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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乐真挚地注视她。眼中炽热的烈焰猛烈地燃烧着卓玲,一点一滴地驱走桎梏她数十年的冰寒。「我……也爱你……」她羞涩地说。
喜悦的笑容在家乐的脸上荡漾开来。他拥住她热情地吻她,而她也含泪热情回应。「跟我走……你知道我真的很需要你。」
「我……」说爱他是一回事,但答应跟他走又是另外一回事。
「嫁给我吧。」他不死心地追问:「还是你希望我现在去买颗几克拉的钻石,捧束鲜花跪在你脚前?」
「不……不是……」他对她实在太好了,好到让她自惭形秽。
「为什么答应嫁给我会这么难呢?」他的欣喜又冷淡下来。
「我、我……」她摇摇头,泪水再度落下。「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她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着——她相信他,并不代表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守住他,她怕有朝一日他会发现她不够完美。
「你还是……」他低叹一声,紧拥住她。「再说一次你爱我。」
「我爱你。」她轻轻地在他耳畔低语、啜泣。「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正因为爱,才会惧怕有朝一日失去它,会引来的更无法承受的痛苦。
翌日清晨,她目送他带着深沉的无奈离开台中。
***
「唔……」沉睡中的晓妃痛苦地呻吟一声,却未能将纠缠十多年的恶梦驱逐。「不……」她无力地挣扎,再次跌回那教她畏惧的影像里。
「阿姨好。」十多岁的她怯生生地向卓玲的生母问好。
阿莲满脸不耐地瞟晓妃一眼,哼了一声。
「阿莲,你这样对孩子不好吧……」任爸走到阿莲的身旁低声地说:「孩子毕竟什么都不懂。」
「什么都不懂?」阿莲鄙夷地怒视他:「她的娘在差不多她这个年纪就懂得勾引有妇之夫了,她不懂个屁!那个舞女有本事和你生小孩,就要有本事把孩子养大!你要是带这个贱种回来,我就离开这个家!」
「你在胡扯些什么?阿巧她……她另结新欢了,孩子没人照顾挺可怜……你就看在她孤苦无依的份上,让她住进来吧!」任爸为难地说。
「她住进来,我就走!」阿莲不肖地瞪她一眼。
「阿姨,您不要走,我……我自己到别的地方去住就是了……」晓妃已然泪流满面。
「贱种!少装得这么可怜的样子,这里是我的家,你本来就不该踏进这个门一步!」
「阿莲!」任爸出手就是一拳。
「哎哟!打人啦!」阿莲揉揉自己的手臂,哭喊起来:「算你狠!我们夫妻一场,你不但有本事在外面养女人,连跟她生的野孩子你也当心肝宝贝!」
「你……」任爸又挥起老拳:「你闭嘴!你敢再说她我就揍你……」
阿莲撇下手中的一叠纸,两手向腰一插,直向他逼近:「你打呀!你打呀!你再狠一点啊!你有种现在就去找律师和我离婚!」她指着她刚丢在地上的那叠纸:「户口名簿就在这里啦!看到了没?我告诉你!你敢把这个贱种的名字放进来,老娘就跟你没完没了!」
任爸看可怜的晓妃哭得惨兮兮的,不禁忿忿地扑到阿莲身上。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拳打脚踢起来。
阿莲的身材颇为高大壮硕,任爸和她打起来,虽然不至於输给她,却也占不了什么上风,更何况阿莲像发了狂似的,将多年来的积怨全数发泄出来。
「呜……呜……」晓妃已经不知道自己做过同样的梦多少次,每次都把自己哭醒过来。
「我不是贱种……我不是……」她喃喃自语,泣不成声。
在白天,她是娇艳可人的晓妃,聪敏精灵。数不清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求她看他们一眼;在夜里,她却永远害怕恶梦的纠缠,不论她让自己多忙,不论她多努力去遗忘,阿莲曾经说过的每句话总是能在梦里,字句不漏地如汹涌的波涛袭卷而来,而初次听到那些话时的痛苦和震撼,更是无情地蹂躏、撕扯着她的心。
她伸出手颤抖地扭开灯。每次梦醒时,她就无端地怕起黑暗。
不一会。「晓妃?你还醒着吗?」卓玲敲着她的门。
有人来?太好了!晓妃立刻想冲去开门,但她同时踩下煞车——她不要卓玲看到自己这样。「姊……有事吗?」
她很久很久没有叫卓玲一声姊了。自从和家乐谈开之後,她的心才开始变得柔和,将以往用以自我防御的坚锐和恶毒外壳缓缓地褪了下来。
在门外的卓玲为她难得叫自己一声姊,激动地难以平复错综复杂的心绪。她清清喉咙,调整一下音调:「小……小咪,我睡不着,可以和你聊聊吗?」
晓妃擦擦泪,旋开了门。
「你在哭?」卓玲等到和她坐上床才看到她红肿的双眼。
「没什么,做了个恶梦而已……」晓妃别开脸。
卓玲怔怔地望着她,尘封了十年的回忆泉涌而出。妈妈走没几天,阿巧就带着晓妃到任家。晓妃起初不知为什么就是闷闷不乐,而卓玲才被母亲抛弃,也非常的郁卒。阿巧本来就不打算留在任家,没几天就落跑了。
这两个国中女孩几天下来互不交谈,也显少同桌吃饭,任爸不知道怎么搞她们俩,只好叫她们互相接纳对方,学着和平相处,自己则成天和他新的老相好——电视机为伴。
两个女孩这样彼此敌视了快一个月,终於有天晓妃买炸鸡排时,买了份烧仙草给卓玲,那道高墙才不攻自破,将她们系成感情亲密的姊妹。
那阵子她们好到几乎每晚都一起聊到深夜、一起睡觉,白天一起上学。晓妃可以和她天南地北的聊,但一些事情她则绝口不提,包括她为什么有时候会从梦中哭醒。
由於那时学期快结束,任爸没有将晓妃转到卓玲的学校里来,所以她们一出门就各走各的,只能约定继续催任爸将转学手续办好,让她们以後一同上学。
可惜好景不常,姊妹连心的情况在晓妃转入卓玲的学校後就变了质,前後不出一个月,卓玲至今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十年的形同陌路,在今晚终於又重拾往日的温馨和相依的感动。卓玲欲开口,泪却先流了下来。
她握住晓妃的手,哽咽不已。
「你干嘛……」晓妃想面不改色地问她哭的原因,自己却也管不住泪水,连话也问不完。
两个女人就这样痛哭成一团,长久以来的冷漠终於逐渐化解。
「你为什么睡不着?」晓妃擦乾了泪,首先问她。
「那你为什么哭?」卓玲反问。
「是我先问你的耶!」晓妃将手中的枕头扔向她。
「哦——又偷袭!真是什么改不了吃屎。」卓玲也回赠她一条被子。
「是狗比较脏还是屎比较脏?我宁愿说:真是狗改不了吃什么的。」晓妃从身上拉下被子,改抓桌上的书扔她。
「狗吃什么?狗吃骨头啊……哇靠,连书都来了!」卓玲赶紧逃命。
「女人家嘴巴就老是那不乾不净,也只有家乐那个大白痴才会看上你!」晓妃摇摇头笑她。
「家乐是懂得欣赏——」卓玲厚着脸皮纠正她。
「快回答我的问题啦!死三八。」晓妃不耐烦地催她。
「你才死三八咧!我真的是想问你为什么哭啊!」
晓妃满脸讶异:「你听到我哭了?」
「没——我只是想起来你以前常常会做恶梦把自己哭醒……」她将衣服拍平:「想到以前好多好多事,就睡不觉了。在客厅无聊得走来走去,正好看到你的灯亮了,猜你是没睡,才过来敲门。」
晓妃低着头,不肯说话。
「你到底梦到什么?每次问你你都不说。」卓玲很不开心地抱怨她。
「梦到你的妈妈啦。」晓妃声若蚋蚊。
「我妈妈?你见过她?她不是在你来之前就离开了?」
晓妃摇摇头,和着泪,困难地在哽咽中诉说出那段使她柔肠寸断的回忆。
「有这种事!你为什么从来不说?」卓玲含着泪问她。
「为什么要说?我巴不得忘了那段过去,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以为你把我当姊姊看!」
「我们不过当了二十七天的姊妹!我哪里有足够的时间告诉你我心里所有的事?」晓妃抬起头瞟她一眼。
「二十七……」啥?她连多少天都记得一清二楚?「还不是你後来又变卦,我可从来没有不要你这个妹妹!」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杨国真我的真实身份?」
「杨国……真?」这又是谁啊?卓玲十分无助地抓抓自己的脑袋。
「杨——国——真!那个最喜欢多管闲事的班长啊!」
卓玲在纷乱的思绪中翻找晓妃指认的人,有了!那个长得蛮诡异的高个男孩。嘴唇厚得很有个性,如果插上两根须,一定很像鲶鱼。
「我和他说了什么?」健忘是卓玲最大的毛病。
「你和他说我本姓江,不姓任,还告诉他所有有关我的事,他拿去大肆宣扬一番,所有的人都在笑我!」
「我……有……这样做吗?」卓玲的心一沉,想起来晓妃到班上没多久,班长找她填写晓妃的资料好在学校存档。由於晓妃外表太漂亮又太傲气,男生多半想「吃」又不敢接近,所以杨国真很害羞地跑来问她有关晓妃的资料。
说来也是自己笨,只要告诉他晓妃是妹妹就好了,偏偏又拗不过杨国真好奇地追问为什么是妹妹,却现在才住一起。刚上国中没多久,除了会念书就是傻不咙咚地,不懂得扯个谎,便和盘托出真实情况。
她避重就轻地陈述,不料杨国真避轻就重地渲染,晓妃立刻和卓玲一刀两断。但除此之外,卓玲自己不记得听到过什么闲言闲语。
「我……我想起来了,是……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我告诉过他不要传出去……」这个理由说不过去吧——卓玲浩叹自己笨,话也愈说愈小声。
「你不知道他们在背後把我说得多不堪?」晓妃用泪水汪汪地双眼幽怨地看着她:「也难怪,你向来以你的强悍闻名,没人敢动你……我呢?我是个转学生,男生追不到我气得乾瞪眼,女生妒嫉我不愿与我为友,我又一向独来独往,你能了解直到上完国中,我没有一个知心朋友的感觉吗?连一个也没有!」
「你为什么不当时就告诉我这些事?」卓玲又哭了起来。
「因为我气你!我恨你背叛我!」晓妃气得直打她的枕头。
「我没有!不是故意的!」卓玲知道她把那枕头当作她在打,她是该打。
「你应该保护我的!」她将枕头狠狠摔到地上。
「我是想保护你,但是我不知道发生这些事情!」卓玲无辜地道。
「你就是那么粗心!除了自己一股脑地冲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管!」
卓玲一怔,发现还是晓妃了解她。只是那么短短的二十几天,她对自己的认识几乎超越自己。「你既然知道我的个性,为什么不和我摊开来谈呢?」
「谈!谈什么?国中生能做什么?你能帮我找个爱我的母亲吗?你能帮我换个不会有人嘲笑我的学校吗?你能让我迁入户籍吗?你能帮我抵挡同学好奇地眼光吗?你给我惹的麻烦够多了!我气你背叛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找你谈?」
「难怪从那以後,你对我一直那么有敌意……」卓玲嗫嚅道。
「没错!我从那时开始恨你,恨透了你!我抢走爸爸,抢走所有你喜欢的东西,也抢走你的……初恋情人……」晓妃垂下眼,用手拭去泪水。
沉默。
「我也伤你伤得很重,对不对?」晓妃吸吸鼻子。
卓玲点点头。「或许……但还是不及我伤你的多……」
晓妃陷入沉思,失神地望着自己的手。
「你想……」卓玲忽然问道:「我们这样——能维持多久?」
「维持多久不再闹翻?」晓妃挑了挑黛眉。
「嗯。」
「我不知道……」晓妃声若蚊蚋。
她们一同望向窗外微白的东方。
「希望永远不要再闹翻了……」卓玲带着淡淡地笑意说。
「嗯……希望。」晓妃用一双美目睥睨她,跟着笑起来。
「我们刚才叫那么大声,我猜老爸还是没醒来。」卓玲挑挑眉。
「那还用说?十年前的枕头仗就吵不醒他老人家了,恐怕他还是被自己的鼾声震昏了。」晓妃不禁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地上的枕头又被捡起来甩得老高——
第十章
家乐离开德康转眼已快一个月,新公司即将开幕,每天都忙得人仰马翻,连在周末也不停加班,只希望新公司能早日上轨道。
偶尔深夜里一通电话倾吐对卓玲的思念,就让她眉开眼笑,高兴整晚。她也总是担心他累坏身体,急急地催促他上床睡觉,依依不舍地结束谈话。
卓玲在德康的电脑化作业引起很大的回响,电脑部开始想以高薪挖角,业务部也指名要她协助他们电脑化的企划案。镇日忙得焦头烂额,加上对家乐日夜不停的思念,她不禁感到身心俱疲。
为了让她放松一下心情,子晴好意地邀她到香港亲戚家玩一个星期。这是两个女人在子晴婚後头一次计画结伴出游,高兴之余……也有些惆怅。
在浴室里刚洗好澡的卓玲敛下眼睑,为了想念起家乐又叹口气——如果她早知道相隔两地会带来这么大的折磨,当初也许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嫁给他吧?
手机响了。她从浴室里狂奔出来。深夜里,手机的高频声音显得特别刺耳。
「喂……」卓玲开了手机回答。
「老婆,你好吗?」一个很古怪的男声传了过来。
卓玲把手机拿远看清楚一些,是家乐给自己的那只没错。「请问……您是哪位?」不会是给无聊男子盯梢了吧?
她身上只包着浴巾,在寒气逼人的冷空气和突如其来的恐惧中不断发抖。
「小玲,是我啦!小乐乐,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家乐?」卓玲猛眨眼,怎么才两天没接到电话,他就成了这副德性?
「我得了重感冒……在家里躺两天了。」
从他浓浊的鼻音判断,他病得不轻。卓玲一阵心疼:「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一定是太累了,多休息嘛!」
「不能休息啊。这星期天……咳……我就要到美国去一趟办事情,恐怕……咳咳……要一个月後才会回来。」她那么关心地询问,让他好生安慰。
「一个月!那么久……公司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咳……我的合夥人在,我不怕。可是……我就会有整整一个月不能……咳咳……常给你打电话了。」他断断续续地说,除了咳嗽,偶尔还停下来喘气,大概是鼻塞很严重。
卓玲难过极了,恨不得能立刻插翅飞到他身边。本来为了草率答应陪子晴到香港亲戚家玩而後悔不已,为的只是有一个星期难和他连络,没想到现在家乐是要离开一个月。
「只是办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了,别想太多。」话虽如此,安慰的口气却显得颇为沉重。「你星期五上来陪陪我,好不好?」他沙哑地问。
「好。」当然好——整整一个月耶!她伤心地跌入懊悔中,如果当初早答应嫁给他现在就不必这么痛苦地两地相思了。
「你还在吗?怎么……咳……都不说话了?」他很困难地又吐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