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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仇?”
“是的!”
“当今武林还有谁敢公然向‘天狼尊者’,索仇?”
“这……恕晚辈无法奉告!”
“小施主话中之意,‘天狼尊者’似乎不是索仇者的敌手?”
“有此可能!”
蓦在此刻——
只听一个苍劲而含混的声音道:“有客到访!有客到访!”
宫仇循声一望,说话的竟然是一只白色鹦鹉,说完之后,振翅飞去。
“见性大师”根本不见外客,而在这夜尽天晓之际,居然有人到访,显见事态的不寻常。
四侍僮向“见性大师”恭施一礼,片言不发,疾奔而去。
“见性大师”白眉微蹙,愕然无语。
宫仇与万风真一时之词,也无话可说。
空气在死寂之中透着紧张。
灯火失去了原有的光辉,逐渐暗淡下去,天亮了。
“儒僮”匆匆而入,躬身道:“禀师父,‘金剑盟’派使者传柬!
宫仇心中陡地一震,“金剑盟”何以会派使者向“见性大师”传柬,而且是星夜而至,的确令人莫测高深。
“见性大师”显然十分困惑,沉声道:“金剑盟派使传柬?”
“是的!”
“你如何答复?”
“弟子直言‘武圣’早已不在人世……”
“嗯,以后呢?”
对方使者似乎已料到弟子的答复之辞,闻言只淡淡一笑,道:“事关中原武林劫运,‘武圣’当不忍举令生灵涂炭,留下柬帖,转身便离!”
“拿来我看!”
“儒僮”双手呈上一个红色柬封,“见性大师”接了过来,启开封口,抽出柬帖,神色随着凝重起来。最后竟至老脸大变。
宫仇与万凤真交换了一瞥,却是不便动问。
“见性大师”看完之后,一声长叹道:“天意如斯,奈何奈何,数由前定,老抽不历这劫数是不可能了!”
说完,把柬帖递与宫仇道:“少施主无妨一观!”
宫仇双手接过,万凤真也凑了近前,只见上面写道:“书奉上武圣郝濮澧座右:中原武道式微,人才凋落,致引化外野心者之觊觎,今有‘天南”一派宗主’天狼尊者‘,下书挑战中原武林,重演二十年前之故事,声称如败则永不履中原,胜则须遵彼为天下武林盟主,兹议定端午之日,大会君山,接受天南一派之挑战,请以中原武道之荣辱为重,届时玉临,武林幸甚!“
后面署名的是当今中原五大门派的掌门,和“金剑盟盟主诸葛瑛,其中却不见丐帮中支分帮和”奇门派“。
宫仇暗忖:丐帮中支衰微,变故迭生,不在发起人之例不足为怪,但“奇门派”何以不见其名呢?
心念之中,把柬帖还与“见性大师”,脱口道:“何以不见‘奇门派’署名?”
“见性大师”淡然道:“万施主行事与众不同,不然岂会被武林戏称为‘老邪’,不过,老衲推断,万施主必然在被邀之列,但并非发起之人!”
万凤真插口道:“我爹不愿做的事,谁也不能勉强他!”
“见性大师”微微一笑道:“令尊奇人异行,论功力当在老衲之上!”
万凤真樱口半启,春风满面地道:“老前辈过誉了!”
宫仇心念疾转,当今武林,以自己所知,“见性大师”与“白石岛主”应当是无敌者流,但那神秘的“金剑盟太上”,说不定会在两人之上。
“见性大师”面色一正,道:“宫少施主,承赐告老衲宝箓培元的法诀,老拍在端午之前,当可恢复功力,而不必苦修五年,真可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了,少施主奇缘辐辏,端午之会想来是要参与的了?”
“是的,不过晚辈请求能代秘身份!”
“老衲理会得到!”
“晚辈等告辞!”
说着,行下礼去,万凤真身受救命之恩,毫不犹豫地行了大礼。
下得山来,已是巳牌时分。
万凤真眉飞色舞地道:“仇哥哥,天南之行是否取消了?”
“不!”
“为什么?”
“我们来个釜底抽薪,迎击‘天狼尊者’……”
“如果错过了呢?”
“时间还有一个月,回头还来得及!”
“也许,‘天狼尊者’此际已进入中原了呢?”
“这……”
“君山大会,是武林百年盛事,届时有名有面的武林人必然参加,说不定你的仇人除已死的外,会全部到齐也说不定!”
宫他登时热血充胸,别的不谈,仇家之中,最重要的两个角色,“金剑盟太上”与“天狼尊者”是此次大会的当事人,确实是报仇的好机会。
心中一阵盘算之后,道:“真妹,我们暂时分手!”
万凤真粉腮一变道:“你要离开我?”
“真妹,我要在君山之会前办两件事!”
“什么两件事?”
“第一,查明‘金剑盟’当年参与‘二贤庄’血案的凶手,究竟有几人,第二,我答应过丐帮‘胖、瘦二丐’要代该帮寻回帮主信物,这两件事必须先行办妥,如果时间许可的话,我要到大洪山无忧谷一行,向‘武林一老吴不非’索血债!”
“仇哥哥,我不能和你一道?”
“真妹,事实上不可能,‘金剑盟’总盟你不能混入,君山大会为时不远,我们端午前一天,在洞庭湖滨的岳阳楼见面,如何?”
万凤真眼圈一红,道:“仇哥哥,我……舍不得离开你!”
宫仇柔声道:“真妹,这只是暂时!”
眼前,现出了坦荡的官道。
宫仇刹住身形,微显黯然地道:“真妹,令尊不知是否还在中原道上?”
“你问这干嘛?”
“一月之期不长也不短,我认为你该乘此去见见他老人家,免得他焦心,同时君山大会,希望能与他老人家先取得默契,届时我要手刃亲仇,他最好能不出手!”
“这……你真的要离开我?”
万凤真刁钻慧黠,机变百出,天不怕,地不怕,但感情却十分脆弱。
宫仇对这红颜知己的一往情深,由衷地感到欣慰,但另一个意念,却象毒蛇似地钻入了心中,使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如果何二叔的遗孤真是女的,照双方父母生前的盟约,该是自己的妻子,那对万凤真将何以自处?何二叔为了救自己母子,撇下即将临盆的二婶于不顾,义薄云天,恩比再造,时至今日,自己尚未真正地用心打探过何二婶的生死下落,实觉愧对何二叔和父母在天之灵……
他不由想得呆了。
万凤真突地把螓首埋入宫仇的怀中,三分悲七分娇地道:“仇哥哥,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
软语娇声,吐气若兰,散乱的发丝,搔得他颔下痒痒的,使他在异样的感受中,升起一缕莫名的怅惆,不禁有些英雄气短起来,最难消受美人思啊!
宫仇向天无声地一叹,低头看看胸前的红粉知己,悠悠地道:“真妹,我向你提过关于何一凡二叔的事……”
“不错,怎么样?”
“一日不知何二婶的生死下落,我一日不安!”
“你怎么忽然想到这?”
“并非忽然,这意念每时每刻都在我心中!”
万凤真离开宫仇的怀抱,道:“仇哥哥,我尽一切可能协助你探查何二婶的下落。”
“真妹,我很感激你!”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谈不上感激二字,倒是你何二婶叫什么名号……”
“这……我也不知道!”
“不要紧,何一凡是大名鼎鼎的‘无敌双剑’之一,会查得出来的!”
一条人影,顺官道踉跄奔来。
宫仇惊“噫!”了一声道:“是女的,这身形好熟,她象是受了伤?”
万凤真已弹身上了官道,朝路中央一站,待到人影奔到身前,突地娇叱一声道:“站住!”
那人影猛刹身形,口里“啊!”了一声,身形摇摇欲倒。
宫仇也到了万凤真身旁,栗声道:“怎么会是她!”
来的,赫然是一个白发妇人,面如土色,衣襟血渍斑斑,她,正是宫仇以前所遇的那疯老婆子,“千手秀士范世光”的妻子“无双仙子”钟筱红。
万凤真伸手扶住她的身形,道:“六师……”
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如以“千手秀士范世光”的排行,她该称她大师嫂,但,她父亲曾说过要把“无双仙子”列入门墙……
“无双仙子”钟筱红显然伤势不轻,忽速地喘着气。
万凤真转口道:“你认识我吗?”
“无双仙子”失神的目光一惊宫仇,又转到万凤真面上,道:“你……是小师妹?”
“是呀,我叫凤真……”
“师父已将我收列门墙,继你六师兄之后,为‘空道’掌符,小师妹,你……就叫我六师姐吧!”
宫仇心中大奇,她的疯症竟然好了,“白石岛主”的确不愧“奇门”之尊。
万凤真秀眉一蹙,道:“六师姐,到底怎么回事?”
“我……被‘武林一老’……”
宫仇一听“武林一老”四字,登时目现杀光,栗声道:“武林一老?”
“不错,我被那老匹夫擒住……”
万凤真慧黠无伦,立即明白了个中因由,接口道:“为了范师哥曾从他手中取得‘一元宝箓’下卷?”
“无双仙子”一点头,道:“不……错,老匹夫追问我室箓下落……”
宫仇急声道:“芳驾怎么说?”
“我没有说……什么!”
“又怎能脱身呢?”
“老匹夫不知因什么事暂离,要他两个门下看守住我,被我用计杀了他两个门人,脱身出来!此刻,老匹夫……可能已回头了……”
“什么地方?”
“前面……十里外的江边!”
宫仇咬了咬牙,向万凤真道:“真妹,记住前约,我仍暂时分手,你照顾她!”
声落,猛一弹身,如一缕轻烟般向前道飘去,身后,隐隐传来万凤真的娇唤:“仇哥哥!珍重!”
宫仇心内激荡如潮,他本打算赴大洪山无忧谷向“武林一老”吴不非索仇,想不到对方已然入了江湖,这可省了一番跋涉,如果不碰上“无双仙子钟筱红”,可能要徒劳往返了。
他志切索仇,全力展开身法,去势如电,十里途程,转眼之间便已奔完,只见一脉江水,滔滔滚滚向东流去,由此折向西南,官道溯江并列,“无双仙子”仅说十里外的江边,却不知在哪一段。
他放缓身形,目光沿江搜索……
忽地——
只见一个小沙洲上,人影晃动,隐隐传来争论之声,宫仇精神一振,如一阵风般掠去,顾盼间,便已到达。
沙洲上横陈了两具尸身,十多个似是武林人物的人,在七嘴八舌地争论着死者的身份,其中竟也有“金剑盟”属下的剑手,看情形,“武林一老”并不在人群之中。
宫仇心念几转之后,隐入一块巨石之后,他是“金剑盟”近卫长的身份,如果被盟中弟子发觉,行事就不便了。
约莫盏茶工夫,三条人影如飞而至,瞬眼便到了现场,身法之奇快,惊人至极,当先一人是一个貌相威棱,身躯伟岸的白发赤面老者,后面的两人赫然是“三狐”之中的“九心孤”和“千面狐”。
宫仇一颗心登时狂跳起来。
那白发赤面老者甫一入场,立即有人惊呼道:“武林一老!”
有的已恭谨地行下礼去。
三个仇人同时现身,的确大大出乎宫仇意料之外。
“武林一老”眼望两个门下的尸体,似乎激怒异常,“九心狐”与“千面狐”也面露骇然之色。
宫仇取出面具,缓缓套上,心里在思索着“双狐”何以会与“武林一老”走在一道?
“武林一老”目注“双狐”道:“两位有没有胆量陪老夫走一趟‘白石岛’?”
“双狐”面面相觑,久久不答,似乎对“白石岛主”十分忌惮。
宫仇想起来了,当初“玉面狐”被自己搏杀之后,“九心狐”与“千面狐”曾疑是“武林一老”下的手,必是“双狐”找上“武林一老”理论,双方渎面之下,了解了事缘“千手秀士范世光”计取“武林一老”得手的下半部“一元宝箓”而起,于是双方联手,共谋对付“白石岛主”,而首先找上了“千手秀士范世光”的妻子“无双仙子钟筱红”,他觉得自己的推断非常的正确。
“九心狐”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发话了:“白石岛的布置,邪门得紧,不易闯入,同时万老邪的身手,也不可轻视,吴兄,依本人看来,这事必须从长计议,宜用智取,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如何?”
“武林一老吴不非”目中精芒四射,向在场围观的一挥手道:“各位无事请自便!”
蓦在此刻——
一声冰寒刺骨的笑声传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场中多了一个面相奇丑的青衣剑客,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
“武林一老”骇然叫了一声道:“丑剑客?”
宫仇冷冷地道:“不错,吴不非,你还识得本人!”
“双狐”曾耳闻近来“丑剑客”的惊人作为,不由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外围的武林人,一个个面上失色。
人的名,树的影,三十多年前,“丑剑客”被誉为第一剑手,但第一剑手并非第一高手,武学浩瀚,各有专精,而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丑剑客”在中原武林高手的心目中,已成了一个功深不可测的神秘人物,“武林一老”是中原有数高手之一,仍不能不对他刮目相看。
“武林一老”白眉一轩,道:“阁下有何见教?”
宫仇目中寒光暴射,但一现而敛,冷声道:“吴不非,你大祸临身了!”
“武林一老”老脸遽变,语带怒意地道:“什么大祸?”
“杀身之祸!”
“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老、二仙、三狐,在劫难逃!”
“九心狐”与“千面狐”同声喝道:“阁下说什么?”
宫仇目中再度暴射栗人寒芒,朝“双狐”一扫,这一眼,使“双狐”打从心眼里冒出寒气。
“武林一老”陡地发出一阵入云狂笑,道:“阁下此言必有所本?”
“当然!”
“愿闻其详?”
宫仇一字一顿地道:“要你们命的便是本人!”
“一老”“双狐”先是一愕,继而哈哈狂笑起来。
宫仇心念疾转,“一老”“双狐”均非泛泛之辈,要想一举而毁三人,的确不是件易事,“双狐”的身手他知道,至于“武林一老”功力竟有多高,眼下无法揣测,而其中“千面狐”最是狡黠,千变万化,如数次被他走脱,将来要再找他,恐怕相当困难,于是,他决定先向“千面狐”下手。
心念之中,“唰”地抽出长剑,一振腕,剑尖吐芒,幻成五朵工整的梅花。
一旁围观的十几个武林人,远远地退了开去。
场中空气骤呈无比的紧张。
“丑剑客”、“武林一老”、“双狐”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这一斗将是泣鬼惊神,罕闻罕见,可是,谁也不知道“丑剑客”为什么要向“一老”、“双狐”挑战。
“武林一老”与“双狐”敛住笑声,互望了一眼。
宫仇寒声道:“你们三人齐上,还是个别领死?”
“武林一老”老脸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怒不可遏地道:“丑剑客,你好狂?”
“事实会给你答复!”
“阁下出手必有原因?”
“不错,本人生平从不错杀一人!”
“哼,你倒说说看?”
“三位当不忘昔年‘二贤庄’的惨案?”
“武林一老”与“双狐”面色大变,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
宫仇眼中杀芒大炽,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