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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影几个旋身,真是有如鬼魅,蓦听一声凄厉夺魄的惨叫。
独孤青松朗声大笑的声音,顿时也充塞在大厅之中。
冷雁蓉心念一转,大声又道:“青松哥,不可将她们全杀尽啊!血魔帮的下落、万极幻女的踪影全在她们的身上,地将老前辈正要找她啊!”
独孤青松大笑道:“我知道!”
他道字一落,一声闷哼,一个黑衣女纵起的身子,蓬地一声,凌空摔落。
同时一声磔磔怪笑起自厅外,抖然间飞进一条身影,“蓬”地又是一声大响,摔在厅中的竟是一个中年叫化子。
灰影一晃,现出了地将的身影,白须在他颔下不住地飘动。
他臂下更挟着一个黑衣女,两脚尚在不住的划动。
地将重重地往地上一丢,出手如电,一连点了她三处穴道,更是一阵磔磔怪笑,道:“老妖婆的行踪,今日你还能瞒得了我么?”
他又是一阵磔磔怪笑,笑得赤叶夫人眉头紧皱,往摩娘身上运的真力几乎接继不上。
独孤青松关心摩娘的伤势,走过去伸手一探她的胸口,顿时脸色凝重起来,转身走至地将身前,躬身一揖到地,恳声道:“老前辈,晚辈师侄女身受重伤,几至不治,烦请老前辈成全。”
地将冷冷地瞥了躺在地上的摩娘一眼,突然双目一翻,道:“我教你那么多的治伤方法,你学到那里去了呢?”
独孤青松又是深深一礼,答道:“老前辈,她受伤过重,心脉受震几断,晚辈实无把握,不敢轻举妄动。”
“笑话,心脉未断,便可有救。”
说着又打量了摩娘一眼,摩娘面如金锭,气如游丝,还全靠赤叶夫人以本身真元之气,维持她不致气断!
地将哼了一声,道:“娃儿,以一百零八乱穴之法,可保她无虞。”
独孤青松喜谢道:“谢前辈教导。”立时便请赤叶夫人和赤叶公主将魔娘扶着立了起来。
独孤青松便慢慢地趺坐在地,先自调息了一阵,然后缓缓站起,走到摩娘身前,双手同时骈指如戟。蓦地,他一指向摩娘的玄机穴位。
赤叶夫人惊得“啊!”了一声。独孤青松并不闲着,左手一举又点摩娘的心坎穴位。
赤叶夫人全身打了个寒噤,心想:“这种治伤之法,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所见,可谓凶险至极!”
随后只见独孤青松所点之部位,期门、将台,出指渐渐加快,后来简直落指如雨点般,出指如风,人也围着摩娘团团乱转。渐渐独孤青松也汗落如雨,显然这种治伤之法既吃力且耗本身真元。最后,独孤青松又慢了下来,转到摩娘前面。蓦地,听他一声大喝。随着他的喝声,右指带着“丝”地一声破空之音,点向摩娘丹田穴上。摩娘闷哼一声,哇地张口吐出了一口淤血,双目一瞪,大叫一声,道:“痛死我也!”向后便倒。
赤叶夫人和公主惊得面容失色,将摩娘的身子托住。
独孤青松脚步一滑,倒退了七八步,吁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又自凝神调息起来。
摩娘昏过去一阵后,终于又醒转。
地将这才一阵怪笑,道:“娃儿,成了!我全部的本领你都学去了!”
他说罢走至独孤青松背后,双掌便贴在他背心之上,助了独孤青松一臂之力,独孤青松这才复元收功立起拜谢。
地将一摆手,道:“娃儿,谢什么?不过……”他双目忽亮,大声道:“独孤青松,我有一心愿,不知你肯否答应。”
独孤青松看出地将神情非常庄严,知道事情非小,连忙恭谨地道:“老前辈有事,尽管吩咐,只要独孤青松能力可及,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地将又沉吟了一下,终于道:“天地二将,向未收徒,如今你已将天地二将之功夫全部学去,你便是二将的传人了,娃儿!你拜师吗?”
独孤青松一听,连忙退了三大步,突然跪了下来,连头也不敢抬,大声答道:“天地二将是何等身分之人,晚辈已身入鬼府一派,且身任掌门,鬼府非武功正统,老前辈不怕有辱天地二将之名声,这事还请老前辈三思。”
地将又磔磔怪笑道:“娃儿,你真聪明,老夫也就是为此,故迟迟未说出口,但我天地二将总要有个传人啊!”
顿时,地将好似十分着急,竟在厅中团团乱转,忽然停止,对独孤青松大声道:“娃儿,不行!你不能将那劳什子掌门人放弃吗?”
独孤青松黯然摇了摇头,猛地脸现刚正之色,道:“老前辈,鬼府一派虽在数十年前为非作歹,造孽多端,但自恩师悔悟前非之后,决心改过自新,鬼府一派已非昔日可比,晚辈并不以入门鬼府为耻。”
地将一听,气得大叫了起来,道:“娃儿,你这是什么话,鬼府邪门左道,岂能与武林正宗相比?”
独孤青松立时也气得脸红耳赤,大叫道:“老前辈这话恕晚辈不敢附从。”
“你自甘低下,老夫深为你可惜!”
“晚辈心地光明磊落,不求人同情,也自不以为低下。”
地将气得浑身发抖,颔下白须无风自动,跨前两步,便要对独孤青松举掌打去,哇哇怪叫道:“娃儿,你敢在老夫之前顶撞。”
地将激起了独孤青松的狂傲之态,大声道:“老前辈,你既是这等说法,晚辈后悔已来不及,从此之后,老前辈教给我的功夫,我一概不……”
他“用”字尚未说出口,冷雁蓉已知他要说什么话,一声大叱道:“青松哥!”
独孤青松猛然闭嘴。
冷雁蓉纵身而至,怨恨也看了独孤青松一眼,幽幽道:“你不该这样说,青松哥,你不该这样说。”
地将一听,气得脸上发青,顿脚间,灰影一晃已飘身厅外。
冷雁蓉大哭叫道:“老前辈!”
地将头也未回,身影闪了两闪,已自不见。
冷雁蓉又走到独孤青松的身边,哀声道:“青松哥,你已开罪老前辈了,还不去找他回来,向他道歉!”
独孤青松哼了一声,道:“他辱及我师门,我不原谅他!”
“青松哥,老前辈乃是一番好意,你不可这样对待他。而且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应衷心感谢他才对。”
独孤青松又摇摇头道:“地将老前辈,一代神将,我对他万分尊敬,但他对我鬼府一门却如此轻视,我怎能容许他如此对我?”
冷雁蓉想了想,又道:“昔年你的师祖鬼王以他为敌,在他的心目中鬼王一直是邪门左道,乃是自然的事,今日他有心收你为徒,怎能落得一个抢夺昔年大敌的弟子为徒之名?青松哥,你只要为他想想,自然他也有理。”
独孤青松一听,蓦然大叫道:“请你别在提这件事了,雁蓉!他要我放弃鬼府一派迁就于他,那是万万不能,试想我两位师兄戚继扬和万杰琪死在万极帝君手中,我尚未替他们报仇,今日竟然叛派,改隶别宗,这事我独孤青松做不出来。”
他话声一落,蓦然灰影又一闪而入,地将大叫道:“独孤青松,你想好了没有?”
独孤青松哼的一声,愤然道:“别事尚可尊办,此事万万不能。”
地将也哼的一声,道:“好个固执的小子,今夜三更咱们三招决胜负,你如能接下我三招,我从此打消此念,你如败了那就由不得你了!”
独孤青松听得勃然大怒,道:“老前辈,我尊敬你是前辈神将,想不到你竟这样强人所难,逼人叛离师门,你可知叛师之徒在武林间无立足之地么?不用打了,我此刻便认输,如何处置,听由尊便,我独孤青松若还了半下手,便不算是人。”
地将磔磔的一声怪笑,两只如鸟爪般的手掌猛地提起了被他点了三处穴道的万极幻女座下化身玉女之一,掠身间又飞离厅内。
独孤青松虽转身向内,神情之间好似看也不看他一眼,但心中却在暗惊,忖道:“他不会回来了,他此去弄清万极幻女的隐匿之地后,为天将报了仇,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全身无形中起了一阵寒颤,立即冷静了下来,心中悔恨、自责,暗叫道:“我怎能这样对他?他这样大的年纪,且为自己备下了棺木,我怎能这样伤了他的心?”
他想随后冲出厅外,阻止地将离去,但又为自尊心所阻,他不能这样做,独孤青松为自己的自尊心灼得痛苦了!不自觉地他双目之中缓缓地流下了眼泪!哀祷地道:“老前辈,原谅晚辈吧!晚辈身受鬼府之恩,怎能忘恩负义?”他渐渐地泪如雨下。
蓦地,冷雁蓉扑到独孤青松怀中大声道:“青松哥!你哭了,啊!我知道,你太痛苦了!”
这句话更刺痛着独孤青松,就在这时,摩娘已醒了过来,虽然仍然体弱,但已能行到独孤青松身前,跪了下去,拜道:“摩娘参见掌门师叔!并拜谢师叔救命之恩!”
独孤青松尚未答话,谁知冷雁蓉蓦地大声道:“救你的不是独孤青松,是地将老前辈,你如知道感恩,便快去找他回来。”
独孤青松闻言怔了一怔,双目望着冷雁蓉。
冷雁蓉也对他一瞥,独孤青松立时会过意来,对于冷雁蓉用心的仔细,无限感激,但他又想到,地将已走,摩娘到那里去找他呢?
赤叶夫人一直在一旁冷冷地观察这件事的发生,这时微微一笑,道:“孩子,你不用作急,地将老前辈实已深爱着你,他去不远,会回来的。”
独孤青松听得愕然望着赤叶夫人,赤叶夫人也对他微微一笑,道:“你不见过姑母么?”
独孤青松被她一语提醒,跑了上去,猛地抱住了赤叶夫人喜叫道:“姑母……不,我应叫您大娘。大娘!”
这种称呼使得赤叶夫人双眉紧皱,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唉!此事无常,是恨是爱,我也不十分明白了!好吧,虹儿,快见过你的弟弟。”
赤叶公主恨不得赤叶夫人早说这一句话,但独孤青松不待虹儿过来,已先奔了过去,他也不避嫌,张臂又是一抱她,连声叫道:“姐姐!姐姐!想不到吧,你是我的姐姐!今日我才能谢姐姐在藏龙庄上救我一命之恩了,还有,姐姐!你那故事尚未讲完啊!”
独孤青松直乐得蹦蹦跳跳,一派天真无邪,逼得在场之人开口笑了!
只有冷雁蓉站在一侧,脉脉含情地冷眼看着独孤青松的快乐,她心中也感到无限快慰。
自然赤叶夫人已看在眼里,她走至冷雁蓉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一把将她的人皮面具取了下来,啧啧赞美道:“冷姑娘,你真美呢!虹儿过来,你以后有个好朋友了。”
冷雁蓉含羞地拜了赤叶夫人,虹儿立时过来问长问短,不一刻,两人已有相见恨晚之感。
不久,天色已至黄昏,独孤青松请赤叶夫人等人到楼室中休息,并把那摔昏过去的黑衣女和中年叫化子分别囚禁起来。
当夜,一条黑影飞进了武尊府,独孤青松却正在熟睡中。那人轻功已臻化境,到了独孤青松身边,独孤青松竟一点也没发觉。
《请续看烈马传 第五册》第 5 集第一章 收徒传警那条黑影站在独孤青松榻旁久久不动,室中只听到独孤青松均匀的呼吸,终于那条黑影低声道:“徒儿醒来!”
独孤青松这时是何等功力,百丈之外飞花落叶,都难逃他的双耳,何况近在咫尺的语声,他一惊醒来,平跃而起,便见一条高大的人影站在榻旁,沉声喝道:“谁?”双掌已蓄满功劲,随机待发。
人影更沉喝道:“徒儿不得鲁莽!”
独孤青松落地不觉一怔,他夜能视物的双目一触,便见地将双目炯炯射着两道慑人的寒芒,盯视着他。
独孤青松回想地将刚才的话声,心中一动,不悦道:“老前辈!你刚才称晚辈什么?”
“老夫不配作你的师父?”
地将的话也有些愤愤然,独孤青松双目圆睁,猛地退了两步,连声道:“不,不,晚辈身为鬼府掌门人,岂能叛师别投,老前辈!请你别再逼迫我。”
“唔,谁逼迫你来?”
“老前辈轻视鬼府一派。”
地将目光更加犀利地盯着独孤青松,蓦地好似不耐烦,怒道:“不管你是何门何派,老夫授了你全身功夫,你就要拜我为师。”
独孤青松全身一凛,哼了一声,道:“任何人也休想我独孤青松成为叛师之徒。”
“难道你真不愿?”
“晚辈白天已经言明。”
“白天是白天,夜里是夜里,你不从也得从。”
“我偏不从。”
地将的脸色这时十分难看,银发俱竖,双目似要喷出火来,磔磔不住地怪笑,在这深广的武尊府中,他的怪笑显得有点恐怖。
他边笑边向室门移去,喃喃道:“独孤青松!你不尊我为师,不要后悔!”
独孤青松坚决地答道:“晚辈做事从不后悔!”
地将身形一闪已出了室门外,但独孤青松忽听到赤叶夫人的传话道:“孩子,你错了!”
独孤青松一怔,实际上他是痛苦的,他拒绝地将乃出于不得已。
赤叶夫人的声音继续道:“孩子,你们的话我全已听见,你为什么不深想想呢?地将前辈已允许你不必离开鬼府一门拜他为师。”
独孤青松双目大瞪,急传音答道:“这……这我听不懂。”
“他不是说过不管你是何门何派吗?”
“啊……”
独孤青松如梦初醒,全身一凛,猛然跃出室外,大叫道:“老前辈别走啊!我拜您老人家为师,我答应了!”
他的大叫之声响彻整个武尊府中,但却无人回答他,一种万分愧疚之感侵袭心头,他痛苦地自责,更加声声大叫。
一声,两声,三声。
终究无人回应他。
就在这时,冷雁蓉、赤叶夫人和赤叶公主一齐闻声赶来,赤叶夫人见着先自叹了一声,柔声劝道:“孩子,你再喊叫也没用了,他这次真的走了!”
独孤青松紧握双掌,大声呼道:“不,他不会走,我已答应拜他为师,他不会走的。”
“别倔强了吧,孩子!你已刺伤了他,恐怕今生你已不能复见他了!但你不可气馁,他不见你,你还可找他啊!”
冷雁蓉见独孤青松这种激动悲伤的模样,大是不忍,也上前劝道:“青松哥,你该冷静些,从前你遭遇大变时,不是很镇定的么?”
独孤青松并未听两人的话,猛然他脚下一点,疾射出武尊府,大叫道:“老前辈,你纵然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我对你不起,你是我的大恩人,又将全身的功艺授给我,我竟这样刺伤你,我还是人吗?”
但他身刚冲出武尊府,话声未落,蓦然间,距离武尊府一里之外,传来一声惊心夺魄的惨叫。叫声凄厉,听在独孤青松的耳中,也觉心中一寒。
最奇怪的是这声惨叫之声,真气十足,至少内功修为已是炉火纯青之人,始能发出这样一声划破长空的叫声。
独孤青松虽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也不禁心头大震,立时就朝发出惨叫之处,全力展出鬼影无形轻功赶去。
他这里刚刚飘身纵起,突然一个急煞,又停下身来,朝旁一闪,两道神光莹莹的目光瞪视着前方。
这时,便隐隐听到衣袂振空,嗖嗖连声。三条人影急如星飞,朝这样扑来。其中一人特别高大臃肿,全身金光闪闪,另两人也身材伟岸。
独孤青松脑中闪过一念,忖道:“这三人是谁?竟有这等功力!”
三条人影晃眼已在十丈之外,只听到三条人影来路之上,一个沉雄的声音以命令的口吻冷峻至极地道:“平儿,今夜务必到手不可!”
独孤青松大吃一惊,他从未见过这等在一里之外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