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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远只觉耳里轰然一响,手上不禁用力,竟然将福麟一把从地上拎了起来,喝道:“你说什么?你明明说你娘没事,你竟敢骗我?”
福麟见他表情凶恶,目光躲闪道:“娘怕雷叔叔听她出事,会先救她,不救爹,所以吩咐我们不见到爹,不能说她出事。她还逼我们发了毒誓。所以我一直说她没事……”
雷远满腹怒火,张掌将福麟摔倒一边,怒道:“你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都是因为你!”
福麟伏在地上哭道:“娘是被白安的人抓走的。求雷叔叔快去救她出来。”
雷远拔腿就往外走。福麟扑过去抱住他的腿:“雷叔叔要去哪里?”
雷远恨道:“当然是救你娘去!”福麟忙道:“我也去。”雷远把他扯到一边,声色俱厉道:“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看着你爹!听好了,你爹要是问起你娘来,你就说她安全得很,我下山接她去了。你娘的事,一个字都不要跟他提!”
此时舞萼被关在镇北军白安的军营里。外面不时有兵士探头探脑看她,嘴里不干不净的调笑。过了晌午,白安满面春风走进来,看到舞萼被五花大绑,故作惊讶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小夫人呢?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上前要替她松绑。
舞萼闪开,冷冷道:“赶紧放我走!否则静渊回来,他不会饶了你。”
白安眯起小眼笑起来:“小夫人不用再想着范将军了。他回不来了!”
舞萼惊道:“你骗我!”
白安嘿嘿笑道:“好好的我骗你做什么?他被埋在摄魂道里了。半座山都被炸平了,几万人都出不来,他怎么还能活?能有个全尸就算是幸运的了。”
舞萼如五雷轰顶般呆怔在原地,耳里嗡嗡作响。白安看舞萼震惊的看着他,满脸雪白,目含泪光,一幅我见犹怜的模样,情不自禁伸手去抚她的脸颊:“他不在也没有关系。我会比他还疼你!”
舞萼闪身躲过他的手,随即啐了他一脸口水:“你这个……你这个……”她性子温婉,从不骂人,憋了很久才满脸通红道:“……禽兽不如的东西!”
白安竟然并不着恼,慢慢擦着脸,笑道:“骂得好。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骂得越多,越亲近。”她因为愤怒而满脸绯红,在他看来却更是容光撩人。他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搂过她来,疯狂的吻着她的脸颊,喃喃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被你迷住了。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我忍得有多辛苦,你都不知道。”他喘息着一手把舞萼按倒在旁边的书案上,另一只手迫不及待的去解她身上的绳索和衣服。她奋力挣扎,大声呼救。白安按住她,得意地笑道:“别白费力气,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他满意的伏下身去,拼命啃咬着她露在外面的雪白的脖颈和肩头。
舞萼的手脚被绳索缚住动弹不得,感觉到他喷在她肌肤上浑浊的呼吸,不禁流出羞愤的泪水。她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头,就在使尽全力要咬下去的一刹那,帐外忽然传来纷杂的脚步声。一人在外急道:“将军。有敌来犯!”
白安兴致被搅,着实不悦,哼道:“放屁!凉人和我已有协约,不会来犯!”
门外道:“是一群山匪。”
白安脸色一变,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刚要出门,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冷笑道:“你别以为你的旧情人就能救你。你现在就跟我一起去。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他怎么死在我手上!”
白安带着舞萼登上营墙。几丈外,黑压压的人马一溜排开,浩浩荡荡,将军营团团围起。四际无声,只听着骏马此起彼伏的轻轻的喷着响鼻。风声在这群人马的盔甲和刀枪上流过,也带上凛冽的杀气。镇北军兵士们纷纷被这种气势震摄住,躲在墙垛后不敢露头。白安恼道:“孬种,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怕什么?”推着舞萼站到墙边。
写着“雷”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卷动,旗下的黑马骑士本来如山峦般稳健镇定,见到忽然现身的舞萼,按捺不住,打马冲出阵来。舞萼心潮澎湃,唤道:“雷远。”
雷远堪堪勒马停在守军弓箭射程之外,仰头喝道:“白安,你再不放人,休怪我手下无情!”
“好大的口气!”白安不由恼羞成怒:“你这才有几个人,想和我们镇北军对峙,简直是自不量力!”
雷远不语,伸手拔箭拉弓,便听一声裂空一般的啸音,白安下意识微微侧头,只觉脸颊一凉,电光石火之间,一支乌黑的箭矢擦面而过,钉在旁边墙上,尾羽犹自摆动嗡嗡作响。他不由满身冷汗,拉着舞萼踉踉跄跄倒退两步。
雷远又拔一箭在手,高声喝道:“若再不放人,这一箭,就钉在你身上!”
白安心里恐惧,忙把舞萼拉到身前挡住,厉声喝道:“你再动一动,我就杀了她!”
雷远又气又急,惊喝道:“你敢!”声音竟然微微颤抖。白安不由冷笑:“你原来这么担心她。”心生一计,推着舞萼慢慢走前两步,走到墙边站定,从舞萼身后小心翼翼探头出来,令道:“雷远,你听好。你若是想要这女人活着,你就乖乖束手就擒,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否则,我现在就把她推下去!”
雷远看着高高墙垛上舞萼摇摇欲坠的身影,心头震动,慢慢放低手中的弓箭。舞萼急道:“雷远你别管我!”雷远策马在原地徘徊不已。
——白安心狠手辣,既然能把几万镇北军炸死在摄魂道,现在更不会对舞萼心存怜悯。即使我能带兵打进去,只怕到那时舞萼已经遭了他的毒手。
——我知道,即使我现在不战而降,他也不会放过舞萼。可是,我可以佯装就擒,诱他近身。到那时我再发难,无论如何,一定要救舞萼出去。
他抬头再一次朝墙垛上看去。舞萼距他甚远,但他能感觉到她关切担忧的目光,一如从前。
——我对你的心,也是一如从前!虽然我早就不抱希望能和你长相厮守,但只要你平安喜乐,我就无憾!
——若是注定我要为你而死,那就死吧,我心甘情愿!
雷远下定决心,朗声道:“好!我愿拿我的性命,换她的性命!”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手下们簇拥在雷远身边纷道:“寨主三思!白安是卑鄙小人。您这样,还不如我们杀进去来的牢靠!”雷远低声道:“你们不用多说,我决定了。你们不要退兵,等舞萼出来后,你们就打进去,不要顾及我的安危。”说完,仰头对墙垛上的白安喝道:“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食言。你把她放出来,我跟你的人入营!”策马朝军营奔去。
白安嘿嘿笑起来,对手下悄声道:“多调弓箭手来。一等雷远走近,就射死他!”他察觉到舞萼的身子微微发抖,便伏到她耳边低声道:“你果然厉害,每个男人对你都是这样不顾死活。看看,才死了一个,现在又来一个。”
舞萼心里剧痛不已。她一直暗自希翼范静渊并没有死,白安是在骗她——可是他若没死,来救她的怎么会是雷远?——她抬眼看向苍茫的天边,他的面孔忽然出现在云间,一如初见时俊色逼人。他对她展颜一笑,向她伸出手来。
——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不管生死,都在一起!
舞萼心里忽然不觉得难过,反而一片坦然开阔。她开口喝道:“雷远,站住!”雷远停下马来,迷惑的朝她张望。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别再走近。这里有弓箭手埋伏,要射死你!”雷远惊愕不已,驻步不前。
白安被她说破诡计,不由恼羞成怒,正要骂出声来,忽觉手上一股大力一挣。他不由打了一个踉跄,放开了抓住舞萼的双手。舞萼失去束缚,飞快冲到墙边,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只一花,那女子便不见了踪影。
这一切在雷远眼里看去仿佛进行的极慢——舞萼纤细的身影裹着长裙,轻盈的有如盛放到极致后的花瓣,在风中飘然落下。即使落在地上时,也好像没有半点声响——他连惊叫都来不及,抬手张弓,嗖嗖射出数箭。重箭带着飒然风声,以不可抵挡之势穿透舞萼的双肩,只听夺夺几声响,她的下坠之势顿被阻住,整个人被活生生钉在营墙上。舞萼疼得大叫一声,立时昏死过去。
所有的人都已经呆了——没想到这个女子如此烈性,居然决然跳下墙垛;没想到这个男子如此心狠,居然拿这么孤注一掷的方法救她——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傻了般看着雷远像疯了般的朝墙上钉着的人拼命策马奔去,看着他跑到墙边,斩断钉在墙上的箭矢,将浑身是血的女子抱在怀里,看他像野兽一样吼叫着她的名字。
白安这时才反应过来,高声喝令道:“还等什么?放箭,快放箭!”雷远的手下也已冲了过来。城垛上如雨的箭矢朝雷远舞萼两人射来,手下们拼死迎上前去,护着雷远抱着舞萼上马朝后急退。
此时的雷远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紧紧抱着舞萼,仿佛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和她亲近,仿佛这一世马上便到了尽头。他捂着她肩头伤口处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觉得这血好像都是从他身体里流淌出来似的。他只觉得冷,全身上下,心里,冷到了极点。
她在他的怀里终于动了动眼睫,茫茫然睁开了眼睛。他的整个世界霎那间就苏醒了。他听她虚弱道:“你不该救我……”他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她以为范静渊已经死了,所以也跟着寻死——他急道:“不!他没死!”
她的眼神亮了一亮。他陡然生出希望,紧抱住她:“我这就带你去见他!”她嘴角舒展,好似绽开一个微笑,忽然又蹙起眉头:“疼……”他顿时也觉得全身都疼似得,陪着她丝丝的抽着凉气。她痛苦的哼道:“我不想死……”
他捂住她的伤口,柔声道:“放心,你受得不是致命伤,你不会死。”他的手好似铁箍一样钳在她的肩上。她靠在他怀中,似曾熟悉的汗息,夹着几缕血腥气,热热地扑到面上。她忽然觉得无比的安心,在身后冲天的厮杀声里慢慢闭上双眼。
第四十八章 回生
范静渊自从被救回来,便全身涂满药草,整日躺在床上昏睡。这日正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有人走到身边,伸手轻轻推他。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全身上下因为药物作用失去知觉,不受意识控制,只能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过了一会儿,那人见他毫无动静,便嘤嘤哭了起来。他这才听出来,原来是福瑛。
福瑛不顾他全身涂满药膏,把头埋在他怀里哭个不停。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响起来:“你在这里干什么?爹要养病,你别吵他,跟我出去!”是福麟,口气甚是严厉。
福瑛抬起头来,哽咽道:“哥哥,爹和娘是不是都要死了?”
范静渊心头大震,只听福麟斥道:“胡说!谁跟你说的?”福瑛断断续续道:“是你原来说的,人死了……就是再也不动,也不说话……爹和娘都是这样,都躺着一动不动的……不是快死了是什么?”她忽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我现在知道了,死了和睡着了原来是不一样的!哥哥,我不要爹和娘死!”
福麟口气柔和下来:“爹和娘没有死,只是受了伤。过几天他们都会醒过来。”福瑛抽泣着问道:“真的?”福麟一边拉着她朝外走去,一边劝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别在这里哭了,声音这么大,吵着爹养伤休息。”
福瑛连忙止住哭泣,却又满腹疑惑的问:“既然爹娘都没事,那么雷叔叔为什么会哭?”福麟一怔:“你什么时候看到他哭?”福瑛答道:“就是刚才。我看他一个人坐在娘床前,捧着娘的手哭。我去告诉翠姨,结果她也哭起来。我问她哭什么,她又不说。我还以为娘要死了,他们俩难过。哥哥,既然爹娘都不会死,为什么他们在哭?”
福麟比她懂事,忙道:“这些话以后别再说了,更不能跟爹提起。”福瑛不解:“为什么?”福麟也说不清个道理,但上次听雷远对濒死的范静渊的那一番话后,再看这两日他不眠不休守着昏迷的母亲,觉得他对母亲的情感非常特殊,至于如何特殊,却又说不出来,只好对福瑛道:“这世上只有爹能对娘好。假如你让爹知道还有别的男人对娘好,他会不高兴。”
他们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出了门,声音渐渐远去,只留床上不能动弹的范静渊,内心煎熬成一片火海——到底舞萼发生了什么事,让雷远如此动情?是不是……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生命垂危?——他越想越担忧,竟然隐隐开始恐惧。心里越焦急,便越痛恨身体的麻木无能。他挣出一身的热汗,却连眼皮都不能睁开半点,更别说身体其他部位。
——既然如此,只能想别的办法!
两个时辰后,郎中进来给范静渊换药,换完药后照例要给他喂下麻醉的汤水。他全身上下的骨骼断了二十多处,这汤水的功效是让他整日昏睡,失去知觉,不用受巨痛折磨。他任凭郎中给他灌下半碗药水,面无表情躺倒床上闭上眼睛。郎中见一切无异,和翠儿一起出了门。范静渊见房里空无一人,便微张开嘴,吐出含在嘴里的药汁。
要知这药汁的剂量是郎中按照四个时辰精心调配。因为范静渊吐出了一口汤药,到第三个半时辰后他身上便药性全失,全身上下顿生痛意。这疼意慢慢加剧,到最后好似有只巨刃,在他身上四处切割。
——怎么会这么痛?痛到四肢百骸无不颤抖,痛到眼前忽暗忽明,痛到意识渐渐远去——正恍恍惚惚间,范静渊感到有人朝他俯下身来惊叫:“你怎么了?”他勉强看清这人脖颈的位置,忽然伸出手去,拼尽全身力气按住这人近在咫尺的颈窝上的要穴。旁边的翠儿没有料到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会忽然出此一招挟持郎中,尖叫道:“你干什么?”
范静渊喘着粗气,勉强聚集着残余的意识:“要……雷远……来……”翠儿只是一味尖叫:“你放手!”他没有理会,拼命又在手上加了一点力。
郎中要穴被捏,血流不畅,这时已有些头晕眼花,看着翠儿哆嗦道:“救命。”翠儿见范静渊面色青白,满脸狰狞,无可奈何,跺了跺脚,冲出房去。
范静渊这时也已是强弩之末,不仅气力全失,而且因为剧疼,眼前正阵阵发黑,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晕厥过去。郎中察觉到他的力竭,低道:“她去叫寨主了。你放手吧。”他便放开双手,虚弱的瘫倒在床上。郎中看他疼得满额冷汗,忙把麻药端过来:“快把药喝了。”
范静渊却把药碗一把推开,哼道:“扶我起来。”郎中看他紧咬着嘴唇,双眼无神,劝道:“别强忍了,会疼死人的。”他却十分执拗,又重复一遍:“扶我起来。”费力的挣扎着身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坐起来。
郎中无奈,只好上前帮忙。他刚把范静渊从床上扶坐起来,雷远便踏进门来。他一进门便对范静渊大发雷霆道:“你全身骨头都断了,不好好躺着养伤治病,在胡闹什么?”
范静渊低道:“我要见她。”
雷远一怔,随即暴喝道:“你伤得这么厉害,不能动。你不能见她!”范静渊死死瞪着他,一字一字重复道:“我,要,见,她。”雷远的脸本是涨得通红,忽然一片惨白。他颓然坐下来,抱住脑袋,一言不发。
“她……”范静渊越发觉得不妙,声音都颤抖起来:“她……怎么了?”
雷远没有抬头:“她肩头中了两箭,我本以为不是致命伤,可没想到箭头带锈,锈毒入血,现在毒发攻心,她一直发着高烧,还没有醒过来。”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忽然带有些许的哽咽:“我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范静渊不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病症,他自己也曾亲眼见过得了此病的兵士们高烧不退,无药可救,最后一命呜呼。他心里顿时大急,身子奋力往前一挣,郎中没有扶住,他便从床上咕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