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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转过来看我——”为避免刺激她,席净衍柔声道。
宫日光听话地回过头,虽然没有眼泪,可是那模样仍是令席净衍心疼。
“听我说,对我,你不必那么见外。在我面前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忌讳什么,你想生气,我会静静听你骂;你想哭诉,我会安慰你。在我面前,不要伪装你,因为我希望成为你心中最特别的人。”
“我们只是朋友,你不必这样对我。”
“我说过要成为你的男朋友,前提是只要你不反对的话,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依靠,我希望能听你说你心中的想法,与你分享一切,可以吗?我可以有这个要求吗?”他的声音如温泉般滑进宫日光的内心,温暖了她的体温。
宫日光讶异地仰着头,而后又低下来,怯声道:“我适合你吗?”
席净衍极为惊喜地抬起她的下巴说:“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适合你——”最后一个字在宫日光的唇上做了结束。
没有拒绝,这样算是回答吧!
她当然适合他,因为她是第一个有办法影响他本质的人。
也许,往后他会为她做一些改变也说不定。毕竟宫日光对他来说,是最特别的人。
“对不起!”柳真茗双手合十放在脸蛋前,眼睛不敢张开地拼命道歉。
“你这样就不叫做是好朋友了。”宫日光淡淡地说。
她当然不是想责备柳真茗,只是她与席净衍是亲属关系这种事情,真有那么不好启口吗?
“你也知道我表哥是做什么的,所以我当然得先弄清楚他到底为何接近你。你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欺负你。”柳真茗说得振振有词,神情有种从容就义的激昂。
见她那模样,宫日光忍不住笑了:“跟你闹着玩的,别当真了。”
“你不生气就好。我表哥对你还好吧?”
宫日光点头。席净衍对她真的很好,很多她经常忘记的事情,他总会帮她打点好一切,让她完全无后顾之忧。
“好到什么程度?”柳真茗喜孜孜地问。她那个堪称最多情的贵公子表哥竟也有跌入情网的一天,她倒想知道他对日光到底认真到什么程度。
“好到……保母的程度。”宫日光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形容词最为贴切,他真的有时就当她是个小孩子在照顾、疼爱。
“保母?哈哈……本世纪最为爆笑的话题在此出现,哈……笑死我了!我一定要去好好嘲笑他。”
那个凡事以自我为中心、从不在乎别人看法的天之骄子,如今却成了保母……喔,不!是保父才对。柳真茗笑得弯了腰。
“我只是凭感觉说说罢了,别当真。说实在,真茗,你觉得我与你表哥适合吗?”在她眼中,席净衍就像天上的光,她只是微不足道的平凡人,他们真的相配吗?
柳真茗止住了笑容,一副严肃的表清道:“其实,以前表哥就交过不少女朋友,而最先提出分手的都是女方,原因是她们都受不了我表哥的抢眼。无论他走到哪都是聚光灯的焦点,跟他交往的女性都觉得有着莫大的压力,因为随时随地都有不知名的女人对他放电,她们觉得很没安全感。可是,日光,你晓得吗?你是表哥第一次主动提出要交往的女生呢!这可证明他对你至少有一定的感情,否则他绝不会提出交往,你应该相信自己有这魅力才对。况且你长得也可以和他相抗衡了,要是他乱来,你也会乱来,这样不就扯平啦?”
宫日光为她的建议感到有趣。“也许吧……可是我做不出来。”
“两性平等,难道你不知道?”她是女权至上。
“不是这个原因,而是……我好像真的爱上他了。”宫日光的眼神飘忽在很远,目光放在已在校门口等候她多时的席净衍身上。
他戴着深色墨镜,倚着跑车,神采飞扬地朝着她微笑。宫日光就是喜欢他那种自信、君临天下似的表情,个性独立、骄傲如天的他是唯一有资格的人。
对他来说,她,宫日光只是个小小的游戏,是一个充满光明的憧憬,现在他们的关系就像飞蛾扑火——她是火,他是飞蛾。
一沾上,飞蛾就离不开火的引诱,但她也不愿烧死他的生命,于是刻意隐藏自己的光明。宫日光深深明白,他们的关系并不会长久,因为一旦天明,飞蛾就不会只单恋她这道微不足道的火苗,总有一天他们也许会分离也说不定……“日光,为什么你的表情这么苦涩?”柳真茗也注意到席净衍在校门口,可她不清楚为何宫日光看着他的表情竟是如此忧伤。
“你知道有一种心情是甜到心痛吗?我就是如此。”
没错!她的确甜到心痛,席净衍让她有种甜如蜜的感觉,但太过于甜腻却会让她无法看清未来,他们真能在一起吗?
她总觉得好像太幸福了。
而太幸福是会通天谴的。
“好了吗?”宫日光闭着眼睛问。她闭眼睛不是席净衍要给她什么惊喜,而是她要求他脱光所有的衣服,闭眼睛只是培养一种专注的情绪,毕竟她面前的不再是普通的模特儿。而是她的情人,她多少得专心点,以免浪费。
“好了。”
话一出口,宫日光又深呼吸一口气才缓缓张开,接着,她倒抽一口气。
她没想到即使不穿衣服,席净衍仍是有足够的本钱秀,均匀的肢体比例、古铜色的肌肤和六块肌,明白地显现出他锻炼身体的勤劳,而且他也不像一些夸张得吓人的肌肉男,像他这样,真的是……刚刚好。这让她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她脑中已经开始有了画的雏型,甚至她已在想像她的作品会有多么出色。
席净衍就这么站着让宫日光足足对他品头论足两分钟之久,其实他不是很喜欢这样在女人面前一丝不挂。
即使以前他与其他女人上床,他也很少让她们如此肆无忌惮地看见他的身体,并非对自己没自信,而是他以为这样的表现是让对方看到自己最为隐私的一部分,在这方面他是相当反感。可是在宫日光面前,却是自在的,当然了,她是他的情人,在她面前他可以无所隐藏。
“你再看下去的话,我会当你想要我呢!”他调侃道。
虽然清楚画画是宫日光的全部,因此他也是尽量以严肃的心情面对,只是……有点难呢!他可是个正常的男人,动人的情人就在面前,怎会没情欲?
宫日光尴尬一笑,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十秒后再张开,面容已没了笑,十分严肃。对于她来说,一张画的好坏取决于题材、构图和光线,今天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齐全,她的手已蠢蠢欲动。
“坐到椅子上,以你最平常的坐姿,然后面向我,尽量放松心情和身体,不要怕羞,假装看不见我,这样你感觉会比较好,对,就是这样……不,脸偏了些……好!不要动了,我要开始画了。”才说完,宫日光手中的炭笔已开始迅速作响。
日光要他假装看不见,怎么可能?她是个实体,而且实在地就在他眼前,如此真实,他怎会看不见?对她的喜欢日益加深,怎会无视于她?
不过在宫日光专注的目光下,席净衍也只能认真地专心当她的模特儿,这样的尴尬,他可不想再重来一次。
慢慢地,宫日光认真的模样竟让他在脑子里开始勾勒未来,无论是怎样的情景,唯一不能缺少的就是她——宫日光。
就这样断断续续地作画、休息,席净衍一点也不敢放松。六个钟头后,当天色渐渐昏沉,宫日光才拿着画板走进储藏室喷上保护胶,出来后席净衍已先套上裤子。__宫日光朝他一笑:“辛苦了。”
她十分满意这幅画,甚至还可以想像了教授张口结舌的模样。
“让我看看。”
宫日光应他要求将画板一转,席净衍的笑容立刻僵祝“画得不好?”宫日光注意到他的变化。不会吧?她可是很满意。
“不,是那……笑容,我刚刚并没有笑。”他当然没有笑,而是抿着唇,可是画上的笑容却是如此地自信、狂妄。
席净衍锐眼朝她一瞪。她是透过画看穿他的内心吗?
“我稍微改变了一下。”她直觉地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席净衍。
“这是我?”
“当然是啊!你在我面前,我画的当然是你。”除了他,她还有谁可以画?
席净衍沉了脸色:“你认为这样比较像我?”是他不知不觉地显露出来,亦或是她察觉到了?
“很多时候,在你以为我没注意你的时候,你的笑容总是如此,带着睥睨的笑容俯瞰你底下的人,这是我最近发现的。尤其当你满意一件事时,你左边的眉毛会有些挑高,搭着你的笑容,看起来相当有魅力;刚刚你看我的表情,就很满意我对于你身体的赞叹吧!我觉得这才是你,何必隐藏呢?久了会累的。”宫日光把心中所想完全说出。
席净衍拧了眉,严肃的表情愈加凝重。
“那不是我。”他就是不希望宫日光发现这一点,他不要她知道自己的过往,无论如何都不希望。
在日光面前,他想像人类永远看不见另一面月亮一般地藏住自己恶劣的本质。别人怎么看他都无妨,唯独她——只能看见他光明的一面,永远都让太阳照到的那一部分。
他希望自己在她面前是光明的。
“你在隐藏什么呢?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净衍,我也希望你能把心事告诉我,让我分担。”
“够了!那不是你能知道的。”他冷哼一声。
一声“够了”,吓到宫日光,她的画板掉了地,惊讶地望着席净衍。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动怒,她才发觉这是他的隐私,他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而她却自以为是地看透他。
“对不起……”她怯声道。是她太得寸进尺,应该道歉,有谁愿意暴露自己最隐私的一面呢?
她的道歉让席净衍恢复理智,他收敛怒气,穿上外衣。“不是你的错,是我……我今晚不回来了。”
迅速走到门边的席净衍如此说。他需要时间冷静,合上门,他的身影消失在宫日光的世界。
宫日光没有挽留,此时尴尬的气氛的确不适合他再留下。是他们过于熟稔吗?或是她的自作多情?她现下才能有所省思。
她的唇瓣不由自主地往上扬,是她太过自信了。
撕下素描纸,她想揉掉,却狠不下心。因为她已没有心再为他画画,如果将这张撕掉,她就没有正式的作品可以保存,但……已有了缺陷的画,留着也是一张糟糕的作品。
最后,宫日光还是把画撕了,她想既然是他的秘密,她就不该去探索才是。
她的确太自以为是了。
子夜,一抹人影悄悄立在走廊上。
说不回来,到了最后席净衍仍是回到这里。门一开启,映入屋内的月光将缩在窗边的人影照得清楚,席净衍叹息,因为舍不下。他放不下她一个人在家,尤其在他对她动怒之后。
他走到宫日光身边躺下,将她过于冰冷的身体抱在怀中,才发现她醒着。
“还没睡?”他愧疚地问。平日这时的她早睡了,都是他的关系。
“还没到时候。”宫日光淡淡地回答,语气藏着些落寞。
“抱歉……”他就是想早点向她说这句话才提早回来。那种事他怎能怪她。
宫日光摇头:“这是你的隐私,我本来就无权过问,该道歉的应该是我,你不必对我这么说,我不会再犯了。”她说得生疏有礼。
席净衍察觉到她开始与他保持距离,他晓得自己的冷漠态度伤了渴望感情的她。不同寻常人的她,在内心深处却异常地渴望感情的拥抱。
她的温柔,他懂,但他很怕有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她,而善良如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他紧紧地抱住她,想把自己的体温传给过冷的她。不知是长期睡在冰凉的地板上或是天生体质之故,她的体温竟然偏低,所以他住在这里的日子,每晚总会搂着她入睡,为的就是给她温暖。
宫日光并没有拒绝席净衍的拥抱。其实她很喜欢身体的接触,那种被拥抱的感觉令她想起母亲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心。席净衍是第三个让她有这样温情感觉的男人,第一个是爷爷,第二个是舅舅宫萧云。他的怀抱很亲情,是疼爱妹妹般的感觉。
“你的体温有多少?”
她忽然一问。
“正常体温三十六度半。”
他不懂宫日光为何要问这个。
“那我算不正常了,我只有三十五度半。”足足少了一度,那是否也代表他们之间的距离?
“当然不了,你只是偏低,不过没关系,我会把我的体温给你,只要你想要,我随时可以提供,只要你开口——”他紧抱着她,希望能温暖她的心。
席净衍的温柔情语深深地渗透进宫日光的心底,就像是应了他的承诺,一股暖暖的热气缓缓扩散至她全身,她甜甜一笑。
“有件事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不是由我亲口说出,就是由别人那里得知,但我宁愿现在告诉你,听完之后,你就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了。
三年前,我还是席氏企业的一员,那时的我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样样都很行,甚至以为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在处事方面咄咄逼人,从不留任何情面给对方。
“后来有次为了件案子,因为对方公司毁约,我一怒之下告到法院,逼他们退出。明知他们不是故意,我仍不愿松手,任他们怎么求都不通情理,故意逼他们至绝境,好平息我的怒火。然后……在开庭的当天早上,那家公司的负责人赵杰诚带着妻女一起由公司顶楼跳楼自杀,而留下来的遗书却未曾提过我的名字,只说一切错误都是他造成的……”虽已时过三年,但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想忘也忘不了。
那时在他得知事情后,是一阵狂笑,因为明眼人一看就晓得内幕,而负责人却未留有关他的只字片语,一点也没怪他。可他们的死的的确确是他席净衍一手造成,如果当时他能后退一步,不要太任意妄为,也许他们今天不但能还清违约金,甚至还能继续活下去,也不必走上最极端的路。
“后来呢?”宫日光只问了这一句。
负责人的死让他有所领悟,于是他决定罢手,撤销告诉,不再追付违约金,然后卸下一切职务,离开业界。因为无论过了多久,他晓得自己是绝对忘不了那件事,就为了他一时的盛气而赔上三条命,这绝不值得。
“从此我离开席氏企业,不再涉足商常”这是他唯一能弥补的作法。
“你安心了吗?”宫日光转过来面对席净衍。
席净衍露出不解的神色。在这时候,一般人不都是会要他不要再想,或是安慰他的吗?唯有宫日光却问他安心了吗?
一句他从未问过自己的话,竟让她问了出口,且也问到他的内心深处。
他——安心吗?
三年前的一切,他真的毫不在意了?答案是不,即使三年后,这事件依然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对方公司的下场如何?”
她的话刹那间点醒了席净衍,他晓得她问的是什么。
自责的他自以为只要不再继续留在商场上,便是对赵杰诚的一种补偿,实际上却是毫无任何作用。
三年来他一直躲在自己所建造的世界里,以为自己的处理方式正确。可笑的是,他完全错了,因为赵杰诚的自杀让他的公司逐渐走下坡,听说下个月就要关闭,而他完全没有想到。
“谢谢。”席净衍低声在她耳边道谢。
“我什么都没有做,你要怎么做才是重要的。”
席净衍笑着拨弄她额前的发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