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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打工记 朱拾夜
我在国小六年级的时候,赚到第一笔钱,虽然只有八十元,但对那时每天只有十元,买完早餐后便所剩无几的我来说,不少了。
那时候在学校的下课时间,我跟班上几名同学就会急忙忙的跑到福利社去帮忙卖东西,那十分钟总是非常忙碌的,有时候还会偷吃一块苹果面包,然后等到上课钟响,再急忙忙的跑回教室去。这样的打工似乎是学校默许的,一个月下来,我就得了八十元。
领了钱后,我们几个小童工就高兴的要命,兴奋的讨论要去哪里花钱,结果很快的,那个礼拜天我就在大统百货将钱全花光了,只留下坐公车的几块钱,口袋空空的回到家,回家后还被妈妈骂,骂说手里有钱就花光光,也不懂得交给她。但有什么办法,花光就是花光了。
再之前,小三小四时,我就开始帮忙赚钱了。
那时每当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要大拜拜,妈妈常常天未光就起床,去批好几十箱养乐多回来,一半交给我跟妹妹,一半则是她跟哥哥的,我们再一起去早晨市场,一个就在市场口附近叫卖,一个则在市场里头叫卖。
我们在去的路上会先练习好如何叫卖,像嘴巴甜一点啦,客人买半箱时要如何装啦,客人杀价时要如何应对啦,诸如此类,大概是小孩子比较可爱,我们的十几箱养乐多每次都销的完,那时只觉得很高兴有帮上一点忙,对赚多少钱压根儿不在意。
十几年前发生火灾烧掉的大统百货曾是高雄的标的物,也曾经有许多高雄人的美好回忆在里头,我也不例外,除了曾在那里花掉八十块之外,我还曾经在美食广场打过工。
那时我才国中二年级,一个交情不错的女同学跑来找我,问我要不要去大统打工,礼拜六下课和礼拜日一整天
能在高雄的标的物里打工对当时的我来说是极为新鲜有趣的,当下就满口答应了。
由于当时的大统百货是当时首屈一指的大百货公司,每到星期假日常会出现人山人海的景况,到了用餐时间,更是挤到快爆炸的地步,我们礼拜六一放学就骑脚踏车去大统,接着就一直忙,忙到下午三点多才有空吃午餐,接着又是忙,忙过了晚餐后,九点多才轮到我们吃饭,十点多收拾一下,回家已经十一点多了
礼拜天更可怕,九点半就得到大统准备,煮粥、煮蚵仔面线、煮饭,杂七杂八的,十点大统大门一开,就又是忙,重复礼拜六的忙,忙的团团转,直到晚上十点半才累瘫了身子骑车回家。
那时不止有高中生的老鸟会欺负我们这些国中的菜鸟,老板更是会骂人,当时同学一个月就走了,我硬是咬牙撑了两个月,才告诉老板我不干了。
结果他开始嫌弃我动作慢,票也不会收,嫌弃了一堆,老鸟跟在他身边一搭一唱的直说:扣她钱,扣她钱。结果我就被扣钱了,拿了不到两千元离开,一路骑车哭着回家。
当时要是聪明一点,就去警察局报案告他们虐待童工了,可惜当时我就是不聪明。
现在当然能释怀的看待当时的不公平了,但如果有读者们在工作上遭遇到不公平的事,可千万别像当时的我一样,只会自己哭,至少也要会找大人哭诉,让大人去帮你们讨回公道,若不这样,恶人会食髓知味,受害者就不只是你而已了。
第一章
晚上八点,十二岁的沈吉莉赤着脚在家里行走。
她先从厨房的流理台旁抽出一把水果刀,将它插进牛仔裤后头的口袋里后,迅速悄声的往家门口移动。
她身上的T恤左边袖子被扯开了一个大洞,衣服及牛仔短裤上沾上了自己的血,那是她在牙齿被打落时,扯起来擦拭鲜血的结果。
在经过母亲敞开的房门前时,她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看着母亲床上那具睡得像死尸的壮硕男人。
一时间,她的心里又充满了恨,从她黯沉的眼睛,合张的鼻翼及抿紧的嘴唇透了出来,而她脸上、手脚的瘀青及被乱剪显得参差不齐的头发,也透露出了她忿恨的理由。
她的手绕到身后,用力握住水果刀的刀柄,直到手指泛白。
这是个好机会,趁他喝醉醒不来的时候,跳到他身上,将森冷冰凉的银刀没入他的胸口,直到他断了呼吸,免除她的恶梦为止。
沈吉莉的全身细胞都在吶喊着叫她去了结那人渣的生命,但她仅存的一丝理智与懦弱还是阻止了她。
现在的她只感谢吉士跟吉娜已经被他们各自的父亲带回去了,否则以她的力量,就算拚了命也无法阻止这人渣对她的弟妹们施暴。
无所谓,这种痛跟疼让她这个做大姊的承受就好了,只要他们平安无恙。
等我回来后就是你的死期了!她咬牙切齿的在心中说着,松开刀柄,僵直的转身。
离开家门后,她笔直朝街道尽头走去。这条街的尽头是个小公园,小公园旁是言家别墅,言家小鬼有时会去小公园玩,她就是要到那里去埋伏。
言家家大业大,拜他们也住在这条街上所赐,街道两旁的路灯不但没有灭了没人理的状况,还非常明亮,造型也很古典,像古代宫廷使用的四角灯型。以前沈吉莉放学回家时会边走边欣赏,但现在她只想爬上去砍掉那些灯。
还没走近小公园,她就听到了几个小孩的哭叫声及另一个小孩的大骂声,她立刻敏捷的小跑步接近,在矮树丛边蹲下身子,透过叶缝张大眼睛偷觑。
只见小公园里,八岁的言家小鬼正坐在另一个小鬼的身上殴打对方,其他三个小鬼则坐在一旁放声大哭。
这样不行,沈吉莉皱起眉头,他们这样哭下去,将大人们全吵来的话,她怎么宰掉言家小鬼?
她迅速的从矮树丛里起身,跳过后直奔言家小鬼,用肩膀将打红了眼的言家小鬼给撞飞出去。
言立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昏脑胀的摔落在柔软的草地上。
「快回家,不要再到这里来了!去去去!」沈吉莉赶狗似的嘘那四个小孩。
四个小鬼一看见她,全都吓得忘了哭泣,见鬼似的狂奔离开。
言立刚从草地上爬起来,两手紧握成拳,气得全身红通通的。
「你这混蛋!瞎了狗眼,不知道我是谁吗?」他穿着耐吉运动鞋的脚往前踩了两步,在离沈吉莉三步外的距离顾忌的停下,对方实在比他高大许多。
沈吉莉回过身来,只见言立刚被吓了一跳,又倔强的硬撑住,小脸上的气焰瞬间灭了不少。
她绷着脸大步朝他走去,言立刚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顿住,因为沈吉莉掐住了他的脖子。
「臭小子!居然还敢这么大声的跟我说话?我不知道你是谁,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咬牙切齿的厉声问。
「我哪知道你是哪个屁……呀!」纵使被掐住脖子,言立刚还是毫不屈服,接着他就被一巴掌给打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滚。
沈吉莉跑过去坐在他身上,压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更别提哀嚎呼救了。
她粗鲁的揪了一手他的头发。「再让我听到你这狗嘴里吐出一个脏字,我就把你的牙齿全都打掉,听到没有?」见他睁着恶狠狠的眼睛瞪着她,她飞快的抓住他的头往草地上一撞。「听到没有?」
言立刚已经痛出眼泪来了,本能的想伸手摸头,但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他连动都动不了,只能点点头。
这种被制伏又无法反抗的屈辱还是他首次尝到的滋味,不甘心的挫败感让他再也管不了什么男子汉不流泪的铁律,汩汩泪水沿着眼角滑下。
「哭?!哭就能解决问题呀?要是能解决的话,我早就把眼睛给哭瞎了,哪还轮得到你?」他的眼泪让沈吉莉更恼怒了。
「我想哭就哭,干你……什么事呀?」想到他的威胁,言立刚硬是将「屁」这个字给吞下去,而小小心灵里的屈辱则又深了一层。
长这么大,谁对他不是又敬又畏的?在家里爸妈对他的宠爱是两个姊姊比都比不上的,他要什么有什么,在学校老师跟同学也都不敢对他大声说话,他根本就是天之骄子……都怪爸爸不好!为什么要骂他任性?如果他不骂他,他也不会生气的跑出来,他不生气的跑出来,就不会遇到这个凶神恶煞了!
都是爸爸不好!想到爸爸的脸,他哭得更大声了。
沈吉莉立刻掩住他的嘴。「你再哭我就把你杀了,埋在地下,让每个人在你身上踩来踩去!」她威言恐吓道,吓得言立刚瞬间缩紧喉咙,再也不敢吭声,她这才松开他的嘴。
他惊恐的眼神让沈吉莉想起了大弟,心一刺,松开了手。
一想到吉士,对弟弟妹妹的思念一时间便无法自抑的全涌了上来,离开他坐到一边,默默无声的哭了起来,倒也忘了要向言家寻仇报复的念头。
重获自由的言立刚,头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逃回家里跟爸爸说这里有个小流氓要杀他。
可是他的脚软得可以,怎么都跑不动,而且这人怎么突然那么没用?上一秒还恶声恶气的说要宰了他,下一秒竟哭得比他还惨?
「你是不是跟人家打架打输了?」他鼓起勇气问,手撑着草地,屁股往后挪了挪,这样要跑时胜算比较大。
一定是打架打输了才找他出气的!他想。瞧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眼还红肿得像颗蛋,头发被乱剪得像平头,矬得很!
沈吉莉一双泪眼杀气腾腾的瞪向他,他倒吸口气,嘴巴闭得死紧,随时做好逃命的准备。
「你这个只会找比自己小的人欺负的死小孩懂个屁呀?」
言立刚不服气的说:「谁叫他们挑我心情不好时在这里玩呀!」
「你的意思是说我心情不好也可以揍你了?就算杀了你也没罪了?」
言立刚因说不出反驳的话而满脸通红。
沈吉莉冷哼一声。「说穿了,你是个只会靠家里的权势欺负弱小的人,根本就是个孬种。」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言立刚从草地上跳起来。
「我才不是孬种!我不是孬种!」他气得双手握拳,浑身发抖。
「孬就孬,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她不屑的嗤了一声,接着整个人就被冲过来的小影子给撞倒在草地上。
言立刚胡乱的朝她脸上、胸前挥拳,其中一两拳击上她的脸颊,又将她尚未愈合的牙床给打破,她痛得飙出泪来,用力推开他。
两个人毫不认输的同时站起。沈吉莉忍着痛啐出口鲜血,言立刚则错愕的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红色。
他把他打到吐血了?这个念头吓坏了他,他到底还只是个八岁小孩,见到血顿时又是一阵脚软。
沈吉莉气炸了。这小子哪里不好打,偏挑她的伤口挥拳!
正要趋上前去抓起他来狠揍一顿,突然,一个硕大无比的粗黑手臂从她颈后绕过来,扼住她的颈子,毫不费力的将她往上提,任她拚命踢动悬空的双脚。
浓厚的酒臭味让沈吉莉知道如此对待她的人是谁,她本能的要去拿身后的水果刀,没想到应该在她短裤后的刀子却不见了。她痛苦的在草地上望着,看见水果刀正静静的躺在公园的躺椅旁,离瘫软在地的言立刚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
「我不是说过醒来后要吃晚饭的吗?我的晚饭呢?」李大索边说边打乃嗝,布满胡碴的脸上满不在乎,完全没有即将勒死一个小孩的罪恶感。
沈吉莉整个颈子被挤压得几欲断气,只能拚命捶打他的手臂,只是她的捶打仿佛全落在石头上,李大索完全不痛不痒的。
感觉到意识正逐渐流失,沈吉莉整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李大索在咒骂些什么她已经不知道了,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不清了起来。
就在李大索夹着像只破布娃娃的她,正摇摇摆摆的转身要离开时,他突然痛叫一声,将她甩得老远后单脚跪下,从左脚的小腿肚上抽出一把血淋淋的水果刀。
沈吉莉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边拨开不断涌上的眼泪,边朝早就吓呆的言立刚爬去。
方才本能的抓住水果刀插向李大索的言立刚,此时此刻只能坐在地上害怕得直打哆嗦。
他只是想要这突然出现的可怕人物放开那个男孩子而已,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将水果刀拔出来后,就一脸抓狂的朝自己走来呀!
「臭小子,你想杀了老子?」李大索咬牙切齿的说,拿着刀,拖着流着血的左脚,一步一步的朝泪眼滂沱的言立刚走去。
沈吉莉爬到李大索脚边,一把抓住他的右脚。
「笨蛋!你还坐在那里干么?快点跑!快跑!」她对言立刚大叫。
李大索弯下身,拉住她的手臂,硬是扯了几下后才让她松了手,他像丢小狗般,一手就将她给扔得老远。
她整个人在草地上弹了两下后停下来,全身像骨折般的处处疼痛不堪,不停的喘着气。
早知道她就该拿两把刀来才对,至少可以跟李大索这个人渣拚个你死我活。
那小鬼?!她飞快望过去,只见原本瘫坐在那里的言立刚已经不见了,而怒焰狂炽的李大索正跛着脚朝自己走来。
有那么几秒,筋疲力尽的沈吉莉索性躺在那里喘息,反正那小鬼安全离开了,李大索要杀她就杀,他杀了她的话,至少他的命得赔给她,只是……
她倏地睁眼,在李大索举高刀子朝她胸口戳下的千钧一发之际,她机敏的往旁滚去,然后就跑给他追。
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死掉?她才十二岁,还有美好光明的前程,而且她还想见弟弟妹妹们一面,光冲着这个理由,她就绝不能死,尤其是死在这混蛋人渣手里!
她一直在小公园里绕圈圈,偶尔在李大索忍不住脚痛而缓步时,才停下来休息一下,直到言立刚带着他的爸爸出现,她才放心的坐到一旁的长椅上休息,紧接着是由远而近的警笛声。
「你没事吧?」言立刚跑到她身边,上上下下的瞄着。
「还没死。」她的态度软化了一些。「怎么,你已经回去包好尿布啦?」但语气仍然恶劣。
「我很久就不包尿布了啦!」言立刚气道,两手叉腰。这小子真不知好歹,他可是拚死拚活的跑回去拉下脸来向老爸求救的,但瞧瞧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沈吉莉没理他,看着两名警察将不停咆哮的李大索押进警车里,她顿时松了口气。不管怎样,总算把他给解决掉了。
此时,言兴国朝她走来,她立刻收回目光,瞧着脚下的草皮。
「妳妈妈呢?」他开口就问。
「跑掉了。」她乖乖答道,先前的叛逆与不驯收敛不少。
这个地方士绅,沈吉莉对他的印象还是要命的好,就算老爸在兴建言氏厂房时发生意外身亡,就算她恨他恨得想杀掉他唯一的独生子。
该死!他对她好的就像另一个爸爸。
「你哭什么?妈妈跑掉了不是件好事吗?」言立刚诧异的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极而泣?
才想完,他的头顶立刻被赏了一记爆栗!他抚着头不敢置信的望着爸爸。
「你再乱讲话我就把你赶回家。」言兴国威吓道。
「要回家就带他一起回家呀,你没看见他受伤了吗?还吐血哩!」他抓抓脚,这公园的死蚊子怎么那么多。
「吐血?」言兴国紧张的朝沈吉莉走过来。
她连忙摇手。「没吐血啦,是牙齿被李大索打断流的血,没什么。」她硬是将嘴里的血味给咽下肚。
闻言,言立刚眼中的光芒立刻转变,一股从未有过的崇拜与仰慕让他看沈吉莉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酷!这就是所谓的打落牙齿和血吞吧!牙齿被打掉还能这样满不在乎的,这小子真是他见过最勇敢的人了!
言兴国父子俩将沈吉莉带回家,为她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后,还为她在牙医那里预约了时间,被李大索乱剪的头发则是无法挽回了,只能让言兴国的妻子罗筱蝶给剃成平头。
看着镜中的自己,沈吉莉虽然不是很在乎头发的长短,但连个八岁小鬼的头发都比自己还长,这就让她无法忍受了。
「你一直黏在我身边做什么?可不可以有多远就滚多远?」她没好气的对言立刚说。
「臭小子,本少爷愿意站在你身边可是你的光荣耶!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讲话?」虽然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