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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非和关伟婚后的第一次争吵就发生在他们结婚的第五天,不是因为生活上的事,而是因为工作。因为结婚时已经满23周岁,李笑非原本可以享受18天婚假,她甚至想说服关伟和自己一起出去蜜月旅行,也算弥补了泰山之旅未能成行的遗憾。可是仅仅休息了4天,第5天一大早,单位就打来电话,通知李笑非马上上班,说是县里进行工资改革,马上要开调资会议,让李笑非当天就去参加。放下电话,李笑非百思不得其解,调整工资,那是办公室负责劳资人员的事,跟自己八杆子也打不着,让自己参加干嘛呢。这时,关伟才告诉李笑非,她已经不在编播室了,考虑到婚后两个人在一个科室不方便,局里已经把李笑非调整到了办公室。
李笑非奇怪的问关伟:“你怎么知道”?
“罗局问过爸爸,想把咱俩调整到办公室一个,爸跟我商量过,我们都觉得你到办公室更合适,所以就跟罗局说把你调整到了办公室”。关伟理所当然的说。
“那为什么没人跟我商量”?李笑非有些生气了。
“我是想跟你商量来着,可是后来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可商量的。我是男的,整天在外面采访,跑跑哒哒的方便,你一个女的,将来要生孩子什么的,老干记者干嘛呀,难道生了孩子还整天往外跑”?关伟耸耸肩。
李笑非不由火冒三丈,“别拿孩子说事,孩子在哪儿?你们居然都不和我商量,就决定了我工作的去留”?!
“干嘛把问题说的那么严重”,关伟打断了李笑非,“我们也是为你好,谁不知道行政事业单位负责人事劳资是最好的差事,别人想干还不一定能干呢,罗局还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
李笑非也打断关伟:“好差事是吧,为什么你不去,为什么要让我去,你也知道,我喜欢记者工作,我倾注了我所有的热情,就是因为我热爱我的工作”。
“别天真了”,关伟有些不耐起来,“一个女人家,整天东跑西颠,抛头露面的有什么好,坐办公室不是更好”。
“好?!关伟,你应该知道我为了能成为一名称职的新闻记者付出了多少努力,你也应该明白我当初非得进广播电视局为的是什么,让我上办公室,你竟然不跟我商量,你怎么能这样”?李笑非已经有些哽咽了。
“商量又能怎么样呢,这不光是我的决定,也是罗局的意思。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个人留在宣传,罗局让我留下,”他看看表,“别胡搅蛮缠了,赶紧去上班吧”。
关伟的态度让李笑非不由悲从衷来,“你曾经说过,结婚不会改变我的生活,可是,婚才结了几天,我的工作就变动了”,她抹一把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到脸上的泪水,“你明明知道我多么想当一名好的新闻记者,却擅做主张让我到办公室,就算你不能左右罗局的决定,可是你竟然事先都不告诉我一声,还等着别人通知我”。
“我想等休完婚假再告诉你,省了大喜的日子你不高兴,谁知道这两天单位就有事”。
“我不去办公室,你去找罗局说吧,你去好了”。李笑非说着,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李笑非,又耍小姐脾气是不是,单位是你家开的呀,你想干嘛就干嘛?既然办公室通知你,就已成定局了,我去有什么用。”关伟也发起火了,语调升高了好几度。
正吵着,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单位催促李笑非赶紧过去。
李笑非挂了电话,仍然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改变,关伟已经不再理她,躺回床上,重新做他的春秋大梦去了。李笑非第一次感到关伟原来是那么的自私,他竟然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只凭着自己的想法,想当然的就决定了她的将来,而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又置她于何地呢?他许诺过不会改变她的生活,可是,婚姻的序幕刚刚拉开,她自己的人生已经被他改写了。她开始有点后悔,后悔当初选择了关伟,也后悔胡里胡涂的就和关伟结了婚。
当单位又一次来电话催促李笑非过去,李笑非去了单位,找了罗局,但正如关伟所说的,人事变动已经通过局办公会的研究决定,无法再改变,当李笑非问及为什么不征求她本人的意见时,罗局有些纳闷儿的看着她,说关氏父子都很高兴这样的变动,他还以为李笑非肯定也愿意呢。没办法,无可奈何的李笑非只好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到办公室,她现在不用跟关伟坐对面桌了,让她感到有些搞笑的是,现在,和她坐对面桌的变成了自己的公公关云山。
当天下午,李笑非参加了县里的工资改革会,抱着一大摞的档案、表格和让她如坠云里雾里的通知精神回到了单位。原来负责人事劳资的人把一串钥匙和一堆文件推给李笑非,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忙自己的去了。李笑非面对着全然陌生的工作,面对着摊在办公桌上各式各样的表格,一筹莫展,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可是,人事劳动局要求报批表格的时限只有七天,一周以后,李笑非必须把四种一百多张表格全部报到县里集中审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李笑非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暗自皱皱眉头,埋头硬看下去。直到下班的时候,她才理出一点头绪。要说这调整工资,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无非就是按照相关规定,一个条款一个条款的逐一兑现,不过由于事业单位工作人员构成比较复杂,有干部,有工人,有走职员工资的,有走职称工资的,又因为工作年限不同,学历不同,职称不同,职务不同,所以基本工资的数目大多不同,比较繁琐,但都有规律可循。比方说吧,技术人员的工资,一般分为员级、助理、中级职称、副高级职称、高级职称等,每一个级别的工资又按工作年限的不同分成十几个档次。所谓隔行如隔山,不明就里的人免不了云山雾罩,只要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了。找出了其中的规律,李笑非的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了。李笑非先按照人员的工资构成把单位人员的工资表按照职员工资、技术人员工资、工人工资的顺序排列好,接下来,无非就是逐张表格的计算、填写,然后填写汇总表了。能驾驭自己的工作,尤其是一项新的工作,总是让人兴奋的一件事,哪怕是填写一张看起来简简单单的表格。所以,方子雪吃过晚饭回到单位的时候,李笑非还在意犹未尽的写写算算,几乎有些废寝忘食了。
“嗨,我看到办公室的灯亮着”,和李笑非打过招呼,方子雪坐在李笑非的对面,“我听他们说你调到办公室了,怎么休息这么两天就上班了”?
“唉,别说了,要调整工资,今天下午开的调资会”。李笑非看看方子雪,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跟白桦怎么样了”?
“刚刚一起吃过饭”。方子雪笑笑。
李笑非也笑了,“那就是说,已经开始了,对吧”?
“你说了他一堆好话,我总得验证一下是真是假吧”,方子雪冲李笑非狡黠的笑笑。
李笑非了然的冲方子雪眨眨眼,“没关系,你尽管慢慢验证,验证一辈子也没关系”。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方子雪又问:“习惯办公室的工作吗”?
“说实话”,李笑非看着方子雪担忧的表情,“在你来的前一、两个小时前,我还郁闷的不得了,不过现在不会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干,接下来也就是写写算算的事了,可能挺繁琐,不过不会被难倒了”。
“我就知道你能行,你的那股倔劲儿和韧劲儿,什么工作搞不定啊”,说着,方子雪看看墙上的石英钟,“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笑非,这都几点了,没必要这么卖力吧,你才刚结婚啊”。
“县里要求报表的时限只有一周,我毕竟是刚刚从事这项工作,心里没底,凡事尽量往前赶,别往后拖呗”。李笑非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抄写手里的表格。
“你不怕关伟独守空房不愿意啊”。
“他?!他有什么资格不愿意”,方子雪的话又激起李笑非心中的怨意,“我有现在还不都是拜他所赐”,李笑非恨恨的看着莫明其妙的方子雪,“子雪,你知道吗,我到办公室来,是因为局长说我们两个都在一个科室不合适,结果他们爷俩儿都没跟我商量,就跟局长说让我到办公室来,还说什么为了我好。”
“你别激动”,方子雪赶紧安慰李笑非,“也许两口子在一个科室的确不方便,什么都过于透明了也不一定好,你现在可能还没感觉出来,毕竟是刚结婚,将来说不定还会感谢局长的决定呢”。
“那么,子雪,你告诉我,夫妻在一个科室不方便,我和我公公坐对面桌儿就方便吗,什么叫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们现在这才是纯纯粹粹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呢”。
“这倒也是”,看着李笑非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笔,方子雪转移了话题,“填写这个表格很麻烦吗”?
“也算不上,就是要一式抄写四份,比较费时间而已”。
“只是简单的抄写吗”?
“嗯”,李笑非看看方子雪,“怎么了”?
“干脆我帮你抄写吧”。
李笑非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帮你抄写吧,能快点是点呗”。
“子雪,你太好了”,李笑非感激的看着方子雪,觉得方子雪简直就是她的恩人。
有了方子雪的帮忙,工作进度明显加快了,到晚上9点的时候,她们已经抄写了几十张表格,考虑到方子雪要洗漱休息,李笑非没有继续往下干,而是存放好所有东西,再次谢过方子雪以后回家了。
回到家,关伟还没有睡,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李笑非回来,头也不抬的问:“怎么到现在”。
“调整工资来着”。李笑非把背包挂在衣架上,没好气的回答着,
“我当然知道你调整工资来着,我是问你为什么工作不放在工作时间来做,为什么下班不回家”?关伟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满。
李笑非被关伟激怒了,她懊恼的看着关伟,“你是在问我吗?我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下班的时候不能回家,还要在单位填写那些该死的表格,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我在编播室待的好好的要调到办公室去,我还想知道为什么我婚假刚休了4天就必须上班,你能回答我吗?你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吗”?
“你这是在怪我吗,难道说你这么晚回家有理了”?关伟不悦的提高了说话的音量。
李笑非直视着关伟的眼睛,冷冷的说道“你错了,我只不过想告诉你,这就是我到现在才来的原因。我在编播室的工作已经能够驾轻就熟,单从这方面我就不想调换岗位,可是我不得不换。我需要适应我的新工作,可是我没有时间适应,工资调整一周内必须完成,我只能一边学一边干,一边干一边学。你问我为什么到这么晚吗,很简单,因为这是工作需要”。
“可是你别忘了,我们还刚刚结婚”。
李笑非禁不住自嘲的笑了,“我当然知道我们刚刚结婚,因为我也是刚刚被调到办公室的”。
“别总是把你调到办公室和我们结婚联系到一起,我在说你回家晚的事,你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吗”?关伟怒视着李笑非。
“难道它们不是互为因果吗?因为我们结婚了,而你不想调离编播室,所以我被调到了办公室。因为对新工作一无所知,调资的时间又很紧迫,所以需要加班加点。你以为我愿意吗?”
“说来说去,你还是怪我对吧,所以晚回来,你也是故意的对吧”。
李笑非觉得关伟简直不可理喻,她索性顺着关伟的话说下去,“对,我就是故意的,我看见你就来气”。
“那你干脆就别回来,去单位涨你的工资去吧”,关伟气急的冲李笑非吼起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在单位填表也比看着你强”。李笑非不甘示弱的吼回去,然后拿起包,头也不回的走出家门,“砰”的一声,把房门重重的关在自己的身后。
负气离家的李笑非又回到单位继续工作,填写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不知不觉干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到单位上班的关云山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到趴在铺满各种表格的办公桌上熟睡的儿媳妇,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第十章
第十章
整整用了六天的时间,李笑非终于把工资调整工作全部做完并上报审批了,期间还多亏了方子雪的大力相助。虽说方子雪也不过就是每天帮李笑非抄抄写写,可是没有做过工资、档案工作的,有谁知道这抄抄写写费多少功夫,有多枯燥,又有多劳累呢。待工资报审完毕时,方子雪声称她都学会如何调整工资了。等李笑非把报审回来的一摞表格,分别交付人事劳动局、组织部和财政局,两手空空的回到单位的时候,她简直就像打了一场胜仗一样,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同时真真正正感到了一种放松。是的,是一种放松,或者说,是轻松。对于自己刚刚介入的这项工作,李笑非心里很明白它的重要性。倒不是说它在整个局工作中占有什么重要的地位,而是因为人们对自己的收入都很敏感。你想啊,工资,每个人辛辛苦苦工作为的是什么?真的是为了我们祖国的四化建设?是为了人类的发展?为了子孙后代的幸福?说这些都太大太虚了,不然的话,半年不发工资试试,看还有谁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实在点说,我们付出劳动,为的无非就是那点薪水。工资是和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事,所以格外引人关注。在李笑非调整工资的六天时间里,差不多每天都有十几个人跟她打听自己涨了多少,是怎么涨的,为什么和自己同时参加工作的人涨的比自己多了。别说弄错了,就是完全不出纰漏,李笑非有时也很难解释的清清楚楚,只好一次又一次告诉人家:政策就是这么定的,文件上就是这么写的,自己只是照章办事。至于政策为什么要这么定,对不起,我真的不清楚。
工资调整完毕,李笑非才开始对关伟态度有所好转。没办法,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反正单位里的事情越多,她越看关伟来气。可能是因为李笑非对于调到办公室一事一直无法释怀,也可能是因为自从那天两个人争吵后,关伟也一直跟她呕气。几天以来,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李笑非早晨起来急急忙忙弄好早点,三口两口吃完就赶着去上班,关伟还在休假,索性睡到李笑非走了以后才起来。中午李笑非回父母家,关伟也去,两个人一起做饭,却各忙各的,吃饭的时候也都闷头吃自己的,吃完饭,李笑非又赶紧回单位,关伟洗好碗筷,收拾完厨房,径直回两个人的家。李笑非每个晚上都得不同程度的加班,和方子雪两人抄抄写写那些表格,因为业务不熟悉,汇总表返了几次工,所以耽误了整个工作的进度。每天她回到家里,关伟不是在看电视,就是已经睡了。她不知道关伟每天都怎么打发时间,关伟也从来不告诉她。有的时候,她忍不住想和关伟说话,可是看到关伟一门心思看他的电视,干脆也就对他视而不见了。晚上也一样,关伟在大床的一边沿着床沿侧卧着睡,李笑非就躺在另一侧床沿,和关伟背对背,两个人中间恨不得可以放下一匹骆驼。
李笑非可以感觉得到,关伟是在等着她主动和解,偶尔她会想,作为一个大男人,和妻子斗气,这未免太小气了一些,所以干脆装糊涂。你不理我是吧,我也正好可以图个清静。等工资调整完了,李笑非的心里开始放松下来,她又觉得,毕竟刚结婚,没必要跟关伟这么怄着,既然关伟小气,索性自己大方一些吧。所以,工资调整完的那个晚上,李笑非一下班就回到家里,问正在床上躺着看书的关伟:“晚上去你家吃吧,几天没去了”。
关伟噌的坐起身,看着李笑非,接着忽然笑起来,“当然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