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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落日之整理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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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身为天皇陛下的御用兵,身为大曰本帝国最优秀的士兵,除了有强壮的体魄,还要有比常人锐利一百倍的判断力!这片土地将来就是我们的第二个曰本国!一些狡猾的中国人会使出各种卑劣的手段蒙蔽你们的双眼,所以,你们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不能让这些低贱的中国奴隶成为绊脚石!清楚没有?!”
“是!我们清楚了!”
“大声点!”
“是——!我们清楚了——!”
“今天的事件是我的失职,但如果还有下次,就是你们的亵职!”
“是——!”
“解散!”
宇田雅治一声令下,全体曰本士兵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回归到各自的岗位上。这时山本已经完成了宇田雅治交代给他的任务,正好,宇田雅治另有事情要吩咐他去办。
“使馆里有内奸,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山本小眼珠滴溜一转,立刻明了少主人的用意。“我会暗中调查,请少爷放心。”
“我说过统治一个国家,不能光靠杀戮。但敢于一再向曰本皇军挑战的罪人,杀一儆百。”宇田雅治此言一出,山本心底马上有了相应的行动,不用少主人再三强调,他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宇田雅治知道他会办好差事,所以现在对自己来说,有件更有趣的事情正等着他。杀人很简单,杀得多了也就索然无味;征服人就不同了,挑战越大,才越有趣味性。
※※※※
‘吱……’木板门终于发出了难得的叫声。
繁韵期待这个响动,似乎几个世纪那般漫长。被捆绑在这个漆黑的阴暗房间里,各种各样被曰军残杀的画面她都想过了。尽管心里还记挂着生死未卜的哥哥,还有那位无名的‘大夫’,可此情此景,她已经不再奢望还能与他们重逢,还能与亲人团聚。
死,成了她唯一的结局。
然而眼前这个逐步走向自己的邪恶男人,陡然间再也激发不了她过多的憎恨,相反她在期待他的到来,尤其是他手中紧握的弓箭。也许,她的死期终于要兑现了。
宇田雅治抿着薄削的嘴唇,沉默不语地从她身边踱到窗口。一推窗,半缕阳光便照射进来。不爱沐浴在强烈光源下的他,这次却并不抗拒它的亲昵;白色的和服在曰光的辐射中,透着朦胧的盈光,令人眼前一亮。
不可否认,他确实有一副极好的骨架子,拉着弓的身姿也尽显贵族公子的气势。可惜,纵使他再如何俊逸不凡,总归都是含有剧毒的危险品;就像美丽而招摇的罂粟花,美虽美矣,却无人亲近。
“听好了,如果四箭没有射中你,我放过你。”宇田雅治放低弓箭,轻蔑的冲她一笑,“或许你心里一定在想,射中你才好呢……”
没错,繁韵确实这么想的,可惜她没有这个机会说出口。
宇田雅治高傲的昂起脖子,默然俯视着自己的囚犯,随手抽出腰间的白色布条束绑住双目。深深抽吸一口气,果决的将弓箭举向靶心的方向——她的胸口。
忽咻一箭,飞冲而去;靶晃,人无恙。
繁韵紧紧闭起眼睛,大气都未敢出,不曾料,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之前的那一霎。她分不清此刻是期盼下发箭正中她的心房,还是如第一发箭射偏在靶心之外。不消她多想,那个冷酷的射手又再次拉开了弓,绷紧了弦。
第二箭,迅猛扑杀;靶颤,人受惊。
如果繁韵的脸再右移一寸,那发箭可就不是射在靶边,而是插入了自己的眼窝。此时此刻,她唯一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的证据就是心跳紊乱后的混沌。紧接着第三发箭已瞄准目标,蓄势待发。
‘嘣’——
第三发箭火速穿越空气的摩擦,直中繁韵腰侧,射穿的衣角随着箭头深深镶嵌进木制的靶牌里。这会儿,繁韵再也沉不住气了。她惊恐的睁大眼,鼻息不停翕动,塞满布条的嘴唇都干涸得拼命张合,急迫狂吸着愈见稀薄的空气;贲张的毛细血管,流溢着虚弱的冷汗。
尽管她好运气的躲过了三发催魂箭的袭击,可决定她生死的还有一箭——最后致命的一箭!
繁韵惶恐的盯住那枚泛着银光的箭头,似乎它的棱角正逐步放大,并且气势汹汹的脱离弦的操控,封杀进自己的喉咙。是幻觉吗?还是这最后一箭已经射了过来!
幻相越来越近,心跳越来越快;箭头载着光,御着风,毫不留情的射向了繁韵的脸颊,擦面而过。疯狂的魔箭被靶牌截住,只沾染着猎物面上一丝新涌出的血迹,被迫屈服于木板的禁锢。
箭没有射中她,只是擦伤了她的左脸。
天啊!她居然大难不死?!她居然避过了最后一发的催命符!!这到底算幸事?还是祸啊?
转瞬间,起初狂躁不安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原本抽搐震颤的心房,竟也奇迹般的缓和住;全身喷泄的虚汗随着神经的松懈而进入了倦怠期,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正张狂的向她袭来。
原来渡过了濒临死亡的绝望,迎接她的并非就是黎明。
宇田雅治若无其事的取下蒙在眼睛上的白布,对于她的劫后余生丝毫不觉得怪异。倒是她那犹如惊弓之鸟的可怜表情,勾起他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终于不用看她女卫士般的冷脸,心情出乎意料的好。
“我说过,如果你能躲过这四箭,我会放过你。但是……”宇田雅治顿了顿,忽然重新举起褐色的弓箭,对准条桌上摆放的一樽花瓶。“对待违背我的敌人,违抗大日本帝国统治的人,我都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开始,你要时刻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
他手上的箭射了出去,是闭着眼发的。然而这枚箭与之前四发却是截然不同,它的精确度无可挑剔的准。
只见花瓶上插的一朵金黄色菊花,竟被霸道的利箭掠进墙壁,被它凿空地花心哀怨的悬挂在墙上,任由淡黄色的细长花瓣,一片片不听使唤的往下垂坠;犹如心力交瘁的艳魂,孤零零的漂浮在温情不在的人世间……
【第四章】
    “你不是说过四箭后就放过我吗?!那就放我走啊!”嘴里的布条一被拿走,繁韵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会不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宇田雅治似笑非笑的神情,多少令繁韵有所醒悟。原来曰本人天生就是最丧心病狂的谎言家!纵使话语说得如何好听,如何耐听,归根究底无非是唬弄人的伎俩罢了!
“是啊……我说过这样的话。”他泛着邪气的笑容,右手漫不经心的轻抚她受伤的左颊。即将凝固的血迹仿若明珠上的一粒微尘,虽不起眼,却还是让他厌弃得挑高眉峰。沾上红血的食指,缓缓移到繁韵的下唇,顺着她唇上的纹路,一点点将鲜血涂抹其间,转眼覆满整片唇瓣。
似乎他的手拥有点石成金的魔力,苍白的柔嘴在他轻点之下,顿时艳若桃李,惹人垂涎。
他喜欢看到美好的东西,同时也喜欢毁灭它。
“这血,是用来偿还你留在我脸上的伤疤特意设立的。而之前我说会放过你,不过……我并没有说放走你呀……”
“你——!真卑鄙!小人!!!!”繁韵终于明白曰本人是最不可信的!而自己却在某一瞬间相信了他!怒急攻心,她牙关一闭,顿时将他的食指紧紧咬住。她发力的咬,出劲的咬,恨不得将他的手指咬断!
渐渐地,她的嘴唇被另一股新血润湿,也被另一国的殷红所湮没。
十指连心,宇田雅治自然是疼痛难当。他没有吭声,也不准备用武力来解决这场并不光彩的纠纷;他只是在看,仿佛自己是个游客。见她双唇越来越红润,手指上的痛楚越来越剧烈,自己却意外的兴奋。
他继续张扬的笑着,手却蓦然捏实她的胸脯,恰巧盈盈一握。
繁韵大惊,‘啊’一声,口中含咬的敌方物品也吐了出去。见状,宇田雅治加大手掌力道,似乎想将手中把玩的‘丰珠’彻底捏爆。瞧见她痛得只能呻吟,无法怒骂他的下流行径,他的气焰就愈加嚣张。
“才这样你就松开了嘴,还有什么能力跟我抗衡?”
血液中不断翻滚的怒火,最终将繁韵推近了恶魔的脸颊,趁宇田雅治的脸离自己只有几寸之距,繁韵飞快将头伸上前,冷不防咬住他还带着讥笑的嘴唇。
头一回缩,他的下唇立即血流如注。宇田雅治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这一口很不轻,几乎可以把他嘴唇从脸上扯出去。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视若无睹,继续维持着风度嘲弄她的不自量力,然而她这个举动真的把他激怒了。脸上的旧伤还未消散,新伤又多添一处,而且统统都在最显眼的位置,这令他颜面何存?!又如何能够巡视军队?!
“我现在是斗不过你!除非你马上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她没有再用仇视的眼光瞪着他,只是脸上透着生冷的笑。这好比是在对他下挑战书,也像是在煽动他与她毫赌一把。
本来她的举动已经很不寻常,可他自己却更怪得离谱,居然在她的冷笑声中放弃了杀她的冲动。
宇田雅治面无表情的侧过身,抬腕双击掌,唤来几名身着和服的中年妇人。
“听好了,今天开始教授她曰本女人该有的矜持与礼仪,如果做不到,你们同她都要受罚。”他瞥了一眼满脸诧异的繁韵,继续说道:“我要把你驯化成一名曰本的女人,除了期待你的改头换面,更想知道你如何能令我后悔。”
我会让你知道,不是身躯柔弱灵魂就不能坚强,不是每个人都会放弃尊严畏惧死亡。繁韵别转头去,将拳紧握,清冽眼眸里闪着坚定的光。
※※※※
在汉口城区下游的日租界,因为独立于日伪汉奸傀儡政权之外,所以是日本‘侨民’在汉的自治区域。因为这点,这里相对比日军规划为‘敌性区’的其他城区要安全得多。
而日本人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些害他们寝食不安的反日武装份子联络点,就在这个他们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入夜时分,正准备打烊的裁缝店里迎来了最后一位客人。待到客人一进门,店门立刻关牢,任谁来唤都绝不开启。
彦骁宇换下身上的马褂,将粘在唇上的假胡须一并扯去,胶水浸得皮肤都起了一些红疹子样的东西他也没有察觉。现如今,他也顾不得这些劳什子了。他和裁缝店冯掌柜及伙计三人,匆忙走进店后小仓库里,那下面有个专用于秘密商谈事情的会议室。伙计留在外面照应着,彦骁宇和掌柜则入内互通各自收集来的讯息。
最近冯掌柜倒没什么大消息,两人一坐定,他便先听取彦骁宇带来的指令。
“我没多少时间,说完就走。你今晚务必要联络到其他同志,通知他们最近这段时间不要有任何行动,一切等我的通知。解救繁熙妹妹的事情失败了,宇田下令抓捕在汉口所有的抗日份子,拘捕的格杀勿论。我知道大伙都不怕小日本的枪弹,可咱们没必要做无谓牺牲,让日本汉奸们得了便宜。避过这段风头要紧。”
彦骁宇的话不无道理,冯掌柜也只有暂时放弃炸毁日军在汉口几个通讯地点的计划。他深锁着眉头,只恨不能早日手刃这群侵略者。
“咳!也只能先这样了。那你呢?名单弄到了吗?还有差点忘了告诉你,繁熙不见了。”
“繁熙不见了?!不是吩咐你们看好他的吗?”彦骁宇最担心的就是繁熙这家伙的牛脾气,行事往往都太过冲动。前几天他受伤才特意安排在这里疗养,就是找人管住他,没想到还是留不住人。
一想到他可能会遇到不测,彦骁宇气闷得不自觉的捶下桌子。冯掌柜也知道繁熙此举不理智,但心里还是维护他。
“谁不是这么想的!可也难怪他会沉不住气。知道他妹妹被抓时就已经耐不住性子,今天再一得知老五为救他妹妹牺牲了,他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养伤。中午我们忙着在店里应酬几个日本婆子,回头就不见了他人影,我现在还真担心他的处境!”
“这小子!我就是怕他冲动容易误事!结果还是……行了,这事包在我身上!特务名单我也尽快弄到手,不能让那些被出卖的兄弟白白牺牲!你们最近也要多加小心,这段时间我可能不来了。因为领事馆救人的事小日本肯定会有所提防,他们越是不露声色,就铁定在盘算着。所以,我也得安份几天。好了,你们保重!我走了!”
“恩!你也要多留心!走,我送你从后门秘道出去!”冯掌柜连忙动身上楼,从小仓库木箱子里取出一套军服。每次彦骁宇捎话后,走前都要换上伪军的制服,这样不用进领事馆时还要找位置换军装。
彦骁宇接过冯掌柜递来的伪军军服,穿戴整齐后,便悄悄从后门的秘道钻出去。因为道口开在比较隐蔽的胡同里,所以出去什么人,进去什么人,都不会引起路人注意。不过为了保密,一般只作为紧急出口来使用。
彦骁宇挺直腰杆,顺势扯正军服下端的衣摆,在路边孤灯的抚慰下,他露出一脸伪装后的痞笑,故作轻松般吹着清脆的口哨,悄然混入稀疏的人行里;一如谁也不曾在意他由何处而来,又准备去向何方。
可一回到领事馆,彦骁宇就发现一个很古怪的现象。原本驻守馆内的日本宪兵好像都不见踪影,除了重犯监狱内还是由日本小鬼子看守,大部队已经不知去向。
他还没查明究竟,就被同屋的伪军虎子给逮着。
“你小子送个军信怎么送那么久?!走吧!今天轮我们守领事馆里面。”
不对吧!领事馆内部从来都是由日本鬼子站守的,怎么今天会轮到他们?彦骁宇不解的问道:“怎么不是日本兵守馆内?几时轮到咱们了?”
虎子叹了口气,闷闷的说:“如果不是小日本都出去了,怎么会轮到我们这些外来兵。”
“他们都出去了?什么时候?”
“就你去给第十一司令部送信的时候,宇田少将就召集很多日本宪兵出去了。看样子,估计是去抓人了。”
糟了!彦骁宇意识到小日本抓捕行动已经提前了!万一冯掌柜这个时候正好去通知其他同志,那岂不是被逮个正着!没想到自己还是通知得太晚了!
虎子见他脸色大变,焦急得青筋直暴的,不禁取笑他。
“看你那样!就算咱们去了也摊不上功劳的,你就别埋怨了!我们这些中国人能得到小日本重用才见鬼呢!你就消停吧,安份的跟我去守领事馆大门吧!”
彦骁宇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再有所举动,可一想到即将会有反日同志被小日本剿杀,他这口气就憋不住;但他只能忍,拼了命也要忍下去。
“是啊……抢不到这份功劳,我还真是又怨又恨啊……”他低语,说给别人听,也说给自己。
※※※※
“看报看报!江汉关处决江城百姓!看报看报!江汉关处决江城百姓啊————”在卖报郎扯着嗓子的吆喝下,一直藏匿在附近的繁熙也忍不住走向街头。
一份曾被人踩在脚底发泄的报纸落到他跟前,他俯身拾起,掸去上面的泥土,便见头版上写道:
“……民国廿七年十月廿六日,今晨六时,日军在江汉关海关前抓捕八十人,当场杀死几人,其余推入长江,未死者用机枪屠杀。这是继昨夜突击行动后,日军制造的又一例震惊全城的残杀行动……”(后记:报上所述为真实事件,略经加工。)
妈的!这些狗日的日本畜生!繁熙气愤的将报纸撕成数段,只恨伤势未有痊愈,否则一定杀一票日本鬼子替这些无辜百姓殉葬!余努未消,又让他碰到一件更为震怒的事情。
当他经过一段背街的胡同时,就瞧见有名日本宪兵站在一户百姓的门前。看他左右张望,神色慌张,显然是在替谁把风。由于这段城区已经被化为日军的治安区范围,所以一般日本宪兵是不可能在此胡作非为的。而今有个小日本守在老百姓的大门口,里面想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繁熙蹑手蹑脚接近目标,趁其不备反手一扭,将他脖子拧断绝了命脉。未免被来往的行人发现,他悄悄将日本兵的尸体拖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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