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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再练丹丘生传给他的崆峒派武学精义,这是他的本门学问,上手更快。不过对深奥的武功,当然还是不能一学就会。练完这本秘签,不知不觉已是过了将近一年了。
在苦练本领、琢磨上乘武学的这一年当中,最令他困惑的是,怎样才能将两种上乘的武学融会贯通?
他已经领悟到孟家的刀法可以用到崆峒派的剑法上来,但这两门的武学却是有独特之处,例如孟家快刀以快为主,崆峒剑法则以闲雅舒展为主,路数不同,招法大异,甚至有相反的。怎样才能相反相成,合而为一呢?杨华毕竟火候未到,可是难于自己揣摩出来的。
但虽然如此,在这一年过后,他的武功已是突飞猛进,远非从前可比了。
还差七日未满一年,他准备满了一年,便即离开石林。他在石林住了几年,一旦就要离开,自是不免对这名山胜地,颇有恋恋不舍的感情。于是在这七大当中,他抛下武功,到处游玩。
这一日他在剑池洗了个澡,游兴正浓。在剑池上来之后,抬头看那剑峰,“剑峰”二字,相传是明代的天下第一剑客张丹枫所书,铁划银钩,写得十分有力。
杨华看得心神如醉,似乎张丹枫的书法也有可以和剑法共通之处,忽发奇想,要跑上剑峰摸一摸张丹枫的书法。还想看一看是不是可以把它拓下来。
剑峰峭立如笔,字刻在一块平滑如镜的岩石上,下面绝无可以立足之处,也不知张丹枫当年是怎样写上去的。
这样险峭的剑峰,猿猴也难爬上。但已是难不到武功突飞猛进的杨华。他以壁虎游墙的上乘轻功爬到那块岩石下面,把准备好的一条绳子缚在剑柄,宝剑插入岩石,绳子的一端缚在腰间,身子悬空,摸张丹枫所题的“剑峰”笔划,默想其中可以和剑法共通之处。
“峰”字最后一笔像一柄利刃似的直拖下来,但中间却有个小小的缺口,笔势不能连续。杨华觉得有点奇怪:“张丹枫写这个字为何不作兴一气呵成呢?”
杨华把眼睛贴近缺口往里张,只见黑黝黝的竟是一个不知有多深的山洞。好奇心起,用力一攀那块凸出来的石笋,忽听得轧轧声响,刻有“剑峰”两字的那块大石忽地似磨盘转过一边,出现了一个比海碗还要大的洞口,已经是容纳得一个人钻进去了。杨华拔了一些茅草堆在洞口,用随身携带的火石点燃,让洞中冲出一股秽气去净。然后下去拿了火把,方始入洞探险。
入口虽狭窄,里面则甚开阔,杨华走过一条长廊,忽地眼睛一亮,只见一张白玉供桌,桌上写有几行文字。这张玉桌,竟是整块通体晶莹的白玉做成的。玉石不奇,但这样大的一块白玉,可是无价之宝。
供桌后面的石壁上有个中年书生的画像,丰神俊秀,栩栩如生。左下角写有几个小字“天顺七年化外之民张丹枫自画像。”
“天顺”是明代第六个皇帝明英宗朱祁镇的年号,距杨华发现画像之时,已有三百多年。杨华站在这一代武学大宗师的画像之前,不由得肃然起敬。
回过头来,再看那白玉供桌上写的几行文字。四行大字写的是:“入得此门,与我有缘。愿作我徒,戒律必遵。”另一边写有密密麻麻的十条戒条。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拜师之礼,每读戒律一条,叩头十响,必须用力。”但供桌上却不见有什么拳经剑谱之类。
杨华心里想道:“我并不贪图绝世武功,但这位前代大侠却是值得我向他磕一百个响头,尊他为我隔世师尊。”
那十条戒律只有第一条有点特别,其他九条,则是名门正派常为戒律,不外“不许恃强欺人,不许奸淫掳掠,不取不义之财……”等等,第一条却是:“不作大明臣子,但遇外敌入侵,可为大明出力。”原来张丹枫的祖父乃是和明代始祖朱元璋争夺江山的张士诚,张士诚和朱元璋在长江一战,兵败沉江,故而张丹枫留下戒律以不做明朝的官列为首要。怎料到有人发现之时,早已是改朝变代了。
杨华心想:“我当然不会做官。但这条戒律的主旨乃是要抵抗外敌的入侵,如今是满洲鞑子霸占了汉人的江山,根据这一条的道理,我就该和侠道一起反抗清廷,这正是我今后该做的事。”
其他九条,更是任何一个正派的人应当遵守的立身处世的道理,杨华当然依得。于是毫不踌躇的便即跪在张丹枫的画像之前磕头。由于他对这位一代武学宗帅的仰慕乃是发自内心,因此不折不扣的依照张丹枫遗嘱吩咐行拜师之礼,每读一条戒律,用力磕足十个响头。读完十条戒律,瞌足一百个响头,磕得额角都肿起来了。
忽地奇迹出现,只见他跪下磕头之处,地面凹陷,裂开一个山洞,隐隐透出宝光。杨华挖开泥士一看,地下藏的是一个丘匣,四角嵌有四颗明珠。杨华这才知道,张丹枫要他磕这一百个响头,磕得原来大有道理。打开玉匣一看,里面藏的一本书,封面题的是“玄功要诀”四字。
杨华得两个师父传他的刀法剑法,对于临敌的招数所知已是甚多,但上乘内功如何修习却是未知。小时候父亲和段仇世虽曾传授过他一点入门的练功法子,后来丹丘生也教过他一些吐纳功夫,但他两位师父的内功都是介乎邪正之间,不能说是上乘的正宗内功心法。张丹枫留下的这本“玄功要诀”,显然是他毕生武学精华之所聚的上乘心法了。
杨华想道:“张丹枫是一代武学宗师,他的内功心法不知如何深奥?”果然一开头他就不懂。“子日: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岂能出于理、气、象乎?”文字的意思,他是大致懂的,但这几句说得太“玄”,他却不知与武学有何关系,心想:“孔子哪懂内功,为何引他的话?”
再读下去,这才知道是与武学有关。书中写道:“象者拳之形也;气者拳之势也;理者拳之功也。理气兼备,举手投足,无不逾矩。”跟着把阐发这几句话的道理解释的清清楚楚,亦即是修习上乘内功“心法”了。杨华细细咀嚼,越读越是有味。只觉书中的解释,和自己曾经学过的有些地方也可以触类旁通,那是卓而不玄了。“玄功要诀”讲的都是武学基本原理,虽然只是十数页的薄薄的一本书,已是包罗万象。他以前的所学和这本“玄功要诀”比起来,有如小溪之比大海。
不知不觉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写的是:“心法领悟,可以入内室钻研无名剑法。”杨华心里想道:“玄功要诀,精深博大,要说领悟,谈何容易?但我在石林可是不能久留,还是先去看看无名剑法吧。”又想:“剑法名为‘无名’倒也特别。听说张丹枫是天山派的始祖,为什么不叫做天山剑法呢?”
杨华踏入山洞的最前一间石室,只见两边石壁画满图形,共有一十八个,画的都是各种使剑的姿势。
但只有图形,却没文字,杨华留心细看,第一个图形像是“朝天一柱香”,但这个剑式,剑尖是笔直的指向天空的,壁上的图形剑尖虽也上指,却是斜指。认侧面的某一个角度看来,剑尖倒似乎指向站在下首的敌手了。第二招像是“玄鸟划砂”,但仔细看时仍是不像。而且“玄地划砂”乃是转身以反手发出的剑式,杨华试一比划,根本就不可能一下子从“朝天一柱香”变为“玄鸟划砂”。
其他各式剑招,情形都是类此。看来像是某一普通剑式,细看又不相同,甚至有若干剑式,左看像是甲派的招数,右看像乙派的招数,正中间看又像丙派的招数的。而且十八个图形,剑势都不连续。杨华看得莫名其妙,想道:“这个剑法可比玄功要诀更难懂了。连招式的名字都没写上,怪不得叫做无名剑法。”
原来这是张丹枫晚年所创的剑法,己是在他开创天山派之后许多年的事情了。其时他的爱妻云蕾已死,他的掌门弟子霍天都已足以支撑门户,于是他遂重履中原,最后回到他与云蕾少年时候最喜欢的地方一一石林一度过晚年,方始创出这十八式“无名剑法”。这“无名剑法”比任何“有名”的剑法,境界都要更高一层。它是要靠学者各自的悟力自创新招的。杨华的“玄功要诀”都未入门,当然是看不懂这最深奥的“无名剑法”了。
杨华走出石室,心里想道:“我现在尚未领悟玄功要诀,欲求躐等,自是不易。但祖师的剑法必定有其道理,我先把各个图形牢记心中,以后待我有了那个学力之时,说不定就可懂得其中的妙处了。”到洞口一看,只见瞑色四合,原来他在洞中沉迷于张丹枫所传的武学,不知不觉已是过了整整一个白天,此时肚子方始觉得有点饿了。杨华把那块封洞的石头转过来堵住洞口,爬下剑峰。
于是者接连几天杨华都在石室里默记那壁上图形,不觉七日之期已满,一十八式“无名剑法”亦已牢记心中。
虽然他还可以留在石林,但为了急于去找孟元超以释心中疑问,他还是决定了按照原来的计划,在师父“失踪”了一周年的日子离开。
最后一日,他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住了几年的石屋,但在他要出石林之时,却忽地想起一事。
杨华想起那日的奇事,暗自思量:“两位师父生死卜。可能尚在人间。但凡事不能从好的一面着想,坏的一面,阳继孟这大魔头说不定也还是活着呢?”跟着自然想道:“假如阳继孟未死,先回到石林,万一给他发现剑峰上的秘密,以他的武学造诣,说不定可以领悟张丹枫的无名剑法,那岂不是助纣为虐。不如回去毁了他吧。”同时他也委实舍不得离开石林,想回去再看一看他最喜欢的地方,喝一口剑池的清水,摘一朵剑峰的野花。
正当他向剑池走去的时候,忽听得有脚步声响,好像就在身边。杨华吃了一惊,连忙躲在一块岩石后面。
脚步声走过去了,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听见了。但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杨华怔了一怔,随即哑然失笑:“在我在石林住了几年,怎的忘了石林的地势了。”要知石林万户千门,峰口路转,有时甚至看到了前面的人,距离极近,也还要转几个弯才能和他相会的。
杨华心想,假如是师父回来的话,一定会出声叫他的。会不会是阳继孟和什么人回来呢?
谜底马上揭开,那两个人已在开始说话。一个是男,一个是女。听他们的声音,年纪都似乎不大。
那少女啧啧赞赏,说道:“这里真是神仙洞府!”
男的笑说道:“你可别忘记留下记号,要是找不着我的叔父,咱们出去,可就难了。”
杨华依稀记得二师父和他说过家里还有一个侄儿,心因想道:“在这里住过的还有一个阳继孟,不知他是谁的侄儿?”跟着想道:“师父当年是离家出走的,据三师父说他还是什么小王爷的身份呢,他离家之后,后来就是他的侄儿做小王爷了。听说师父出走之后,从来也没回过家里,他是一向讨厌家里的人的。小时候我跟二师父两年,也只是听他提过侄儿一次,大概不会纡尊降贵,来到石林探险?”他这样一想,虽然并不知道阳继孟是否有个侄儿,也把这人当作阳继孟的侄儿了。当下跟在这一男一女的后面,想要多听一点他们说的什么,待证实了这里的是阳继孟的侄儿之后,他才出手。”
杨华的轻功远远在他们之上,地形又熟,这一男一女都没有发觉后面有人。但杨华再听他们的说话,却是立即就把他的猜疑推翻了。
只听得那少女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我来此的时候,孟大侠早已叮嘱过我了。”听到这里,杨华不由得心中一动。“她说的是哪位盂大侠?”
心念未已,便听得那男的说道:“孟元超是我叔父的好朋友,可我还没有见过他呢。冰妹,你怎的知道应该向他打听消息的?”不出杨华所料,那少女说的“盂大侠”果然是盂元超。
那少女噗嗤一笑,说道:“青哥,你怎的如此糊涂,自己说过的话也都忘了?”
那男的似乎是呆了一呆,半晌才笑起来道:“不错,我记起来了。有一次咱们谈论当今豪杰,我是曾向你提过我的叔父和孟元超的交情。那次咱们谈论的人很多,在场的也还有别人,想不到已经过了一年多了,你还记得。”
那少女道:“你说过的话,每一句我都记得!”
那男的道:“冰妹,你真细心。可是,唉,糟糕!”
那女的道:“什么糟糕?”似乎因为男的话说得如此突兀,有点惊疑不定,心中不悦,声音冰冷。
那男的笑道:“你这样细心,以后我可不敢在你跟前说错一句话了。”
那少女笑道:“你知道就好。”
他们在打情骂俏,杨华在一旁却是又惊又喜:“原来我猜错了,他是我二师父的侄儿。”随即心头一沉:“要是让他知道了叔叔的不幸消息,不知道多难过呢。”
杨华正在盘算应该怎样和他们见面的时候,只听得那男的已在接着说道:“咱们还是说正经的吧,孟大侠是怎样和你说的?”
那少女道:“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
那男的道:“我想知道详细一些。”
那少女道:“好,那我再说一遍。或许那天我说的有什么遗漏。要是你听不明白,还可以问我。”
那男的道:“我也想知道更多一些有关孟元超、令师叔以及小金川义军的事情。”
那少女道:“好的,我尽我所知,说与你听就是。先说你叔父的事情。”
那男的想要知道的这些事情,也正是杨华想要知道的。
杨华本来准备过去和他们见面的,心念一转,想道:“我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可不方便向他们打听这许多事,不如听听,他们怎样谈论孟元超吧。”那天,他虽然没有听完段仇世所要告诉他的说话,心中已是隐隐感觉得到,孟元超一定和他大有关系。
于是杨华依旧悄悄的跟在他们的“后面”,说是“后面”,其实已是隔了几重“门户”的。只听得那少女说道:“令叔最后一次见到孟大侠的时候,曾经告诉他是准备前往石林。据说是要找一位朋友。”
那男的道:“不知他找的是什么朋友?”
那少女道:“他没有告诉孟大侠。不过,你是他的侄儿,他的朋友,你大概也应知道一些吧。想一想看。”
那男的道:“你不知道,我的叔叔当年是因为和我爹爹不和而出走的,直到我二十岁的时候,他方才回来一趟,我跟他出去,没多久又分手了。他的朋友,我知道的只有孟元超和缪长风,另外就是他死去的师兄卜天雕了。”
杨华想道:“敢情就是那次我和大师父在点苍山出事之后,二师父才回家的。怪不得在这以前他极少和我提起他的侄儿了。”
那少女道:“原来如此。不过,这石林的主人既然是你叔叔的朋友,想必不是坏人。”
那男的道:“那是一年多的事情了,叔叔不知是否还在这儿?咱们进来这许久,仍没发现人迹。”
那少女道:“在这个好像八阵图的石林之中,你是不是有点害怕了?”
那男的道:“即使有甚危险,我也还是要来的。”
那少女道:“有一句话,不知我该不该问你。”
那男的又好像是呆了一呆,勉强笑道:“你对我是知无不言,我岂能瞒你。你尽管问吧。”
那少女道:“我看你好像另外还有什么心事?”
那男的笑道:“你真厉害,心事也瞒不过你。不错,我此来固然是为了寻找叔叔,另外却也还有一件事情。”
那少女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