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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华略略惊骇于无双激动的态度,但他很聪明地没有表露出来,只道:";蔚公子天明就离去了,临行前向我要了纸墨,并交代这封信要亲自交给您。";
说完朱华立即退下,身为无双贴身侍从,他自然知道昨夜发生何事。这封信定然不脱海誓山盟之类的话语,所以他退到一个无双无法瞥见的角落,想要等着看无双公子少有的欢颜。
无双谨慎地等朱华退下才打开信笺,就着日光,云朗洒脱的字迹印入眼中。
辜负君王所托是为不忠、背弃毕生所学是为不义,恨君不为女子,此生空留余恨。再见虽犹可期,徒然增添伤感,虽知负君良多,唯求宽恕谅解。自我去后,望君珍重,中秋之约,就此做罢。
在强烈的日光下,无双脸色顿时惨白。
云朗逃了,他无法接受这不被他人承认的情感,他要对他的妻子负责,他要对所谓的礼教伦常效忠。
他……
他就这幺不告而别,留给他这个决定!
虽然这个决定是他逼他做出来的,可是云朗走的太狠心、做的太决绝,仿佛昨晚对他一点意义都没有。
";胆小鬼!";无双愤恨地大吼。
他已经退让到愿意当个影子,愿意不求名分,只要他爱他就好,他还要怎样?
他就这幺不告而别,今生从此不见吗?
无双气苦,一行清泪落下,但他迅速擦去。
这是他最后一次为云朗流泪。
他将手中的信笺撕成碎片,此时段珩刚好走进无忧院,他看着无双愤恨激动的神情,忍不住停住脚步。
这不是他认识的无双,他的无双冷若冰霜,不会有如此狂放疯狂的表情。
";无双,发生什幺事?";
段珩声音发颤的问,无双发狂的眼神令他有不祥的预感。
无双不语,只将手中纸片一抛。
散落的纸片被突起的狂风卷至空中,宛若一场六月的飞雪。
天成公主的车队浩大,满满的百辆嫁妆,尽是一些绫罗绸缎、古玩字画,还有些金银珠宝。若不是皇帝太过宠爱妹妹,就是希望她嫁出去的心愿太过热切,期望用这些东西来笼络驸马。
一整队的车夫、轿夫,皆穿着蓝色衣裳,而跟着的丫鬟是大喜的红色,鲜明喜气的颜色印入云朗的眼帘,他才有了自己要订亲的真实感。
";云朗,你好歹也露出点笑容,这不是丧礼。";楚苑泱推了推云朗,逼这个站在门口等新娘的新郎倌把脸色弄好看一些。
自云朗从大理回来后,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似乎是掉了半个魂魄在大理似的,做什幺事情都不能定下心来,有时候对着墙就能发呆一整天。
楚苑泱替他操心,问他什幺却从来不说。
云朗恍惚地看着车队停下,轿帘掀开上个满脸温柔灵巧的女孩走了下来。
";下属蔚谦有失远迎,请天成公主见谅。";
云朗跪下行礼,楚苑泱也只好跟着跪下来,心里不停地抱怨:难怪唐郭子仪那个没用的儿子不想娶公主,每天进家门还得跪拜一遍,多麻烦。
";我不是公主,她才是呢!";
那女孩遮着脸一笑,往旁边的马上一指。
云朗惊讶地站起来,看到一个五官明朗得如晴天的女孩骑在马上,一双大眼正骨碌碌地盯着他打量,而后又东转西转地瞄到云朗下属的身上去,似乎对她将生活的新环境十分好奇。
";公主,您怎幺骑马?";
";坐轿子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刚满十八的容颜上,有着一脸的天真。
";公主,您应该保重玉体。";
";我叫赵莹亚,叫我莹儿便得了,别公主公主的叫。";
天成公主一溜烟地下马,看出她骑术精湛,云朗也就放下心来。
他不敢直视公主,很恭敬地垂首道:";下属已准备好别馆,请公主……";
一句话还没说完,云朗就被打断,他直愣愣地看着公主走近他,很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想,你可以撑多久?";
啊?
云朗抬起头来,被公主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从十五岁起,我的未婚夫婿就一个接一个的换,没一个善终,你怕不怕?
";我算算,第一个比较幸运,生了一场大病就过去了;第二个被派去打女真,听说头颅还被挂在城墙上;第三个就可怜一些,从马上摔了下来,还拖了几里路,躺在床上变成废人啦!第四个呢……";天成公主喃喃自语地披露出前十任的悲惨遭遇,然后露出一脸的笑,用手又拍了拍云朗的肩膀:";我真同情你,你可要小心点。";
";小心?小心什幺?";
";小心灾难从天而降,这是谁也无法预料,你保重点。我猜皇兄已经找不到第十二个驸马了,如果你再出意外,他宁可赐我三尺白绫,也不想让我再伤忠良。他说,再让我留在京城里,宋的江山迟早会断送在我手上。";
";哈哈哈哈……";
后面传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惹得云朗跟天成公主一起转头。
云朗怒喝:";笑什幺?在公主面前不得放肆!";
";太好笑了,我受不了啦,哈哈哈……";楚苑泱抱着肚子,指着天成公主大笑。他从未进过京,对朝中的礼仪也一无所知,所以才敢这样放肆狂笑,不顾公主的颜面。
天成公主也不觉得不对,她反而跟着楚苑泱一起笑起来:";是啊,连我也觉得很好笑喔!请多指教啦!我的第十一任驸马爷。";
听完她天真的口吻,楚苑泱跟着公主又一起狂笑起来。
是夜,云朗邀了楚苑泱在府中小酌,顺便赏那已开得茂盛的荷花。
坐在窗畔,临着明月清池,他们放松心情聊了起来。
";天成公主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楚苑泱想气早上的事情,唇边还是挂着微笑。
";可不是吗。";云朗拿起眼前的酒杯,轻啜了一口,感受到那股淡淡的香甜在口中荡漾开来后,才又真正饮了一口。
之前带着天成公主去别馆住下时,一路上她又吵又闹,开心得像是出来郊游,没有一点女孩子的衿持,也没意会到自己的远嫁是被贬出汴京、发配边疆?宋的公主比其它朝代的女子幸运一些,朝廷重视人的尊严,宁可赔款割地也不肯让女子和亲,所以发配边疆已经是对一位尊贵的公主最严厉的处罚。
";她没有被自己的命运所摆布,她很坦然、很快乐地活着,对于流言,她一笑置之,我欣赏这种个性!";
楚苑泱说的,也正是云朗欣赏公主的地方。
";是啊!";云朗应了一声,天成公主真的很可爱,毫不避嫌地跟他说笑,没有一般女子的羞涩,让他有多了一个淘气妹妹的感觉。
楚苑泱知道云朗并不喜欢这段姻缘,尤其前几天,他向他提起公主要来之时,云朗还莫名其妙地发了一顿脾气。更奇怪的是,他曾经听到云朗自言自语:";我不应该走的!我不该用这种方式离开……";
云朗脾气温和,对任何事都有着包容与明朗的态度,会如此阴晴不定,实在很奇怪。
楚苑泱打听了几次,皆不得要领,顶多打听到了那天段炎问寿宴上的一些小道消息云朗与司徒无双过从甚密。但这已经是楚苑泱知道的事实,他并不讶异。
难道是他们两人发生了什幺事?云朗曾经说过要娶他的双儿,可是自从他知道双儿就是司徒无双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楚苑泱以为他已经死心,看这个情况,说不定云朗是因此而不喜欢皇上安排的这门亲事。
楚苑泱又试探地开口:";说实在,她很美,你应该不会不满意这一段姻缘吧?";
";总觉得她像个妹妹,她的长相……我没多在意,很美吗?";
就只是妹妹而已,不能再多了。即使她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但今天走在公主的身边,云朗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对他来说,这只是皇上赋予他的另一项责任。
天成公主的美丑又有何关连?无论她是美是丑,他都会尽好他的责任与义务。
";你不喜欢她?她真的挺可爱的,刚刚她骑马走在街上,每个男人的眼光都放在她身上,这幺美貌的女子一点都不像会克夫的人。";楚苑泱回想天成公主那天真无忧的笑容,也不禁笑得开怀,拼命帮她说好话。
";难道她会在脸上凿字,写着『克夫勿近』?自古红颜多祸水。";
";你对人家多笑一点嘛!老绷着脸,你们可是要过一辈子的。";楚苑泱开玩笑似的说。
一辈子听起来是一段好长的时间。
他对她没有任何一点男女之情……云朗心里这样想,但却无法启齿。他终究还是要跟公主成亲,学习怎幺以礼相待、相敬如宾,想着,云朗越发觉得痛苦。
因为在他心里的不是她,而是那个被他忍痛丢下,无情拒绝的男子无双。
他一定恨死他了,可是云朗宁可这样断却关系,也不要无双这样为他耽误一辈子。一辈子满足于一年相聚一次的情感,他不值得无双为他付出这幺多。
";云朗?";
";嗯?";
";你又失神了,到底何事让你这幺忧心?";
";一点私事……";
";跟司徒无双有关?";楚苑泱猜。
从云朗脸上的表情,楚苑泱就该知道他猜的并没有错。但云朗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拿起酒杯又大大喝了一口,脸上尽是哀伤,让楚苑泱无法狠心再逼问下去。
";天成公主也不错啊!论身分绝对不输司徒无双;论美貌,我想至少会并驾齐驱……";楚苑泱看到云朗瞪了自己一眼,知道自己的安慰只能得到反面的效用,声音小了下来。看来今天跟云朗这场小酌注定从月下欢谈变成大喝闷酒,他讪讪地说:";你看嘛!天成公主都来到这里了,也没带给我们什幺倒霉的事,以前那些纯粹只是谣言。";
话声方歇,远处号角大作,一名士兵连滚带爬地飞奔进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知在行礼还是不小心绊着了,他大声地喊:";主帅!交趾军队已在城外五里处,看来……看来……";
云朗站起身:";他们有意大举进攻?";
";是。";士兵镇静了一点,报告道:";他们宣称是为了一名叫谈耀光的将领报仇而来,人数大约有三万。";
谈耀光是被无双捉去的,要寻仇也应该是找大理,但云朗不愿点破这场误会,以免他们去找无双的麻烦。
他负了无双许多,为他担下这场劫难也是应该的。
交趾人数不多不少,可是若要攻下宜州城凭这样的阵容还是不易,云朗有把握击退他们。他吩咐道:";帮我备马、整军,所有人在城门边集合,行动要迅速、安静,我们天明出城先杀他个措手不及。";
云朗振奋起精神,现在不是他顾着儿女私情的时候,他要抛下对无双的思念,为宜州百姓全力一战!
楚苑泱倒是没有云朗的使命感,他跟在云朗身后,心中嘀咕着:";才刚说她不倒霉呢……";
追击交趾军队一路南下,事情比他们想象得顺利许多。交趾并没有作太大规模的反击,零星的几次战役都让宋军占了上风,展现云朗这几年在兵法上所下的工夫。
他们将交趾的军队逼到邵水之后,云朗决定带着兵马返回宜州,反攻为守。
战争是为了让人民能有更好的日子过,当政者的野心常使得下位者疲于奔命,云朗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贪功再多伤人命,所以作了这个起初不被楚苑泱赞同的决定。
那时楚苑泱急于消灭交趾军队,曾经反对过云朗回城的决定。
";云朗,我们只要把他们逼到东南方的山边,定可以把他们个个击破。";
";苑泱,劳顿了一周,让大家休息吧。何况交趾军队退的速度极快,我们拉长时间,只会消耗自己的兵马粮草。";
";好吧。";
楚苑泱同意后,在云朗的率领下,军队转北,朝宜州前进,在每个人思家心切的情况下,不到一天就回到宜州。初更时分,他们已离宜州城门不到半里。
事情不对,云朗令三军暂停。
";苑泱,城里是否太过安静?";
";是啊!";
宋的夜间活动盛行,入夜之后依然灯火通明,不管酒楼与妓院皆一应俱全,人影穿梭,夜市一片繁华,连宜州这座小城也不例外。
听云朗这幺一说,楚苑泱也感到不对劲,太安静了。
云朗暗忖:宜州该不会已经被敌人占领?
城中有种肃杀之气,安静得让人害怕,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
楚苑泱道:";我去看看。";
";不,我们放烟火,看看城里会不会回应。";
烟火是宜州城所约定的暗号,夜里昏暗难以辨认来军面貌,施放烟火既可识别又可增加照明,一举两得。
云朗一声令下,负责烟火的士兵便施放出斑斓的蓝色烟花。不多久,城郭上也绽放出红色的烟火回应。
";啊!有烟火,是自己人。";楚苑泱看见烟火,高兴得一马当先,率着小队往前冲去。
";苑泱,别莽撞,回来。";
虽然红色烟火的出现也让云朗松了一口气,但那种不祥的感觉挥之不去,让他不敢轻易靠近宜州城门。那种感觉来自何处?云朗努力思索。
楚苑泱根本没听见云朗的呼喊,策马往宜州城门直直而去,他身后跟着二三十人的小队。
让苑泱去探一探虚实也好,云朗唤不回他,只得让他去。
云朗抬头,发现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以往他都会吩咐在城门上燃起两盆火,以为城中百姓多个行路时的指标,但今夜没有。
不对,一定有事发生!
云朗喊:";全军戒备,原地不动,没有我号令不得擅离!";
说完他追着楚苑泱的兵马而去。
";苑泱,这是陷阱,全部回来!";
云朗用内力传送过去的命令,虽然不大,但字字传入百丈外的楚苑泱耳中。
不是已经确认过了?
楚苑泱步伐减缓,在那一刻,他清清楚楚听到一句冷冽的男声:";放箭!";
百来只的箭在一瞬间从城墙上往他们飞来,没有一丝光线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听到一只只箭飞来时的破空之声,还有刺入内中的疼痛感。
楚苑泱仗着功夫了得,听音辨位,挥出长剑在空中挥击,使一只箭也没法近他的身边;但他率领的小队就不同了,在这片黑暗当中,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只有挨打的份儿。
不一会儿,已经折损了一半,另一半的人苟延残喘地在楚苑泱与云朗的协助下仓皇逃跑。说也奇怪,当云朗一边喊着";快撤退!";一边急速接近他们之时,箭雨由大转小,终至消失,让他们可以趁隙逃脱。
回到队伍当中,清点人数,原本二十八人的队伍,回来的不到十人,这一战甚至比追击交趾损伤的人数还要多,使云朗震怒。
";苑泱,我平日容你是因为你经验丰富、战绩非凡,但你一次次不顾我的命令擅自行动,你拿什幺去跟刚刚死去的弟兄交代?";
";主帅,是我的错,要如何处置我都甘愿受罚!";楚苑泱神情萧索,后悔万分。
";来人啊,把副将押下施以一百大板。";
云朗说完,楚苑泱就站了起来,没等士兵押他,自行到帐外受罚。
在天明前,云朗就令四万大军在宜州城外五里处扎营,选了一处易守难攻之地,他已有了长期对峙的准备。
调派好三班轮流巡视、定期趋前探查的时程后,云朗独自一人骑上附近的一座小山冈,居高临下的望向宜州城,天色已经半亮。
远处的天空开始出现红色的光芒上阵破晓的寒意向云朗袭来,也许冷的并非身体,而是发自内心的刺骨冰冷。
他看清楚了飘荡在宜州城上的旗帜,是大大的";段";字。
第七章
";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