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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亦不易过。
邓融过去掩上门,轻轻说几句。
然后她对方倍部:“到我那边去。”
原来邓融住在另一间连接的套房。
房里全是一叠叠华文报,唯一装饰,只是一大束白钯玉簪花,静静散发芬芳。
收音机正好播放着一着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怨曲,女歌手这样倾诉:“青春爱情出售,天真,热情,略有污渍,青春的爱廉售,你愿试一试样版吗,或者正是你在寻求的爱情呢……”
方倍听得发呆,一时没留意邓融说些什么。
“……青春的爱出售,热爱、痴爱、长爱、短爱,什么都有,除出真爱,青春爱情廉沽……”
方倍受歌词震憾,她忽然不顾一切问邓融:“你爱柏尔曼吗?”
邓融象是一早有准备,她回答:“他是我恩人,我一辈子敬爱他。”又是这个老答案。
接着,她翻开报纸,与方倍讨论版面及质素,是否可以更进一步的问题。
方倍自觉不堪抬举,几乎要打呵欠。
酒店偎乾就湿送茶点到房间,方倍 到芝士蛋糕,才打醒精神。
不一会柏老出现,戴着宽边发光眼镜,脸上密布深坑皱纹及老人斑,他笑着说“世上最漂亮的一对姐妹花就在我眼前。”
连方倍都忍不住笑。
他喝黑咖啡,面包不加牛油,只搽些许果酱,那便是他的早点,稍后,司机接他出门开会。
邓融说:“每天出门前,他必定与我讲几句话,他说:‘那样,如果回不来,也算是话别’,十分细心。“
方倍轻轻说:“虽然这样,你还是爱自己最多吧,否则,你会告诉他,方倍是你的大女。”
邓融沉默,她知道大女儿心里永远会有疙瘩。
方倍缓缓说:“失落的感情与友谊,即使失而复得,却已经变质,实则上什么也没有得到。”
邓融轻轻回答:“你还年轻,要求过高。”
方倍微笑,“是的,我还年轻,我还有许多时间可供浪费。”
“你需要什么,同我说。”
方倍答:“宣明会请求善长仁翁为赤贫国乡居捐助一口井、或是一只耕牛、两只羊、六只鸡,帮他们自力更生。”
邓融说:“我明白。”
“又微笑行动表示,三百美元便可治愈一名儿童的兔唇裂颚,改变他一生。”
邓融笑了,看着方倍,“你这个孩子,到底像谁呢。”
方倍说下去:“奥比斯飞行眼科医院也是我最敬仰的慈善行动。”
邓融说:“慈善从本家做起,你能否对我亲热些?”
方倍想与她拥抱,终究不能勉强,母女仍然陌生。
邓融嗒然。
方倍说:“我计划探访养父母,鼓起勇气,问他们一个重要问题。”
“那是什么?”
方倍语气转为哀伤:“成年人世界是否谎言世界,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邓融不再出声。
方倍觉得也抢白够了,便说:“我还有工作呢。”
邓融说:“你去忙吧。”
也只有对亲母才可以如此放肆,方倍临走,与邓融轻轻拥抱一下。
邓融泪盈于睫,别转头去。
回到报馆,看到楼下大堂布告板上贴着大字招贴:“失物!五十年前家祖母的订婚指环,镶有三颗碎钻,市值三百元,愿意归还者可获赏金一千,决不食言。”
方倍心里想,你若是真正珍惜一个人一件事或是那只指环,你就该目不转睛,小心呵护,莫待失去之时,才惨声呼痛。
有人叫她:“方舟。”
她转过头去。
原来是她的新朋友李信,那小伙子满面笑容,“找到你了,原来你的真名叫王方倍,还是方舟容易记,是个好笔名。”
方倍微笑,“有什么事吗?”
他搔搔耳朵,“必须有事?无事也能看场戏,吃顿饭吧。”
“童党有可进展?”
“昨晚东区又有一起伤人案,五个少年凌晨用铁枝殴打中年汉,劫走财务。”
“呵,你有无将本月同类案件地点在地图上列出?”
“好主意。”
方倍笑,“今日大家忙功课,明天一起吃饭。”
李信看他,“你一身名牌,到底是何身份?”
“有机会慢慢告诉你。”
他们都需要时间,说不定真可以失而获得,对人生重拾信心。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