,宋危则辽亡。”李二十分郑重的警告耶律玉容。若真的是把大宋逼到了要联合女真人的那个时候,契丹人的末日也就到了。
自古宋辽便如水火,虽有和平相处地时候,两国却是征战为主题的,从不曾听闻“宋兴则辽安。宋危则辽亡”的话语,便是聪慧如耶律玉容者,亦不能理解其中之意。
难道在大宋紧要关头。李二会出马?会为了大宋而征战?这个问题极其的要紧,定要问的清楚明白耶律玉容十分清楚李二出战意味着什么,急急地询问:“兄弟为宋廷诓骗的甚了,难道还要为宋廷再披战袍与我契丹人对阵?前番兄弟不与为姊对敌之言尤在耳旁……”
“哈哈,”李二知道耶律玉容对自己是十分的惧怕,笑道:“四姊诓的母亲欢喜,应下那不与你为敌的言语,真个是好心思!母亲不喜你我厮杀刀枪相对。我便是绝不会违背母亲之言地,四姊放心就是。然你契丹虽是士马雄壮,欲图中原只怕也是难能。”
闻得李二依旧遵守不与自己为敌的诺言,耶律玉容心头大定,晓得自己走母亲的路子是对了地。信誓旦旦保证:“兄弟之母便是我耶律玉容之母,必尊之敬之。但凡兄弟袖手北地战事,父皇愿以南王之位许与兄弟,统领黄河,军马百姓、官吏赋税兄弟可自行裁决……”
所谓之南王便是大辽南院大王之职(便是大侠萧峰的官职了),南院大王可真是个有真权在手的实力派人物,和大宋分封的甚么精忠公这般的虚衔自有天壤之别。
若是李二归顺,耶律洪基好不吝惜封赏,南院大王之职足见其心诚。
这等封赏虽是极厚,耶律玉容还是认为有些画蛇添足之嫌,李二若是有那称霸之心,又有哪个可以抵挡?若是想开疆拓土,早就去做了,也不用哪个来赏赐。
果然!
李二嘿嘿一笑:“甚的南王北王,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你契丹辽国也是到了内忧外患的紧要关头,最好还是适可而止。若强图中原,必然落个……不好收场。”
“只要兄弟你不挡我,我契丹定然可以横扫天下。到时候,必不忘兄弟之情……”
看耶律玉容已经沉迷与战争之中,李二微微叹息一声:“四姊回去之后,勿要告知大辽皇帝多行仁义,少做杀戮……”
耶律玉容和耶律洪基都清楚李二对待百姓黎民地态度,还真的是不敢在占领区行那屠杀之事,北方百姓得以保全,也算是李二的微末功劳了吧。
“此番北去,短日之内恐不能归,我那驸马既是愿在此间,便随他去吧,”耶律玉容多少还是有些个惆怅,却是知道李二的那天舞真个需要刘三嘏的,索性做个顺水地人情。
“刘公子醉心音律,那天舞之舞实实的是缺不得他,且又愿意留在此间,便是留下地吧。”
“我这便去拜辞了母亲大人,克日北上。”
耶律玉容径直去和母亲辞行,李二感慨万千:其实也不必自己改变甚么,貌似强大的辽国根本不大可能征服中原,若要强行征战,只怕真个是要落个引火自焚的下场。
想那耶律洪基老谋深算,难道堪不破此点?
“驸马,驸马……”耶律玉容方一离开,便听得长平公主大呼小叫的吆喝声起。
也不晓得长平公主的肚子是不是又大了?李二饶有兴致的想着。
便见长平公主转过月亮小门,挺着个大肚子吆喝:“驸马呐,方才我好似见到耶律玉容那狐媚子的,是她来过的么?”
“耶律玉容方才确是来过,还说了好一会子的闲话哩,如今正在母亲那里辞行。想来还不曾走的吧。”
“好个狐媚地东西,还有脸来本宫这里搅和,定叫她好看……”长平公主急吼吼的寻个棍棒,便欲为大宋东路万千士卒“复仇”!
“殿下不可!”照壁之后闪出王安石,急急的拦下长平公主。
“贼囚……贼……王大人,我便打了那狐媚子又有何惧?”
便是神宗皇帝也不会骂王安石为“老贼囚根子”,奈何长平公主本就是名声在外的。王安石也只能面色甚是尴尬的说道:“两国虽是交战,那个……总要是显我礼仪之邦的气度……是气度……”
其实宋辽虽然在前线打的热火朝天,两国依旧保持了外交上地往来,很多的事情还是需要通过外交方式来传递的。
各位看官莫要怀疑,大宋历来如此。随是历经战乱,不要说是契丹辽人,就是后世逼迫大宋南迁的女真金人和灭亡大宋的蒙古元人,虽然都和大宋厮杀地难分难解,依旧保持了高层的外交往来。不能不说是一大奇闻!所以,宋辽交战,而辽国公主依旧逗留在汴梁实在是很正常的!
其实在王安石心中。无论双方如何大打出手,到了最后终究是要通过和谈来解决的,若真是叫成品公主打了耶律玉容,双方的面子上都过不去:“殿下且熄雷霆,先与驸马说道说道正经地大事情吧。”
长平公主这才罢手,并了王安石进到里间,“咕咚咕咚”连饮两盏热茶,笑嘻嘻的说道:“确是有个好消息要于驸马知晓的哩……”
如今宋军溃败。想来王安石和长平公主也是为朝廷地事情而来,还能有甚的好消息?
“春娘不是就要临盆的么?有感于驸马办理邸报之辛劳,官家特意的加封那孩儿在南剑,若是个男孩便是郡侯,若是女儿则为郡主。食邑七百户……”
君侯并不是什么具体的官职,而是一种爵位。大宋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以杯酒而释兵权,解除了朝中重臣的职权,大肆分封爵位。
到了神宗皇帝时候,这种爵位已是极少,便是有几个宗室子弟封了爵位那也是虚食,仅仅是担个好听的名号罢了,并没有什么实惠。
而春娘肚子里还不曾出生的孩子确封了个郡侯,且是实封,能够食七百户地赋税。郡侯虽然算不得如何高级的爵位,终究是个实封,这在当时可算是十分罕见的了。
李二淡淡一笑:“原是如此,春娘若是知晓,还不晓得要欢喜个甚的样子哩。只是……只是公主同样是要临盆的,又是嫡出,不知官家是如何分封咱们孩儿地?”
李二说的那是极其地在理,想那春娘不过是个侧室,就算生了孩子也是庶出。庶出的孩子都能封个郡侯,长平公主若是生下一男半女,既是皇家宗室又是嫡出,自然有更高的爵位才是。
“本宫这便告知春娘妹子……”长平公主本就是假孕,如何能够生的出孩子?自然也不会存在加封爵位一说。长平公主想不到李二会提及这个,当了王安石的面前也不好解释,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便去到春娘妹子那里,好叫春娘欢喜欢喜……哪个王大人与驸马商量正事,本宫去……去寻春娘说会子闲话……”
唯恐那个李二再行追问腹中孩儿之事,长平公主急慌慌的起身离座迈步出门,径直是去春娘不提。
单表李二与王安石二人。
王安石本就不是擅长言辞之人,李二又是猜到他此来必然是为宋辽两国之事,也不开口客套。
二人俱不言语,房间中好一阵子沉默。
“河北之事,想来驸马都是知道的吧!”王安石咳嗽一声终于开口。
“知道。”根本就不必否认,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耶律玉容来访,明显也是为了同样的事情,李二也不必装傻充愣的佯做不知。
“驸马是如何个看法?”
“我能有甚的看法?败了便是败了,要么和谈,要么重整防线罢了。”
王安石想不到李二竟然如此的淡然:“契丹大军从东路突破,已经接连克了高阳莫州,其前锋已抵滹沱河畔,顺安、永宁两军已经后退至姚阳乐寿一线,河北两路已尽在其……”
“这些和战况我已是知晓,想来王大人此来不会是专程为说眼下局面的吧?”
王安石想了许多的托辞,最终还是直截了当的说明出来:“朝廷欲以驸马之能抵挡契丹……”
“要登坛拜帅的么?”李二便是料定朝廷绝无可能任用自己为独当一面的将帅,故意有此一问。
“这个……还不曾说是要驸马担任何等职务,然眼下时局危急……”
原来如此,王安石断然是不会以个人的名义来请李二,定然是受朝廷委派,然朝廷还是那般的做派,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天下哪有这般的好事情!
“想来朝廷还是信我不过的呐,哈哈,”李二哈哈大笑:“王大人的来意我已知晓,莫说朝廷是信我不过,便是朝廷委以我重权,李二亦不会为马前卒子!”
“驸马乃是我大宋子民,如今国事艰难,如何能够袖手?”王安石自然是有王安石的思维:既然是大宋的臣民,自然是要为大宋尽忠尽力,便是朝廷有些慢待之处,又如何能够耿耿于怀?
李二可没有王安石那般的忠君思想,呵呵笑道:“王大人莫急,甚的国事艰难,我看也算不得甚么哩,哈哈。”
“驸马已是成竹在胸?有甚的好计可挽危局?”看李二坦然的模样,王安石大喜,以为李二已经琢磨好了对策。
“好的计策却是没有,王大人却不必如此心焦的,以契丹之力也不过是一冲之猛,过了这股子尽头也就无事的了。”
这算甚的计策?若是如此,大宋岂不是坐以待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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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淮南热血
大宋吃契丹人的亏也是多了的,无不是费劲莫大的心机力气才能抵挡契丹人的凌厉攻势,若是依照李二所言的那般,大宋岂不是要亡于辽人铁蹄之下?
“以我看来,进取河北两路已经是契丹之极限,契丹人背后有女真祸患,不敢举倾国之兵。能有如此进展不过是倚仗了那诱敌深入的计策,实在去强弩之末,只要步步为营的层层抵挡,不消多少时日其兵锋自然消退,即便没有大的败绩也会退回。”
“驸马真个如此看重女真蛮族?想那女真族微势寡,难成大气。依山河之险要构筑金汤要塞岂不比指望旁人更要牢靠安稳?”
李二晓得契丹人的攻势只是貌似强大而已,其实质远没有表现的那般威猛,笑道:“王大人信不过女真人的实力也是无妨,以大宋国力独抗辽人亦无不可。然契丹挟新胜之威,士气正旺,最好还是莫当其锋芒,我这里还有一计,可叫契丹知难而退!”
“驸马之计必然甚妙,是何等的方略?”
“收拢各军各司,一路后退至永靖冀州一线,引耶律洪基来追,然后依山河之险打个伏击,辽军长驱直入必然损其先锋,灭其锐气……”
“驸马又是要用那盘蛇谷烧藤甲的计谋?辽人已是用过,恐不上当的吧?”
“嘿嘿,正是因为辽人用过此计,朝廷才好用之。若是辽军稳健不敢来追,心头也是狐疑,自为朝廷调集军马争取时间……”
“驸马之言甚善,只恐官家不愿用之。社稷江山,寸土必争,以官家的心性脾胃,必然倾力攻打。断然不会舍弃祖宗基业……”
李二无言,后退确实是个好的战略,一来可以拉长敌军的战线,二来更能骄其兵将,最重要的是能够争取时间,若是契丹人大举来犯,其背后必然空虚。女真人趁势而起……
不过神宗皇帝甚是心高气傲刚愎自用,应该不会用这般计策。不过宋辽之间都没有消灭对方的可能,大战一场之后,契丹辽国国力更衰,女真人更是得势。总而言之。长远来看,契丹人若是不能完胜大宋,受损最大。辽主耶律洪基深谋远虑,应该可以看到此点。如此一来,只要短时候不能拿下大宋。必然退兵回防!
不管怎么看,双方都不会有你死我活的争斗,这才是李二对眼前战局的认识。
既然大宋朝廷不会参考自己地意见建议。那又何必费心劳神?干脆就叫善于谋略计算的大宋君臣放心去做好了,反正也不会弄丢了江山!
“既然官家以守土为责,亦为天子本色,以大宋国力抵挡契丹,想来不会有太大难处……”李二如此这般的契丹铁蹄说的轻描淡写,王安石无言,李二甚的大道理小道理的也是明白,晓得再是多说也无益处。微微叹息一声:“驸马有才有能,却是计较些个人的得失,终究……算不得忠臣良将,哎……心中有家却是无国,未免……未免太过狭隘。”
王安石心目之中地国家既是朝廷。无论朝廷对错厚薄,为人臣子者俱是要克尽忠诚。
李二的家国概念。…wAp.16k.c n忠诚之心和王安石真个是大为不同,呵呵一笑:“若说忠君,我李二自是万万及不得王大人的,若说报国……嘿嘿,也不一定就落在大人之后的。”
君王和国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纵是王安石般地人物,也不可能分的清楚这般”前卫“的思想,依旧是存了“君王既国家”的思想。
闻得李二此言,王安石心头一动,李二是说的是甚么意思?忠于大宋却不忠君,难道……
二人个有所思,俱想说服对方却不晓得应当如何地开口,一时间房中气氛极是沉闷。
李二想要说服王安石以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