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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玉容乖巧的应了,施施然地亲自去请长平公主进来。
长平公主大大咧咧的不住叫嚷,身后随了大队地宫人,俱是齐整的衣装,体盒的提盒,捧笼的捧笼,煞是威风体面。长平公主一见到母亲,顿时成了和耶律玉容同样乖巧的模样,提了提黄锦绣裙蹲身下礼:“儿媳请婆婆安好。”
“我的千岁,这怎使得,这怎使得哩,”母亲急忙忙的去扶长平公主。
母亲的手一搭长平公主的臂膀,长平公主立时起身:“喜儿妹子哩?怎么不见她?春娘妹妹今日起色真是好看……”
不待母亲和春娘回话,长平公主赶紧的说道:“这辽驿忒也清苦,叫婆婆住在此间儿媳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驸马须是要怪嫌本宫……我的。”
耶律玉容有意无意的说道:“长平公主是要请老夫人回驸马府的吧?”
想驸马府早就长平公主掘地三尺的拆个干干净净,如何还能住人?长平公主恶狠狠的看耶律玉容一眼:“驸马府忒也狭小不堪,我请官家调拨了许多的银钱,正在扩建驸马府,暂时还不宜居住。不若婆婆先去我那长春宫将就的住上三几个月……”
“可不敢去宫里的,可不敢去,”母亲早就被皇宫大内的众多规矩唬的甚了,急急的摆手:“我们娘儿仨随便的有个地方便能安身……”
耶律玉容趁机说道:“这里虽是简陋,也不会让老夫人受些许的委屈……”
看母亲犹豫,长平公主急道:“还说这里不曾叫婆婆委屈的哩,这套衣衫已经甚是破旧,我特意的于婆婆缝了新衣裙,婆婆看看趁心的不?”
旁个宫娥忙上前来,取出整套的华贵衣衫给母亲换上。片刻的功夫,母亲身着织金绿丝袄,系一条结彩的翠色褶子裙,脚下蹬高底大花鞋。华贵的衣衫映衬母亲黝黑的脸庞甚是古怪,母亲还不曾穿过这般华贵的衣物,都不敢随意的挪动脚步:“我这般年纪的,如此的衫子怎穿的出门?”
“甚好哩,甚好哩,红到三十绿到老的么,婆婆穿了这衣衫才有架势,”长平公主大为得意的吆喝:“来人呐,把本宫特地为婆婆做的吃食摆开了……”
一盏盏御厨八宝珍羞美味,一斛斛的紫府琼浆熟酝佳饮,母亲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长平公主会下厨做菜,不过有这般的心思也实在是不错。
看母亲甚是欢喜,长平公主试探着说道:“驸马不是想承办朝廷的邸报的么?官家早就准了的,儿媳在右掖门外寻了个敞亮的所在,还雇了几十个的人工,如今驸马……忙的很,不如婆婆先去照看了吧。”
对于母亲来说,雇几十个人的大产业可不敢马虎:“我儿要做大事情的,我终究要过去瞅着才放心……”
现在的李二可没有心思去打理什么邸报的事情,一门心思的和朝廷争斗,接连两次大规模的空袭,想来朝廷也不会安稳,正百无聊赖的等待外间的消息,芝兰提了个大大食盒进来:“驸马爷……兄弟,来食些白切牛肉的吧,还有热乎乎的油饼哩。”
芝兰摆好了碗筷,刘十三也不客套的和李二同桌而食。
李二拿大饼卷了牛肉大快朵颐;真个是畅快的紧了。芝兰把酒浆斟满了盏子:“今日朝廷可有了大动静的哩。”
“甚事情?”
“爷爷还不知道的吧,朝廷里可是用了明诏的,罢黜了司马光的相位,可不是大事情的么。”
刘十三含糊的说道:“那个砸缸佬么?好的很呐,我早就见他不顺眼了,是为甚得罪了官家吧?”
“朝廷诏书上说的是司马相爷办事不力,至使朝廷错失大才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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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剑在手
司马光被罢黜相位?那如今能够胜任这个职位的也只有王安石的,旧党人在大宋朝廷也是有相当的势力,要不是神宗皇帝支持新法,几乎可以算是占有压倒性的优势,李二知道司马光“内阁”的倒台便是王安石上台的先兆,只是没有想到一直出于劣势的新党重新执掌大权竟然是由自己一手造成。
历史总在不经意间出现波动,然后重归原来的轨迹。
说是“罢免”,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司马光和神宗皇帝互相妥协的结果。不论是对是错,也不管司马光对于“驸马事件”是不是应该负全部责任,反正神宗皇帝是借此大做文章,一来是趁机扶植新法党,二来是给李二放出一个明确的信号:朝廷无意于李二为敌,正在处置当事人。
李二将汴梁搅的天翻地覆让皇家惶惶不可终日,归根到底还是对不满皇家,神宗皇帝却把责任推到了司马光等人的身上,这便是皇家经常使用的手腕…………丢车保帅。
司马光虽说是丢了相位,却不是刘十三想象的那般彻底完蛋,依旧是同枢密使,依旧有相当的政治权利,想那旧党盘根错节,当然不会因为某个事件就会一蹶不振。
现在的李二也不关心什么新法还是旧法,只是挂牵自己的安危。李二对于大宋朝廷的那一套早就领教过许多次了,当然不会轻易的相信皇家的所谓诚意。朝廷虽然处分了司马光,表露出一些意思,终究距离李二所希望见到的局面还有相当的距离,至少要叫大宋天家不敢再对自己妄动不轨之心才成,想来如今的天家已经给那无可防范的恐怖唬的不轻,自然是要趁这个机会取得某种实质性地保证才能达到目的,虽然李二真的是无意给自己树立诸多敌手,不过局面已是如此。许多事情即便是不得已亦要为之。
“爷爷……兄弟晓得了不?”芝兰小声说道:“听旁的宫人念叨,官家已把各处搜捕爷爷的人都撤了回来哩!”
李二微微一笑。
其实朝廷是不是撤回搜捕对于李二的实际意义并不大,反正朝廷也不会想到李二就隐藏在禁宫之中,朝廷也知道实在不大可能依靠那些力量来找出“神出鬼没”的李二,不过是表明一种态度罢了。
李二正思索着下一步该当如何进行之时,便听得芝兰小声地念叨:“日里我领了牌子的,便是要重新回到长春宫伺候公主。许就过来的少了。十三好生的侍奉爷爷个衣食周全,莫怠慢了叫爷爷说个不是。”
刘十三嘻嘻的笑了方要说话,李二饶有兴致地说道:“既是芝兰能回长春宫也是好的,帮我琢磨个法子,我也去长春宫转悠一遭。”
“兄弟去长春宫做甚?”
李二笑道:“自然是夫妻团聚的呐!”
刘十三和芝兰都知道李二是在说笑。定然是有紧要的事情。芝兰摸出面小小木牌:“这是长春宫的牌子,爷爷拿了行动间也方便许多。”
“呵呵,我若想去又有哪个阻拦得住?”李二笑眯眯地婉拒了芝兰的心意,其实那小牌子都是有编号的,李二若是取了芝兰地牌子。朝廷查将出来芝兰少不得会有天大的麻烦。
刘十三大大咧咧的说道:“咱这驸马兄弟是通天的人儿,便是要去凌霄宝殿也是无人能挡。”
芝兰欢喜的说道:“知道爷爷是有大本事的,却要提防坏人下手。”
“估摸着便是有三五个歹人。也不敢对我轻易下手的。朝廷里多少也算是表现了些个诚意,咱也要有所表示才好。”
“兄弟是要借长平公主和朝廷商议条件的吧?也好,终究是要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个清楚才是。”刘十三道:“兄弟你自管放心的前去,若是过了时辰还不见出来,咱家便也飞上天一回,把建章宫给他端了。”
“哈哈,却也不必,想来朝廷也不敢对我如何。何况我也有旁的自保之法,也不必老是动不动就用那天雷地火。申时光景,李二趁个四下无人的空当,从信管所溜了出来。
严冬果然是已经消退的,虽然温暖地春季还不曾到来。却感受到丝丝的气息,至少靠水地老柳已经开始泛黄。过不了多少时日,便是“碧玉妆成一树高”的景致。
李二悠哉悠哉的背了双手,闲庭信步一般的往长春宫而去。
行得不远,便见到四名当值的宫人:“咄,是哪个宫的?衣冠不整的闲逛甚么?”
宋时候宫里的规矩虽然不似满清时候那般的繁琐严格,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观景赏花的闲逛,尤其是李二还穿了便装,更是惹人注目。
“两位老兄,今日当值的呐,辛苦辛苦。”李二笑嘻嘻的拱手:“我这是要去长春宫的,想和公主见见面……”
“咱家便是辛苦的命哩,你……是李二……”那为首的宫人本要和李二客套,猛然忆起眼前之人就是那传说中的魔王、大宋的驸马李二,当即感觉裆中一股子热烈顺了裤管浇灌而下,唬的瘫软在地。旁的那三个宫人也是三魂吓飞了一对,七魄唬走了三双,发声喊抱了脑袋瓜子跑的没有踪影,活似白日见鬼一般。
“李二呐……爷爷,我……我可不曾做对不起爷爷的事情呐……”那为首的宫人瘫倒不起,畏缩着踢蹬双腿到了墙角:“小的上有八十高堂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月小儿……”
太监也能生育孩子?想来是个宫人唬的甚了,口不择言的胡乱说出,李二忍不住的一笑,径直前行。
也不知是哪个宫苑里的妃子出来,前面的宫人提了兽鼎香,后面的彩女打着明宫扇,场面也不算小,和李二迎面撞上。
李二对于宫廷中地仪仗等级并不是十分的清楚。看这位娘娘的模样,至多也就是个偏妃。
其实在禁宫之中,越是等级低下的妃子越是显摆的厉害,出来走动总是带着仪仗,真正统领后宫的皇后也不必用仪仗来衬托身份,反而要简朴的多,没有重大地事情是不会轻易动用仪仗的。
偏偏李二撞上的这位刚刚晋了贵仪。虽然还算不上是妃子,却是嫔里头最高的等级,正意气风发的把仪仗拿出来显摆,却被个不知礼数地家伙冲撞。
偏偏那个“不知礼数”之人毫不理会,径自前行。贵仪娘娘如何能够不恼。摆出最威风模样,搬出最吓人的语调:“好个不知礼数不懂规矩的泼才,真个是缺调少教的,难道要本宫于你让路的么?”
“呵呵,虽说地女子优先。这大道宽阔的紧了,又不是容纳不下,娘娘你自管行走就是……”
出于礼貌。李二还是象征性的拱拱手:“我还有事……”
“好大地狗胆,是哪个宫的?”贵仪娘娘杏眼圆睁的便要大发雌威。
李二笑道:“我是驸马府上的,要请见长平公主殿下……”
李二也来过宫中几遭,又说是驸马府上之人,早有眼尖的宫娥认李二出来,犹如被母亲按到在案板上的肥猪一般尖叫一声:“是李二呐……”
这一嗓子可了不得,这些个宫娥如同经过严格的训练一般,顿时齐齐的高声尖叫。一个个面如经霜地黄桑叶、身似当风的嫩柳条。骨软筋麻战战兢兢。
那贵仪娘娘更是脚软魂飞,狂风摆芙蓉一般的痴痴傻傻,以手指了李二好半晌做声不得,忽然脚下打跌软软的滑到…………竟然唬的晕厥!
对于这种一登场便全部撂倒地效果,李二还是相当的满意。1 6 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cn任凭那些宫娥彩女没命价地嘶叫,悠哉游哉的踱步到了长春宫。
长春宫的宫人自然识得李二。乍一见到李二没有反应过来,习惯性的见礼:“驸马爷爷安好……是李二……是李二呐……”
待到反应过来,那宫人早就撒开的兔子一般跑开,一路狂奔一路嘶喊:“李二来了……李二来了呐……”
长春宫顿时如盐入油锅一般的炸开,胆子大些的还能豕突狼奔,一个个的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开弓没有回头箭肉包打狗一般跑的一去不回;可苦了那些个胆小的宫人,俱是烂泥一般的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李二大发神威,搅起泼天的事端,又接乱毁坏了延和丽景两宫,真个是“名声大躁”。而谈论这个话题最多的还是要说是长春宫,毕竟那混世魔王李二算是长春宫里的人物。于是乎,各种版本的“驸马传”经过长春宫诸人之口纷纷外传,有的说李二貌似斯文风流,一到月圆之夜便化身成为邪魔恶鬼,完全就是汴梁版本的《伦敦狼人》;更有甚者,说什么李二夜梦仙人,得仙人指点,练习而成天雷大法和穿墙之术,这才大闹丽景延和二宫。这些个版本无不是言之凿凿,说的有鼻子有眼儿活灵活现,这些人便由于亲眼目睹一般。
而这些版本之中,最接近事实的便是那个《山海经》版:说李二擅长变化之法,且是肋生双翼,展翅之时便有风雷相随,活脱脱就是个雷震子的模样。
唯独那芝兰早就知晓李二要来,也不惧怕,中规中矩的过来见个礼:“驸马爷爷安好,奴婢这便进去通报公主。”
“吵嚷个甚么,都讨打不成,一日不训便忘记规矩,想是要多受些……”长平公主闻得外面喧哗气恼的出来,劈头盖脸便要痛骂,一见到站在檐下的李二,登时脸面上的表情凝住,话也说不利落,张口结舌:“是李二!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好驸马,你怎有空闲来长春宫了?是闷的紧了么?快进来,快进来吧呐……”
长平公主面上颜色几度变化,震惊、恐惧、骇然在一瞬间都消失不见,好似几十年不曾见过自己心爱的驸马一般,热情的没有了模样,急慌慌的步下台阶。由于走的太急。亦或是心中念头太多,险些栽倒。
一上来便拉了李二的手:“好驸马,可想煞本宫……我了地,才几日不见便瘦了这么许多,手也凉的紧了,自家的身子便是你不爱惜,我是要爱惜的。快里头说话,里头说话。”
李二微微一笑,任由长平公主拉着进去。
长平公主转头又是大声吆喝:“都是傻子么,还不快去……快去那啥……快来招呼驸马的么,还在等着讨赏不成?”
李二。不是,应该说是驸马爷爷好像不是来发动那天雷地火的,众人看出这点,心里也安稳了许多,忙前跑后的招呼了。
茶水果子是现成。却没有人敢于端到李二地面前,芝兰大大方方的接过朱漆挑盘,呈了上来:“爷爷用茶。殿下用茶!”
李二接了盏子,捧着暖暖手,轻吹慢饮:“好茶!”
“自然是好茶,驸马经久也不来这长春宫俺我,怎能不用好的哩!”长平公主面上开了花一般笑的真是个欢畅。
“听闻官家撒下天罗地网,说是拿我,”李二轻吹浮茶,慢悠悠的说道:“也不是真是假。若是官家要缉捕于我,公主可要于我美言几句才是。”
“美言,美言……”长平公主忽然觉出话头不对,急忙赤了脸面地叫骂:“也不知是哪个作死的泼货散布这种谣言,分明就是挑拨驸马于我的么!拿住了定然割了他的舌头!驸马本就是我天家人物。又不曾做差了事情,官家怎会没来由的要拿?”
“哦!原是谣传。我说官家也不会拿我地,便是要拿也捉不到我。”李二笑道:“想这世间能捉得住我之人也不是没有,官家却不在其内。”
“驸马神通广大,哪个能够捉的住哦?”长平公主似有意似无意的问道,顺便很是亲热地往李二身上靠来。
“观音菩萨算是一个吧,”李二作出十分郑重其事的模样:“玉皇大帝也是颇有几分能耐的,勉强算是一个,其余人等么,嘿嘿,我还不放在眼里!”
长平公主娇笑之声一顿,很快又是甜腻腻的笑了:“驸马真是好说笑,哪个见过菩萨玉皇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世人所做诸般事,皆是要被神明见到的。”
长平公主心里一凛,莫非世间真的有鬼神之说?那李二岂不真的是大罗金仙之属?
“驸马说有那定然是有地,呵呵,定然是有的。”长平公主忽然觉出自己甚是词穷,竟然不知能说些什么话儿,很是手足无措的模样。
“听闻朝廷罢黜了司马光司马大人的相位?”李二淡淡的问长平公主,自行提了茶壶斟满盏子。
“是呐,是呐,司马光开罪了驸马……”
“呵呵,我也不是甚地大人物,朝廷也不会因此便免除司马光老大人的相位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