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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情不自禁运起了“九阴神功”,严以待敌,双眸更加注视搜索敌踪所在,但是那几声冷笑过后,四外又复归沉静。
独孤青松疑惑地暗忖道:“难道是我听错了?分明那冷笑出自人声,怎会不见人?”
正在独孤青松疑虑重重之际,蓦地,一声厉啸之声划破寂夜,随即娇叱暴喝连声,这声音竟是从庄中大厅之上传出。
独孤青松全身一凛,暗道一声:“糟!庄主已经与那些魔崽子接上手了。”
他两个指头夹住屋檐,身子一甩,已翻上屋顶,像一团黑烟般掠向厅中,从厅中天井朝下一望,心中立时一阵急跳。
这时厅中厉啸、暴喝、娇叱响成一片,只见庄主夫妇四人背对背立在厅中的正中央,掌风呼啸。
在他们周围却有黑、白、蓝三条影子绕身疾转。
独孤青松练过东海奇叟的九阴神功之后,虽在黑夜,视物也如同白昼,再看庄主夫妇四人早已挥汗如雨,显有不支之象,如再相持片刻,势必为那黑、白、蓝三魔影所乘。
独孤青松想起自身伶仃孤苦,十数年来受尽了孤寂冷凄的煎熬,全是这些魔崽子所害,直到如今,虽知父亲就是武林六奇之首圣剑羽士,但父母下落仍然不明,一股报仇的怒火无形中涌上心田,趁庄主夫妇尚未受害之前,一声冷笑,正想扑下。
谁知正在这时,公孙佩琳疯狂般提剑猛然扑出,怒叱道:“魔崽子,白马庄与你们何怨何仇,姑娘与你们拚了!”
凌霄客一见,惊声道:“琳儿,你,你不要命了,快走!”
可是已经迟了,那条蓝影冷笑一声,快得像一条幽灵,猛然扑向公孙佩琳。这边庄主夫妇因公孙佩琳的出现,一下分神,顿时留下一个大大的漏洞,黑影白影厉声一笑,抢扑而至。
这是生死一发之际,蓦地,从厅中天井之上扑下一团黑影,快得那里看得清人影,猛然朝堪堪扑至公孙佩琳的蓝影一合,“哼!”一声闷响,随即黑影一分,旋风般一转又到了庄主夫妇身前,立时两声惨厉的叫声震动屋宇,两股鲜红的血箭狂喷而出。
那团黑影又在这鲜血狂喷之际,“嗖!”地射上天井,一晃不见。
现在,一切又复归平静,留在厅中的五人如泥塑木雕,目瞪口呆地瞪着地下的三具血尸,凌霄客方重重地嘘了一口长气,道:“好险!要非那隐身一侧的高人相救,双飞客恐怕也要在武林除名。”
公孙佩琳惊魂甫后,接口道:“那相救之高人既然救了人,为何又不愿现身相见?”
“是啊,此人功力通玄,刹那间便置三魔于死地,可惜竟失之交臂。”
其实,这时独孤青松尚隐身厅梁之间,闻言暗道:“庄主,那人你道是谁?恐怕你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是我吧!”
他落寞的脸上掠上淡淡的一丝欣慰,目光却盯着毙在他掌指之下的三魔尸体。
一忽儿,厅中亮起了灯火,厅中躺着黑、白、蓝三色衣着不同之人,但脸孔均罩着一块薄薄的黑纱,蓝衣人手中紧紧握着一把蓝汪汪的匕首,黑白两人手中拿着黑铁死牌和白骨幡。
公孙佩琳一见低声道:“是他们!正是那三个魔头。”
但凌霄客却神情严肃地走过,轻轻将蓝衣人的罩面黑纱揭起,突然“啊!”地一声,再也出声不得,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一张不到二十岁清秀的少年脸孔。
苍冥客也将黑白两人的面纱揭起,同样现出两个少年人,几人无不惊讶十分,凌霄客与苍冥客几乎同声不信,道:“不可能!不可能!绝掌屠龙梅兄是死在这三个少年手里?十年前玉门关至天山一路之上数十个武林人离奇残酷的被杀,凶手是这样三个少年人?谁能相信?那时他们最多也不过八九岁啊!”
藏身在厅梁之上的独孤青松也感到迷惑难解,他不相信这些少年人就是蓝鳞匕首、黑铁死牌、白骨幡的主人。但如果这三人不是的话,那真正的蓝鳞匕首、黑铁死牌、白骨幡主必是他们的前辈人物,其武功就不知多高了。
凌霄客和苍冥客翻动三尸,发现蓝衣少年被一掌震死,看情形必然五脏碎裂,但黑白两少年,却是被一种指力洞穿胸腹而死,两人怎样也想不起武林中谁有这种至高指力,苍冥客摇摇头,道:“此人功力虽高,下手却狠辣得紧。”
独孤青松暗中闻言,心中忖道:“二庄主,你话虽不错,可是蓝鳞匕首、黑铁死牌、白骨幡主何止狠我十倍,我能留着他们再为害江湖?”
就在这时,突听凌霄客道:“老二,你注意到这三具尸体之上有一雷同之处么?”
“这我倒未留心察看。”
“这三人虽穿着不同,但襟边均一致绣有一个小如指甲的血红骷髅头,你想想看江湖之中,谁人以这血骷髅为记号的?”
苍冥客摇头道:“老二未曾听说过。”
独孤青松暗暗记在心上,正想悄然退走,蓦地,庄外几声凄厉的长啸传来,那声音直如狼嗥鬼哭,只见凌霄客神情一肃,扬掌几挥,厅中灯火又告熄灭,紧张的道:“魔崽子个个身怀绝技,诡谲阴狠,这第二起来人,虽仍未必就是蓝鳞、黑铁、白骨诸魔真身,但必然更难斗,凭白马庄目前诸人,绝非敌手,不若暂避他一避再说。”
说着,一掠身,藏伏在厅中北角梁檐之间,苍冥客与庄主夫人、公孙佩琳闻言也前后隐起身形。
正在这时,一声厉啸发自厅外,随即一个阴恻恻的口音冷声道:“白马庄上双飞客听着,如今江湖有主,四海归尊,岂容你两个老匹夫称奇,识趣的就乖乖自毁白马庄,远走匿藏,不再插足江湖,否则今夜白马庄就难逃血洗。”
话音一落,“嗖!嗖!”掠进与刚才同样黑、白、蓝三条影子,独孤青松目光如电,早看出是三个高瘦之人,面上同样罩着薄薄的黑纱。
三人一进入厅中,蓦见地上倒着的三具尸体,不禁一怔,黑衣人突地磔磔一阵怪笑,身形一旋,已扑向躺在厅中的黑衣尸身,抱了起来。
蓝衣白衣两人也分别抱起地上的尸体,蓦听蓝衣人一声惊叫道:“九龙坛、白骨坛两兄听着,我这师弟中的乃是东海奇叟专擅的『九阴神掌』。”
黑衣白衣人“啊!”了一声,虽在夜色中,独孤青松也见两人全身微微一阵轻颤,接口道:“如此说来,咱们师弟却是被『寒芒指』戳毙!”
黑衣人语音一顿,随又紧张的道:“东海奇叟早在十年前死在天山,怎会今夜又在白马庄出现?莫非是烈马狂生自得血襟后已练成绝艺,嘿!必定是那个狂人,此地既有这狂人架梁,暂饶上老匹夫性命,速报恩师要紧。”
说罢飘身掠起,黑、白、蓝三条影子微晃已越墙飘出庄外。
独孤青松心中一动,暗忖道:“蓝衣人称黑衣白衣人为九龙坛、白骨坛兄,而且他们又各以面纱罩面,显然只是以衣着相认,实际却各不相识,这是何故?”
独孤青松翻身间,似道黑烟,追踪出庄。他本可在厅中再毙三人,但如此一来,要留下活口探听三魔真相,势必被隐身一侧的庄主发现是他,以后行事便诸多不便。
他轻烟般追出庄后,突见三人倏忽而分,竟分从三个方向疾驰,这却是他未预料到的,略一思忖,展开“惊电飞虹”轻功绝艺,化成一股急劲锐风,身带衣履破空的“嘘!”声,追了上去。
黑衣人正狂奔之际,忽闻身后嘘声,正感奇怪,空中忽地射落一人,拦住去路,黑衣人身法竟然快极,低哼一声,狂奔之势猛地一收,同时暴退一丈,嘿声道:“小子想死不成!”
想来那黑衣人必是震惊于独孤青松轻功之高,嘴中虽喝问,人却一步步向后退。
独孤青松一脸冷漠之神色,缓缓的跨前数步,这才学着那蓝衣人的口吻一字一字说道:“九龙坛的兄弟,我固不想死,今夜你如说出实话,我料你也不至于死!”
独孤青松话虽徐缓,可是自有一种咄咄逼人之气势。
黑衣人既看清来人只是一身粗布、略带土气的少年,绝非自己心目中惊惧之人时,精神一壮,嘿嘿一阵阴笑,忽自怀中掏出黑铁死牌,对着独孤青松照面一扬,冷声道:“小子,以你所为,本当骨化飞灰,但今夜本使者有事,暂放你一条生路,你可识得这面铁牌么?”
独孤青松冷漠一笑,道:“黑铁死牌是不是?”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不与我滚得远些?”
独孤青松冷笑一声,蓦地人影一闪,黑衣人一声惊哼,黑铁死牌已到了独孤青松的手里,轻轻一捏,早已不成形状,抛置地上,低喝道:“九龙坛兄弟!我问你,你口中所称的恩师是谁?所谓九龙坛、白骨坛是江湖中何帮何会?总坛的地址在那里?今夜你如不说实话,哼!你怀中抱着那人正是你的榜样。”
黑衣人震惧于独孤青松夺牌毁牌的惊人手法,连退三步,但是默不作声,缄口无语,同时慢慢将那具黑衣尸身放下。
“哼,你为何不答话?告诉你,今夜你想逃是逃不走了!”
黑衣人仍不答话,只慢慢将罩面黑纱揭起,却是个中年人,生得一脸狞恶之相,谁知他面纱刚揭起一半,蓦地一声厉吼,揭纱的那只手掌猛然压下,阴风倏起,罩向独孤青松。
这出手一掌果是阴毒无比。
独孤青松十年勤练九阴神功,已至念动即发境地,一见黑衣人暴然发难,本能的右臂一挥,九阴神功已然发出。
黑衣人掌力一触独孤青松发出的神功,立知不好,可是待要撤掌那里来得及,“蓬!”的一声,黑衣人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倏地全身又是一阵急颤,口中断断续续含糊的迸出了几个字:“你……你是……烈……马……”双腿一伸,闭过气去。
独孤青松一掌击毙黑衣人,一无所获,默默回到庄中,独自在房中陷入深思,蓦地,他脸上掠上一抹喜色,好像心中疑难之事已解,取过纸笺,匆匆写了几个字,一跃而起,推开窗门,嗖的又窜了出去,一晃不见。
第二章 狂生雄威
一阵敲门之声中断了独孤青松的运功调息,公孙佩琳银铃般的声音已在房外叫道:“喂,我爹爹叫你去哪,还不快起身!”
独孤青松落寞的脸上浮上一丝微笑,徐徐答道:“是小姐么?从前天起,我已有姓名了,我叫独孤青松。”
“独孤青松,这名字不错啊!谁给你取的呢?”
“烈马……啊不,是独孤大叔!我跟独孤大叔姓,他替我取名青松。”
“好吧,独孤青松,快点,我爹爹在厅里等你哩!”
独孤青松心里却暗暗好笑,他不用去就知道庄主必然是告诉他烈马狂生已重现江湖,昨夜并且留字劝他们双飞客暂时迁居之事。
他随着公孙佩琳到了厅里,两位庄主的目光便炯炯的集在他身上,独孤青松默默走上前去,低声叫了声:“庄主!”
双飞客点点头。凌霄客首先开口肃然,道:“我叫你来,就是告诉你,烈马狂生重现江湖,蓝鳞匕首、黑铁死牌、白骨幡之主约烈马狂生,今夜斗于宿迁东门城外。”
独孤青松闻言一惊,他没有预料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心中暗想道:“烈马狂生重现江湖,仅是根据昨夜来犯白马庄三人尸体上掌指之伤的推测,怎会今晨三魔便约斗起来?”
他心里虽然波动甚烈,但表面上仍是落寞的神情,未露丝毫痕迹,低声答道:“谢庄主关怀!但不知这消息从何而来?”
苍冥客突然脸上现出一点怒容,道:“这还假得了,宿迁城内万佛寺的七级塔顶,昨夜高悬三魔信物,白骨幡上指名约斗,今晨已轰动了宿迁城,想那烈马狂生也太不够交情了,既是昔年故友,昨夜既到了这白马庄,就应现身相见,反而留字示警,来这么一套。”
独孤青松啊了一声问道:“昨夜他已到庄上来了,他留下何字呢?庄主能为小子说明白些么?”
凌霄客与苍冥客对望一眼,脸上一红。
独孤青松却在心中暗道:“庄主,这是独孤青松一番好意啊!你们若不迁居暂避,迟早三魔找上门来,敌暗我明,防不胜防,白马庄岂能保住。”
双飞客摇摇头道:“不说也罢。今夜我两人准备带你去见烈马狂生。”
独孤青松心中又是一震,连连摇头道:“小子十数年在白马庄上蒙庄主不弃,教养成人,今生已难报万一,今既知烈马狂生下落,小子自去找他,再不劳庄主分身,庄主之照拂,小子有生之年均感激不尽!”
公孙佩琳忽然道:“那怎么可以?你既未练武,防身乏术,要到宿迁城外找他,那种比斗之场合,你如何去得?”
独孤青松朝公孙佩琳感激的一瞥,道:“纵然粉身碎骨,我也要找到他,小子虽未练武功,但一本至诚,上天也不致弄人太甚。”
凌霄客闭目沉思片刻,始点点头道:“这样也好,青年志在四方,纵然你此去就是见不到烈马狂生,也可历练一下江湖,对你仍有甚多好处。”一顿后又继道:“白马庄从今迁徙洪泽湖畔,如你未见着烈马狂生,可径往洪泽湖畔找寻。”
独孤青松闻言心中暗喜,知道昨夜藉烈马狂生之名留字之举,已经生效,今后大可放心了!
这时,他恨不得立时启程赶往宿迁,他担心今晨三魔约斗烈马狂生之事,传到大叔耳中,大叔昔年以狂傲闻名,如今虽然武力全失,但他绝不会自贬身价,畏缩不前,他必定会赶去赴会,这样一来,岂不送命。
独孤青松越想越急,突然,他双膝一跪,朝双飞客拜了三拜,道:“独孤青松蒙庄主抚养十数载,请受小子一拜,从此别矣!”
独孤青松拜罢站了起来,双目之中陡蕴奇光,双飞客一怔,正要发话,独孤青松已转身而去。
凌霄客奇道:“老二,此子离去时,怎会目射精光,分明是内功精湛之相。”
“临别依依,此子平日虽孤寂寡言,却是性情中人,目含泪光而已。”
“啊,那是我看错了!”
双飞客疑念顿释,自去准备迁居之事不提。
独孤青松回到房中之后,心中更急,匆匆打点了一个小小包袱,又到后进告别了两位庄主夫人,立即离庄,刚离庄不远,公孙佩琳从后面赶来,道:“独孤青松,我送你一程。”
独孤青松从小便与游文骏、游文彬两兄弟和公孙佩琳一起长大,虽然他算是外人,但青梅竹马,情分自在。
独孤青松黯然点头,默默而行。
“独孤青松你为何不说话呢?我知道你无父无母,十几年来,心里一定很难过!”
独孤青松经公孙佩琳一提父母,心中十分激动,在他黯然的脸上,倏地罩上了一层煞光,但是他并未让公孙佩琳看见,他连头也不转,低声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公孙姐姐,十几年来你对我很好,小弟绝不会忘记姐姐的。”
这是独孤青松第一次称呼公孙佩琳姐姐,不禁脸上一热,随即大声掩饰道:“不劳小姐远送,小子自去!”
“我再送你一程。”
“啊,不!小姐你回去吧,你爹爹叔叔一定在等你了,小子只要不死,自会到洪泽找你们。”
“不要一口一个小子了!独孤青松,十几年来你寄人篱下,我知道你难过至极,但也不能这样自轻自贱呀!我公孙佩琳自问并未将你当作外人!”说着公孙佩琳竟潸然泪下!
独孤青松心中猛然一阵急跳,突然大声道:“公孙佩琳!我知道你并未将我视作外人,是我独孤青松对你不起,但请原谅我身负冤仇,自有难言之苦衷,佩琳姐,你今日对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