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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嫂!皇嫂!”
是他!是奕珩!他大步闯进了太和殿的阁楼,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东张西望地在寻我喊道:
“皇嫂!”
亲王 段奕珩:
“皇嫂!”
心随着我自己的步子越往前越是狂跳不止。我不断地想知道:她瘦了吗?她还能如昔般笑若桃花吗?她记得‘碧珂映雪!’吗?她!她?她……
每次来到银湖畔的小凉亭,所有过往的思忆便会似流水潺潺地在我心中泛起一圈又圈的涟漪。我总会在此时不断念起李之仪的《谢池春》:
不见又相思,见了还依旧。
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
天不老,人未偶。
天不老,人未偶。天已经老,可人呢?此日,我不顾一切进了宫。终于见到她,在见到她的那一刻,
“奕珩!”
听到她的这一声,几乎是听到我自己的心碎的声音。看到她憔悴失去红色的面容,看到恍然木然的眸子……
“碧痕!不!皇嫂!近来无恙?”
说着说着,我情不自禁伸出双手想去握她的柔夷。没想到,她马上倒退数步才停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拒绝与无奈。
倾刻间,她可以让我死灰复燃,也是能使我寸断肝肠。
迎着她惊慌的眼睛,我的心又是一阵酸涩。我在她的眼睛中找到许多复杂的内容,我不愿意去猜,因为只怕猜到是最痛的答案。
她有点儿百感交集,自始至终距我数步之遥地站着。她却不知道,这咫尺的数步就隔了一个天涯。
“皇弟!本宫无恙!有劳皇弟挂心了!”
她的话中有着诚恳和礼数,但在我听起了只是一阵阵没有温度冰冷刺骨的寒风。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尊贵无比的皇嫂,看到她一双美丽而动人的眼睛被终因为我的注视有了潮汐。
就这一点点潮汐,已经可以把我整个人没了顶溺化。
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哽咽,我在怀中取出一对明珠耳坠儿。它是我逝去的母后留与我的遗物。
母后把这对明珠耳坠交到我手上时,她笑着说,
“珩儿,这是你的皇祖母传与母后的首饰。你可别小看它,它可是大理代代相传送与皇储的发妻之物。”
母后把明珠耳坠用上好的玳瑁盒封好,十分慎重地交到我手上,母后伸出手,轻抚着我的脸颊,说,
“珩儿,当日后你遇到自己最心仪的女子,想娶她你的发妻时就将此物交与她吧!”
“皇嫂!这是奕珩的一点儿心意!如若他日皇嫂遇到……不!你看我净挑些不吉利的话说。他日皇嫂有何事,遣人送此物来奕珩就会马上来助!”
十面埋伏
段峰帝:
以身证主的奶娘,让我清楚了一件事:皇弟与宓婕之间是清白的。他们两人有的不过可能只是意外的相遇或相识罢了。
这,也是我心底明了的一件事。但,一切都因为我的妒忌,我的爱。
人常言道:爱之愈深,恨之愈切。人们之间的情爱恨怨本就是这个道理,如若是根本不把那人放在心的话,何来有恨,何来有怨!
其实,在我心的最深处,一直不肯相信宓婕会背叛我,也不相信。我却在意,在意他们有着相遇,相识,相知,有着种种!
而这些在常人看来视为微不足道的事,却成我的眼中钉肉中刺。宓婕,是我段峰的,也只是我段峰一人的。即使是再如何微若尘的瑕坻,我都不能容忍,不能!
宓婕腹中的骨肉让我再次真真切切地感到她的心,仍在,仍在我处。
她,宓婕还是我段峰的。
为了补偿我的过失,每日退朝后,我总是尽早地回到太和殿,时时陪伴在她的左右。但是世事总不如人意。
每当我看到宓婕若有所失的眼神时,我的心好像被无数的针扎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看着我时候的眼神开始有了迷惑?为什么她总是自己独个在冥思苦想?
她是在看我,还是想奕珩!不!
但凡世间之女子,她们总视自己的夫君是天,是地,是她们在这世间的一切。而这后宫的妃嫔更是无一例外的。
而她却要求我将龙恩眷顾别的妃子。
娥皇女英的贤名虽是世人争相赞颂的美德,我却恨,恨她的淡泊,恨她的平静,恨她的不争不妒,恨……
一个女人要做到如此,可能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心中另有他人!不可能的!宓婕心中的人一定是我,不会是别人,不会是奕珩,不会的!
我每晚都经常不同的妃子宫中流连,特别会在琅瑾处夜宿不归。因为琅瑾是宫人中有目共睹有可以与宓婕相提并论的妃子。
我如何而为之本就是想她怨,想她在乎,想她妒忌,想她争风吃醋!
可她没有,为什么她没有!
皇后 宓婕:
我的孩儿越来越大了,其在腹中总是手舞足蹈地让我知道,它的健康,它的成长,它的越来越鲜明的生命力。
在此时,我总会不断地轻轻地用手抚着腹部,让胎儿可以安静一下。但我又期待着这一种感受不更断地,这是初为人母的喜悦、陶醉。
可在风雨如晦的宫中,我的孩儿能否可以安然无恙地来到这世上也成了一件难事。这日,我一早起来,心却是别样的闷郁仿佛要告诉我有什么事即将要面对,马上要发生。
“皇上驾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外的女官高声报道,我正想起来迎驾,门却是被人粗暴地推开了。
“哈!哈!哈…”
笑声,这是峰的笑声。这不是笑声,听起却更像是一种在撕心裂肺的伤创后挣扎着不肯痛哭出来的咽呜。
锋的这种狰狞悸人的笑声,让我仿佛看到他的心,他那在沁着血流不止的心。他的眼睛,里面蕴着的是一个怒海,一个随时随地都会把人溺窒在内的怒海。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哈哈!哈哈!好一个双泪垂,难怪你劝我多泽龙恩!难怪你平静如水从不争宠!难怪啊!好一个恨不相逢未嫁时!好一个朗情妾意!哈哈!”
听到他满是恨意的话,我才发觉在峰手中紧紧地攫着那日自己写与奕珩的绢布。不可能的!但是即使,即使绢布落到峰的手中,他也应该明白我的心意。
因为我写与奕珩的本就是唐朝诗人张籍所著的《节妇吟》,诗文说的是一位有夫之妇誓要继续与她的夫郎共偕白首而婉拒了另外一位对她倾幕的男子故事!
要知道在‘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前一句则是节妇表明心迹的‘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但峰为何如此激动莫明呢?
“这绢布上的字,是皇后你写的吗?”
“此臣妾确所写!臣妾之心已经在诗中一一道明,臣妾不明圣上何故如斯怒发冲冠!”
“这字当真皇后所写!半点不假!”
“臣妾已经说了,的的确确是臣妾所写的!”
峰,一下子揪住我胸前的衣襟,他炽热的鼻息不断滚烫在我脸额上掠过。我更迷惑了。因为峰的眼神近在咫尺,我看到他的眼神写着他所受极深的伤害。
“宓婕!你欺人太甚了!这就是你的心意!恨不相逢未嫁时!是你与朕相遇太早,还是与他,与他相遇迟!”
他使劲地扔开之前紧攫我的衣袂,把自己的手中的绢布掷到我身上。
我在他的松手之际,失去了平衡的支撑,滑到在地上。腹部在落地后开始锥心般的刺痛,好像有一物正要往下坠……
终于看到那张有着我笔迹的绢布,也终于明白了峰震怒的原因!
“不!不是如何的!峰!听我说!不!”
但腹部剧烈的疼痛翻天覆地袭来,让我无法大声道出自己的辨解!为什么我的眼睛越来越昏沉,四肢越来越无力。而血大量地从我的胯下如泉涌出,连那一块带着我字迹的绢布也被浸得湿透了!
嫔妃 琅瑾:
是的!绢布上的字是我动的手脚。
我先找到与之一模一样的两块绢布,再秘临摹高手将覆在原来的绢布上拓印把原文临出来,节妇吟的本意就是:
“你知道我是一个有夫之妇,已经心有所属,却仍赠我一对极为贵重的明珠坠子。我因你缠绵的心意而感动,便将它系在红色的衣裳外面。
然而,看着它的时候,我的心也有着起伏。
我家中的宅院子一幢接着一幛的建起来,都是因为夫君在前线捍卫国家得来的重酬,是他冒着生命的危险去让我过上这安定无忧的生活。
我明白你对我用情之深,这份情谊就宛如日月恒常璀璨。
可是,我与夫君之间的情份也是那么的深笃,我们有过执子之手共偕白头的盟誓,这是我一生都不愿意去背离的诺言。
所以,我只好把明珠解下还与你手,也一片深厚的情双手奉不。一切都因为起们相遇得太迟,为什么在我们尚未婚嫁前相遇呢?”
这只不过是一首表达一个有夫之妇婉言拒绝他人求爱的情诗而已。而绢布的秘密就是把宓婕之前的写在其上的《节妇吟》删去其中的两句诗文。
让它变成截然相反的另一种意思。
宓婕的本意,我从她写在绢布上的《节妇吟》看得出来:一方面,她不想令奕珩太难堪;还另一方面,她又想使奕珩断去这非份妄念。
但就是少了“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这一句话,整首诗就变成: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而就是少了这两句诗文,我就让宓婕由忠贞不二的节妇变成了相逢恨晚心存爱慕别人的荡妇。
但是我没有良心不安,为了自己心爱的段帝我已经根本没有良心可言了。
不错近来的每一宵段帝都在我的梧桐轩夜寝,在每一个夜凉如水的我可以说这些日子是我最梦昧以求的光阴,在这些短暂而又如镜花般美丽的光阴中迷惑,沉醉去了。
我以为这就是我与宓婕、段帝三人成就的尧、娥皇、女英的神话,以后毕生向往的理想。
可是,我错了。不!错的是我想错了。错就错在我本皆凡人,一介自私平凡的人。
而不是当年节比神灵的尧、娥皇和女英。
这宵,又是一夕良辰。
明月当空悬,相信段帝又会在我梧桐轩夜寝的。
此刻我正在内堂对镜梳妆,镜中我的比之前更秀艳正是“翠娥南陌簇簇,蹑影红阴,缓移娇步。台粉面、韶容花光相妒。”
我知道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段帝多日来的宠爱及,宓婕的贤惠。掌灯时分过后,我就听到蕊初在宫门外愉悦地高声呼道:
“皇上驾到!”
听着这杂着欢乐的颤音的呼声,我再一次对着铜镜理理额前的刘海,及襟前的衣袂。转身满怀笑妍地对着一众在旁伺候的宫人命令道,
“摆驾接圣临!”
然而,欢天喜地去迎接的却不是一张同样心悦的脸,而一个受伤的心。
段峰帝:
我知道我当时的脸色是如何的沉重,如铁一般黑青。
我也知道,这对瑾儿是一种如何难受的伤害。天下没有不薄幸的男儿,同样也更没有不妒忌的女子。
这夜,我又到梧桐轩宿寝,而这夜我又喝了许多剧烈的酒。
男儿只有两种情况下海量地喝下如何多的烈酒:第一,心花怒放兴高采烈之时;第二,伤痛欲绝无法去发泄自己之时。
望着瑾儿满怀喜悦地快步迎出来的样子,我的心更像被什么撕开了两半似的。近几日来,我一下朝就赶回太和殿,到宓婕的凤塌守候着。
我可以不言也不可以不语,有时候甚至一动不动地看着宓婕,只要是一看她熟悉的五官、身影,这已经是也一件令我十分满足的事情。
可是我得到的却是平静微笑,这微笑就是一泓无波的死水般,少有涟漪,少有波动。
在过中比以前少了一种什么,我无法去形容这是什么。我只知道,倘若在以前,无论在何地何地,她只要一见到我的时候,她的嘴角总是浮起羞涩的笑意。她的那一双大而有神的秋水也总会注入深情的内容,总会牢牢地目不转晶地与我相顾。
她对我嫣然的一笑,总会是深刻而真实的,可是此时此地,我看着她的笑妍时,却有一种欲哭的冲动。
因为好像每一次都似在决离前的告别,我已经找不到了,找不到她的心。仿佛我看到的只是一具有血有肉又栩栩如生的躯壳,而不再是那个情深款款地要与我偕老的结发妻。
这种念头就是一个大堤下的蚁穴,虽然我在不断地填壑,可是那个蚁穴却在不断地侵嗜,不断地腐蛀着。
在情爱面前,我却是那样的无助,尽管我是大理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尽管我操纵着南昭所有人的生杀予夺之权,尽管皇土之上的人们都对我俯首,尽管……
尽管种种,可是拥有着一切的我却再也无法去恢复宓婕的心,无法让这份情在我脚下称臣,头又开始往死里发狠地痛。寒,无情的寒也开始将体内的温度一一地夺去。
一阵目眩,原来面前的是瑾儿,不是她。
夜风袭人而来,瑾儿立即上前为我披上一件披风。在这种无形的长期而成的默契之中,我,瑾儿,我们两人都感到咫尺天涯。
为什么她不是她,为什么她不如她爱我!
于是,我冲过去一把将瑾儿拥到怀中,荏弱的她在我的臂弯中抽泣着,我也是在她的胸前落下了泪。在呼啸的晚风中,我们唯一听到的是彼此寂寞、孤独、无奈的心跳。
一下,一下,再一下,在遍地黄叶的院子中碎去,不复完整,碎去,不复……
嫔妃 琅瑾:
我的心也在这刺骨的寒风中,一点一点地碎去。令我最伤的不是让自己终于清楚地知道,段帝已经心无旁人,而是他一昧麻木地让自己受伤。
梧桐树下,宫楼榭庭中,银蛇乱舞,那,是段帝的剑。
空中呼啸的不再是刺骨的寒风,而是他的剑气。凌乱的剑光一如他理不断剪还乱的心事,舞碎了一地清明的月光。
不要!不要如此了!你是我琅瑾的夫君,你是男儿中的伟崖,你是英雄的牛耳。我不想也不要你再如此下去。
伤的不仅仅是你的心,还是我的!
为你,我不惜一切代价不让你再受伤了。我只求你不要再这样作贱自己了,你是琅瑾的天,琅瑾的地。
她不过是一介平庸女子,她不配让高贵的你如此啊!
我把披风覆在段帝的身上时,他一把拉住我,拥我入了他坚实宽阔的怀抱中。可是,他却在我的肩上落了泪。
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
自从我懂事起,就未曾见过他的泪。
可此时此刻,他却为了自己最爱的女子,为了她而落下黄金般的泪。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什么是爱,什么是最痛的爱。我现在才明白这就是,这就是他对宓后的爱,我的砒霜。
对于与宓婕之间的争夺,我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对于段帝的爱,我不甘心,也不愿意甘心看到他为着她再肝肠寸断。因为,他是我琅瑾的男人,是我的。
在我的梧桐轩林苑中有一株异树…珙桐。
因为我喜欢梧桐,所以在前段帝都花去大量的人力物力到各地去为我寻找不种类的梧桐树。而珙桐就是最珍贵的一株,它是稀世仅存的树种。
梧桐轩中的这一株的价值连城,就等同于与之树身大小的黄金。
珙桐也是我在梧桐轩内最为喜爱的奇树,这不仅是因为它的连城价值,因为珙桐的花。那一蓬蓬的球状的白色花,它的繁华、娇美最是让人珍爱不已。
我喜欢珙桐的花也不仅因它的美,更是因为珙桐本是雌雄同体,所以它的花就是在一整束花球中有无数雄花众星捧月围着一朵雌花。
在我眼中,这雌花过去是我的化身,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可如今,它却易主了代表着皇后宓婕,一如段帝一去不复返的爱。
把珙桐树繁华累累的花枝拉下,从花束雄花丛中把雌花拔下来,我转过身来轻声地问蕊初道:
“绢布送去皇上的玄武殿了吗?”
“回禀娘娘!奴俾送了!”
我再把手中雌花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撕下来,再问:
“那……”
“回禀娘娘!明珠耳坠,奴俾也遣下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