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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会出现在家门口?上次他还冷着脸不欢迎她,这会儿竟登门拜访。
“我可以进来吗?”他醇厚的嗓音响起。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伫在门口盯着他发怔,反让他很狐疑地回看她。
她脸一热,赶紧侧身,“请进。”
这儿的房子都很低,他高大的身躯得微弯身才能进门,他一进门便张望四周,看见大厅有各式各样的家具,好奇问道:“家具真多,这儿是做家具的?”
“不,我们是修补家具的。我姑姑的专长是监别和修补明清古董家具,我则对欧式古家具,比较感兴趣。”
单行焰的兴致被她挑起了,颇为诧异道:“啊!原来你的工作是修补古董家具,真是非常特别的职业。”
他首度正视这个年轻女子,看来他得对她改观了。看她一双纤细的手拿着工具,充满了知性美,还很有个性!
语晨想起上次跳到他家阳台去的事,仍为自己的失态泄气,怔仲间又听见他提高嗓音叫道:“季小姐?”
“嗄,你刚刚说什么?”她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又不知凝视了他多久。
他笑笑说:“这工作一定很费神也很辛苦,不然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哇咧!去你的没心肝的单行焰,我魂不守舍是为谁,是为了你好不好!
他漾着淡笑,又说道:“是这样的,我正在研究台湾在日据时代的古建筑,这幢房子是九份地区保存最完整、最古老的一幢,所以想借你的房子研究。”
“你是研究房子的?”
“是,我和研究机构合作一篇老建筑研究报告。”他也没想到这么巧,会先和屋主不期而遇·
“好啊,没问题。”她爽快答应。
得到允许,单行焰开始在房子里走动,“这幢建筑其实就是历史的遗迹,可考的历史起码有八十多年,是日据时代淘金者所建的,铺在内部墙面有防止崩塌的岩块,都是当时采矿挖出来的石块。”接着,他又指着后方一处约有十坪大的凹地,“这个厨房是房子维护最好的部分,瞧,旁边还一个小洞窟,上面写着“黄金坑”三个字,以前的人相信循着这个洞穴,可以挖出金矿来。”
然后,语晨带他上二楼参观。
经过她寝室门口时,他乍然停止脚步,目光怔怔的落在房内的S型情侣椅上,同时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是震撼的表情。
“怎么了?”语晨好奇的问。
他没回答,只是走进房里,然后蹲下身慢慢地审视那张椅子。霎时,他血液急窜,激动得无法言语。
“单先生,你见过这张椅子?一她走向前问。
他力持镇定,回头神色自若地反问:“这张椅子也是古董?”
“没错,这是我的私人珍藏品,十八世纪最盛行这种流畅柔和的线条。”
“你怎么会有这张椅子?”他再瞥了椅于一眼,几乎可以确定没认错。不过他可得好好想想,如何得到这张椅于。
“我从跳蚤市场买回来的。原本已破旧不堪,我花了整整半年时间,一小块一小块的修补回来,现在是我的私人收藏品。”她解释道。
她没忽略他眼中有着复杂与期盼,还有些许无奈与哀愁,这可勾起她的好奇心了,难道他也看中了这张古董椅?
他站起身,重新打量一番,“以前的确有见过这样的椅子,只不过那张椅子已经弄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割爱?我可以出高于市价三倍的价钱,请你考虑看看。”
语晨一愣,他真的好喜欢这椅子,“如果你喜欢,我尽可能帮你再找张一样的。其实这张不够完美,椅垫上破了个洞,洞的四围染着一圈锈色,但我太喜欢这布垫的花色,舍不得换新的,所以有修补过的痕迹。”
他一听,忍不住低呼,“那是弹孔和血迹!”
“你怎么知道?”她倒抽一口气,睁大了眼。
她认真的模样,惹得单行焰仰头哈哈大笑,“这是古董椅,几百年前的旧事,谁会知道?”
“你……吓我!”她觉得很丢脸,怎么他随口一句话,她都当真。
“那么你修补的时候,还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他坐了下来,准备好好跟她聊聊。
语晨脸色一沈,也缓缓坐下才说:“有。很怪异,这椅子实在太怪异了。”
他神色一凛,“什么?”
哈哈!被她唬着了吧。
她煞有其事回道:“我总是听见它叹息耶!”
他皱眉,“叹息?”说完察觉她促狭的笑意,才知道上当了。
他也不点破,顺着她的话说:“哇!那岂不是闹鬼。”
“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相信。”
“呃,你相信?”她没想到他会是相信迷信之说的人。
他正色回道:“这辈子我碰过的鬼可多了,色鬼、钱鬼、贪心鬼、懒惰鬼、爱哭鬼,就是没机会遇到真的鬼,要有机会我非得好好看个清楚不可。”
她被他逗笑了,“所以说喽,通常所谓的灵异都是穿凿附会,是假的!绝大部分是有人活得太无聊的缘故。”
单行焰叹一口气说:“不过这世界上,有时候的确会发生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事,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误会,偏巧就是发生了。”
语晨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哦,比如说……”
他看着她,顿了一下才开口,“你有没有听说过铁达尼号为什么会沈没?”
“撞到冰山啊!”这是公认的答案。
他摇头,“不,其实这跟一具神秘的木乃伊有关。”
“神秘的木乃伊?!快说来听听。”她兴趣盎然。其实不完全是因为故事,主要是因为与他聊天,不知为何心里迅速泛起一道甜蜜的暖流。
他不疾不徐的开口,“三千多年前,埃及的亚曼拉公主去世,被制成了木乃伊,静静地躺在尼罗河旁的墓室之中。直到一八九O年末,埃及的走私贩子向四个英国人兜售一具古埃及棺木,里面躺着的就是亚曼拉公主。”
“从此,这位历史上默默无闻的公王,便给许多人带来一连串离奇可怕的噩运?”聪颖的她立刻随着剧情猜想。
“没错,买下木乃伊的英国人,一个在埃及街头遭到枪击,一个在沙漠失踪没有回来,另一个生重病,最后一个则无缘无故的破产,沦落在街头卖火柴。”
啊!真的挺诡异的。她紧张的追问:“那具神秘的木乃伊呢?”
“后来,有位富商买下了她,又开始一连串噩运,富商的家人不是在离奇的车祸中受重伤,就是豪宅发生火灾,使他不得不放弃那具木乃伊,捐给了大英博物馆。”
“但噩运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语晨猜测道。
单行焰脸色凝重,“嗯,木乃伊还没进入博物馆,就已经出现恐怖征兆,负责载运的司机在途中出了车祸,紧接着搬运工人被棺木压伤了脚,还有一个工人无缘无故猝死。而被安置在博物馆陈列室中的木乃伊棺木,在夜间会发出敲击声和哭泣声,连带其它古物也会发出怪声,更可怕的是守卫在执勤时莫名其妙死去。”
“由于怪事层出不穷,博物馆决定将木乃伊放入贮藏室,但噩运仍持续着,首先,决定将木乃伊送入贮藏室的博物馆主管突然暴毙,又有一位为那具木乃伊拍了照片的报社记者,被发现在自己家中开枪自尽。”
她关切问:“难道都没人想办法遏止悲剧?”
“有,当时最有名的巫婆拉瓦茨基夫人,就曾想为那具木乃伊驱邪,然而经过繁杂的驱邪仪式后,那木乃伊仍具有惊人的邪恶能量,任何人都束手无策,因此,没有任何博物馆愿意接受那具神秘又恐怖的木乃伊了。
“但有一个不信邪的美国考古学家,无视以往的可怕事迹,竟然将她买下打算安置在纽约市,就在一九二一年四月,考古学家亲自带着她,登上当时轰动造船界的大邮轮……”
“啊!铁达尼号!”语晨掩嘴惊呼。
“没错,就是闻名于世,当时被誉为“永不沈没之船”的铁达尼号。但在遇上那具神秘木乃伊后,仍因驱之不散的邪恶而永沈海底。”
“唉!想不到一具古老文物,竟然葬送一千多条人命,如果盗墓者没有挖出亚曼拉公主的木乃伊,也许铁达尼号就不会沈没,那么杰克与罗丝也许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她只顾着戚伤叹惜,没发现自己把现实与电影剧情混淆了。
单行焰却不认同,“如果铁达尼号没有沈没,谁又知道杰克与罗丝之间令人荡气回肠的爱情呢?”
“可是……”她顿了一下,“如果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能证明爱情的存在,那我宁可不要。”
他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要的是什么样的爱情?”
“一种平凡永恒,叫人……”她侧着头,一时也说不上来。
“叫人无怨无侮、至死方休的爱情。”他接着说。
语晨仰起头惊讶的看着他,他双眼蒙上一抹忧郁。他是否也找到了这样的爱情?
单行焰看着怔忡的她,轻笑道:“以上故事纯属虚构,你怎么这样好骗?还当真的。”
“什么?!”刚才他说得那么精采,她听得那么投入,原来只是瞎掰呀!
“是你想听灵异故事,还要我快说来听听,我才想办法掰的呀!”他口气很无辜,眼里藏不住戏谑。
她有些负气说:“我真的很好骗,谢了!”
倏地,单行焰又收起了戏谑道:“后来也有人说铁达尼号是被一艘德国潜艇击沈,而非撞冰山沈没。世事多变,这其中的真假,世人又怎可得知?”
他走了之后,语晨抚着椅子若有所思。自从拥有它之后,她就直想着将会与谁共坐,没想到单行焰第一次来就坐在这椅子上,莫非他们有缘?而且先前他对她的态度冷淡,今晚却与她有说有笑,真的是很奇妙。
结果,她为此又胡思乱想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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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下午,语晨专心在修补一面洛可可风的镀金倚墙式落地镜。
“语、语晨!”冷不防有人唤道。
“嗄!什么事?”她才抬头就吓得捂住胸口。
门口堆满了红玫瑰,程君毅拿了只珠宝盒,见到她立刻笑逐颜开。
妈呀,千万别是她想的那种事啊!
她满脸黑线条,飞快的越过那堆红玫瑰,再匆匆的越过他。
程君毅伸手拦住她,因为紧张,声音颤抖着,“语晨、语晨,不要躲我,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不要我躲你,那就别来烦我啊!”她脸上没有半点感动的样子,相反的快火冒三丈了。
“语晨……”程君毅咚地忽然跪在她面前,希望感动她。
“呜,你干什么你?”她吓得腿软,差点也要跪下。
程君毅打开装着钻戒的珠宝盒,很诚恳地说:“语晨,请你嫁给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谢谢,我觉得我已经很幸福了。”如果没有他的求婚,她肯定更幸福。
因为让她幸福的,必须是能让她怦然心动、浑然忘我的男人,绝对不是这个猪头啦!
“你、你先起来再说。”她伸手拉他,怕引起街坊邻居的注目。他不依,直挺挺跪着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嗄,来这套。她平常太小觑他了。“你起不起来?”再不起来,她准备拿扫把赶人了。咱咱咱咕咱……
蓦地,一阵欢呼鼓掌声叫语晨吓一跳,她在作恶梦吗?
除了姑姑季戚芳,隔壁的宋婆婆、对街的秦妈妈、李大叔、何怕一票人不知从哪儿一下子冒出来,反正不该来的都、来、了!
“答应吧!语晨,答应、答应、答应、答应……”大伙开始鼓噪,好像非把语晨嫁掉不可。
“瞧,我算得神准吧!”季戚芳得意地眨眨眼。
语晨听了面容抽搐、额头冷汗涔涔的气道:“拜托!你爱算命的毛病什么时候才会戒掉?整天拿人家的命算来算去,还说命运好好玩,根本拿人家的命来玩嘛!”
“语晨,我们结婚吧!”在众人的注目下,程君毅再递上珠宝盒,情意绵绵的看着她。
这一剎那,语晨真想去跳海!
她瞪众人一眼,对着程君毅发脾气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真没脑袋!”
程君毅没头没脑的急道:“我发誓,结婚以后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全都听你的。”
呵!以后全都听她的,这小子想得还真远……咦!不对,看来他可没那么容易就打退堂鼓。
“我绝不会跟你结婚,你起来别挡着我。”天!再给她听到结婚这个字眼,她就要去跳海或撞山壁了。
他仍不放弃的说:“你答应我,我就起来。”
“烦。”她气得跺脚,转身就冲了出去。
气疯了的她,一时不小心——
砰!
她猛地撞上路边横挂的招牌,痛得捂着头蹲下身,整个人眼冒金星,快晕倒了。
“你还好吧?”有个好心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没事。”她窘急的站起身,不料却撞上一堵厚墙……呃,是肉墙,害她整个人被反弹,眼看又要再次倒跌在地了。
原以为就要摔倒了,倏地被一双大手抱住,她回神一看,整个人傻了,“单、单……我……唉!”
为什么又在这种糗态下见到他?
乍见单行焰,加上这种欲哭无泪的状况,她声音变得很微弱,微弱得让他以为她要昏倒了。
“你有没有怎样?”感觉到一双小手紧紧揪着他胸膛,微微颤着,他不自觉更用力抱紧她。
“嗯……”俯在他身上的人儿抬起头,抚着额头,半眯星眸看着他,“没事……早安。”
早安?!
他蹙起浓眉。她根本分辨不出时间和晨昏,还说没事。
“给我看看!”他拉开她的手,发现她掌心沾着血渍,额角肿了一个包,“糟糕,流血了。”
“没……关系。”她眼角都冒出泪珠了,仍死命硬撑·
“你得去看医生。”他扶着她定。
轰隆!
唉!老天爷觉得她还不够衰、不够惨是不是?刚刚还是艳阳高照,一转眼就变天,一阵骤雨打了下来。
两人只好加快脚步,才走到半路的石阶上,冷不防听见一声怒吼,“混蛋,你放开她!”
接着是一记拳头挥向单行焰,由于他扶着语晨,一时闪避不及,硬是挨下这一拳。
骤雨中,语晨惊叫一声,随即怒斥道:“程君毅!你干什么打人?”
外表斯文的他,竟然会动手打人?而且他打的是单行焰耶!再环顾四周,姑姑和邻居一起赶到,也被这一幕吓坏了,想上前劝阻却被语晨制止。
“你们别说话,不准说一句话,不然出人命你们负责。”她知道人多,事情就更复杂。
“语晨,他、他搂着你。”程君毅绷着脸瞪单行焰。
“那又怎样?”白痴,他有什么资格生气,竟然还敢打人?
“他怎么可以抱着你?”他愤恨的眼神极不友善。
单行焰冷眼旁观,对她轻声道:“看样子,我想你最好向他解释一下。”
呜……他一定误会她和程君毅的关系了。
她毅然说道:“没必要,他又不是我的谁。”
程君毅大受打击,伸手去拉她,痴痴地说:“语晨,你明知道我是爱你的。”
语晨也不管伤口还在痛,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