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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缓缓向前,眼看就要驰出巷口。泪眼里,静安侯似乎忘形的踉跄向前走了一小步……舞萼不由屏住呼吸……又是一步……她忽得掀开车帘,也不顾车驾还在行驶中,纵身跳出车去,脚一落地便打了个踉跄。她也顾不了这许多,跌跌撞撞奔向静安侯。静安侯比她还快,飞身上前搂住了她。
“干什么?”他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结结巴巴道:“你跳下车干什么?”
“我不走!”舞萼坚决道:“你就是送我走,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静安侯低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送你走是为了……”
“不管为了什么,”舞萼打断他的话:“我的命运我来决定,不要你来为我做主。现在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你不能强迫我。”
“你真傻。”静安侯连声苦笑,终于决定说出真相:“你以为我舍得让你走么?我也是无可奈何。皇上随时都会治我的死罪。我要赶在他前面把你安排妥当。”
舞萼并不吃惊,只是抱得他更紧:“我早料到了,也想好了,大不了皇上把我一起拿了,我和你同上刑场!”
静安侯全身一震,随即怒极反笑:“你还是不明白!我若是舍得你死,你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你要是陪着我送死,那我从前还费那么多功夫做什么?”
“我知道。”舞萼伏在他怀里低笑:“你那么多功夫的确不能白费。所以我不走,生生死死都和你在一起,这样的报答够不够?”
静安侯心潮激荡起伏,再也说不出话来。两人沉默相拥半晌,静安侯低低问道:“他怎么办?他还在等你。”
舞萼迟疑片刻,在他怀里慢慢摇头。他恍惚觉得是在做梦,捧起舞萼的脸来,怀疑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舞萼的眸子里秋波流转:“决定了,绝不悔改!”
他再也忍不住,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两人不知道吻了多久,不知道何时回到房里,不知道何时躺在床上,不知道何时结合一体。他们喘息,尖叫,呻吟,哭泣……两人忘乎所以的在对方身上索取,恨不得他们可以就这样在对方的怀抱里,在极致的快乐中一起死去。他们不知疲倦的缠绵,一次又一次,直到窗外雄鸡报晓,两人这才放开对方。静静的夜里,他们两手相握,十指相扣,知道从今以后,他俩从骨髓到魂魄,都与彼此同在,再也不会分开!
第三十八章 壮志
又过了几日,皇上仿佛把静安侯这个人忘记了,没有丝毫动静。静安侯乐得关起门来和舞萼做逍遥神仙,仿佛在新婚蜜月里一般如胶似漆。两人很有默契,对皇上处罚的隐忧都只字不提,知道这样千金难求的幸福时光,能多过一时便是一时,能多过一日就是一日,何必再想其他。
终于到了第五日清晨,御林军总管韩起叩响静安侯王府的大门。
下人来到静安侯的卧房,按他曾吩咐过的并不叫门,只是站在门外静静等候。静安侯练武之人,听力聪锐,已被下人脚步声惊醒。他看看怀里酣睡的舞萼,轻手轻脚起了床,本要出门,忽又在床边停住,俯下身去,在舞萼脸上轻轻一吻,这才走出门去。
“侯爷,”下人看到他忙道:“韩大人……”话没说完,静安侯示意他噤声,压低声音道:“别吵醒夫人。”回头又看了一眼,方才带着下人朝前厅走去。
他心里明白,最后的日子终于来了。但他并不知道,在他迈出门口的一刹那,床上佯装熟睡的女子忽然泪流满面。
静安侯跟随韩起来到皇宫。一些日子不见,皇上看起来比他皇上有气无力道:“静渊。”
“罪臣在。”
“朕昨日去了一趟长乐宫,看到景阳收的一些我们三个小时候玩的一些旧东西,朕就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她本来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死了呢?咱们三个本来好好的,怎么忽然就非要对方的命不可呢?”
皇上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半点喜怒。静安侯却大受震动,伏在地上,浑身冷汗涔涔。皇上默不作声,御书房里悄无声息,静寂得可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才把龙案上一个明黄旨卷啪的一声丢在静安侯面前。静安侯不敢看。身边秉笔太监捡起来,展开旨卷,尖声道:“静安侯范静渊蓄意欺骗圣上,谋害景阳公主,罪行滔滔,本不可恕,但念及范家旧功及先皇遗训,饶范静渊一命不死,削爵去封,贬至西北边塞充军,钦赐!”
范静渊本以为是死劫难逃,万万没有料到皇上会对他手下留情。他带着死里逃生的万分侥幸,含着热泪给皇上磕头谢恩:“谢皇上不杀之恩。”
皇上不答话,又丢下一个旨卷。太监再念:“西北边境,匪盗猖獗,外敌压境,形势万分危急。范静渊饱读兵书,身怀绝技,为良任将才,不可埋没。即日起,授其镇北军监军之位,三日内赴任。望汝不负圣望,戴罪立功,钦赐!”
这道圣旨来的甚是突然,范静渊措手不及:“臣……臣谢主隆恩。”
“你不是一直想去西北么?”皇上仿佛知道他的疑惑,静静开口:“朕成全你。”
“皇上——”范静渊又是吃惊又是狂喜:“皇上对臣的恩德,臣永记心间!”
“永记心间!”皇上冷笑起来:“你是得好好记得你欠朕一条命!”他看看脸色陡然灰沉下来的范静渊,道:“前晚从西北送来唁报,镇北军忽遭土匪突袭,混乱中秦将军被土匪所杀。眼下西北局势一片混乱,万分危急。朕,从今日起,把西北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像你父亲一样,把西北治理出一片局面出来。”
范静渊挺起脊背朗朗道:“臣定兢兢业业,誓不让皇上失望!”
皇上又道:“朕派你去西北,还有一个理由。袭击镇北军杀死秦将军的凶手,你也认识,你们打过些交道。“范静渊心里一紧,就听皇上道:“是雷远。你想必还记得他。”
范静渊耳里嗡的一响。皇上慢条斯理道:“他现在是西北寇盗的首领,和凉国人也有密切来往。若想平定西北,他是至要关键。朕知道从黑风寨一案走脱他后,你一直想亲手将他捉拿。那么这次朕给你个机会!”
范静渊定下神来,沉声道:“臣这次定亲手将他擒拿回京。”
“不用回京,”皇上道:“这人恶贯满盈,无需交给刑部判决,就地处决就是。”
范静渊应道:“皇上放心,雷远这等草寇,臣定手到擒来。”皇上无语凝视他片刻,道:“尽管你曾欺骗过朕,朕决定还是再信你一次。”他看看俯在地上不敢抬头的范静渊,面无表情道:“你回去吧。形势危急,你务必三日内动身。”
范静渊连声答是,正要退出去,皇上叫住他,几次欲言又止,终于道:“你这一去,刀光剑影,自己当心。”范静渊心头火热,正要说话,皇上止住他:“你平定西北得胜回朝之时,就是朕和你再次相见之日。否则,你也不要再回京城了!”
——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只有君臣之份,再无其他情谊可言!
范静渊再次跪倒在地,缓缓给皇上磕了三个头,慢慢退出御书房。
他心情复杂走出宫门,一抬眼便看到自家的轿子。下人看到他出来,对轿里笑道:“夫人,侯爷出来了。”话音刚落,轿里便飞出一个轻盈身影。
范静渊不由笑起来,张开双臂,把扑过来的女子揽进怀里:“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舞萼在他怀里抬起脸来,看他满脸笑意,心里顿时大松一口气,也跟着笑起来:“我听说皇上不治你的罪,是真的?”
范静渊把皇上的两道圣旨告诉舞萼,却把关于雷远的所有细节都隐下不提。两人带着劫后逢生的巨大喜悦,紧紧抱在一起。
“愿意跟我去西北么?”范静渊俯在她耳边柔声问道。
“嗯。”舞萼把脸俯在他怀里点头。他觉得胸前微微湿热,拥紧她低声笑道:“好好得哭什么?”
舞萼在他怀里呢喃:“没什么……我太高兴……”
范静渊三日后动身去西北。他本来想带舞萼同行,可是他考虑到自己赶路匆忙,舞萼身子定吃不消,于是决定自己先去西北,等到一切安定下来,再让舞萼北上与自己会合。
他日夜兼程赶去西北,等出了凡邹关,身边渐渐出现战乱的迹象——成片村庄化为焦土,面黄肌瘦的灾民四处流浪,居无定所。他本以为这些都是流寇所为,可一打听,却是官府剿匪的结果。
“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哪里会是什么土匪?”灾民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路人,向他哭诉:“官老爷们为了要让自己有点政绩,每日都在给上面汇报说自己剿匪卓有成效。可是凭他们这帮草包能抓到谁?他们只会杀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来充数!他们成天杀人、烧房子、抢粮食,还说谁是土匪?他们就是土匪!”
这和范静渊在京城里听到的情形大有出入。他诧异问道:“难道没有土匪么?”
“土匪当然是有的。可是他们从不骚扰平民,只对那些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开刀。我们就盼着这些土匪能把狗官杀个干净,我们也能有几天好日子过。”灾民咬牙切齿道:“可是狗皇上还天天派人来剿匪,真是分不出好坏!”
范静渊听他对皇上如此不敬,心里陡然火起:“住嘴!”意识到自己失态,强压下脾气,问道:“雷远这个名字你可曾听过?”
灾民眼里顿时满是钦佩。他竖起大拇指道:“西北谁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他是英雄,是我们的大救星。前些日子他还杀了镇北军的秦贪子,真是为我们出气。”
“秦贪子?”范静渊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镇北军督军秦将军?”
“狗屁将军!”灾民恨道:“没见过这么贪的人。他那么大的官,朝廷里的俸禄应该不老少吧,可他这人每天都跟饿急了的狗似得,看到钱就不要命。听说镇北军里有这么一条,谁给他钱多他就给谁好位子做。结果那些当兵的,每天都出来抢钱,没有钱,就抢粮食、抢牲口、抢人,然后卖钱去贿赂这个秦贪子。”他指着满目疮痍的村庄,痛心疾首道:“看看,这就是他们干的。我们这些老百姓,早被这些狗官、这些兵士榨干了!”
范静渊没想到现实真相竟会是这样,大为震惊。他沉默良久,示意从人拿出银两。灾民极是吃惊,连忙推辞。他沉声道:“拿着!朝廷欠你的,不止这些!”
他满腔怒火,却不知道向谁发泄,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到了镇北军。他并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何时抵达,又抄近走的小路,是以军营无人知道他来,更没有人迎他。只见军营四处飘白,大概还在为秦将军吊孝,可是从很多角落传出嬉闹之声,竟然还夹着女子的娇笑。
他更是怒火中烧,纵马朝营里冲去。门口守卫看有人冲营,忙提枪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闯镇北军军营?赶快下马!”
范静渊丝毫不放慢速度,反而在马上又抽一鞭。守卫大惊,挺枪刺去。眼看亮晃晃的枪头逼到胸前,他连声冷笑,伸出手来,拿两指将枪头轻而易举夹在指中。守卫拼命回抽,竟然动弹不得,不由连声呼救。营里有人听到,冲出来支援,眼见呼啦啦围上二三十个人。范静渊的随从们喝道:“谁敢动手?这是……”“住口!”范静渊喝断随从,轻轻发力,只听啪的一响,竟已将枪头掰断!他随手把断枪头掷在地上,从马上跳下来,环视四周镇北军兵士,冷笑道:“你们都上吧。我想看看,堂堂镇北军到底有多大本事。”
众人看他长相斯文,身形并不魁梧,便叫嚣道:“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敢来镇北军撒野。”提了兵器拥上来。范静渊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等到众人欺到近身才微微一闪。众人眼前一花,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有人在胸前重重推了一把,躲闪不及,纷纷倒在地上。
范静渊对一地东倒西歪的人喝道:“再来!”可这些人知道他武功高强,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个个怯懦不前,只是倒在地上呻吟:“我的腿断了……我的头……”
范静渊知道自己下手的力度,明白这些人都是在装模作样,心里更是憎恨不已——当年我爹手下的镇北军被誉为铁血长城。现在,却只有这些废物!——他提起手中马鞭就往这些人劈头盖脸抽去:“装什么?站起来!都站起来!”他并不想伤人,马鞭只是在这些人身边落下。可这些人却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有人甚至跪在地上泣道:“壮士饶命!”
范静渊丢下马鞭,满腔悲愤仰天长啸:“爹,你看看,这就是你的镇北军啊!”众人觉得莫名其妙,低声互相问道:“这疯子是谁?”
正在一片混乱的时候,一人拨开众人挤到范静渊身前,扑通一声跪下,呼道:“小侯爷!”声调颤动,极是动情。范静渊问道:“你是谁?”
那人抬起头来——是个中年汉子,双鬓微白,脸上写尽风霜——他眼里含着热泪,道:“我是唐十六。”
范静渊面容耸动,连忙上前扶他:“原来是十六叔。”
“不敢当不敢当!难为小侯爷还记得我。”
范静渊笑道:“怎么会不记得?当年我学骑马,还是十六叔教的。”
唐十六凝视范静渊片刻,笑道:“果然和侯爷年轻时一样。侯爷在天之灵,一定欣慰。”
两人正要再寒暄几句,一干人等已拨开众人,慌不迭跪在范静渊身前,战战兢兢道:“属下不知督军今日到达,有失远迎,望督军恕罪。”
范静渊冷哼一声,并不理他们。领头那人便道:“督军赶路必是辛苦。我们已准备好你的营帐,请随我来。”
范静渊干笑一声,携了唐十六的手,道:“十六叔,咱们进去聊。”
那人轻咳一声,缓缓道:“唐十六只是一个伙夫,怎么能让他接待督军呢?”
“什么伙夫?”范静渊瞥着这人,口气异常冷淡:“他是镇北军的参将。”
那人尴尬笑道:“督军有所不知,他当参将是十年前老侯爷在的时候的事。他现在年纪大了,让他去做伙夫,是秦将军的安排。”
范静渊连声冷笑:“我看不是年纪大了,而是没有送钱吧。”那人不敢答话。范静渊便提高声调道:“唐十六从今日开始,官复原职。”又问唐十六:“和你一样的老兵们现在留在镇北军的还有多少?”
唐十六跪下哽咽道:“已不到一千人。自从侯爷去世后,镇北军一蹶不振,很多人都走了。可怜侯爷毕生的心血,就这样白白毁掉。”
范静渊摇头道:“不,十六叔,只要我有一日活着,我就要让镇北军重振雄风,我就要让西北重新安定富足!我说到做到,你且记得我今日的话!”
第三十九章 遇敌
整顿镇北军并非一件易事。将官们大多都是靠贿赂秦将军得到提拔,不仅半点本事全无只是沉迷声色,甚至虐兵欺民,贪污军饷,干尽坏事。兵士们每日只琢磨如何讨好将官,自然疏于操练。范静渊知道,若只训警兵士,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于是他痛下决心从将官整顿起。他仔细斟酌后,撤换掉军中四成将官,顿时镇北军里上下动荡,人人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不过这招果然厉害,全军上自副帅白安,下到普通军士,个个知道这老侯爷的儿子、皇上的伴读,并不如他们想得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不过也不用怕他,”白安懒洋洋对手下道:“他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现在玩玩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威风,我们配合着就是了。要不了多久,等他这股新鲜劲过去了,我们再给他点颜色看看,也让他知道,咱们偌大个镇北军,姓白,不姓范!不过你们这些时跟我收敛些,别在这种时候闹什么事儿出来,我保不住你们!”
得了白安的警告,将官们便个个对范静渊恭谨顺从,心里却等待翻身的机会。范静渊没有看出他们的这些把戏,以为是自己整顿镇北军小有成效。他从前无暇安排舞萼北上,现在镇北军大有起色,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