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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剑青道:“好呀,你是想骗我吧,先把经书给我,我再放他们。”
冷冰儿道:“我这是铁价不二,先放他门。”翻开那本经书,双手一各执一边,说道:“你瞧清楚了,这个秘笈总是真的,不会骗你。哼,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呢。”作势欲撕。劳超伯忙道:“冷姑娘,你莫胡来,我放你的朋友就是。”
段剑青道:“你当真愿把经书给我么?”冷冰儿道:“那就要看你对我如何了,你对我好,我才会对你好。”
段剑青一向自负,以为自己人才出众,又是“小王爷”身份,只要是自己属意的女子,没有不会喜欢他的。听得冷冰儿这样说,不觉心头一乐,想道:“原来她只是对我痴情成恨,妒忌罗曼娜而已。”于是说道:“我本来是对你好的,过去对你不起,是出于无奈。只要你把这本经书给我,咱们就可和好如初。”
罗曼娜道:““姐姐,你刚才盯嘱过我的,别听他的花言巧语!”
冷冰儿道:“你们快走,不必为我担心。”罗曼娜尚在踌躇,冷冰儿板起脸孔道:“你要大家死在一起吗?这有什么好处?”罗曼娜无可奈何,只好和桑达儿走出去。
段剑青道:“好,可以交给我了吧?”
冷冰儿道:“你急什么,再待一会。”
劳超伯偶然向外面一看,忽见一块冰壁上似有人影,再看又不见了。不知是桑达儿的影子还是另外的人,但想桑达儿似乎不应该有这样轻快的身法。
劳超伯喝道:“冷姑娘,你再推三阻四,段剑青有这耐心,我可不能和你客气了。”
冷冰儿缓缓说道:“这宗交易是剑青和我谈的!要我给也只能给他。”劳超伯道:“那你就赶快给他!”
冷冰儿道:“好,剑青,你过来拿吧!”突然把手一扬,几点寒星震射而出。原来她早已在掌心里扣了七枚梅花针。她射出了梅花针,立即就撕那本经书。距离如此之近,段剑青本是决计难以避开的,不料劳超伯早有准备,陡地飞起一脚,把段剑青踢了一个筋斗。他用的乃是巧劲,踢得段剑青滚出三丈开外,却没有令他受伤。
劳超伯在一脚踢开段剑青的同时,挥袖一拂。只听得“啪”的一声,那本经书只是给撕掉两页,就从冷冰儿的手中跌下来了。原来冷冰儿由于受了伤,气力不佳,又突然受此惊吓,以致无法撕毁全书。
冷冰儿使出最后一点气力,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出去,倏的拔出剑来,竟然就对着自己胸口插下去!她是宁死也不愿落在敌人手中。
段剑青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立即跑去拾那本经书。他眼中只有这本经书,对冷冰儿的拔剑自杀,竟然看也不看。
就在此时,忽听得“叮”的一声,一粒小小的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把冷冰儿手中的长剑打落了!第二粒石子跟着飞来,向段剑青飞去。
幸而距离甚远,段剑青挥剑一挡,“当”的一声,段剑青虎口震得酸麻,但还是避开了。
段剑青吓一大跳,抬头看时,只见是孟华已是站在冷冰儿的面前,拦住正在向她跑来的劳超伯。
段剑青这一惊非同小可,哪里还敢再去抢拾经书,慌忙远远躲开,抱着“坐山观虎斗”的主意,心里想道:“要是劳超伯能够打发这小子,劳超伯还有求助于我之处,他总不能不和我分享。要是万一劳超伯不敌这个小子,那我就性命要紧,宁愿不要这部武功秘笈了。”
孟华也无暇去理会段剑青,赶忙问道:“冷姑娘,你怎样了?”
冷冰儿吁了口气道:“没什么,你先打发这老贼吧!”
劳超伯喝道:“原来又是你这小子,那日侥幸给你逃生,你还敢来多事?”
孟华无暇多说,唰地拔出剑来,喝道:“今日与你再决雌雄,快来受死!”
劳超伯冷冷说道:“好狂妄的小了,你是我手下败将,我还怕你不成!”说话之间,双手已是各执一个铁环。这是他早日赖以成名的兵器——日月双环。本来在他的大摔碑手练成之后,这日月双环是久已不用了。不过只是不用来应敌而一已,功夫还没丢荒。
他是顾忌于孟华的剑术太过精妙,肉掌应敌,自忖难以在一时三剑之间打败孟华,恐怕就要难免吃亏,是以重新使用他的独门兵器。
孟华唰的一剑,径刺过去,劳超伯喝声“来得好!”日环一推,月环一引,便要把孟华的长剑套入圈中。
日月双环是一种奇形的外门兵器,善能克制刀剑。孟华的宝剑若是投入环中,他这铁环一旋,便能将他的剑夺出手去。单就兵器而言,劳超伯只凭一个月环,已是占了便宜,何况他还有日环辅助攻势。
孟华从无对付这种兵器的经验,但也约略知道这种兵器的性能,焉能让他套上?当下剑锋一偏,迅即换招,刺向劳超伯胁下的愈气穴。
听得“当”一声,火星飞溅,孟华长剑横披,恰好和劳超伯推过的日环碰个正着。
孟华虎口微感酸麻,斜跃三步,说时迟,那时快,劳超伯的月环又己推来,孟华背向着他,身形倾侧,似乎就要跌倒。劳超伯喜出望外,正要发劲以双环砸他背心,忽地霍然一省:“他的长剑和日环硬碰,都未脱手,怎的就会摇摇欲坠?哼,这小子莫非使诈?”
心念未已,只觉剑气森森,孟华也不回头一看,倏的就是反手一剑。这一剑是避开他的双环,趁着自己腰向前弯之际,以手刺他膝盖的环跳穴。
幸而劳超伯醒觉得早,把双环平推之势改向下移。但孟华也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剑尖并未投入环中,改刺为拍,当的一声,宝剑又和他的月环碰个正着。
双方都是应变得宜,机智百出,没有给对手所乘。但在兵器上却是劳超伯占了上风。孟华迭遇险招,不觉有点儿焦躁,心里想道:“他这双环如此厉害,不知如何才能破他?我输了不打紧,冷姑娘可是不能陷入他的魔掌!”
殊不知孟华固然焦躁不安,劳超伯也是吃惊不小。“十数天不见,这小子的功力竟然精进如斯!我的日月双环虽能克制他的宝剑,只怕也是不容易胜他。”他改用兵器,除了可以克制刀剑的性能之外,本来是想倚靠自己的功力取胜的。那日他与孟华交手,已经试出孟华的功力不如自己,只要能够破解孟华的剑法,自信可以稳操胜券。不料如今再度交手,孟华的功力竟然似乎已和他在伯仲之间。只能在兵器上稍占便宜了。
剧斗中劳超伯向冷冰儿所在之处移近几步,发现孟华的目光似乎大有惧意。劳超伯是个老狐狸,登时就知道他害怕的是什么了。
“好呀,我先毙了这丫头,再来收拾你这小子!”劳超伯喝道。
孟华又惊又怒,喝道:“你敢!我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你欺侮冷姑娘!”声出招发,急如暴风骤雨,果然是一派拼命的打法。
劳超伯正是要他如此,心中暗笑:“好小子,你可上了我的当了!”要知在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高手比斗之下,他焉能抽出手来去杀别人。纵然孟华拦不住他,他在杀害冷冰儿的那一瞬间,也得提防孟华将他杀了,他这虚声恫吓,不过是要扰乱孟华的心神而已。
孟华即要避免长剑给他的双环套上,又要替冷冰儿防护,真是心力交疲,不知不觉已是大汗淋漓。
冷冰儿旁观者清,叫道:“别顾我,他是吓你的。你会追风剑式吗?快剑攻他,别让他消耗你的气力。要是当真打不过他的话,你就跑吧。”
劳超伯装模作样地冷笑说道:“哼,老了生平杀人不眨眼,还怕杀你这个丫头?”
冷冰儿道:“我说你不敢杀我,你敢杀我,你就得陪上、陪上……”
话犹未了,猛听得劳超伯大吼一声,双环齐向前推,荡开孟华长剑,退步向前,作势就要把双环向冷冰儿砸去。
孟华即使知道他是虚声恫吓,也不敢冒这个险。只好拼命将他缠着。冷冰儿叫道:“其实你是不必为我担忧,他杀我,你也会杀他呀。你这样打是打不过他的,快跑吧!”
孟华忽地好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原来他正在苦思破敌之法。天山剑法的追风剑式他是知道的,不过这是新近才学的,学的尚未纯熟。
“冷冰儿叫我用快剑,这倒是一个办法。我虽然不是很会迫风剑式,但以家传的快刀化为剑法,料想也不会比追风剑式慢了。问题只是如何避免给他的双环套上?否则快剑纵然得手,也只是两败俱伤。万一我伤得比他重,冷姑娘仍是难逃魔掌。”
躇踌未决,孟华的气力已是越发不济了。劳超伯哈哈笑道:“好小子,看你还能支撑多少时候?”双环急速旋转,竟然主动来迎接他的剑尖。他在哈哈大笑中,忽见孟华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正是:
何俱魔头凶焰涨,要凭一剑破双环。
第三十七回 惘惘情怀怜二女 重重误会斗三英
劳超伯怔了一怔,喝道:“好小子,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好笑。”他不懂孟华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却不知孟华是业已想到了破敌之法。
劳超伯的日月双环急速旋转,他忽然想起了天竺怪僧那个金钵。那日他和这怪僧交手,主剑三次被夺。每一次都是长剑刺入钵中,被他的金钵急旋转夺出手的。
上乘武学本就相通,他登时触类旁通,心里想道:“双环克制刀剑的奥妙之处看来乃是和那个人竺怪僧运用他的金钵的方法相同,不过劳超伯的功力远远不及那个天竺怪僧,我要是敢于冒险一试,说不定可以成功。”
怯敌之心一去,本来他是极力避免宝剑给对方的双环套上的,此时却特地要“自上套圈”了。
一声喝叱,剑气如虹,投入环中,惊雷迅电的一击,快得难以形容!
劳超伯果然还未来得及夺他的剑,就给他伤了。剑尖从环中穿过,在劳超伯的手心刺穿了一个透明的窟窿!当啷声响,劳超伯的月环跌在地上,吓得他魄散魂飞,好像生怕给猎人追捕的受伤野兽一样,发出一声狂嚎,慌忙就跑。
冷冰儿大喜道:“孟大哥,好快的剑法!你这一剑,比我所学的追风剑法还快得多!咳,但只可惜……”
孟华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咱们暂且不必去理会他们。冷姑娘,你的伤怎样?”
冷冰儿道:“并无大碍,你不必为我担心,赶快去找天山派的弟子吧。”
她虽然说是“并无大碍”,但孟华却可以看得出来,她的伤确实是甚为沉重。
孟毕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要找天山派的弟子,但也不必急在一时,待到天明,我再去找他们。现在先治你的伤要紧。”
他把一颗丸药纳入冷冰儿口中,说道:“这是爹爹给我的小还丹,据爹爹说是少林寺的方丈送给他的,功能补气调元,治内伤最好不过。你暂时什么都不要想,我助你运气催行药力。”当下握着冷冰儿的手,默运玄功,一股热力从冷冰儿的掌心透了进去,过了一会,冷冰儿果然觉得精神爽利许多。
冷冰儿感觉到孟华手心传来的一股热力,片刻之间流转全身。心里上足暖烘烘了。脸上不知不觉现出红晕。
她从来未曾有过这种温暖的感觉,即使是和段剑青相恋的时候。
不错,她曾经真诚爱过段剑青,有一个时期,段剑青也似乎对她很好,在她的跟前,每一天都少不了甜言蜜语。但即使是在那个时候,她也总是觉得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东西,无论如何不能说是两心如一。
当然她现在是已经明白了,段剑青当初和她要好,只因为她是义军首领冷轶樵的侄女儿,有可资利用之处。分隔他们的那层看不见的帐慕是段剑青的虚伪和自私。
如今她握着孟华的手,她才真正感觉得到一种真诚的感情。虽然这只是友谊,不是爱情。
心里是暖烘烘的,但在暖烘烘的心房,却也隐藏着难以言说的凄凉:“为什么我当初碰上的是段剑青?唉,要是我当初碰上的是孟大哥这样的人,那该多好!”她不敢对孟华存有奢望,她需要的只是纯真的感情。她不知不觉的抓牢了孟华的手,好像害怕这种幸福片刻之间就要消逝,突然她醒觉了自己的失态,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啊,我好得多了,孟大哥,多谢你啦!”冷冰儿轻轻地把手抽了出来。
孟华说道:“冷姑娘,你怎的如此客气?你那次救了我的性命,我也未曾多谢你呢。你要喝水吗?”
冷冰儿道:“孟大哥,你看见那本书吗?这就是段剑青的妖师所要找的那本波斯文的武功秘笈了。罗曼娜特地带来,想要送给你的,你拾起它吧。”
孟华怔了一怔,说道:“为什么要送给我,我可不敢受这份厚礼。”冷冰儿如有所思,忽地叫道:“啊呀,不好!”
孟华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不好?”
冷冰儿道:“说起罗曼娜,我想起来了。要是他们给段青剑追上……”
这层危险孟华也想到了的,但要是他出去找寻桑达儿和罗曼娜,受了伤的冷冰儿却有谁保护?
正在他感到为难的时候,忽见桑达儿和罗曼娜双双跑了进来。桑达儿在外面的冰壁看见了孟华的影子,首先叫了起来:“好了,好,果然是孟大哥来了!”
罗曼娜更是欢喜之极,一面跑一面嚷。”孟大哥,你真是把我想死了,我还以为你不会这样快来到天山呢!那两个恶贼想必是你打跑的了?”桑达儿笑道:“不是孟大哥还能是谁,幸亏咱们没有走远。”
原来他们记挂着冷冰儿,不忍离开,只是躲在近处。看见段剑青和劳超伯相继跑了之后,赶忙回来看冷冰儿的。他们不知冷冰儿是否已遭毒手,心里好像挂着个五个吊桶,七上八落。如今一见冷冰儿安然无事,又见孟华陪伴着她,自是喜上加喜。
冷冰儿道:“对不住,你那本经书给我撕毁了一页,幸好没给贼人抢去。”桑达儿替她拾了起来,笑道:“瞧你欢喜得都糊涂了,连特地给孟大哥带来的礼物都忘记了。快去亲手交给他吧。”原来罗曼娜只顾前奔,几乎踏着那本经书,都没瞧见。
桑达儿放慢脚步,让罗曼娜跑在前头。罗曼娜跑到孟华跟前,忽地张开双臂和他拥抱。这是他们族中与亲友会面的礼节,不过也还是在男子之中通行,女子则除了亲人之外,只有和闺中密友行此礼节的。显然罗曼娜已是把他当作亲人一样。孟华知道有这个礼节,但也羞得满面通红了。
桑达儿跟着上来和他拥抱,说道:“孟大哥,多谢你又一次救了我们,你来得真巧,我真有点怀疑,莫非你是神仙,你怎的知道我们有难?”
孟华说道:“我在冰川那边,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可惜还是来迟了一步,叫你们受惊了。嗯,我也正想问你,你们怎的也都来了天山?”
罗曼娜笑道:“我们就是为了找你来的,你把这本经书先收下吧。”
孟华说道:“我怎敢接受这样宝贵的礼物,唉,你们也不应该为了送这本书给我,走这样远的路,冒这样大的险的。”
桑达儿笑道:“罗曼娜固然是为了要给你送礼,但也是为了我要避难啊!”此时他方有余暇,把何以要来天山的原因说给孟华知道。
原来在唐加源吓跑了段剑青的那个妖师欧阳冲之后,冷冰儿与桑达儿、罗曼娜跟着会面。罗曼娜这才知道段剑青因何要“猎取”她的野心,同时也知道了她家中所藏的那本古波斯文经书原来是一本武功秘笈。
唐加源有事要去柴达木一趟,于是他们面临一个难题。
那红发妖人欧阳冲给唐加源吓走,却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