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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相思绕君心
作者:梅贝尔
谈白蛇新传
顺利嫁掉花家三名难缠的姊妹后,脑中不时的构想,要怎样将秦淮河名妓——相思姑娘嫁出去?连烦了好几天,觉也没睡好,唉!红娘实在不好当。
后来在半梦半醒间,忽然有了灵感,再来写个前世今生的故事吧!
但首先男主角最好“不是人”。
啥?不是人?!
没错,但要安排何种生物才好呢?唉!又要开始烦恼了。
于是,在一次和朋友的聚餐中,我问其它朋友的意见,狐狸和白蛇哪一个票比较多?结果以狐狸高票当选。
不过,等到要开始写稿时,梅贝尔善变的个性又发作了。
狐狸精的故事似乎有很多人写过,不新鲜了,不如为个白蛇精吧!
一打定主意,我便开始拟定内容构思起来;其实梅贝尔会写白蛇精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颠覆”它!
或许是星座的关系,梅贝尔自小便崇尚完美的故事,对于那些男女主角不能白头偕老,天人永隔的情节都会引起极大的反应。
幼儿园时听了“美人鱼”的故事,便认定王子不是好人,因为他居然认错救命恩人,受上邻国公主,害美人鱼变成泡沫。(本来也想颠覆它,可惜太多人写过而作罢。)小学时听了“白蛇传”后,直觉认为许仙太过懦弱,无法保护妻子,还听信法海的话,简直是不可饶恕。(很极端吧!所以才有此故事产生。)接着慢慢长大,记忆最深的是看完一系列的外国影片,如魂断蓝桥,当女主角自惭形秽逃走,最后死在车轮下时,天呀!我不知掉了多少眼泪,从此发誓再也不看悲剧影片了。
这还不打紧,更惨的是看了“似曾相识”,男主角克里斯多福.李维回到过去与女主角珍西.摩尔相爱,当两人终于能在一起恩恩爱爱过一辈子时,老天!
珍西.摩尔竟不小心拿到口袋中未来的铜板,使得男主角被迫回到现代,(请容我擦眼泪)当他试图寻找回去的方法,最后渴死、饿死在房中,魂魄终将与心上人见面……哇——泪水顿时淹没了我家的客厅,实在是令我太感动了,但是又很不甘心,为什么要死了才能在一起?
看完后那三天是梅贝尔的悲惨岁月,情绪无法控制,每当一想起剧情,就不禁悲从中来,整天“忧头结面”,没有精神。(还好三天后恢复正常,不然梅贝尔恐怕将在精神病院度过残年。)唉!所以到现在为止,为了避免旧疾复发,梅贝尔改看紧张动作片或悬疑侦探剧,免得下次读者要到病院来探病。
说了那么多,会不会真的觉得梅贝尔“有问题”?
有听过“看戏的人是疯子”这句话吗?如果没有这么多情绪产生,就没有梅贝尔这个人出现在出版界,感谢我妈生我,阿门!
梅贝尔于温妮台风之夜笔
楔子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自三国东吴、宋、齐、梁、陈、南唐、明初以来,皆定都于金陵。
而说到金陵,不免要提起那条辉映六朝繁华兴盛的河流——秦淮河,它是由柒水河及句容河两河汇集而成,不仅为金陵带来几许风光韵事,更成为后代骚人墨客歌咏的题材,留下不少著名诗篇。河上画舫笙歌撩人,两岸绮窗朱户,绿幛珠帘,尽是茶馆酒楼,到了明朝更是“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逐波”,乘灯船游河成了秦淮河的另一风光。而在秦淮河畔,更是流传着许多美丽浪漫、悲欢离合的爱情传说,看倌们仔细的聆听,包准能大饱耳福。
第一章
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圞意。
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终日劈瓜瓤,仁在心儿里。
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是谁?好耳熟的男性嗓音,仿佛上辈子曾经听过。
为什么背对着我?你是谁?
在层层笼罩而下的云雾中,她紧追着前方的白影不放,但愈是追,距离愈是拉远。
她不死心的跑着,伸长手臂拚命的、渴望的想触摸到那人影,心仿佛就快裂开一般。
别走!是你吗?是你吗?你可知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好久了,为什么还不来见我?你究竟在哪里?
“别走,不——”伴着一声尖叫,软榻上的人儿弹坐而起,苍白的面颊沁着冷汗。
“姑娘,怎么了?”彩儿冲进“暖香楼”,忙不迭的直问。
那是一张独一无二的绝色容颜,眉心镶着一粒殷红欲滴的朱砂痣,她眨着翦水双瞳,茫茫然的瞅着彩儿,老半天才开口。“我又作了同样的梦,没事的,你别担心。”她兀自懊恼的说。
“姑娘,真的不要紧吗?”彩儿关心的端详她,取来湿毛巾帮她抹脸。
相思点点头,揉揉眉心,振作起精神。
“姑娘,你今天气色不是很好,要不要我跟倩姨说一声,让你今晚休息一下,不要出去应付客人了。”彩儿已经服侍这位“丁香园”头牌花魁两年了,机灵的她对这份工作不敢稍有懈怠,要不是相思姑娘施以援手,自己早就成为“丁香园”的众多姑娘之一,出卖自身的灵肉过活了,所以,对姑娘自是万分感激。
“不要紧,只是没有睡好罢了,别惊动倩姨,否则她又要紧张兮兮的找大夫来了。”说完,相思忍不住掩唇轻笑,秋水般的瞳仁闪耀着淘气的光芒,“倩姨老把我当雪人般,活像太阳一照就融化掉了似的。”
“那是因为她关心姑娘,把姑娘当作自己亲生的女儿疼爱,这样不好吗?”彩儿不得不抗议,园子里其它姑娘可羡慕死了,谁都想当倩姨心中的一块宝。
相思移步到梳妆抬前坐下,拢拢肩上如云的发丝,“好,怎么不好。彩儿,你就是太正经了,一点都开不起玩笑,真不好玩!日子已经够闷了,连说个笑话也不会,好无聊喔!”她双手支着下巴,对着镜中的自己又是蹙眉,又是嘟嘴的。
若有人见过她的美貌,一定会想起诗经(硕人篇)中的佳句,手如柔师,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但可惜的是至目前为止,还未有外人真正的瞧过她的容貌。
出道以来,她之所以会红遍整条秦淮河,原因之一就是她的神秘感,每当地出现,脸上一定罩着面纱,若隐若现更添魅力,不管实际容貌如何,便已博得秦
淮第一名妓的美称,但她也真的当之无愧。
更由于她向来卖艺不卖身,传闻有许多达官富人愿意出高价为她赎身,只是没有人成功,反倒令更多人想一窥究竟的涌进丁香园。
“姑娘,人家是认真的。你老是作恶梦,我看一定是太累的原故,最好休息个十天半个月,身体要紧嘛!我想嬷嬷也不会反对的。”彩儿为她编着发辫,有把握的提出建议。虽然很多客人都是冲着一睹相思姑娘的风采而来,但她偶尔没出现应该还不致妨碍到生意才对,毕竟健康是最要紧的。
相思睨着她,嗔怪的说:“谁说是恶梦?至少我不觉得有害怕的情绪存在,反倒是整颗心像快炸开般,疼待全身都好难过。”她捧住胸口,精致的秀眉轻颦,“彩儿,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老是在我的梦中出现?可是他又不面对我,任我千呼万唤也不转过身来,到底有何用意?”
“或许是姑娘前世的心上人也说不定。”她异想天开的胡诌一通。
相思羞红了脸庞,没好气的横她一眼,“方才还在说你这丫头做人太正经,怎么没一会儿就跟人家开起玩笑,我哪来的心上人嘛!胡说八道!”
“彩儿没胡说,说书先生不是常讲一些故事,一对男女前世不能结为夫妻,来世便会寻找对方,再结前缘,或许那人正是姑娘前世的心上人。”彩儿为她挽上了高髻,缀以金珠璎珞,挂明金耳环。
“想不到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可以改行当说书的了。”她打趣的笑说。
“姑娘别笑彩儿了,彩儿哪有那份本事。”她服侍相思套上红罗织金胸背小袖袍。束腰以红绢。那是金陵有名的云绵所纤。白袜,赤皮靴,风华绝代的妆扮更是衬得人儿眉目如画,清灵动人,转盼如波眼,娉婷似柳腰,活脱脱是天上谪仙下凡尘,一时令人震俊了眼。
“好美呀!姑娘,若真让男人见到你这模样,怕是倾家荡产也要赎你离开,绝不让你流落在风尘中。”彩儿衷心期盼的表示,按理说,有人要替自己赎身,让是高兴才对,但她就偏不看在眼底,一个个全拒绝了,着实令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相思伸手推开窗,夜将沉,华灯初上,又将是通宵达旦的开始。
其实她也想离开,对这种送往迎来的日子并不眷恋;但她内心总有种期待,期待有个人真心的爱她,那么,她将为他洗去铅华,为妻为妾都甘愿。
只是那人何时才会出现?又是在何处?
“那么你就为我祈祷那位有心人快出现,否则我只好一辈子赖在这儿不走了,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只有到厨房去当厨娘了。”她调皮的转动眼珠子,幽彩儿一默。
“谁要去当厨娘了?”一位年约四十左右,仍是风韵犹存的美妇人进屋来,身穿绸缎凤尾裙,五彩缤纷,光鲜亮丽。
“倩姨,我正在跟彩儿说笑,要是将来没人要,我就要到厨房去当厨娘了,到时可得收容我喔!”她亲热的挽着倩姨的臂膀,有些孩子气的腻在她身上撒娇,不时磨蹭着。
这美妇人就是丁香园的园主,人人称她“倩姨”,她对相思有如母女般的深厚感情,自然另眼相待。
“你这孩子还真想一辈子待在这儿呀!倩姨不让你下海接客就是要你有好的归宿,要是有好对象,就别再东挑西捡,趁早脱离这是非之地的好,我可不要养你到老喔!你还是早做打算吧!”她轻捏相思白嫩的脸颊,神态满是说不出的疼爱。
她扁起小嘴,“知道了嘛!又不是人家爱挑,可是真的不喜欢,教人家跟他过一辈子可是很痛苦的事,倩姨也会心疼的是不是?他们娶我并非是真心爱我,只是因为我的美貌可以四处去向人炫耀;男人都是虚伪、好面子的,我可不想所嫁非人,换来终生的痛苦。”
“你这张小嘴就是好辩,无理也要辩到有理为止,男人怎么受得了?这性子得改一改,免得将来吃亏。”
“是——”她刻意拉长尾音。“对了,倩姨找我有事?”既然她不听我长篇大论,于是赶紧转个话题。
倩姨从宽袖中掏出帖子,递到她面前,“有人出钱请你到这艘画仿上为客人弹琴,我接下了,你准备准备,轿子正在门外等候。”相思看也不看,蹙紧蛾眉说:“倩姨,您明知我不喜欢这样,要听就到园子里来,干嘛还费事邀我上船?我不去,那人安什么心眼我还不知道吗?您就帮我回绝了吧!”
“相思,你总该先看看是谁再决定,这人你一定非常乐意见到的。”她别有含意的指指帖子。
“还不是一样,不是当官的大人,就是哪家阔少,让人倒尽了胃口不说,哪有心情弹琴——呀!是他?!”她摊开帖子,瞧见下方的署名,惊喜的叫道。
倩姨含笑问:“你还真以为我会随便让你出门应酬啊?这约你去是不去?”
“当然去,倩姨是明知故问嘛!那今晚——”
“今晚你就跟你义兄好好聚聚吧!放你一天假啰,否则还能怎么办。快去吧!”她催促着说。
相思蒙上与衣衫相配的红色面纱,只露出一双盈眸,巧笑情兮道:“情姨,谢谢你,我不会待太久的,午夜前一定赶回来。”
“去吧!路上小心。”
※ ※ ※
秦淮河每到入夜,灯船蜿蜒似火龙。
其中一艘画舫内,一对有如金童玉女般的男女正依偎着彼此。
“公子,这杯酒敬你。”海棠拋着媚眼,学着那些青楼女子献酒。西门飐云佯装打个冷颤,一脸不敢领教的表情。
“海棠,我根本不认识她们,你就放我一马,别跟我吃这种飞醋了嘛!”
她假笑的贴向他,“不认识她们?那为什么那群女人一副跟你很热的样子?原来你在这儿真的这么吃香,每个姑娘都是你的红粉知己!既然你喜欢人家那样伺候你,我既是你的未婚妻,当然得学着点,你说是吗?”
“唉!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就好,谁教你未婚夫名声太响亮,她们会有那种反应是正常的,不过,我可是只爱你一人,没人比得上你。”他看情形不对,赶紧灌起迷汤来,免得等一下河东狮吼,他可就真的吃不完兜着走了。
海棠一拳打下去,“少来这一套,你这大众情人。说!你还有多少红粉知己被你藏起来?一次叫她们出来,让我一次气完,不然我跟你没完——”他勾住她的小蛮腰,拉到怀里安放好,“我有了你,还要其它女人做什么?你要相信我嘛!”
海棠只顾着闪躲他的炙吻,凤眼噙着水气,娇嚷道:“也许……我该嫁个平凡点的男人,省得老担心……有人跟我抢……”
西门飐云哭笑不得的细吻着她,“老天!别胡思乱想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想不负责任吗?海棠,相信我,我只要你——”他堵住她的朱唇,密密的深吻,像是要表达内心的感情,没留意到海棠嘴角扬起的得意弧线。
她像猫似的磨蹭着他,逗得他粗喘咻咻,几欲失控。“天呀!除了你——谁还有办法——让我控制不住?”那嗓音粗嘎低哑,蕴含着克制。
他将她拖到一旁坐下,调整气息,也顺手帮她拉好衣衫,以免春光外泄。
“云郎,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善妒?我可不想以后因犯了这七出之罪被你休了。”她颇为忧心的问。没办法,她的个性就是这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傻瓜,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生活才有乐趣,你要是改了,我反倒不习惯了。”西门飐云宠爱的琢一下她,自认为有充份的智能来对付她。
她睨了他一眼,“你这话是赞美吗?”
“当然,当然,我哪会欺骗娘子你呢?”他慌忙的讨好,无辜的说道。
“嘻!嘻!”舱外响起两声轻笑声。
西门飐云微赧的瞪向声音来处,说:“人都来了,还不赶快进来,莫非还要为兄的出去请你不成。”
“当然不敢劳驾了。”只见布幔被撩起,宽大的红色袖口内是一只纤白素手,接着走进一位蒙面的红衣女子,袅娜纤细的移进舱内。“很抱歉打扰两位的甜蜜时光,只是从没见过我这位义兄对一名女子如此疼惜过,一时站在外头忘了先通报,还请未来嫂子多见谅。”
“好了,你就会趁机消遣我,过来,我帮你们介绍。”相思娉婷生姿的走上前,揭下面纱,
“小妹早已听过许多传闻,想必这位就是花海棠花姑娘吧!”
海棠暗叹眼前的女子拥有如此出色的姿容竟出身于风尘,真是可惜。
“你就是相思姑娘?”
“叫我相思就好,我是否该改口叫一声嫂子了?”她询问的望向义兄。
西门飐云看着未婚妻的眼神满含爱意,“你可以先练习,反正她是迷不掉了,我说是不是?”海棠脸颊微晕,“那可不一定、在还没拜堂前,事情还没个准哩!等见过我大姊再说,万一她反对,就有得拖了。”
“就算她反对,你也非嫁不可,咱们的孩子可不能没爹呀!”他故意说道。
“你——怎么在相思面前胡说八道,哪来的孩子?相思,你——别听他的。”她羞红着脸娇叱,这种事怎能乱说!
相思掩唇而笑,看来她这义兄是赖定她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位海棠姑娘与他又甚为相配。
“云哥,你可别把人家气跑了,不然老婆、孩子都没了,那可是亏大了。”她巧笑嫣然的说。
“哈——”他仰头大笑。
“你还笑得出来!我打死你。”海棠说着又是一阵捶打伺候。
西门飐云求饶道:“好——娘子饶命,为夫的下次不敢乱笑了,你别打了,要是动了胎气还得了。”
“你——你坏死了!”她嘟起唇,气得撇开脸不同他说话。
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相思有些羡慕的凝视他们,那是一种埋藏在内心的深沉渴望,盼望自己也能寻觅到一位朝夕共处,恩爱一生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