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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吗?」他虚假的询问道,视线在两人之间兜转着。
谁都听得出他下逐客令。
绛雪把脸一别。
「真是没礼貌。」他假意苛责,又转身对尉迟棠说道:「咱们绛雪一向就是别扭脾气,还望尉迟兄海涵。」
「绛雪小姐乃是性情中人,毋需刻意的道别。我相信若是有缘,天涯亦咫尺。」
天涯亦咫尺……玉磬淡淡的笑了。
他倒睁眼瞧瞧尉迟棠你所谓的缘分,究竟是天涯亦咫尺抑或是咫尺也天涯!
※※※
夜凉如水,明月如钩。
绛雪独自漫步于樨廊。
樨廊是整座硕亲王府中,她最锺爱的一处。
白日是流水抱曲河,一桥宛垂虹,下映春波绿,倒影逼游人的景象。到了夜晚亦别有一番风情。正所谓「风过有声留竹韵,月夜无处不花香。」
静静的聆听风吹竹林声,正欲往林中更深处惯常逗留的小亭台行去,突然身子一僵,接着脸色猛一沉,她转头就要走。
「留步。」小亭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玉磬。
她微微转过身子,仰头。视线穿过阴影,定在台上栏杆内半明半灭的身影上。
「上来。」命令的意味浓厚。
绛雪只是定定的看着黑影,一动也未动。
「啊,我都忘了妳;一身功夫全无。」
她闻言冷笑。「王爷真是健忘。我一身内力尽失明明出自你的杰作,又何必假惺惺学作猫哭耗子。」一个踅步只想远离这个男人。
一个眨眼间,一道轻捷鸿影飞落至她跟前,阻挡了她的去路。
「何故要走?」低醇嗓音听不出半分情绪,眼神却是炽热的。
「何故要留?」清冷对上灼灼。
「留下,同我饮一盅。」
「我不嗜杯中物。」
「扫兴。」
「既是扫兴,那么我这就立刻消失在你眼前。」她倨傲的回答,越过他,准备离去。
但他动作更快,在两人短短交错时,他飞快抄起她皓腕。接着不由分说,铁臂环上她纤腰,脚跟一提,两人双双飞落至小楼亭顶。
一个站定,她立刻甩开玉磬的手,不惯他太过靠近带着侵略的气息。
「妳;不喝也罢,那便坐着陪我吧。」
「王爷一向强人所难惯了,还是不明白拒绝二字的意义。」她一向冷淡的眸子蓄积着淡淡的怒意。
「啧啧,脾气这样地坏,该不会是因为尉迟棠的离开?」他择一小石椅坐下,执起桌上酒壶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将饮了起来。
她缄默地看着玉磬饮酒,冷冷地,带着执拗。
「坐。」他下巴往旁边一抬,示意她坐下。
她没有动静。
「坐下吧,怕我吃了妳;?」他伸手托腮,眼睛带笑。
犹豫了一下,她缓缓坐下,与玉磬面对面。
她的顺从似乎取悦了他,玉磬举杯恰恰遮住唇角扬起的弧度。
他独自啜饮。一会儿--
「妳;喜欢他?」他冷不防冒出一句。
绛雪的表情不明所以。
「我是指尉迟棠,妳;喜欢他?」
打从看到了她的肖像后,这个问题就一直积压在玉磬心底,连玉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这件事介怀的程度,直到问题脱口而出的瞬间,他自己也才恍然大悟。
绛雪不会知道画中她的眼神透露了多少的秘密。
似乎被他唐突问题给吓了一跳,绛雪先是蹙眉,然后徐徐开口答道:「是。」
只一个字,却足以挑起玉磬杀人的欲望。
「有胆子。」他却只是用一种不类心底情绪轻描淡写的口吻。「为什么?妳;喜欢他的哪一点?」
「为什么不?他温文俊雅、谦恭有礼,自信不自傲,性格定宁、不恃外物,且意志力坚强……」
「够了。」玉磬的眼神转冷。
宛若雪上加霜,她又补了一句,「我还可以说上更多他的优点。」
玉磬表情是一贯的淡漠,但她却可以感觉到他四周似乎燃起了一种炽焰。
「我劝妳;还是别再多话,妳;每多说一句好话,只会更早送他入黄泉。」他一字一字轻声说道。
心突地一个纠结。「你……想杀他?」
他笑,垂眼遮住所有的情绪。「杀?这个念头确实诱人……」
「他与你有仇?」
「无仇。」
「那是有冤啰;?」
「无冤。」
「那你为何想要杀尉迟棠?」
「怎么?妳;不许我杀他?他对妳;真这么重要?」玉磬彷若不经心地问道。
静默了一会儿,绛雪方低低说道:「我无法忍受任何一个人是因我而死的这个想法。」
「那就别太喜欢他,离得他远远的,他必可永保安康。」
她螓首一抬,翦翦水瞳中是冷淡,是不解。
他知道她不明了。
这个冰霜女子啊,若是解语应倾城,任是无情也动人。
玉磬只手撑起下巴,一双眼在她身上兜索着。「绛雪啊绛雪,妳;有颗冷冰冰却又心事重重的小灵魂,而外表又老挂着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但这里,」他的手朝她心口一指。「这里可会因我融化?我相信在那覆雪经霜的心底深处必定有一颗种子,我可会等到萌芽开花,为我绽放的一天?」
他想看,看她动心的表情,看她动情的姿态,那姿态,必定是绝美、动人心弦的。
「为什么?」她始终不明白他为何对自己恁地有兴趣。
对一个身怀敌意,又行刺过他的敌人,他早该一刀杀了自己,为何却总是用一种莫测高深的表情盯着自己,又说着一些她不明了的话语?
「为什么你要这么在意我的心事,我不明白这一切又干你什么事?」
流星灿目里隐隐奔窜小小一撮火苗。
「妳;可曾有一丝丝如同喜欢尉迟棠般的喜欢我?」
绛雪闻言,表情似呆住……她张口,却结舌了。
「妳;不曾想过?」一点也不意外。
「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仇敌?」她摇摇头。
「在妳;心目中我的意义就只是这样?一个仇敌?」他挑起一道眉。
她缄默。
「我却喜欢妳;。」玉磬顿了一下。「或许喜欢这一词还轻描淡写了些。」
绛雪静默无语。
喜欢一个人和被人喜欢本来是一种单纯的情感,即使不能回应以同样的情感,心底都该是珍惜的。
但被玉磬这样的男人所喜欢,对她而言却是祸不是福啊。
他隔桌以食指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
得到她全神注意后,他一字一字清晰说道:「绛雪,我要立妳;为妃。」
是告知,不是相询。换句话说,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所以说,被这种惯于发号施令的霸气男子所喜欢真的不值得任何欣喜。
「王爷记性不好,王爷身边已有如花似玉的梅兰竹菊四姬,何须我这罪人锦上添花?!」她淡淡的说。
「大丈夫谁无三妻四妾?」
「我无德无能,绝非王爷德配。」四两拨千金。
「我偏要妳;。」眼底隐隐扬起火簇。
「我却没有这般的意愿。」
言下之意,她是拒绝了成为他的妃的要求。
拒绝他?拒绝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地位和随之而来的富贵荣华?
眼底火苗窜高顿成冲天怒焰,他手一扫,酒杯俱碎,碎片四处纷飞。
一道碎玉堪堪扫过她的颊畔,腥红、黏稠的液体宛如一道小蛇自她太阳穴蜿蜒流下,隐入她的发鬓,银白月光下,腥红对比着白玉般的肤色,显得愈发狰狞。
她并不抬手拭去,反倒睁着一对明眸冷冷地直瞅着他,彷佛是一种挑衅。
那双眼瞧得他自惭形秽,眼神里的冰冷也冻得他顿时神智清明。
理智的头脑一旦冷静下来便开始接管、分析起一切。
他的立意本是要诱惑她心甘情愿而非武力胁迫。
几时他玉磬要一个女人需要用到武力要胁?对女人引诱有之、哄骗有之,就是不曾动武。为何对自己在乎的女人他反倒沉不住气?
因为太过在乎,她断然的拒绝令他受到伤害,于是才会失控而顺着本能做出反击。
但在伤害她的同时,他也赫然发现伤害她的念头比自己受到伤害更加不能忍受。
至此,玉磐总算明白绛雪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已远远超过自己所认知。
这一点令他不快。
他痛恨在情感不对等的状态。
可是基于一向的自信又让他迅速回复理智,他深信这样不平等的局势很快就会被扭转过来。他胸有成竹地说:「我并不需要用强。」
第六章
玉磬的确不需要用强。
千里轻骑送荔枝,只为博得佳人一笑。
下定决心要赢得她欢心的玉磬是很难抵抗的。
他无所不在,有时只是一个上午专注地瞅着她,玩味她每个表情、欣赏她一笑一颦,并且心满意足。
他善用眼神勾引,他的温柔是多数女人无可抗拒的诱惑,这样一个男子是很容易教人爱上的。失去了功夫,像插翅难飞的鸟,她开始心慌了,更深的恐惧是害怕自己会耽溺于他的柔情中,万劫不复。
周遭善于察言观色的丫头仆妇们见主子如此重视这位娇客,皆不敢有所怠慢,殷勤伺候,送汤送水,煎药端茶,户为之穿。一心只恐王爷捧在手、疼入心的宝贝人儿有一丝闪失,包管教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这一切一切燕儿都看在眼底,心上雪亮。
但是燕儿不解的是,府里上上下下都明白知悉王爷对小姐的重视,为何就独独小姐自己看不见?
聪敏如绛雪,对于这一切怎会视而不见?
她的周遭处处可见玉磬的温柔与心细。
只不过瞧见她赏荷时嘴边绽放的一抹笑,第二天满园皆是荷花。
皇宫内所赠与给玉磬的珍宝古物,他全差人往这里送,由她先挑过,再打赏其他有功属下。
还有,无意中从燕儿闲话当中知道玉磬上奏皇太后为醇亲王一家九族求情,原本该落得满门抄家的醇亲王,最后是九族免了死罪而改为发配边疆。
对于玉磬会为仇敌求情的这个举动,她不是不诧异的。
这一切都是因着她……
他似乎无所不在,总是以一个眼神、以微笑,每每带着巨大的诱惑。这样的一个人,除去了威胁恫吓时,是个让女人极容易爱上的男人。
日益感受到他温柔的威胁,尽管她每每提醒自己不能心软,但芳心哪,却在他温柔的攻占中一点一点的沦陷了……
※※※
春末夏初,一池的荷花迎风摇曳的景象取代了春天桃花舞春风的景象。
一日玉磬外出,燕儿被总管给支了去,绛雪一人无事便随意在荷花池边流连漫步,却不意在池塘边的柳树下遇见一个孩子。
那孩子不过八、九岁年纪,一个人背着她,蹲在树下不知正在做什么。
硕亲王府后院一向冷清,这会儿来了个身分不明的小客人,见他孤单一人,绛雪的好奇心被勾起。
她悄悄地靠近。
只见小男孩的身子前放着一个绿色的坛子,尚不知道有外人靠近的他正专注的对着坛口唸;唸;有词,「动啊,动啊,怎么不动啊?」
只听得坛中传来唧地一声,又复归平静。
绛雪不禁一笑,这一出声,惊动了小男孩。
他立刻抬起头,直起身子,视线探向绛雪,目光炯炯。「妳;是谁?」稚嫩的声音带着三分的威严。
她并不回答,只是微笑地指着坛子。「这是你养的蝈蝈?我能瞧一瞧吗?」
小男童惊讶的眼睛大睁。「妳;怎么知道我坛子里养了蝈蝈?」
她又笑了。「我刚刚听见了牠;的叫声呀。」
「是啊,叫得有气无力的。」男童一脸气馁的模样。
她在坛子旁边蹲了下来,探头望进坛子。
小男童亦在她身边蹲了下来。「这蝈蝈原先叫得可威武得很,可这几天不知怎么搞的,却只是一动也不动的伏在坛子里,连叫都不叫了。」小男童又回复童稚的表情,刚刚双方乍见时那一抹威严已不复存在。
「你别着急。」绛雪轻柔地说:「蝈蝈只是躁了,用些荷叶水给牠;解些凉就好。」
「真的?」男童的表情又惊又喜。
只见她起身踅到了荷花池畔,摘选了一株大顶且翠绿的荷叶,用之舀起一些池水,转回柳树下,浇了一些在坛子里。
一会儿--
「叫了,蝈蝈叫了呢!」小男孩兴奋得手舞足蹈。
一大一小围着坛子聊了起来。
「声音真好听,瞧牠;现在这副趾高气扬的威武样,宛如是常胜大将军降世呢。」绛雪笑着聆听蝈蝈的悦耳叫声。
「那当然!我这只蝈蝈和宫里的公公们的斗起来可从没有输呢。」小男孩现在可得意得很。
「汉朝有一位贾似道用宫女的血喂出了一只无敌大将军,你运气倒好,不费吹灰之力就挑中了这么一只宝贝。」绛雪说道。
一大一小聊着聊着,没注意到另一道人影。
「姊姊,妳;懂得真多。」小男童眼底有着崇拜。
「那是当然的啰;。我小时候也跟你一般顽皮性呢,老是跟着公公们到处混,连父王、母后都拿我没辙……」尾音渐渐消失,像是注意到一时说漏了嘴,她不再多言。
「妳;也有父王、母后啊?我只有皇额娘,可是和宫里的公公们一样每天都只会催促着我读书习礼,烦都烦死了。」
皇额娘?宫里?
她表情一凛。
莫非他就是鞑子小皇帝?!
绛雪美丽的眸子里泛起了一层杀意。
她心里想,只要杀了眼前这个鞑子小皇帝,那么社稷必定大乱。
眼前四下无人,就只有她和小鞑子皇帝,正是下手的最佳机会。
饶是现在她的功力施展不开,但还是可以轻易取他小命。
初念一动。她不动声色靠近他,伸手探向他的颈项……
「姊姊,我今天很开心呢。」
背对着绛雪的小皇帝突然转身,对她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我很喜欢妳;,妳;能不能常常进宫陪我玩蝈蝈、聊聊天?」
天!她身形大大地一震。
我在干什么?!她自问。
曾几何时,她竟成了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心狠到连一个小孩童都想杀?
曾几何时,一心一意要复仇的结果,结果竟蒙蔽了自己的心和良知?
到头来,她都不识得这般狰狞的自己了。
心上宛若被一把利刃戳进,她急火攻心,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张口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姊姊?妳;怎么了?」小男童脸色霎时惨白,伸手欲扶持。
他担忧的表情和举动教绛雪更觉不堪。
「别扶我!」她避开,不意身子却向后踉跄,险些倒下--
「小心。」身后一双铁臂牢牢地接住她。
是玉磬。
被锁入铜胸铁臂中,悠晃的眸子望进玉磬的眼中,见他不动声色的脸庞,不禁忖道,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神智恍惚中,她听得两人的对话。
「仲父,你来得正好,姊姊她……」见着玉磬,男童眉梢之间的忧色缓了些。
「她不会有事。玄烨,我先差人送你回宫里,免得你额娘担心。」
一个指令,身后立刻出现一群宫人簇拥着小皇帝离去。
她的身子好重,心里那担子始终压得她喘不过气,眼皮沉重地盖了下来。
「妳;累了,我带妳;回房。」他一把横抱起她,以无比的轻柔抱她回房。
是的,她累了……再也不想,也不能和这个世界抗争了……
一切都随它去吧,只想放下一切,宁愿就这样坠入永恒的黑暗中……
就这样吧……让一切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她缓缓地合上眼。
※※※
绛雪病了。
自荷花池畔与那一幕后,熠亮的幽眸一日黯过一日。她常常坐在窗台边,瞳眸恍惚飘远了思绪,宛若被掏空灵魂的木石娃娃。
膳房送来的餐点总是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渐渐地,她连床都不能起,只眼睁睁地看着床帐顶,一瞬也不瞬的。
她那副活死人的模样看在燕儿的眼中好生焦急,且这府里要比燕儿更心焦的大概就属玉磬爷了。
为了小姐的病,玉磬爷甚至亲自押宫里最高明的御医回府,又不惜一掷千金吩咐人蒐;集上等的药材。
这些日子王爷的情绪都受小姐牵引,小姐病重时,主子亦镇日拧眉,见她病况稍好,便眉眼稍霁。
即便是主子如此的周到照料,绛雪的病却始终不曾痊愈。
御医看了诊后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