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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杯奶茶下肚,方子雪打开了话匣子。
“笑非,你说车前子既然不考试,为什么还要跑去考场啊”?方子雪静静的看着李笑非。
“我也奇怪啊”,李笑非搅动着咖啡,“你说呢”?
“你有没有想过”,方子雪轻轻的啜一口奶茶,“其实车前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乎山水之间也”,李笑非接道,“你是想告诉我,那座城市里有车前子想要寻找的风景吗”?
“也许”,方子雪点点头。
李笑非打量着方子雪,似乎想从方子雪的脸上看出个究竟。“车前子红杏出墙了”?
“难说”,方子雪停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李笑非,“也许只是精神上的红杏出墙,而且可能是单方面的”。
“你是说车前子单相思了?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李笑非奇怪的看着方子雪,“莫非”,她审视着方子雪,“不会是你吧”,李笑非正起身,“小心我跟白桦告你的状”。
方子雪忍不住笑了,“你不会是装糊涂吧,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车前子是为了陪你才报考和去考场的”。
“噗”的一声,李笑非把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咖啡喷出来,弄了方子雪满头满脸。
“呦”,方子雪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她连忙抓起桌上的纸巾,擦拭脸上和头发上的咖啡,“让你来喝咖啡的,你怎么还带着喷壶啊,浇花儿怎么着”,方子雪没有生气,李笑非的反映似乎强了一些,但并不出乎她的意料。
“对不起,对不起”,李笑非尴尬的看着方子雪,忙乱的帮方子雪擦拭头发,“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方子雪无奈的叹口气,一字一句的说,“车前子也许是为了陪你才去考试的”。
“不可能”,李笑非斩钉截铁,矢口否认。
“怎么不可能”,方子雪颇有意味的向李笑非笑笑,“李宁说了,一切皆有可能”。
“还是不可能”。李笑非再次否认,她觉得自己心里炸开了花。
第十九章
方子雪最终也没有说服李笑非,让她相信车前子是为了她才跟自学考试扯上关系的。但无疑,那席话,却在李笑非的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她内心彻底不能平静了。怎么说呢,方子雪说的是感情问题,感情问题,李笑非不害怕,问题是,方子雪所说的感情问题,是出现在车前子和她李笑非之间的,假如在几年前,有人告诉她车前子对她有意思,李笑非也不怕,没准儿还巴不得呢,车前子,那是局里数一数二的大帅哥,也称得上才子,李笑非自知自己不是佳人,但如果有幸被身为帅哥和才子的车前子青睐,也会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一点小小的满足。可是如今,车前子早结了婚,自己和关伟也过得好好的,至少眼前过得好好的,车前子如果真的对自己怀有一份别样的情愫,就不能够,也不应该了。
当然了,车前子什么也没说,也可能,人家根本没往别处想,是方子雪瞎猜的,这是最好了。最起码车前子什么也没表现出来,至少没有明说,如果可能,李笑非希望车前子永远保持缄默,她还是愿意相信车前子没参加考试另有原因,也愿意相信车前子把西服借给自己只是出于一种绅士风度或同事情谊,对别人也一样。
李笑非还从来没有为车前子伤过脑筋,或者说,她还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伤过脑筋,现在她知道为一个人伤脑筋是多么累人的一件事情了,更主要的是,她只能自己伤脑筋,既不能跟车前子问个明白,更不能向关伟诉说她的烦恼。她甚至恨方子雪无缘无故告诉她那些话,车前子要怎么样,那是他的事,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呢,真是让人郁闷。
再说车前子,从考场回来,就把考试抛到了脑后,该干嘛干嘛去了。成绩什么时候下来,他并不关心,原因很简单,他根本就没有进考场。他原本想放弃的,他的工作比李笑非要忙,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学习,每天晚上和李笑非共同在单位复习的那段时间,他也只是在座位上坐着,他觉得对他来说,在那儿坐着,比看书的意义要大,因为他知道,在他背后的那面墙的后面,李笑非也坐在那里看书,和他背靠着背,只隔了一面墙。
他有一个还算温顺的妻子,可是他并不爱她,也不能说不爱,只不过,在和妻子生活的这一年多里,他越来越觉得他的生命里缺少了点什么,有些东西,是妻子无论如何也给不了他的,比如说,一种情感上的满足;有些东西,是他无论如何都给不了妻子的,比方说,一个男人全部的感情。不是他不想给,而是他给不了。仿佛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的心被人挖了一个洞,有人从那个洞中拿走了一些东西,从此,他只能带着这颗残缺的心,过一种残缺的生活,有的时候,他的心会流泪,有的时候,他的心会流血。妻子没能替他填满这个洞,她不是挖洞的那个人,他曾异常苦恼,不知道那个残忍的人是谁,直到有一天,他参加李笑非和关伟的婚礼,看到李笑非挽着关伟的胳膊,给客人敬酒,她的脸因为紧张而绯红,时不时偷偷扭动一下红色礼服下面穿着高跟鞋的脚,似乎不堪其苦,那一刻,他的心忽然一阵痉挛,他才知道,原来挖洞的那个人就是李笑非。
他原本应该替李笑非祝福的,在他远远的眺望着李笑非脸上的绯红的时候,他也确实曾偷偷的举杯,默默的祝福她和关伟能够幸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以后,他从李笑非的脸上看到更多的,不是幸福的笑影,而是一抹不一觉察的憔悴。不,应该是强颜欢笑。他也能敏感的感觉到存在于李笑非和关伟之间的一种怪异的冷漠,时起时伏。他一度很气愤,关伟那个混蛋并没有给李笑非幸福,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实在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埋怨关伟什么。有的时候,他会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到那里隐隐作痛,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说,甚至不能表露。偶尔他会凝望妻子的脸,觉得心里愧对她,更多的时候,他痴望李笑非的背影,或者李笑非背影离去的方向,觉得好象也愧对她,后来他知道,他只是为自己觉得遗憾。
从那以后,他开始默默的关注李笑非,完全是不经意的,他听凭感情牵着自己走,同时理智告诉他,他只能不声不响的。他报了和李笑非相同的自学考试科目,只不过想知道李笑非每天在干什么,他偶尔翻翻《古代文学史》,读到顾敻的“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读到柳永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读到秦观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时,他知道李笑非也在看,然后他告诉自己,尽管不能“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但是,他愿意“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因为古人说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有的时候也嘲笑自己的单相思,嘲笑自己的不理智,可是,他愿意沉沦,独自沉沦在记忆里,为了找回失去的心的一角。
他原本没打算去考试,可是到了考试的时候,关伟到哈尔滨出差没有回来,那天下班后,他急匆匆的到办公室,想打个电话,却看到李笑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问之下恍然大悟,原来她正在为独自去考场发愁,所以他马上说自己要找她一起去考试。她相信了,脸上马上云开雾散了,于是他理所当然的陪她去考试,陪她住旅馆,尽管是住在她的隔壁,第二天,还把自己的西装外套借给她。他装作自己先去了考场,然后瑟瑟发抖的躲在校园的一株大树下,看着李笑非披着他的西装外套进入了考场,好说歹说,才让学校的警卫同意他在警卫室等她。李笑非考的很顺利,看着她信心十足的样子,他比她还要高兴。
这是一段属于她和他的插曲,当然了,只有他自己才在意。
车前子依旧默默的关注着李笑非,关伟从哈尔滨回来以后,他看出李笑非似乎活得很滋润的样子,为她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忌妒,遗憾让她滋润饱满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眼看就是2001年元旦了。2000年底的一天,耿超给他打来电话,邀他一起喝酒,他去了,都说一醉解千愁,他想跟耿超来个一醉方休。他不喜欢推杯问盏,他们各要各的,各喝各的,不醉不归。
喝到差不多的时候,耿超忽然打着酒嗝告诉他:“小马,我跟你说个事儿”,他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前几天李笑非到我们那儿取自考成绩单来着,她还问我要你的成绩单,我一找,乖乖,两科都缺考,告诉她,她怎么都不相信,硬说什么你跟她一起考的”,他嘿嘿的笑起来,“你说她逗不逗”。
车前子愣了一下,端起酒杯,凝视着杯中的酒,好一会儿,忽然一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重重的墩在桌子上,说,“接着满上”。
“喂”,耿超从桌底下踹了车前子一脚,“跟你说话没听见啊”?
“我们俩是一起考的”。车前子把自己的杯中倒满酒。
“屁”,耿超也把自己杯中的酒灌下肚,“我眼睛瞎啊,那成绩通知单上写得明明白白,你小子缺考”。
“我压根儿就没进考场”。车前子醉眼朦胧的看着耿超。
“你他妈把我都弄糊涂了”,耿超也看着车前子,“没进考场,你在外面答的卷子啊,考卷给作废了”?
“李笑非以为我参加考试了,事实上我没参加”。车前子伏在桌子上,又开始盯着杯子中的酒发呆。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耿超更加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我本来不想考试,她自己不敢去,所以我陪她去了,就这么简单”。车前子说完,一仰头,又喝干了杯中的酒。
“等会儿”,耿超冲车前子打个手势,示意车前子等等,然后歪着头,“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明白哪,她不是关伟的老婆吗,她不敢自己去,你陪她去了,关伟干什么去了”?
“哈尔滨”。车前子抬头看着耿超。
“哈尔滨”!耿超盯着车前子的脸,“哈尔滨”!他自言自语着,“那也不对呀,那也不用你陪着她去呀”。
“不是说了吗,她以为我也考试”。车前子无所谓的看着耿超的脸,后者的脸上一副研究的意味。
“你小子不是有什么想法吧”,耿超打量着车前子,“你可别忘了,嫂夫人那边可快生了”。
“我知道,我也没对不起她,你替她操什么心”,车前子挥挥手,似乎想把不开心的事情都一扫而光,“我对不起的是我自己”,车前子再次干了杯中的酒,他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哦”,耿超点点头,他总算有点明白了,“你对李笑非那份儿心不会还没死吧?这都多长时间了”?
“我以为死了,后来发现没有。”车前子茫然的望着前方,“我总觉得我的心里缺点什么,好象有个人在我心上挖了一个洞,让我心里空荡荡的,难受,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洞是李笑非挖的,她挖完就走了,我总觉得这个洞隐隐作痛”。
“既然这样”,耿超看着车前子,“你当初为什么不跟关伟一争高下,凭着咱哥们儿这条件,你还怕输给他呀”。
“我也是从她跟关伟结婚那天开始才明白的,你知道吗,我现在才知道,放弃一样东西容易,可是当你知道你真的失去了它,接受这个事实,难”。车前子继续倒酒,继续喝酒,他觉得自己真的醉了。
耿超无奈的看着车前子,“看到你,我知道了”,他也喝口酒,然后话锋一转,“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呗”!车前子耸耸肩。
“你可不能做糊涂事”。耿超提醒道。
“我知道”。车前子说完,伏在桌子上,他彻底醉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正常。李笑非曾经担忧,她跟车前子该如何相处,然后她知道了,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她偷偷的对车前子察言观色,结果发现,车前子落落大方,根本不象“心怀什么不轨”的人,她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方子雪说的对不对,不管车前子对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想法儿”,至少车前子没给她压力。她不想朋友之间见面尴尬,也不想背负红杏出墙的罪名,更不想背负第三者的罪名。她不想让自己原本简单的生活复杂化。
不知不觉间,新年的钟声敲响了,2001年元旦夜里,李笑非居住的小城下了她记忆中最大的一场雪。雪,似乎是偷偷下的,元旦那天晚上,还是晴空万里,李笑非清楚的记得,她和关伟从关家出来,步行回父母家去。那段路路灯很少,相隔近百米,灯光昏暗,她不觉抱怨起路灯来,无意间抬头,竟然看到如洗的碧空,繁星点点。于是,她任凭关伟牵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自己则仰望星空,寻找猎户座,猎户座里有织女星和牛郎星,牛郎星左下角有一颗最亮的星星,是天狼星。她甚至感慨,为什么冬日的星空清冷而透亮,不象夏天,蒙蒙胧胧,看不分明。她当然知道是夏天云层比冬天要厚的缘故,可是,在暗黑的冬夜,能看到璀璨的繁星,闪烁着,如同万千眼睛,总归是一件幸事。
那清亮的星空,点燃了李笑非的好心情,可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早晨,她居然是在母亲的惊叫声中醒来的,母亲之所以惊叫,是因为她发现房门竟然推不开了。李笑非迷迷蒙蒙起来,穿好衣服,去帮母亲推门,才发现,外面已经成了白雪的世界。门外堆了厚厚的积雪,房门当然打不开了。最后,关伟从窗子跳出去,先清扫了门前的积雪,然后才打开了房门。
自然而然,2001年的第二天,整个小城的人都在为清扫积雪忙碌,关伟用了将近半天的时间,帮岳父先把屋顶上的雪扫下来,把院子里的雪清扫干净,再运到街上,堆在路边的树下。街上的积雪也堆成了山,清洁车在加紧处理。临近中午的时候,院子里基本上找不到雪的痕迹了,关伟顾不上休息,和李笑非急匆匆的赶到关家,却发现关云山已经在关玲夫妇的帮助下把雪清扫干净了。看到关伟和李笑非,关伟的邻居——一位头发雪白的老太太说起了风凉话:“呦,还是得生女儿啊,一个姑爷顶几个儿子,养儿子呀,没用”。关伟尴尬的跟她打个招呼,李笑非也是,他们都觉得心里闷闷的,特别是关伟。作为补偿,关伟和李笑非买了虾和蛤蜊,还有一条冰鲜鲈鱼,做了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在一家人饕餮的吃相里,才算原谅了自己。
下午,单位打来电话,通知他们到单位扫雪。县里也有通知,全城出动,清扫街上的积雪,以免结冰后,影响交通。经过三场扫雪大战,两个人都累垮了。回到家里,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李母已经做好了饭菜,只等着他们吃。
在李笑非的印象里,那场雪是春天以后才化尽的。也不能这么说,20多天以后,又一场大雪降临,覆盖了还没有融化殆尽的积雪。那场雪带来的酷寒冻坏了李家的暖气管道。也是那一天,李笑非和关伟之间又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关伟一气之下回了自己的家,李笑非留在了父母家,那次争吵持续了一个多月,直接导致了他们感情的破裂,使他们最终走上了分道扬镳的道路。
其实,原本一切都挺好的。2001年,农历是蛇年,李笑非的本命年。春节前夕,关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只鸽子。原本是观赏鸽,关伟拿回家的目的却是为岳父做清炖乳鸽。那天关伟比李笑非回家早,用一个小箱子装了鸽子,放在锅炉房里,然后告诉李父李母,弄了两只鸽子,过年的时候可以放个鸽子汤了,味道肯定比鸡汤鲜美。李笑非回家来,关伟就像献宝一样,让李笑非看看纸箱里有什么东西,李笑非站在纸箱前,听见纸箱里扑棱扑棱响,愣是没敢往里看。她让关伟直接告诉她,关伟一个劲儿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