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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只当只要自己和谭月华成了夫妇,以前的痛苦,便可以为时间抹去,却不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又发生了?
船舱之中,静到了极点。
东方白呆了好半晌,才以微微发抖的声音道:“这……是什么意思!”
谭月华心知事情绝难永远隐瞒下去,她银牙暗咬,道:“我……我与麟弟,已经……已经……”
谭月华只讲到此处,东方白突然厉声叫道:“别说了!”
东方白的内功,同等深湛,这一声厉呼,声震耳膜,谭月华猛地一呆,抬头向东方白看去,只见他满面皆是痛苦之容,正愣愣地望着自己,谭月华低下头去,幽幽地道:“我……对不起你。”
东方白猛地偏过头去,但是在剎那之间,他的声音,却变得出奇的平静,道:“好得很啊,只要你心中高兴,我自然也高与了。”
谭月华踏前一步,东方白转过头来。
只见他面上的痛苦之容,已然消逝。
但是谭月华却可以看得出,东方白已然将痛舌,藏到了心底深处。
这种痛苦,对他来说,将是永远永远不能消逝的痛苦!
她呆呆地望着东方白,东方白淡然一笑,道:“其实,你和麟儿两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不要以为我心中会难过!”
谭月华低声道:“你的心事,我是知道的。”
东方白昂首大笑,笑声惊人之极,笑了半晌,才道:“别胡说了,你知道什么?”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东方白道:“你在海上,飘流了两夜,一定已经饥饿疲乏不堪,快吃些干粮睡觉吧。我到甲板上去,照顾船只。”
谭月华听出他的声音,虽然竭力在装得平静,可是内心中,仍然是十分激动,忙道:“你──”
东方白“哈哈”一笑道:“放心,你当我像你吗?明明见了我,还要拚命向海中沈去,我绝不会做这样傻事的!”
谭月华俏面一红,东方白话一说完,已经转过身,大踏步地向船舱之外走去。
谭月华等了一会,悄悄地来到舱门口,向外面看去。
只见东方白背负双手,伫立在船头。
谭月华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东方白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谭月华只看到东方白的背影,她当然看不到东方白面上痛苦的神情!
在理智上而言,玉面神君东方白,对于谭月华和吕麟之间的事,终于有了结果,他实是十分高兴,可是在感情上而言,他实在是痛苦到了极点!
他虽然看来,还像是三十许人,但是实际上,年龄已经大了。当二十多年前,他从情场上败退下来之际,本已下定决心,从此不扣情关。却不料在二十年之后,以前恋人的女儿,又会爱上了自己,更想不到的是,事情的结果,又是如此不如意!
也只感到,造化弄人,实在太过分了!
他在船头上,愣愣地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伸手抹去身上的露水。
在一抹之下,他觉得头发落了不少,摊开手来一看,落下来的头发,都是白色的!
东方白苦笑了一下,知道在这一夜之间,自己一定增进了不少老态。
他长长地嘘了一口长气,决定将心头的痛苦,永远藏在心底,绝不向任何人说起!他回到了舱中,叫醒了谭月华,两人一齐吃了干粮,东方白绝不再提起这事,只是商议如何去救吕麟。
一晃三天,到了第四天的中午时分,远远地已然可以望见陆地了。
到了黄昏,船已靠岸,正是一个大城的码头,十分热闹,东方白和谭月华两人,上了岸一问,知道当地乃是山东地界,东方白正要向人询问,可有一艘大船来此之际,谭月华突然一声惊呼,道:“看!”
东方白循她所指望去,只见在如林的船桅之中,有一条桅,高出任何船桅之上。
谭月华忙道:“这船桅,一定是钓魂叟的那艘大船所有!”
东方白忙道:“咱们快过去问一问,看他们到了,已有多久!”
两人在人丛之中,穿来插去,不一会,已经到了大船之旁。
只见船上水手,正在极其忙碌地擦洗甲板,东方白身形一晃,已然跃到了船上,谭月华跟着上了大船,船上人一见两人突如其来,不禁尽皆一愣。
谭月华忙道:“你们不必怕,钓魂叟呢?”
一个老年水手,走向前来,道:“他们早已上岸了。”
东方白道:“什么时侯?”
那老年水手道:“今天中午就上岸了。”
东方白道:“他们一共是几个人?”
那老年水手道:“约有十个人左右,我们也不太清楚。”
谭月华道:“和我一齐来的那年轻人呢?”
那老年水手,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谭月华面上失色,芳心“怦怦”乱跳,道:“他……他怎么了?”
那老年水手道:“他……被绑了个结实,被人家带走了。”
谭月华听了,才松了一口气,和东方白两人,互望了一眼,不再多说什么,立即飞身下了大船,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两人,已经在通向中条山的官道之上,向前疾驰而出!
他们已经知道,钓魂叟等人,早过也们半天。
但是他们却知道,自己一定可以追得上钓魂叟等人,因为钓魂叟等人,均不会赶路赶得如此之快,因为他们并不知有人追来。
第二十七章 求火羽箭 重赴墨礁岛
当天晚上,东方白和谭月华两人,急驰了一晚,未曾停息。
第二天,天色微明之际,他们已从早起的农民口中,知道那钓魂叟等一干人,只不过在前面七八里远近处。东方白一面急驰,一面道:“月华,一遇上了他们,你不可现身。”
谭月华愕然道:“为什么?”
东方白道:“先由我一人现身,我一出手,便先打发了其它人,再和钓魂叟动手,你则趁我和钓魂叟动手之际,带了麟儿便走!”
谭月华道:“你……你不是说钓魂叟的钓魂丝十分厉害吗?”
东方白沉声道:“月华,如果你想救吕麟,便要听我的话!”
谭月华只得道:“是。”
东方白又道:“你一救了麟儿,立即回到海边,就乘那艘大船出海,到墨瞧岛去,那艘船如此之大,只怕遇有风浪,也不会损坏,一定可以安然到墨礁岛的。”
谭月华道:“那……你呢?”
东方白一声长笑,道:“就算我打不过钓魂叟,难道不会走吗?”
谭月华呆了半晌,道:“好。”
东方白道:“你们取到了火羽箭后,和你父母相约会面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再共商取火弦弓之策,除去六指琴魔一事,便有指望了。”
谭月华听出东方白话中之意,好象是以后的事情,已然没有他的份一样,她心中动了一动,可是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向前急驰而出,没有多久,已然见十余骑骏马,正在前路疾驰,有两匹马上,撑起两道布幡,一书“武林至尊”一书“六指琴魔”,和那艘大船帆上所写的八个字一样。谭月华一见便道:“这就是钓魂叟他们了?”玉面神君“嗯”地一声,本来,他一直和谭月华并肩而驰的。
在“嗯”地一声之后,沉声道:“依我所言行事!”一个“事”字才出口,只见他身形一矮,一阵轻风过处,他人已向前,疾滑出了四五丈。
谭月华连忙足尖一点,一个起伏,向前追了上去,但是东方白真气连提之间,前进之势何等快疾,谭月华如何追赶得上?
片刻之间,东方白已然越过了谭月华大半里的路程,渐渐追上了那十余骑骏马!
东方白抬头看去,只见那十来骑骏马之上,俱是武林中人。而在最前面一个老者,正像是昔年曾经见过几次的钓魂叟。在钓魂叟的马上,手足齐为铁链所缠的吕麟,正伏在马背之上。
东方白一见钓魂叟走在最前面,正合自己之意,除了钓魂叟之外,其余人,根本未曾放在他的眼中,而钓魂叟走在最前面,则方便也行事许多!
他真气再提,身形起伏,已然和十余匹骏马,一齐在路上急驰。也就在此际,东方白气纳丹田,一声长啸!他那一下长啸之声,猝然而发,啸声铺天盖地,响遏行云,惊人之极,自钓魂叟以下,所有人莫不为之面上变色!
谭月华一听东方白发出了长啸,知道他立即就要动手,因此连忙向前,掠出了丈许,隐身在路旁的草丛之中。
玉面神君东方白长啸甫发,身形已经拔起。钓魂叟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他一听身后,突然响起了惊心动魄,如此锐厉的一声长啸,也立即知道,有武林高手,赶了前来。
可是钓魂叟却无论如何料不到,来者竟会是玉面神君东方白!
一时之间,他还以为是六指琴魔已经知道他来到了中原,因此派出至尊宫中的高手,前来迎接。所以,他虽然立即回过头来,心中却是并无戒备。
而玉面神君东方白,出手何等快疾,就在钓魂叟才一回头来之际,他长啸之声未毕,双臂齐出,早已将两个人,从马背之上,硬生生地抓了下来,向钓魂叟疾拋而出!
东方白将内力蕴在那被拋出的两人身上,那两人扎手扎脚,向钓魂叟疾飞了过去,带起排山倒海也似的大力,钓魂叟在瞬剎之间,也根本辨不清飞来的两个,乃是自己人。
他只当是有两个强敌,猝然来袭,因此立即双掌扬起,“呼呼”两掌拍出!
那两掌,正击在凌空飞到的两人身上!只听得“叭叭”两声过处,那两人只不过惨嗥半声,便已经死去!钓魂叟身手,也确然不凡,那两人一死,他立即改掌为抓,十指一伸一屈,不等那两人的尸体坠地,已将两人凌空抓住。他一将两人凌空抓住,定睛一看,才知道毙于自己掌下的,乃是自己人!
钓魂叟心中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他连忙双臂一振,弃了那两具尸体,向前看去,不看犹可,一看之下,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那时候,东方白出手如风,早已将钓魂叟带来的那几个武林高手,一一从马背之上,击了下来。钓魂叟一瞥之间,刚好看到东方白一掌,按在最后一人的心口之上!
那人口中,鲜血狂喷,一个倒栽葱,从马背之上跌下,立时气绝!钓魂叟在这时侯,仍然未曾看清突然来犯的敌人究竟是谁。但是,他所带来的那些人,虽然算不上一流高手,却也皆非平庸之辈,而来人竟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将之全部击毙,由此可知来人武功之高,只怕绝不会在自己之下!
钓魂叟想至此处,立即发出了一声厉啸!而东方白在将最后一人击毙之后,也倏地转过身来,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钓魂叟一见眼前之人,面如冠玉,鼻若悬胆,英俊无匹,除了他头上头发,已现花白,说明他不是年轻人之外,当真是少年英侠之士,也没有他那么俊朗!
钓馈叟在早数十年,原曾和玉面神君东方白,见过几次。事情虽然已隔得如此久远,但是东方白的外形,却并没有什么变化,所以钓魂叟一看便自认出,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明都老人得意弟子,玉面神君东方白!
他立即扬声一笑,道:“东方郎君,当真是久违了!”
按照东方白原来的计划,是将其余人都击毙之后,再和钓魂叟单打独斗。就算钓魂叟在一动上手之际,就以钓魂丝来对付自己的话,少说总也可以支持上一个时辰,纵使不敌,也可从容逃去。
而在这一个时辰之中,谭月华早可以带着吕麟,驰出五六十里开外了!但此际,钓魂叟尽管眼露杀机,面现怒容,但却并不下马来。而且,他一只右手,还似有意,似无意地按在吕麟的背心之上!
那时侯,吕麟身虽被制,但是神智却是十分清醒,他早已听出,师傅已经赶到,心绪激动之极,也想出声警告东方白,钓魂叟身边的银丝,十分厉害,但是穴道被封,却又出不了声。
东方白冷冷地道:“不错,多少年未曾见面了,钓魂叟,你虽然身在旁门,但是却也是一代巨匠,同以竟生出了投靠他人之念?”
钓魂叟一声冷笑,道:“八龙天音自古以来,即为所向无敌的绝顶武功,谁又能与之相抗?又何得谓投奔他人?”
东方白“哼”地一声,道:“钓魂叟,想不到你如此无耻!”
钓魂叟面色一变,道:“你如今意欲何为?”
东方白冷冷地道:“钓魂叟,先师生前,每以你狡兔三窟,闻风远避,未能将你除去为憾,如今我要代行先师遗志!”
钓魂叟一听,突然扬声大笑了起来,道:“好一个不自量力的娃娃!”
东方白名震天下,但是钓魂叟成名却比他更早,而且,钓魂叟乃是和天河四老,同一辈的人物,是以才将东方白称之为“娃娃”。
东方白只是想将他引下马来,与自己动手,一听得他如此说法,立即道:“钓魂叟,你一跨上中原之际,便当知我绝不能放过你,你所带来的那些人,全都去阴司地狱了,他们没有了头儿,岂不惶惶然做鬼也不安心?你快快也到阴司地狱去见他们吧!”
钓魂叟在乍一见东方白之际,想起昔年曾为明都老人,苦苦追赶,以致中原藏身无地,不得不远扬海外一事,心头本就恨极。但是他不立即出手,乃是因为早在三十年前,东方白的武功,已然得到明都老人五六分真传,在这三十年中,他纵使不能达到当年明都老人的程度,至少也有明都老人九成功力,自己能否取胜,也是没有什么把握,所以才迟迟不动手。
直到东方白一再以言语相激,钓魂叟旧恨新仇,一齐勾起,心想若是就此离去,自己一心想要在至尊宫中,取得高位,但是跟随自己前来的人,却全在半途上死去,这乃是大失面子之事,只怕连六指琴魔,心中也会瞧自己不起!但如果能够将东方白也擒住,和吕麟一齐,带往至尊宫的话,只怕便大不相同上他心念电转,眼中的杀机更甚,阴恻恻一声冷笑,道:“你自问是我的敌手吗?”
玉面神君东方白叱道:“少废话,我念你在武林之中,地位甚尊,是以才不将你从马背上揪将下来,令你死也死得风光些!”
东方白的话,说得如此不堪,钓魂叟再也按捺不住,一声怪笑,也未见他有若何动作,身子已经离鞍而起,形如怪鸟,向下落来,东方白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钓魂叟已站在自己的面前!
东方白一见钓魂叟的身形,如此快疾,心中也不禁为之骇然!
他本来就并无把握,可以打得过钓魂叟,如今一见这等情事,心中一凛,心知这一场争斗,一定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因此,钓魂叟才一站定,他身形一矮,左掌当胸,右掌立即带起“轰”地一股掌风,向前面疾推了出去!他这里一掌甫发,钓魂叟身形略晃,也是一掌,反迎了上来。
两人刚由分而合,便各自发出了一掌,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惊天动地,“砰”地一声巨响,竟然隐隐有金石相交,渊渊之声,两人已经硬拚了一掌。
只见东方白的身子一摇,腾腾腾向后,退出了三步,方得站稳。而钓魂叟的身子,也是不住向后退出,却一连退出了四五步,方能站稳!两人这一硬拚掌力,高下已分,分明还是东方白略胜一筹。
这时侯,东方白的武功,几乎已可得明都老人,十成真传,无疑是当年明都老人复生。而在这三数十年来,钓魂叟虽然也勤功苦练,但是却也比不上峨嵋真传,内家正宗的武功,所以相形之下,仍然是钓魂叟,略输给东方白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