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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说道:“我是丁大人的随从,我们遇上雪崩,邓大人和我的坐骑毁了,只剩下丁大人的坐骑,风雪迷途,被困山中。好在找到这个喷泉,得与免受寒冷。”
那两个人道:“邓大人呢?”
丁兆栋道:“他、他”……杨华连忙接下去道:“邓大人性子急,他说与其坐待救兵,不如我自己去找。丁大人劝他不听!大概两个时辰之前,他独自下山去找你们的人。”说至此处,眼角向丁兆栋一瞟。
丁兆栋三年前到过了江布场主那里作客,依稀还认得这两个场丁。知道他们虽然也算得上江布的亲信,本领却是有限,甚为失望,心里想道:“这两个人还不如我,和那姓杨小子相比!实在差得太远,我不能指望他们的了。”当下只好顺着杨华的口气说道:“邓大人自恃武功高强,我劝他不要冒险,他说不怕。叫我们无须为他担忧。”
杨华说道:“邓大人留下了大人这匹坐骑给我们以防万一。要是两天之后,等不到他回来,我们也会冒险下山的,邓大人临走的时候,还给我们打下一头大鹰,刚才吃了一半,已经吃得很饱了。”
那两个人道:“啊,这是雪山上的大兀鹰,猛虎也斗不过它的。它们常常把猛虎抓到空中,撕开来吃。”这两个人看见这头已经被吃掉一半的兀鹰,他们知道丁兆栋没有这个本领,杨华当然更不在他们眼内,对杨华捏造的谎言,自是信以为真。
杨华说道:“两位大哥辛苦了。我们已经吃饱,这半边鹰肉,你们吃掉它吧。吃饱了好动身!”那两人道:“留在路上吃吧。”杨华说道:“别客气,趁热吃的好。有了你们带路,还怕路上没吃的吗?”
这两个人吃了几天干粮,也想吃点新鲜肉食。于是在道谢过之后,也就不客气的从杨华手中接过半边鹰肉,撕开来吃。丁兆栋饿火中烧在一旁看得馋涎欲滴。
比较胖的那个汉子说道。“丁大人,你再吃一点。”杨华说道:不必客气,我们的大人早已吃饱了。”
丁兆冻为了保持身份,只好强煞饥火,说道:“我看你们两位似乎有点面善。”掩饰他刚才定睛看着这两个人大嚼的“失太”。
比较瘦的那个汉子抹了抹嘴,说道:“丁大人,你是贵人善忘。三年前,你来到敝场的时候,我们曾经侍候过你的。我叫藏纳,他叫黎里。”
丁兆栋道:“不错,我记起来了,你们两位是养马能手,当时我的坐骑就由你们照料的”对啦:我还没有问你们呢,你们的场主好吗?”
黎里说道:“好。敝场主本来要亲自来接你们的。谁知不巧的很,就在前天他晚上一件尴尬的事情。”
丁兆栋可没听见他们刚才在山墩那边说的话,怔了一怔,问道:“什么尴尬事情?”
黎里笑道:“丁大人,你是知道我们场主的毛病的,他见不得漂亮的雌儿。谁知这次他捉到的雌儿,却是烫口的馒头,吞不下去的。”
丁兆栋道:“那雌儿是谁?”
藏纳说道:“是天下第一剑客金逐流的女儿。”
杨华早已知道,并不怎样惊诧,丁兆栋可是吓得张大了口,说道:“金逐流的女儿怎么会落在你们手里?”这句话也正是杨华想要问的。
黎里说道:“我们的人起初不知道她是金逐流的女儿,发现她单人匹马在路上走,就想把她抢上送给场主。这丫头果然不愧是金逐流的女儿,厉害的很,把我们那几个人全打伤了。”
杨华说道:“他这样厉害,后来你们怎样能够把她生擒呢?”
藏纳得意洋洋地说道:“不能力敌,就用智取。我们的人抄捷径赶过她的前头,路旁有间茶馆是我们场主开的,我们算准了她要在那里歇脚,在茶水里下了蒙汗药!”
杨华说道:“后来你们怎么知道她是金逐流的女儿?”
黎里说道:“她自己说出来的。”藏纳接下去说道:“这女娃子年纪轻轻,内功已是颇有根底。那蒙汗药是足以令人昏迷一天的,我们的人快马疾驰,把她送到场主那里,不过半天功夫,她就醒过来了,她说你们若敢动她一根毫毛,她的爹爹定然要把你们这里杀个寸草不留!”
“场主初时还不以为然,哈哈笑道:‘女娃儿夸得好大的海口,你的爹爹是谁?’那女娃儿便即朗声说道:‘我的爹爹是天下第一剑客金逐流!’
“场主大吃一惊,但也还未敢相信她的说话。恰好有两个客人是昭化来的,这两人出来一看,认得她的确是金逐流的女儿。场主骑虎难下,只好将她囚禁起来了。”
“那两个客人是谁?”杨华说道。
藏纳正要说话,黎里忽地向他眨一眨眼,说道:“场主交游广阔,这两个客人是初次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杨华暗中留意,瞧见黎里暗中向同伴使了个眼色,想道:难道他已对我起了疑心,也就不便再问下去了。
藏纳心中一动,忽地说道:“说起昭化,我瞧你们这匹红鬃马倒像是昭化出产的名种良马,不知猜得可对?”
杨华说道:“你真好眼力,丁大人原来那匹坐骑,未到昭化的时候就病倒了。这匹马正是我在昭化给他买的。”
藏纳说道:“丁大人,你这匹马是用了多少钱买的?”丁兆栋道:“好像是三十两银子。”他回答的很快,杨华想抢先替他回答,已是来不及了。
藏纳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说道!三十两买这样一匹骏马,嘿嘿,丁大人,你是占了大便宜。”
杨华笑道:“那个卖主知道我是给丁大人买的,他们害怕官府,价钱定得格外克己。”
黎里说道:“丁大人,你在昭化已经露出身份么?”
杨华说道:“求丁大人恕罪,小的还未对你说呢。那天我是想给你省点钱,说出是个大官买的。”
丁兆栋道:“好,恕你无罪。以后可不许你为了贪点小便宜随便向人乱说。”杨华连声说道:“是,是,是。以后小人不敢了。”
丁兆栋是有意在言语中露出破绽,好挑起他们对杨华的疑心的。
藏纳心想:“丁大人何以对随从好像甚为忌惮,此事大是可疑,听说震远镖局的韩总镖头有个少年助手,甚为厉害,有人见他在昭化买马,莫非就是此人?”
黎里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说道:“时候不早,咱们也该走啦。不过咱们四个人,只有三匹坐骑,如何走法?”
藏纳说道:“小兄弟,我和你合乘一骑吧。”伸手一拉杨华,忽地身形一躬,把杨华扛上肩头,朝地上就摔。原来他是摔角好手,这一招正是他最得意“肩车式”。
丁兆栋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不,不可!……”原来他虽然故意漏出口风,让这两个人对杨华起疑,但他的原意却是想他回到牧场的时候偷偷告诉江布场主,并不希望藉这两人之力制服杨华的。因为他深知杨华的厉害,这两个人决计不是杨华的对手。
但出乎他的意外,藏纳一个“肩车式”,竟然把杨华制服了。丁兆栋喜出望外,连忙抽出佩刀,便想上去斫死杨华。
哪知他脚未曾退出,形势又是突然一变。
只听得杨华冷冷说道:“用不着四匹坐骑,三匹坐骑已嫌多!”咕咚一声声响,摔倒地上的不是杨华,而是藏纳。要知杨华虽然欠缺经验,但本领之高,超出藏纳不知多少,焉能受他暗算?他是在给藏纳举起将摔的那一刹那,反而点了藏纳的“曲池穴”的。
黎里刚刚跑到他的身边扬鞭打他。丁兆拣大惊之下,则是连忙纳刀入鞘。
杨华笑道,“你也陪他躺下吧!”抓着鞭梢,身形疾掠过去,黎里未及松手撒鞭,就给自己这条软鞭绕上他的脖子不由得不也倒在地上。
丁兆栋说道:“杨少侠刚才我想帮你的,你别误会。”杨华冷笑说道:“多谢了,给我站在一旁!”口中说话,双手已把藏、黎二人,像小鸡一样,抓了起来,笑道:“你们的身心都脏得很,我请你们洗个澡吧。”
两人急呼“饶命!”杨华心地善良,本来就不是想杀他们!将他们吓得魂飞魄散,便即哈哈一笑,将他们放了下来,点了他们的麻穴,说道:“要想活命不难,你们可得实误实说!”
藏、黎两人自是没口应承。杨华说道:“那位金姑娘囚禁在什么地方?”
藏纳说道:“在雄鹰阁里。”杨华折了一根树枝,塞进他的手里,说道:“你画个地图给我瞧瞧,解说也要详细一些。你们莫以为可以骗我,我按图索骥,倘若发现什么不对,我会回来请你们洗澡。”
藏纳半信半疑,心里想道:“只要你现在不杀我,你一来一回,快马疾驰,少说也得三天。在这三天之内,难道我还不能走动?何况你单人匹马去探雄鹰阁,谅你也不能平安回来。”心里是这样想,脸上却装出诚惶诚恐的神气说道:“承蒙不杀之恩,小人怎会敢谎言蒙骗?”
杨华冷冷说道:“谅你也不敢。我告诉你,我用的是重手法点穴,三天之内,你们决计不能动弹。而且,三天之后,你们虽然能够动,但若不得我的解药,半年之后,你们也还有性命之忧!”
说至此处,突然双掌开出,托这两人的下巴,一托一捏,两个人的嘴已不由得大大张开。杨华以迅捷之极的手法,每个人的口中,塞进了一颗“药丸”。
藏黎两人只觉一股腥臭的气味,几欲作呕,“药丸”却已滑下他们的喉咙了。这两人不禁都是吓得魄散魂飞,料想杨华迫他们吞下的药丸,必然是毒药无疑。
杨华淡淡说道:“我给你们吞下去的药丸,毒性倒不十分剧烈,它是半年之后才发作的,但一到发作之时,你们可得抵受七七四十九天的痛苦,方始肠穿肚烂,毒发而亡。所以半年之内,你非讨得我的解药不可!”这两人哪敢不信,心中俱是暗暗叫苦:“这小子手法如此毒辣,我可还得求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能让他送掉性命了。”
杨华给藏纳解开手少阳经脉的穴道,藏纳用树枝代笔,在地上画出图来,并详加解说。
原来江布场主是藏东的首富,他的住宅筑得像王宫一样,花园里有亨台楼阁,仿江南的名园建筑,连造假山的石头都是从江南远来的太湖石。雄鹰阁隐藏在两座假山之间,若非熟悉地形,确难寻觅。
藏纳说道:“好汉,图我已画给你了。你要找雄鹰阁不难,但我可劝你最好还是别冒这个危险。”
杨华说道:“为什么?”
藏纳说道:“雄鹰阁里遍布机关!”
杨华说道:“什么机关?”藏纳苦笑着脸道:“这是场主的秘密,小人可是委实不知其详了。”杨华说道:“你知多少就说多少。”
藏纳说道:“听说有毒箭、翻板、铜人、复壁等等机关布置。但雄鹰阁乃是禁地,这些机关究竟如何布置,除了场主和主持的工匠之外,谁也不知。好汉,你虽然本领高强,但孤掌难鸣,又有机关遍布,恐怕、恐怕……”
杨华斥道:“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替**心。记着,我问你们的时候你们才说,不许罗嗦!”
藏黎二人哭丧着脸,有苦说不出来,唯有暗中替杨华祈祷,祈祷老天爷保佑他的平安。杨华瞧在眼里,可是暗暗好笑了。原来他强逼这两人吞下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从他身上搓出来的泥垢。
杨华说道:“我还要问问你们,那两个认识金大侠的女儿的客人是谁?”
黎里说道:“是从昭化来的军官。”
杨华说道:“什么身份?”
黎里说道:“场主称呼他们为马大人和周大人,对他们甚为恭敬,看来似乎是很大的官儿。”
杨华心里想道:“一个姓马,一个姓周,噫,恐怕就是那个御林军的副统领马昆和他的手下周灿了。这两人本领平平,不足为俱。只是我曾经和他们交过手,只怕一到那里,就会给他们认了出来。”
黎里说道:“好汉还有什么问的?”
杨华说道:“没有了。”说罢,随即用重手法点了他们的阳矫、阴维两大穴,令他们半身瘫痪,不能动弹。只有一条右臂可以活动。杨华留给他们一袋三天食用的干粮,笑道:“这个地方暖和得很,你们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三天大觉。”
处置了两人之后,杨华暗自思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识机关,只怕真的给他们料中,非但救不出碧漪,反而自己也要遭受生擒。看来只有冒另外一个危险了。”
他的三师父丹丘生杂学甚广,包括改容易貌之术在内。杨华虽然学得不很高明,他曾试过一次,在小金川冒充一个中年的御林军军官,结果虽是不免露出马脚,却也曾经骗过不少官兵的。于是杨华故技重施,搽上易容丹,改变了肤色,扮成一个中年人,充当丁兆栋的随从。
“走!”杨华喝道:“把这两匹马给你轮流替换。但你可别打逃跑的主意……”说至此处,恰好有只鸟儿从他们的头顶飞过,杨华掏出一枚铜钱,随手一弹,铜钱去若流星,登时把那只飞鸟打了下来。
杨华冷冷说道:“你的马跑得再快,谅也快不过天上的飞鸟。你敢不听话,百步之内,我随时可以取你的性命!”丁兆栋心里暗暗叫苦:“这小煞星不知道怎样摆布我?”只好连声说道:“小人不敢。”
丁兆栋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马,走在前头。杨华仍骑着那匹红鬃马,紧紧踉在后面。
跑了一程,坐骑的脚力试出来了。藏纳、黎里那两匹马虽然也很不错,可还是要输杨华这匹红鬃马一筹。丁兆栋把两匹马交替乘坐,方始可以和杨华的坐骑匹敌。丁兆栋自是更不敢打逃跑的主意了。
杨华要他兼赶路程,不许休息。在革原上跑了两个白天,一个粱夜。第二天傍晚时分,只见不远一座山脚下有许多房屋,红墙绿瓦,掩映在青松翠柏之间。
丁兆栋道:“前面就是江布场主的庄园了,杨少侠,你……”他以为到了这个地方,杨华胆子再大,也是应该和他分手的了,不料杨华淡淡说道:“丁大人,我还舍不得和你分手呢!”
丁兆栋大吃一惊,说道:“杨少侠,你已知道雄鹰阁的所在,我不会泄漏你这秘密的。我的手下已经来到江布场主那儿,他们是知道我没有你这么一个随从。要是你仍然冒充我的随从,一到里面,恐怕就会给人识破!”
杨华喝道:“我叫你下马,你没听见么?”
丁兆拣无可奈何,只好下马。杨华双掌齐出,用重手法一劈,把这两匹马同时击毙,拖入乱草丛中藏好,说道:“你和我合乘一骑,我会教你怎么说的。”
到了江布场主的住宅,天色已黑,丁兆栋按照杨华所教,自称是在山路上遇上雪崩侥幸逃出来的。这个随从本来是邓中艾的卫士,邓中艾死活不知,他的这个卫士在脱险之后就跟了他。
杨华教他捏造的这个谎话,当然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假如邓中艾已经到了这里,他的谎话就要被拆穿了,但杨华料想邓中艾没有坐骑,身上又受了一点伤,决计不能赶在他们之前,来到此地。
守门的场丁认得丁兆栋,对他的话焉敢怀疑,连忙带他进去。杨华紧紧跟在后面。他们尚未踏入客厅,江布得到通报,已是亲自出来迎接。杨华一看,和江布一起出来的人,非但邓中艾不在其中,丁兆栋那班手下也不在内,想必是因江布立即出迎。尚来不及通知他们的缘故。
杨华暗暗欢喜,心里想道:“只要邓中艾不在这里,丁兆栋那班手下莫说不认识我,即使识破,待他们来到之时,我早已得手了。”
走进客厅,要踏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