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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竟也有表情了。开心了你会笑个不停,受委屈了你就噘嘴吊脸皱眉头,生起气来一蹦几尺高,像要与人拼命似的。不仅如此,便是一个笑,在你的脸上也能演化出千姿百态的变化,高兴时的微笑,得意时的大笑,诡计得逞时的奸笑,还有诸如刚才那般,虽心下凄凉,还兀自装出来的强笑。清儿,这世间有众多的女子,可是如你这样表情丰富不加掩饰的,我却只曾遇见过你一个。”
楚炎越说声音越柔,就像是一汪春水流淌在山石之间,而木芫清的心就随着这一汪的清水渐渐荡漾开来,畅游在诗情画意的浪漫之中忘了往返。总算是她内心深处还保有着一丝的清明,耳里听着楚炎的深情阐述,嘴上打着马虎,说道:“嗨,我当是什么呢。这是因为跟你厮混得熟了呗。”心里却暗暗惊道:原来这木芫清本是那样一个不苟言笑之人,跟自己这嘻嘻哈哈的性格可真是大相径庭。既然连楚炎这个跟木芫清相处没有多久的人,都已察觉出了反常,那么以寒洛对木芫清的知之甚深,华老先生为人的精明有加,怕是早就起了疑心。可是他们佯装不知,依然对自己呵护有加,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心里正想得烦乱,忽听到楚炎呵呵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看来今儿晚上睡不着觉的,不知是你我两个。”
“你说什么?”木芫清还没回过神,下意识的问道。
“你的寒大宫主也来了。”楚炎笑着解释道。
“咦?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木芫清伸长了脖子四下张望一番,还是没有发现寒洛的身影。
“他若不想此时现身出来,你又怎能看得到他。”楚炎说笑着,将木芫清那不安分的身子强按下摆正了,这才解释道,“适才他故意沉着步子迈了两步,想必是早已看到你我二人并坐在此处,反而不便立时露面,所以故意弄些声响出来,好让我知晓了。你功力尚为恢复,自然无法察觉。想来他是来找你说话的,我也不能太不自觉,这便先回房去了吧。”说完,拍拍屁股从地上起来,向木芫清一笑而别,转身便融入了黑暗之中。
楚炎果然没有猜错,他刚离开不久,寒洛那一身白衣便出现在夜幕中,渐渐靠近了过来。
不知怎的,木芫清心里总是对寒洛有着一丝的敬畏,此时见他半夜里过来,又被他撞见自己与楚炎的暧昧之举,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发怵,赶紧手脚并用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好在寒洛并没难为她的意思,只是走到她跟前,示意她坐下说话,自己也一掠长袍,坐了下去。看他面色神情,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忧虑,嘴角竟还挂着一丝微笑。只听他柔声道:“怎么?想着白天说过的事,睡不着?”
“嗯。”木芫清低眉顺眼地答道。
“我吹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寒洛说完,也不等木芫清答应,随手从地上摘了根草叶,放到嘴边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那曲音,好似一股清风,时而在郁郁葱葱的竹林中玩笑追逐,时而在广阔无垠的麦潮间抚弄嬉戏,忽而驻足在清香袭人的花海间徘徊不定,当你以为你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挽留住它的时候,它却又猛地一阵疾驰,卷起一地的落英缤纷,直向那天涯海角而去,不再有半点迟疑留恋。
听着这缥缈悠扬的曲音,木芫清不知不觉沉醉了,口中不自觉地吟唱道:“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寂寥天地暮,心与广川闲。”
这诗句传到寒洛耳里,引得他一脸的惊异,眼中光芒大炽,急切问道:“你能听懂这曲音了?竟还能和出这般的好诗来了?”
木芫清被他问得一愣,心想,这是人家田园派掌门人王维的诗好不好,像我这种榆木脑子,还作诗,呵呵,天方夜谈吧。嘴上却说道:“这诗不是我作的,我哪里有这种本事呀。这是我闲来无事,在爷爷书房里随意看到的两句,倒应了眼前的景,一时按奈不住,就念了出来,让你见笑了。”
寒洛点点头,不再追问,转身负了手,凝望着远方叹道:“你历来争强好胜,不肯服输。我本担心你这种性子迟早是要吃亏的。没想到你在华老先生这里闲居这么一段时间,竟也有了将世事看淡看开的心境。这很好。天地本无周全,日月亦有起落,凡事又哪能求个完美呢。今日你能看透此中道理,往后我也就能放心了。”
卷一、结庐深山等闲度 十六、芳心难许
更新时间:2008…9…21 17:08:38 本章字数:3792
木芫清听了,感慨地一笑,叹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在华老先生这里呆久了,看的书也多了,也觉得世事总无常,又何必一味的较劲,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寒洛见木芫清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一片苦心,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身,嘴边噙了一丝微笑,淡淡地说道:“芫清,你在这山里呆久了,说出的话也都跟这山风一样,轻灵透彻起来了。说也奇怪,华老先生他为人孤傲不逊,行为偏激乖张。他若看谁不入眼,连见都不愿见得。当年魔尊大人仰慕他高明的医术,一心想将他招至麾下,派人请了他好几次,谁知竟将他催得烦了,干脆来个门上挂锁,自个儿跑到这深山里隐居了起来。若不是我无意间闯入这里,只怕这世上就没人知道他究竟身在何处了。没想到他竟对你青眼有加,不但传你一手本事,遇事还要回护上三分。这般待遇,连我都不曾有过。”
木芫清一笑,不置可否的答道:“这也没什么。爷爷他呀,实在是个老顽童的脾性。你若对他有规有矩,他便也板起脸来跟你客套周旋;你若跟他嬉笑怒骂,他便以笑还笑,也跟你插科打诨地逗趣。这也是天性使然,我不过是碰巧对了他的脾气罢了。久了你就知道了,其实爷爷一个人住在这深山里,也很是寂寞的。没事的时候,他也跟我吹过他年轻时的往事,每次说起,那双老眼都还发光发亮,好像能蹦出火星子来呢。”
“哦?华老先生还曾跟你讲过他年轻时的事?”寒洛眉毛一挑,颇感兴趣的问道。
“说得可多了。爷爷还跟我吹过妖狐族那些年轻美貌的狐女们是怎么对他芳心暗许的。对了,他还说过九尾天魔狐寒圣的事儿,说他是不世出的英雄,还有还有,爷爷还提到了你,说你跟年轻时候的寒圣很像,也是大有前途的,还说,还说……”说到这里,木芫清忽然顿住了不好意思说下去,转而又想到,就这样停住了不说完,反而加重了痕迹,没事也弄得好像有了事一样,倒不如说出来的大方,于是又咽咽唾沫,张口欲说,然而她终是觉得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了:“还说,说,让我,让我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本想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图个大家一笑了之,谁知话出了口却变了味道,竟变得好像是她在向寒洛暗示着什么似的,心里更慌,脸上飞了红晕,忙住了口不再说话。
寒洛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并没有立刻搭话,只是又往前走了几步,待走得更近了,缓缓低下头来,一张薄唇就那样渐渐向木芫清脸颊贴来。
木芫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大眼紧盯着寒洛那张越来越近的俊脸,一时竟忘了眨眼,心里也开始咚咚咚地敲起了小鼓,暗自感叹道,都说会咬人的狗不会叫,这话虽说得粗俗,却是一点不错,爱亲人的狐狸也不会声张哪。看寒洛这厮平日里一幅冷冰冰不可靠近的样子,哪知道发起骚来竟是这么胆大妄为,也不管人家女孩子同不同意,悄无声息地就强吻下来了。要不要扭过头拒绝了他,假意矜持一下呢?可是,可是,难得寒大帅哥这么主动,就不要不识抬举,刻意做出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了吧。干脆,干脆,直接笑纳了好了。主意打定,木芫清牙一咬,心一横,闭上了眼睛等着被吻。
感觉到寒洛的脸凑近了,嘴巴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耳边,吐气如兰,热乎乎的呼吸直喷到耳孔里,惹得心里一荡,大脑便如短路了一般,再也不能思考任何事情。
寒洛嗓音低沉,如同轻吟施法的咒语一般充满了魅惑,只听他在耳边喃喃道:“华老先生这话,你听听就是,千万莫要当了真。”
说完,起身退后,冲木芫清淡淡地点了点头,嗓音也不再带有任何温度:“夜深了,你也早些睡吧。”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剩下木芫清一个人怵在原地,一动不动,兀自捉摸着,寒洛这家伙整了这么一出暧昧,把自己吓得不轻,就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没头没脑的?
“这,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木芫清呆呆地自语道。
因为夜里睡得迟,木芫清第二天早上是被一阵嘈杂之声吵醒的。
不耐烦地推开房门,却看见楚炎和寒洛两人,一黑一白,在院子里斗得正紧,而华老先生则坐在一旁,事不关己地一边闲看,一边捋着胡子点头微笑。
木芫清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东窗事发了,这两个人一定是因为昨晚上的事打起来。因为心虚,她连忙飞奔到华老先生跟前,故作镇定地试探道:“爷爷,他们这是……”
“哦,清儿你醒了。早上洛儿跟我说,你夜里睡得迟,就不要叫你了,让你多睡会儿。”华老先生不答木芫清的话,反而扯东扯西地说个不停,还不住地拿眼睛瞄木芫清,眼神中写满了欣慰与戏弄,仿佛是在说,清儿你老实交待,洛儿他怎么会知道你昨晚睡得迟呢?莫不是你们两个昨晚……
木芫清在他身边待得久了,哪里看不懂他那异样的眼神,联想起昨晚寒洛那反常的举动,脸上一红,却佯作不懂,只是急切的问道:“爷爷你别打岔。他们两个斗成这样,你怎么也不管管?”
“他们两个要切磋武艺,我一个老头子去掺和什么?”
“怎么?”木芫清一愣,脱口问道,“他们两个这是在切磋武艺,不是在打架?”
“清儿为什么会以为他们是在打架呢?莫不是知道些什么我老头子不知道的内幕?”华老先生脸上带笑,一再的追问道。
这老狐狸,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这么八卦。木芫清暗自冲华老先生翻个白眼,却没心情去搭理他,心里止不住暗喜道,还好还好,只是切磋武艺,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看了一会儿帅哥打架,木芫清只觉好生无聊:这两个家伙,打架就呆在原地你一拳我一脚地好好打呗,却偏生不肯安生,像两只蝴蝶似的,一会儿飞到院子东边,一会儿又飞到了院子西边,甚至还嫌在地上打得不过瘾,干脆一个御剑,一个御气,飞到半空中去缠斗不休,让人看的脖子都酸了。没过一会儿,瞌睡虫又找过来,木芫清边毫无形象的大张着嘴巴打哈欠,边百无聊赖地看看身边的华老先生。老狐狸却正看得聚精会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木芫清不由得气馁起来,怎么只有自己觉得乏味呢?看来自己还真不是习武的这块料。
左右无事,木芫清干脆趴在石桌上,从怀里掏出一团丝线,又摸出一块木牌,将丝线系在木牌上,手指穿梭不停,打起结子来。
眼看结子都打好了,那两个家伙居然还没打完。索性也不管他们了,木芫清孤芳自赏地将打好了结子的木牌迎着阳光照了照,只见这块木牌色泽陈旧,式样古朴,纂刻的纹饰更是简洁,只有寥寥几笔,配上红色的盘长结和长长的流苏,倒别有一番古色古韵的趣味。
木芫清举着这块木牌是越看越喜欢,心想这身体以前的主儿也未免太寒酸了,衣服就那么两三件,一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哪里还有什么做女生的乐趣呢?这块木牌虽说简陋些,不过倒也别致,挂在腰上做个装饰也挺好的。
心里正美着,不妨那寒洛眼尖,身在半空中就一眼瞅见这块木牌,也顾不上斗得起兴的楚炎了,凌空扑下来,一把从木芫清手里抢过木牌,声色俱厉地问道:“哪儿来的?”
木芫清被他吓得一愣,缓了一缓才回过神来,略带点炫耀地回答道:“好看吧。我刚编的,手艺不错吧……”
“我问你哪儿来的!”话没说完,就被寒洛一口打断了。瞧他那气势凌人的样子,像是要把人一口给生吞了似的,连一旁的楚炎和华老先生听见了,也都吓得一愣。
寒洛平日里冷面归冷面,却很少动怒发火,像这样大声斥责的样子,自从遇见他以来,也还是第一次。吓得木芫清心惊胆战,一张小脸顿时变了颜色,小嘴努了努,怯生生地回道:“狗儿送给我的。”
“狗儿是谁?”
“山下的小狸猫精。”
“小狸猫精?他怎么会有这东西?他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他,他说他捡的。”木芫清吓得要命,委屈地都带了哭音。
寒洛却不为所动,依然厉声追问道:“捡的?哪里捡的?”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谁知道?”
“洛儿,你慢些,好好说话。”华老先生最先回过味来,开口劝阻道。
被华老先生这么一说,寒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面色一僵,忙转了语调柔声劝道:“芫清,你莫怕,是我莽撞了。来,你细细告诉我,这狗儿为什么要给你这木牌,他又是从哪里捡来的?”
木芫清深吸了两口气,这才稳住了心神,仔细想了想,解释道:“昨天你们回来的突然,厨房里备下的东西不多了。所以我特意跑到狗儿家里了一趟,嘱咐他今天多送些东西过来,顺便把前几日答应给他娘缝的枕头也给他带过去了。他见了那枕头,心里高兴,就觉得欠了我人情,过意不去,就在他家里翻来翻去,翻出这么一块不起眼的木牌来,说是他在山上觅食的时候发现的,觉着好看就捡回来了。给了我也算是一番谢意吧。我哪里会知道他从哪儿捡的呀!你想知道?狗儿待会就来,你自己问他去!”说完犹自觉得委屈,怒睁着一双杏眼,气呼呼地瞪向寒洛。
“清儿你也别生气了,寒兄他必是另有隐情,才会如此失态的。”楚炎也回过神来开口了,却出乎意料地站在了寒洛一边。劝完木芫清,他又转向寒洛,说道,“寒兄,方便的话,给我们解说解说这木牌的来历吧。”
寒洛冲楚炎微微一笑,算是谢过了,也不忙着解释,先将手上的木牌递给了华老先生,嘴上说道:“华老先生您看,这木牌上的纹饰。”
“这是……”华老先生接过了木牌,狐疑地扫了两眼,待看清楚了那木牌上篆刻的夔龙踏火云的图饰,纵使他一向处变不惊,也禁不住失口惊呼道:“这,这竟是仲尤先祖之物!”
卷一、结庐深山等闲度 十七、人妖之争
更新时间:2008…9…21 17:08:38 本章字数:3301
“仲尤先祖?”木芫清重复道,转头看看寒洛,那是一脸的沉重,再转头看看楚炎,那是满脸的郑重,只有她木芫清混事不知,犹自轻松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唉,清儿这丫头不学无术竟然至此。”华老先生长叹一声,嗓音中透着无限的苍凉与无奈,转而向寒洛吩咐道,“洛儿,我乏了,就先回屋了。由你说给她知道吧。”
“是。寒洛知道了。”寒洛一躬身,目送华老先生离开了,这才眼盯着木芫清一眨不眨,仿佛那目光是两把利剑,可以穿透了她的身体,直至她的灵魂最深处。
木芫清被他盯得心里起毛,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又往楚炎身边靠了靠,强笑道:“你,你看着我做什么?快,快讲吧。”
寒洛却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