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二卷
第一章 午夜急电
AM0:30
“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的黑夜里响起,我睡意全无,是急诊科的电话,我快速抓起手机,“喂,我是薛冰。”
“急诊刚接受了大批怀疑是食物中毒的患者,请马上回科室参加救援工作。”
“15分钟后到!”我挂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洗刷更衣完毕,在楼下打了车,直奔医院。
急诊室里人一片混乱,叫声、呼唤声、叫骂,声声交织;人头涌动,你推我来我推你……
“是怎么回事?”我在进入急诊室的同时,护士小文马上迎上来。
“刚接到电话,开发区的一家家具厂,在今晚大概11点的聚餐后,大部分人开始出现腹痛、恶心、呕吐、头晕等症状,怀疑是食物中毒,现在已经送来了21人,大概还有80多人,将会陆续送到……”
“食物化验的结果出来没有?”
“还没有,已经通知有关部门进行采集了。”
“知道了。”小文说完,我的衣服也换好了。接过小文递过来的口包和手套,就进入了紧张的抢救工作。
AM8:30
忙碌了一个晚上,终于将一百多名食物中毒患者经过初步的解救,分送到了各个病区。在交接班后,几个小时的超负荷工作,大家都已经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办公室里,有些疲惫地吃着医院送过来的早餐,有些甚至直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自从医学院毕业后,被安排在急诊工作,已经4年多了,早已经习惯了急诊的超负荷工作。对被半夜急召也早已习惯了。虽然工作的压力很大,但同事间的感情却很好,经常一起打闹,或结伴外出旅游、聚餐等等。在急诊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我们互相学习,互相护持。也许正如人们常说的“患难见真情”吧。
从小就受身为乡里最有名的大夫的父亲的熏陶,又在医学院浸泡了7年,已经将战刀磨得雪亮雪亮的了,再加上临床的这四年实战,更加让我爱上了这一行。说真的,学医真的很辛苦:大本大本怎么也啃不完的书,总在不断变化的无数临床疾病,日益复杂的医患关系……“当医生可真不是那么简单的”。呵呵,好象是某出电影里常出现的台词。
“冰冰,一会去哪?”小文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到了我身边,用她那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和声音跟我说。她是我小学、初中、高中同学,关系一直都很铁。确切地说,应该是她总粘着我。幸好,我没有上幼稚园,大学我们也不在同一间大学,否则,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对着同一张脸,是人都会烦的。但分别七年后,我们又刚好被安排在了同一个科室。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上帝总算良心发现,又让我们走到了一起。不过,说句良心话,她确实是个好女孩,上班时倒是停专业的,将护理工作和护患关系都处理得非常好,但一下班,脑子里装的都是吃的玩的东西。对她来说,整个世界仿佛除了这些,别的都不具任何意义似的。
我们经常相约下班后一起吃饭、逛街、一起去[天使之家]。'天使之家'是30多年前由富甲一方的何氏家族何存有组建的,专门收养孤儿和一些孤寡老人及一些社会盲流。但由于接收的人员越来越多,再加上何氏家族的日益衰败,'天使之家'的经济日益见肘,现在主要靠社会上的热心人事及成年后的部分孤儿的回报。
“喂,我说小文啊,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们的关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刚想应小文,同事,杨医生就调侃起小文来了。小文才不会吃他那一套呢。听小文说,从她刚进急诊科开始,杨医生就开始处处找小文的茬。在工作上小文总是战战兢兢的,总担心一不小心被抓了痛脚,那就完蛋了。但还好,到目前为止,小文还没有出现什么值得记挂的错误。
“就算我们的关系非比寻常,那也好过你都30好几的人了,还没将自己的取向搞清楚。哈哈——”
“喂,你这个小妞,过分了啊。”陈主任点着烟走了进来,“我都要忘了香烟的味道了。”那陶醉的样子,绝对是个虔诚的烟民讲的话
“主任。”大家立即怯了起来。
“我说小文啊,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科的钻石王老五小杨同志都30好几的人了,就该帮帮人家嘛。我们是有革命情感的嘛,更应该互相帮助了。是不是?呵呵。”老奸臣主任又开始不正经了。
“谢谢主任关心。”杨医生得意地看着小文,小文正要来气,我见势不妙,就说,“今天有些累了,想回家补个眠。你要是不累的话,就帮我带点东西到[天使之家]吧。上次答应过小涛他们的。都好久了,他们可以都要生气了。”
大一时,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到'天使之家'献爱心活动,从第一次踏进的它的大门开始,就经常抽空去帮忙。这些年来,从没有间断过。见回小文后,她也经常抽空去帮忙,还时常点东西给那些坚强的孩子们。跟'家'里的人熟了后,他们也总喜欢将每一个成员的事情跟我讲。而我也将'天使之家'当成了我独在异乡的第二个家。
“又是我一个人去,那么多东西,我不要……”小文又在撒娇了,我小声地提议,“要不,老杨去帮帮忙?”
“好啊!”
“才不要!”两个声音总是那样默契地一起出现,我笑了笑,“拜托了,两位。”
……
回到家,草草地冲了个凉,一躺上床,就睡着了。社会上的人都羡慕我们做医生的,什么学历高、工作稳定、薪水高、待遇好之类的,却很少有人可以理解我们的生活。我觉得那句话真的挺适合我们的:上班是条龙,下班是条虫。上班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肩负起白衣天使的职责。下了班,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人也要垮了,剩下的无非就是吃饭、睡觉这些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了。
对了,突然想起几天前,房东太太说,她朋友的女儿要回国了,但她还没帮忙找到住的地方,想在我家里住几天,等找着了就搬。无所谓,反正我一个人住两居室,也确实有点浪费了。而且我也经常不在家,有个人帮忙照顾一下我的花,帮忙打扫一下也不错哦。最主要的是,有人可以分担房租水电了。呵呵。
第二章 直角老人
天渐渐凉了,虽然早已进入了冬季,但冬季对这个海滨城市来说,好象并不长,有些时候甚至还感觉不到冬季的到来,就已经是繁花似景,一片生机盎然了。
下午,在去参加'天使之家'秘密为何伯举行的70大寿的生日会的路上,看着时间还早,和小文不由自主地就逛到了观海长廊上。
长长的静静的长廊上,徐徐的咸咸的海风吹着我们的长发,抚摸着我们的早已不再稚气的脸颊。潮水早已退去,犹如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正在休息、喘息中。
“好喜欢这样的生活,如果许多年过后,还可以与好朋友一起来吹吹海风,那该有多好啊!”小文紧紧地挽着我的手臂,仿佛,一不抓紧,下一秒我就会消失似的。不过,在医院待久了,人难免会多愁善感起来。人生事事无常,今日不知明天事。可能,今天还好好地跟家人吃饭的老人,第二天早上就起不来了;可能,早上出门上班的爱人,中午就传了发生意外的噩耗……但,我们都只是普通人,面对这些,又能怎么样呢?是一味地沉浸在悲伤与担心中,还是趁现在还有时间,快乐地过好每一天呢?
“会的,一定会的。”我安慰起了小文,“上帝是不会那么忍心将我们分开的。”
呵呵,是啊,要是要分开,早就分了,这世上应该很少有像我们这样的缘分了。
在约好的地点和时间,我们给了何伯一个莫大的惊喜。小朋友和老人们纷纷上台献技。小文一展她黄莺出谷般的歌喉,我也拿出了很少向外人展示的舞技。何伯双眼朦胧地看完了我们给他带来的生日会。
晚上,气温渐渐地下降,比下午的时候冷了好多。生日会结束后,小文先回医院准备上夜班。我踏着欢快的步子,哼着小曲,在寥无行人昏黄的路灯下,自由地踏着起了欢快的舞步。
我喜欢这种冷冷的感觉。记得小的时候在乡下,一到冬天,手脚就发冷,而且动都不想动,总想睡觉。后来,来到这个四季如春的海滨城市,一切都好了起来。我自小就喜欢跳舞,音乐一响,便能翩翩起舞,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奶奶开始反对我跳舞,态度非常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后来爸爸也是,妈妈也这样。我是个好孩子,没有过多地去追究原因,也就不跳了,但偶尔还是会偷偷地跳跳。呵呵。喜欢嘛。没办法。对不起奶奶,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了。今晚回家我会记得忏悔。
当我打算转完最后一个圈就回家忏悔时,突然发现身后好象有个矮小的影子在跟着我。不会吧?竟然有人跟踪我?我一不是有钱人,二没有什么姿色(谦虚也好,夸张也好,只要别找我麻烦就好了)。我忘了转圈,拼命地往家跑。主啊,我马上回家忏悔!
中午暖暖地,让我动都不想动,只想静静地坐着。突然接到何伯的电话,说今天'天使之家'来了个奇怪的老人,让我有时间,过去看看。
下班后,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这是这座海滨城市入冬以来难得一见的大雨。雨滴“啪——啪——”地打在干燥的地板上,尘土犹如轻烟般娆娆升起,又如美丽妖娆的女子在翩翩起舞……阵阵泥土的香味,翩然而至……好象家乡的味道啊!
我湿漉漉地冲进'天使之家',差点撞上一个迎面而来的黑色物体。紧急刹住脚步后,才发现那个黑色物体是个老人。老人严重的驼背,使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就像个“直角”。
她应该就是何伯中午提到的老人了。
“对不起,奶奶。”我在道歉时,发现老人正在愣愣地看着我。那朦胧的眼神似乎是看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又像是含有深深的歉意与自责,又像是……不会是被我吓坏了吧?
“奶奶,你怎么样了?奶奶?”在我的叫唤声中,老人回过了神。还好,没事了。大伙都松了口气。
“九公主!九公主……”老人突然抓住我的手,一个扑通就跪了下去,反复地说些莫名的话,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激动地昏了过去。
我急忙按住她的人中,一会后,老人醒了过来。但情绪还是很激动。我给了她一支安定后,老人终于安静地睡着了。
我坐在老人的床前,仔细地端详起她来。干枣般的脸庞,深深凹陷的双眼,早已分辨不出年轻时的容颜;花白稀疏的头发,干树枝般的躯体,因为严重缺钙而引起的重度骨质疏松让老人全身蜷缩,严重的风湿病,让她的手指不仅严重地变了形,而且伸都无法伸直了……真不知道,过去的几十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让我想起了记忆中最最疼爱我的奶奶。记忆中奶奶总喜欢对着一面只剩下半片的,表面早已班驳不堪的半身镜子,用她那少了几个齿但仍然是最珍贵的桃木梳,梳理她那五十多岁就已经全白了的满头银丝。她还用她那双干枯变形的手,天天给我编着几年如一的发辫。边编还边给我讲她和爷爷的故事。当年,奶奶是镇上出了名的美人,不仅出落得水灵,还唱得一手好山歌。爷爷为了赢得美人归,刻苦得学山歌,终于在对山歌的比赛中,引起了奶奶的注意。本以为,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就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但天忌佳偶。一场大病,奶奶没能留住爷爷匆匆离去的脚步。那一年爷爷36岁,奶奶32岁。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奶奶终于将爸爸拉扯长大,眼看着可以安享晚年了,却在我8岁那年端午的中午突然离开了我们……
“花奶奶是今天早上,小涛他们上学的时候,在门口发现的。当时她躺在墙角,好象饿了好久,我们就将她带了回来。上午吃了点东西后稍稍好了些,除了告诉我们她叫阿花以外,就什么也不说了。直到刚刚你来……”何伯在我身后说,
“何伯,明天带花奶奶到我那里去吧,她的肺炎很严重了,而且其他方面的情况也不是很乐观。”我回头看着也经受过不少大风大浪而至尽仍然屹立不倒的'天使之家'的支柱——何伯。“你也该检查检查了。何婶说你老是背着她抽烟,晚上咳得很厉害……”
“呵呵,你别听她胡说……”何伯就像个做错事,又被人发现的的小孩。
要是每个人都能够健健康康的,那该有多好啊!
第三章 定点车祸
晚上回到家,才发现早上换下的衣服,床单被套还没有洗。天啊,晚上我睡什么,盖什么啊?
好不容易洗完那一大堆东西,整个人都像散了架似的。趴在地毯上就睡着了。有时发觉自己越来越像头猪了,一躺下就呼呼睡。
“嘣——”的一声从阳台那边传来。我转了个身,拉了拉毯子,有些不耐烦了,“又来。”
第二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我的台历上昨天的日期上画了个“爆炸”,数了数那些“爆炸”,天,第19个!
自从我搬到这里住后,就发现楼下马路经常发生车祸,每一次都是大概晚上十、十一点左右,都是那个位置。因为道路扩建,在原来的桥上加了宽,但却没有将桥的护栏拆除,晚上光线不够,护栏与路面的颜色又很接近,所以——悲剧就产生了。我们提了好几次意见,但上面都没有回应,所以——悲剧就一次又一次地产生了。椐我所统计的,这已经是第19起了。
突然间,我发现,我昨晚辛苦洗好的被套掉在在了地上,
“过分!”我随口发起了牢骚。急急忙忙地再洗了次,晾好就上班去也。
刚联系好体检中心的同事,何伯何婶就带着花奶奶过来了。叫了声花奶奶,可惜她好象没什么反应,可能已经把昨天的事给忘记了吧。正想送他们去体检中心,一男子捂着左手臂被小文用轮椅推进了我的诊间。
我将已经填好的体检表递给何伯,交代了几句,就进了诊间。
“怎么了?”我边戴手套边问。
“摔的。”低沉富含磁性的声音中夹杂着许多不满。
我开始查看伤势,小文边帮他脱下上衣,边怀着羡慕的语气说:“哇,好棒的身材啊!”
是啊,俊朗而冷漠的他具有古铜色的健康肤色,坚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
突然小文见鬼似的叫声又响起:“你不会是被人从楼梯上踢下来的吧?!”
“小文!”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我急忙制止住她下面可能出现的更为恶劣的话。虽然知道小文的性格,但还是不怎么赞成他当着病人的面,说些不经大脑的话。我看了看那男的,脸都黑了。啊,火山要爆发了。
“小文,你帮先他挂个号吧。”我把她支开了。
小文“哦”了一声,很不情愿地去了。
“什么时候摔的?在哪?”我边检查边问。
“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在家里阳台上。”男人压抑了下自己的情绪。
“哦,摔了两次?向后摔的吧?头晕不晕?……”我边问,边给他做检查。
“恩——有点——”哦,问题都不是很大,也没有骨折。刚刚处理完他左手臂上的一大块擦伤,小文也进来了。
我拿了病历,问了几个问题,
“名字?”
“上官昊。日天昊。”
“年龄?”
“30。”
……
“你手臂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一会先给你做个头颅CT,看看头部的情况。
“小文,先安排他做个头颅CT吧。”
接了几个急诊病人后,小文推着刚才那个上官昊回来了。我看了看片子和结果,对他说,“没什么问题,只是轻微脑震荡,先留院观察两天吧。”
“不要!”上官昊的表情像是要死人似的。
“有什么问题吗?”我反问。
“我不住院!”他刚说完,小文就又开始攻击了,
“是留观!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小文,你先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