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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哎哟──”聪美摇摇头,皱起眉。“我想……有事。”
☆☆☆
医院急诊室
“我自己可以啦,你回去上班吧!”
“别说话,深呼吸。”
“我都几岁了,不会死啦!”尾音变调。
“真的吗?”
“呼呼……对啦!都……都三点了啊──”又变调。
“三点了?”已经这么晚了,他们连中餐都还没吃。
“你自己看时钟嘛!轻……轻一点!轻一点──”忍不住那股刺痛,范聪美使劲抓住身边人的手臂,只差没张嘴咬下去。
“三点就三点吧,我等一下打个电话回饭店,请个假就好了。”其实,他即使想走,也没办法走,因为某个人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让他没办法离开。
“对不起,害你没办法上班。我……啊!医生,可不可以不要再‘ㄑㄧㄠˊ’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再怎么耐痛的人,也忍受不住把骨头挪回原位的痛,从没脚踝脱臼过的范聪美,早已泪眼汪汪。
“差不多了,等一下让护士包扎好就可以走了。回去以后要尽量休息,脚抬高,小心不要再扭到脚踝,否则会不容易好喔。三天后再回来医院换药。”早已习惯病人的鬼哭神号,虽然范聪美叫得很难听,但是医师却依旧面无表情。
听完,范聪美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抓着柏玮仁的手不放。她对他苦笑了一下,这才悄悄把手放了开去。
在等待护士包扎的期间,她频频望向柏玮仁,见着他也不时看向自己,她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回想起三个小时前,他居然背着她在雨中招计程车,即使他以前曾是篮球校队且当过兵,而现在当了西点师傅每天也要揉不少面团,但是,他肯定从没夹带过像她这么大颗的“球状物”,和背过这么大团的“面团”。
那时候要不是她忙着哀哀叫,要不然她铁定可以看见他背她时咬牙切齿的模样。
“可以走了。”一会儿包扎好,柏玮仁说。
“小姐,请问有没有轮椅?”坐到床沿,范聪美问那帮她包扎的护士。
“有,就在……咦?被推光了。”护士指向某处的手又缩回来。
“没有了?”这下麻烦了。
“我背妳吧,计程车急诊室外面就有了。”
“啊?不用啦……我用跳的好了。”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就被抓着搭上他的肩,在护士羡慕的目光下,被柏玮仁背出了急诊室。
这种羡慕让她有点不安,因为他的体贴让她没来由地感到心慌。
扶她坐上计程车,柏玮仁跟着坐进后座。
“脚放在我的腿上,比较不会再碰到伤处。”柏玮仁主动去搬动范聪美的脚,一切动作就是那么自然。不过当他发现范聪美一直注意着自己时,他补了一句,“人的手比任何一种固定架都聪明也柔软,以前我都是这样做的。”
以前?是指他打篮球的时候吗?他都是这样对他的队友的?很可惜那时候她没有发现他这温柔、细心的一面。
原来女孩和女人的视野竟相差这么多,不过很有趣的是,结果却是相同的,她们同样会因为异性的好而有所感。
“阿美,我可以这样叫妳吗?”
“什么?”范聪美猛一抬头。
“我可以叫妳阿美吗?”其实,他从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叫她了,只是因为别扭,从没开过口。
他看着她圆圆的脸。
“随……随你便,那我以后就叫你阿仁好了。”
柏玮仁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脸往车外看了一下,又开口:“妳的车……”
“我的车……”他们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
她扯扯嘴唇,停了几秒,接着说:“你的访问……”
“我的访问……”
怪了,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默契了?
“妳要说什么妳先说好了。”
聪美翻翻白眼。“不,让你先说。”
“妳先说吧。”抬抬下巴,柏玮仁示意让步。
“你先说啦!”瞪住他,然后从眼睛瞄到鼻子、嘴巴,然后再瞄回眼睛,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直到最后,她妥协地吐了一句:“好啦好啦,我说就我说。”
“好吧,我说就我说,我……”没想到两人还是异口同声。
这是什么情形?板着一张脸,范聪美好久说不出话,直到柏玮仁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哈哈哈!”他看见范聪美脸上也露出微略不自然的笑,这才宽心大笑开来,还习惯性地拍了两下大腿。
“啊!你干什么啦?痛死我了!”脚掌被人当成大腿拍,范聪美是痛得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问妳,妳这六年过得好不好?”
第七章
是啊,他这六年过得好不好?其实,她想问的,不也是相同的一句话吗?哪里知道两个人可以“玩”成这样?
不过也多亏这次的意外,她和他之间原有的陌生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还不到“一笑泯恩仇”的地步,不过起码也褪去了所有不自在。
那天在他送她回家的几十分钟时间里,他们把修车子、作访问、到警察局作笔录的事都讨论过了。接着,他跟她聊了这几年国外念书的点点滴滴,而她也和他聊了这几年念大学、毕业进入杂志社工作的一切。
碍于时间不长,林林总总谈的还不够多,但却也让两个人曾经中断的记忆,重新衔接了起来;除此之外,连他们的生活,也慢慢交缠在一起。
一个星期后。
铃……铃……
“喂?”范聪美拿起手机。
“是我,下班了吗?”电话彼端,是正在饭店更衣室换衣服的柏玮仁。
“嗯,可能还要半小时,你自己先回去好了,我再叫计程车。”
因为工作实在太多,所以休息了三天,脚伤还没好,她就已经销假上班。
而也因为她的车送修,所以和她住得很近的柏玮仁,便毛遂自荐成了她的司机。
“这样吗?OK。对了,今天有‘法芙娜冰点’。”他说。
“法芙娜冰点”,以法国顶级巧克力法芙娜做成的蛋糕,微略带苦的滋味像恋爱的心情,柔软的身躯里夹藏着鲜艳的酸甜樱桃馅,勾引着人们贪食的舌尖……
耳边才传来甜点的名字,范聪美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一道尖端缀着白色鲜奶油和艳红色樱桃的褐色身影。那妖艳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动,使得她垂涎欲滴。
“太好了,我想……咦,挂了?”本来想叫柏玮仁帮她带一份,哪里知道他挂电话挂得那么快,真是的。
因为工作之便,知道范聪美喜欢甜点的柏玮仁,偶尔会在下班之后顺便帮她带上一两块他亲手做的糕点。其实原本她并不好意思让他接送上下班的,要不是他以美食“引诱”的话。
铃……铃……
才准备主动拨电话过去,这时手机却又响了,范聪美一惊喜,急忙接了起来。
“喂,我想吃,你帮我带一份。”对着机子,她开心地说了一句,只是对方却没立即接话,反而沉默了几秒才出声。
“帮妳……带什么?”不是柏玮仁。
“喔,是你,没……什么,你怎么会打我手机?”是杰夫,先前为了联络方便,她给过他手机号码,不过在这之前,他从未打过。
“想找妳,当然打手机比较方便,怎么了?”
“没,找我什么事?”法芙娜的美丽身影一下子消失无踪,她原先热情的语气也骤时冷却不少。
“我想问妳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能不能拨个时间给我?”
“今天晚上?”
“不方便吗?我只是想跟妳一起吃饭。听说妳脚受伤,而且这几天都没见到妳,要不是工作太忙,我……呃,妳还好吧?”
原来是担心她。“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点痛,走路也不能太快,没什么大问题。”她笑说。
“真的吗?不过我还是看看妳。那这样好了,半小时让妳把手边的工作做个了结,我等一下过去接妳。”也许是范聪美的笑声给了他推力,他一口气把话说完,就也挂了电话。
这些人真是奇怪,也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就自顾自地讲完挂电话。电话这端的范聪美,不由得无奈地摇头。
不过,就只是吃个饭,关心她的脚伤,应该没什么大不了。朋友嘛,反正柏玮仁那里也说好了,今天就换个方式回家啰。
半个小时后,收拾好东西走出杂志社的范聪美,果真看到楼下有个人等着,只是那并不是和她约好的杰夫,而是说要自己先回去的柏玮仁。
和前几天一样,他双臂交抱,背对着大楼大门站在一根柱子旁。
范聪美有点意外,于是拐着受伤的脚走向他,然而人才走到他身后的近处,另外一个和她约好的人竟就出现了。
“Mei,抱歉,下班时间车太多,塞了一下。”杰夫匆匆忙忙走过来,一伸手就要帮范聪美拿手上的东西。
“没关系,我自己拿就可以了。”反应地,她回了他一句,而也因为听见她的声音,所以那原本背对着的人也转过身来。
柏玮仁望住那两个正讨论着东西让谁拿的人,表情顿时变得怪异。
“妳的脚不方便,东西我帮妳拿,妳……就帮我拿这个好了。”这时,杰夫又从背后拿出一朵玫瑰,塞到范聪美已经空下来的手中。
“这个?”拿着花,范聪美的视线在花与柱子旁的人之间游移,等她觉得有什么不对时,杰夫已经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自己那辆黑色朋驰轿车走去。
“等……”她回过头看着那站在柱子旁一动也不动的人。
“有路障,小心妳脚下。”杰夫索性搂着她的肩。
“杰夫,等一下。”肩被人搂着,让她变得不方便回头。
“妳的脚抬得起来吗?要不要我帮妳?你们这里的人行道怎么这么乱,机车怎么停的?小心那边有个洞……”
“等一下。”
“小心那辆机车,可恶,我应该打电话叫拖吊大队来,这样实在是太夸──”
“杰夫,我只是脚受伤,不是视障,麻烦你等一下好不好?”沉不住气,范聪美终于把话说完。
“怎么了?”杰夫终于停住脚步,还有点搞不清楚情况。
“我……”手比了下柏伟仁的方向。
杰夫回头看向那穿着线衫和牛仔裤的柏玮仁,再仔细看一下他的表情。“谁?妳的朋友吗?”他站直身。
聪美点点头。“对,你等──”
“你找Mei吗?她今天可能没有空,我会带她回去,不用麻烦你了。”杰夫说完话,便又把手臂揽上范聪美的肩。
在这之前,他已经从Lisa那里得知最近出现柏玮仁这一号人物,原本就打算开始“追”范聪美的他,却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
今天他怎能让他有机可乘。
“杰夫,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你还是等我一下。”这男人今天的反应有点奇怪,怎么看都像在吃醋。虽然她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但是那股酸意却是很容易就嗅得到的。
婉拒男人的扶持,范聪美转脸对着柏玮仁,她咽了口口水,这才说:“阿仁,我……和杰夫约好了的,你先回去好了。”
看着她,静了几秒之后,他才淡淡地回了句:“OK。”
耸耸肩,柏玮仁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他那辆重型机车,把放在坐垫上两顶安全帽的其中一顶绑在车尾,旋即骑车离去。
不知怎地,这一幕看得范聪美有点忐忑。
其实,眼前只是简单的先来后到问题,然而她却有点害怕他误会了。
按理来说,她其实不需要害怕的,因为这种误会,应该只存在于男女恋人之间的。
而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普通朋友?好朋友?异性普通朋友?还是只是异性的好朋友呢?她却不知该如何定义。
☆☆☆
对于异性,杰夫总是温柔有礼,然而遇上可疑的对手,却整个感觉都变了。
他听见她叫那男人“阿仁”,从“阿仁”这个名字,他竟可以衍生出一整套的姓名论,比如名字里面有仁、福、勇……这些字的人,在个性方面都比较呆板。
关于这点,她不予置评。
而看见柏玮仁穿线衫和牛仔裤,又是骑重型机车,再加上知道他当西点师傅,杰夫居然又能扯出一套长过中山高速公路的价值论。
也许,他是想藉此来凸显自己的优点,让她了解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女人的理想伴侣。
就效果上,或许成功了那么一点点,然而他的反应,却还是让她感到有点啼笑皆非。
今天晚上,她可见识到了什么叫作“紧张过度的雄性动物”了。
一回到家,范聪美卸下一身的疲惫,进浴室准备洗澡。对着满是水蒸气的镜子,她拿起毛巾抹脸,并且掏着耳朵。
在餐厅听了杰夫两个多小时的滔滔不绝,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快长茧了,不挖一挖怎么行。
脱了衣服,站在浴缸外的防滑垫上,因为脚踝上还包着药膏,所以她将受伤的脚踩在浴缸边缘。
弯下腰,旋开水龙头,让温水从莲蓬头轻洒在身上。把浴巾上面的沐浴乳搓成泡,她开始清洗身体。
先是脖子,再来是有点厚度的肩,然后是算得上丰满的胸部、圆滚滚的腰,最后是胖胖的大腿。
这样的身材,她已经看了二十五年了,已经习惯了,可是总有一天会跟某个男人袒裎相见的,真不知到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现在的男人都偏爱瘦女人,所以那场面想必很有趣。
“去去去!去找妳外面的女人,不要回来了!去做你们的奸夫淫妇好了!”忽然,浴室外传来她妈妈歇斯底里的控诉声。浴室里,范聪美闻声,把水关掉。
“妳一定要用这种口气说话吗?”接话的自然是她爸爸。
“事到如今你要我用什么口气跟你说话,求你留下来,还是求你替孩子着想?”
“聪美都说她大了,不管了,现在是我要和妳谈,妳为什么要一直扯到别地方去?”
那天她说的话,意外成了今晚吵架的内容,很好,她是真的希望她的爸妈平心静气地谈。
“是啊,小孩子大了你轻松了,我现在没条件跟你吵了,我是老了、扁了,这里也没有了,你去外面找女人是理所当然的!”她听见她妈妈拍胸脯的声音,既讽刺又心酸。
难道女人吸引男人的先决条件,是身体和脸蛋?
“妳别这样……”她爸爸无奈地回应。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她妈妈语气十分沮丧。
安静了许久,她爸爸才接话,“如果不想这样,那我们就好好谈,别再用吵架的方式,好不好?”
“我不要!”话声一出,她妈立刻一头撞向墙壁。
“这是干什么!我叫妳不要这样,我们都几岁的人了……”一阵拉扯声,似乎是她爸爸正在阻止她妈再做傻事。
而同时,一阵啜泣由她母亲发出,那声音闷闷的,像是在心底藏了太久,没了力道。好不容易,啜泣声渐渐停歇,他听见她妈妈问了一声:
“你……还爱我吗?”
爸爸还爱妈妈吗?从她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爸妈吵架,她就曾经想过这个问题。
她承认自己确实很早熟,因为在那种还只知道玩扮家家酒的年纪,她就对“爱”这个字有了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