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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家族、原门食品联姻如联手,股坛势必再起风云。”坐在交易所的操作台前,咬着汉堡读到《纽约时报》财经版的头条时,起先,她是依然如之前读过的几百几各几万条新闻一般,并不以为与自己有多大切身关系,毕竟,原诺梵有一个哥哥原念梵,她是知道的,并且与其见过几次面,大家交谊尚算不错。
但在字里行间扫到原诺梵的英文名字时,她的呼吸几乎在那一瞬间停止,待阅完全文所有的ABCD,她怀疑自己已置身冰窖,怎会有酷寒的感觉?
“柏妮,麦肯先生请你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有同事在她耳边道。
奇怪地,她竟然镇定如常地起身。坐在上司办公室里,听到他对自己目前能力的肯定及未来前途的看好,她竟还能无事般的称谢。走回交易厅,同事们或羡或妒的祝贺,她也一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收下。在那一刻,她开始佩服自己的心理承受力了。
靠这异于常人的承受力,支撑她回到那个“家”,她坐在客厅两人曾在深夜相偎过的沙发上,静等着他的归来。
在钥匙插入门孔旋转的声音传进耳膜时,她几乎想怯弱地逃避了,不追问,不讨诘,是不是可以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
但在看见他眉间疲惫的痕迹时,她反而想知道,他这副模样,可是为了筹备那场盛大的婚礼而累就的?
“樱,你怎么坐在这里,吃饭了吗?”
“没有。”
“哦,你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做。”
“不用了,我想吃,我自己会做。”
“是我想吃,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不好。”他怎么可以如此?想用他的温柔迫使她放弃一切地随在他身边吗?
“樱?”灯光打开,他甫发现她脸色苍白,疾步跑过来,握起了她的手,触手的冰冷使他心兀地一跳,“樱,你病了?”
“你要结婚了吗?”
轮到他脸色苍白,湛黑的眸内沦入了痛惧的颜色,半晌,才问:“你知道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此前,她多希望一切都是媒体的捕风捉影。
“樱,樱!”他忽地抱住她,用强健的胸腔包裹住她冰冷的四肢,“别这样,你听我说,听我说好不好?”
“你说。”她从来不是不听人解释的女子。
“乔娜是毕可最爱的女人,她手上握有汉斯家族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却因为她父母双亡没有怙恃为她召来了杀机。毕可在临死之前求我,一定要照顾、保护好乔娜,她是那么的未经风雨,单纯无辜。”
她不语。
“不止如此,乔娜的父亲生前是我父亲的挚交,爹地也曾接受好友的临终托孤。而最能保护乔娜不受伤害的方法,莫过于为她找一个强大的保护伞。商业联姻,更是商界能取得双赢的最简洁的渠道。原本,我以为是大哥,没想到,那乔娜自毕可死后,只准我接近她,所以父亲……”
“这样一来,你不止可以对得起好友的临终嘱托,也可以达成父亲的期许,更能为你的家族带可不可估量的利益,多伟大,如此的忠孝义三全。”她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如在陈述一项事实,淡淡道。
“不是的,不是的,樱,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他将她紧紧箍在胸前,颤声道,“这只是个计划。我和乔娜约好了三年,至多五年,等到我们将威胁她的因素清除,我们就离婚,这计划剑和平都有参与,你可以去问他们!真的,我发誓。”
“如果不是我今天看到报纸,你准备何时知会我可以离开你了呢?”
“不——”他剧烈地摇头,埋在她胸前,“不要,樱,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要你离开!”
她面色灰败,“那你准备如何安置我呢?”
“樱,我爱你,我爱你呀,我从来没有像爱你一样爱过任何人,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所以呢?”
“樱,给我五年的时间好不好?我会尽快结束这一切,然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一滴泪珠沿着她左侧眼角溢下。“那么这五年内呢?我以什么身份自处?或者,你准备按一个什么样的名目给我?情妇或者外室?”
他被她语气里的冰意给吓住了,抬首,看到她的泪,心如教利器切割般地痛。“樱,你知道,此前我有多挣扎,我也曾努力想通过另一种方法解决问题,可是……樱,只要五年,五年足够了,我会把一切在这五年内处理妥当……”
男人在她耳边低语哀求,她阖上眼睑,不言不动。
“樱,你答应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我,你答应过的!”终于,得不到任何许诺的男人搬出了杀手锏。
她在梦的边缘嘲弄地笑:原来,那一刻,他已做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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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他紧紧抱着她,不曾松开她一毫,仿佛怕松了手,她就会化作灰尘消失。
但那并未使任何事发生改变。报纸上依然载着那桩豪门联姻的进程,他依然携着一身疲累晚归——婚礼依然在筹备中,一切依然将如期发生。
有一日,他较往常回来得算早了,她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看影碟,于他的归来视若无睹。
他神伤地深望她一眼,顺手将手机抛在沙发,进了洗手间。巧不巧,在他将喷头开到最大,以期冲洗去全身的酸楚无力时,他的手机响了。
她不堪持续的噪骚,替他接了电话。在他出来,静静转告他婚纱设计师上门(原家老宅)量身的时间时,一丝拧痛在他眼底闪过,沉重地转身,迈向客房——自那夜后,她把他的寝具衣物尽数挪到了那边。
“诺梵。”她叫住他。
他倏地回身,眼神点燃起希望地光亮。有那么久,她没有再用如此温柔的声音唤他了。
“即使我告诉我,我是绝对不可能在你成了别人的丈夫后留在你身边的,也不能改变你的决定吗?”
他目光陡地黯淡了,双手握拳贴在身侧,说:“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我想走的话,你留得住吗?”她弯月般的眉下,双瞳平静无波。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他上前几步,想握住她的肩或手,而她,猝然向后退,躲开了他的碰触。
“樱——”他心痛如绞,再次重申,“我会牢牢看住你,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也就是说,即使代价是失去我,永远的失去我,你也会执行你的计划,做你的新郎?”
不,不会,不要!他猛然扑上来,攫住她纤薄的娇躯,横抱起来,直冲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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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说,你不会离开我,不会离开我!”即使一场狂风暴雨的激情过后,他依然找不到丝毫的依恃,只是不停地要女人给他承诺。
她想起身,他却不放。她无奈地笑,“诺梵,你知道你此刻象什么吗?十足十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快放我起来,我要去洗手间。”
他跳起来,“我抱你去。”
“不行,就算亲密如我们,也总要有一些私密性可言吧。再说了,那洗手间可是在卧室内,我还能遁地消失了不成?”
他嘟起嘴,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
她好笑地刮刮他的脸,转过身,眉眼鼻唇凝结成冰。
洗手间里,她服下了事后避孕药,刚刚那场欢爱,他没有做任何措施,如果不以激情来得突然解释,那么,是他有意想要留下她无法轻易脱身的负累。
“樱。”他在外面轻轻敲门。
“你到外面洗手间啦,我估计要很久。”她尽量使声音恢复到往常的水准。
“樱,我是想告诉你,我知道要你在我有婚姻的情况下还陪在我身边,不管怎样,是委屈了你。如果你真的不能,那我会……”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放她离开。
“我不会强迫你违背自己的心意;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能留在我身边,那是上帝对我的恩赐,我会以我的生命来爱你。”
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吗?为了不及生命重要的东西他已经在舍弃她了,遑论……“知道了,我会考虑的,赶紧从门前走开哦,别影响别人如厕的心情。”
她语调状似轻快,他的表情却无法轻松。定定地凝视了那扇隔开他们的门良久,才缓缓地移步。
听他步声渐杳,门内,她跌坐在洗手间冷冷的磁砖上,瘫软如泥,泪飞如雨。为她十七岁爱上的男人,为她不堪一击的初恋,为她二十岁尝到的心碎情殇,一切的一切,在一个夏季开始,在另一个夏季完结。
[第一卷:第八章]
“我知道,以他的能力,阻止我出境并非难事,所以,我所有的动作都是在暗里进行的。我打电话给学姐,请她帮我订了机票。在他举行婚礼的那一天,我把自己在那间公寓的所有物件都处理给了废品站。临去机场的前一秒钟,给公司发了辞职信。但是,我心有不甘呐,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可以让一个男人至死都要托付给好友照拂?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做了我曾认为是我今生新郎的男人的新娘?所以,我去了那场豪华婚礼的现场,在看着他穿着新郎礼服对着别的女人深情微笑时,终于,我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莫柏樱讲完了十年前发生、七年前结束的旧事,轻轻晃动着飘转着菊花和玫瑰花的马克杯,小啜一口,浅浅吁出一口气。
“七年前,你只告诉我们你从美国失恋回来,谁能想到中间竟是这么一段纠葛。”麦云盯着好友淡然的面孔,七年前,她归来时,那张苍白瘦削的容颜曾经吓坏了她们。细细想来,那也是自和她认识以来见过的她最脆弱的面目。只不过,她们尚来不及一探究底,宛如的事情便发生了,待她们从失去宛如的悲痛中恢复过来,柏樱又作了柯家妇……于是,柏樱的美国遭遇也便沉淀在了她们的岁月中,如果没有今天医院的意外遭逢,怕是永成悬案了吧。
秋意支颌捧颊,几度泪盈眼睫,同时亦钦佩不已,“二十岁耶,如果是我,早就哭死在异国他乡。”
“如果是我,纵算回来了,也没有能量负担自己哥哥欠下的孽债呗。”麦云伸指习惯性要去理弄长发,恍记起,一头长发早为了断却自己的那桩孽债给剪成了俏丽的外翘,“其实比起黄铭华,原诺梵算不上十恶不赦。”奇怪,谈起那个人,她竟也有云淡风清的洒脱了。
“那早已不是重点。”柏樱叹气,
麦云伸伸懒腰,“好啦,故事听完了,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可是,”秋意语意迟迟,却不吐不快,“那个原诺梵看樱的眼神,不像是过去式耶。”
麦云一愣,将昨天的一幕原带重放,而后重重点头,“好像是。樱你怎么说?”
“我如果告诉你们我不介意重温旧梦,二位做作何感想?”
“如果是对象是柯毅,我们也只当你是为了引起肠蠕动而说的废话;如果是原诺梵……”麦云、秋意互看一眼,再一齐摇头,“不知道。”
“何时,你们两个也具备了问问、提提的默契?”柏樱好笑。
秋意冁然笑道:“仔细想想,你们这一段很符合某些言情小说的套路耶。男女分手,别后重逢……”
“男方女人一个换过一个,锻炼了一套万夫莫当的床上技术,等到与守身如玉的女主角重逢,这才发现,不管他找多少女人上床运动,心中最爱的依然是女主角?”麦云闲凉地接口。
“或者,男方在分手后才发现女方的重要性,苦寻女方不得,于是乎找一大堆貌似的女人来填充心灵的空白?而后续的发展要看谁是女主角,前者,那必是破镜重圆;后者,那必是在伤害过后发现真爱,再共效于飞,天长地久。”柏樱语气淡淡,听在人耳中却比麦小姐更具讥讽性。
“还有还有,男人与女人是青梅竹马,无奈女主角年龄小男人太多,于是男人先找一大堆有女主角痕迹的女人来排遣寂寞,等着冰清玉洁女主角长大,大团圆结局的同时还博得情圣美名,女主角还要感动涕零?”
“你们两个,够了。”秋意气且笑着,有两个毒舌朋友就是歹命呗。“我带回来的那些同行的书看来你们也没少看嘛。”
“还好啦。”麦云甩甩一头轻盈无比的短发,“可惜咱们的樱不是那些纯情女主角,非但没有为一段过去独善其身,还演完了嫁入豪门、婚变、离异的全过程,该不是你想说,樱已经失去了重温旧梦的资格了吧?”
“那么,樱你在当初,可知道那姓原的与柯家是有往来的?”秋意问。
这单纯的孩子,又把她设想成言情小说里为求报复、特意接近负心人好友的女主角了?柏樱摇头,“当时,也只是我正好需要一个婚姻,而柯毅适时出现。至于他与原家的牵系,我也是昨天和你们一起知道的。只能说,世界太小。”
“世界太小?”麦云轻笑,“多好用的词组,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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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
“莫柏樱,手机啦!”麦云跳得老远,掩耳疾呼,“拜托大小姐您能不能更换掉您的铃声,听来听去很单调无味的耶。”
柏樱耸肩,扫了一眼屏幕上一串并不熟识的号码,联入耳机。
“樱,是我,想不想我?”一个携着室外灿烂阳光的嗓音撞出来。
“斯南枫?”她微怔。
“如果你能把那三个字前面的一个字去掉,我会感觉良好;再如果去掉前面的两字,我会更加感觉良好。”
“有事吗?”
“哇哇,你这是什么口气?我们不熟是不是?别忘我们接过一点五次吻,难不成你想赖帐?不负责任喔。”
“……”
“何况,我已经见过你的家人了,这可不是能够轻易抹煞得了的。你别想撇清哦,快,叫我一声南枫我考虑原谅你,快啦,过时不候。”
柏樱揉着额头,“斯南枫,我不介意挂掉电话。”
“哈哈,樱好幽默,我喜欢。”斯南枫不敢再扯有的没的,“我请你吃饭,红油火锅。”
“为什么?”
“樱帮我把一百万美金变成近二百万美金,感谢一下恩人总不为过吧?”
“你并不在意那笔钱,那笔钱也绝不是你所说过的‘所有的身家’。所以,你的请餐,不必了,我们开创基金定期向一些慈善机构捐款,您不妨将您泛滥的爱心用到最需要的地方。”
“哈哈,樱好聪明,我喜欢。可是你不应该逼着人家把心里话都倒出来嘛,人家会害羞的哟。”
人家?她还真是无力。
“你的男朋友,我,斯南枫,邀请我的女朋友,你,莫柏樱,共进晚餐。时间地点任你挑选。哇噢,说出来不难嘛。听人说,恋爱中的男女,吃饭、逛街、看电影总是必不可少的,答应,答应,快些答应喔。”
如果有人能够装纯情能装到这种境界,绝对是值得崇拜。“斯……”
“不可以拒绝的,要不然,我一会做到你家门前哭倒长城,二会向莫莫问莫莫提告发你的恶行,三会……”
“斯南枫!”
“在!”
“你给我听着,明天晚上八点我在新悦餐厅等你,过时不候!”
“哇吼……
电话挂掉。
麦云抱臂旁观多时:“俗话怎么说来着?一物降一物……”
秋意则施施然:“卤水点豆腐。”
柏樱拍掌相庆:“二位的默契度渐入佳境,望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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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司徒珏瞄一眼自打完电话就把一张白痴笑容保持了若干分钟的好友,心里将他给鄙视了个透彻。又过了足足三百秒,眼看情形毫无变化,他忍无可忍,丢过一个抱枕砸过去,吼道:“斯南枫,你露出这张纯情小男生的恶心嘴脸给谁看啊?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你小子的光辉情史,别告诉我你打算谈一场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那会让我想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