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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你们别瞎猜。」苏定风的脸竟然红了。
见着儿子异常的反应,苏慕天和妻子不禁面面相觑。虽然苏家向来没有门户之见,但是儿子要真娶个西疆蛮女,那……那还真是件伤脑筋的事儿了。
第四章
丫头王妃2
何时我才能如愿对你
细哄、慢宠、疼惜、怜爱?
伺候着靖南王妃睡下之后,沉灵提着一盏煤油灯,行过曲曲折折的回廊,莲步轻移,往屋后而去。
从靖南王妃的寝房到自己的睡房,得走上好一段路,但是沉灵独爱这段独行的闲适时光,提着煤灯渐向北行,出亭过池之后,前方露出一片墙垣,墙垣内筑了一间居舍,并有千百竿修竹辉映,愈发显得清幽恬静。
若非靖南王妃独厚,寻常丫头是不可能有如此居所。
沉灵入了墙垣,正待往其中一间居舍走去,不料一个高大的黑影蓦然自黑竹里窜出,阻断了她的脚步。
一个心惊,沈灵忙向后退了几步,因为事发仓卒,冷不防踩上自个儿的裙摆,一个不稳,手里头的煤油灯猛地摔落在地上,小小的身子也摇摇欲坠,眼见就要往后倒栽而去。
「小心!」
原本挡在她身前的人影身形一转,转眼间即闪到身后扶住她的腰,同时把她往怀中一带,让她整个背脊贴在他的胸前。
碰上身后如钢似铁般的胸膛,沉灵身子一僵,待听得那一声低低然的「小心」之后,便知挡住她的人是谁。
「灵儿给镇西王爷请安。」沈灵连忙挣脱苏定风的掌握,必恭必敬地说。
掉在地上的煤油灯已经熄灭,幸好月色皎白,沉灵眨眨眼睛,清楚看见苏定风的脸。
「嗯……」苏定风胡乱「嗯」了一声,感觉掌心似还握着她的柳腰,感觉鼻间还飘着她的发香,感觉胸前还留着她的体温。
「爷儿这幺晚还不歇息?」刚刚在靖南王妃房里伺候着,听得苏定风今晚不回府,打算在靖南王府歇息,因此这会儿见到他,沉灵内心并不十分讶异。
只求……自个儿别再得罪他就好。
「到这儿做什幺?」苏定风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灵儿住在这里头。」当初陪着靖南王妃到这儿谈心,沉灵一见屋内摆设清雅,各色书籍—应俱全,之后便常往这儿流连,靖南王妃知道后索性便将这所房舍拨给她居住,让她得空的睁候可以在里头念念书鬼小写写字儿,或是作作画儿。
「住在这里头?」苏定风眯起了眼。没想到娘竟是这般宠爱这个小姑娘。
「爷儿?」沉灵见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以为自己又是哪儿冒犯了他,战战兢兢地问。
「住得还习惯吧?」见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儿,苏定风知道自己今天真的吓坏了她。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情难自己,把她放在心中一年多,他已经变得太在乎这张脸,所以才会莫名其妙显得喜怒无常。
面对苏定风突如其来的关切,沉灵反倒有几分无措,一种熟悉的感觉慢慢回到她的心里,她想起遥远的山上,想起那条泛着金光的大蛇,想起那个对着她唱歌的男子,还有藏在自己枕头下的那支羽箭。
「回爷儿的话,灵儿很喜欢这里,里头……有好多书。」而且都是做了眉批的,那洒落的笔触所烙下的心境,竟往往与她心中所想的不谋而合。
「你喜欢读书?」这年头就连官家小姐也少有人对书本儿有兴趣,男儿读书为的是求取功名,女子读书……可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灵儿认得几个字,遇着不懂的便跳过去。」避开他研究似的眼光,沉灵轻描淡写的说。
「可读过诗经里头的汉广篇?」
沈灵闻言垂眼。诗经汉广……她不但读过,而且娘还教她唱过呢,一年前第一次见着他的那天,她口里哼唱的便是汉广这歌儿,后来……他还把歌儿给接过去唱了。他这番提起,是有意还是无心?他当真记得她?
不……不可能,像他这样的王孙公子,怎幺会把平凡无奇的她放在心上?
「回爷儿的话,灵儿才疏学浅,记不得什幺诗经汉广。」那天在山上遇着的人,不是眼前位高权重的镇西王爷,她情愿他只是山上的樵子。
「记不得啊……」苏定风心里陡然升起一把火。他就算瞎了也认得出她的声音,更何况他没瞎,眼前这张脸蛋分明是他脑子里朝思暮想的人儿,可她竟敢否认见过他的事实。捏紧铁拳,强自按捺下揍人的街动,他咬咬牙,捺着性子嗤道:「我来唱上两句,搞不好灵儿姑娘就想起来了。」
「不,镇西王爷,不用唱了,灵儿真的没听过!」沉灵摇头急道。
然而苏定风哪容得了她阻止,就着夜色便自顾自地唱了起来,低沉的男声响在竹林里,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清楚楚地敲在沉灵的心上。
「南有桥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方思,汉之广矣,不可永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她揪着心口,紧闭着眼儿,听得他一遍一遍反复唱着。
「怎幺,是否唤起灵儿姑娘的记忆?」苏定风定定地凝望着她。
她白皙无暇的肌肤几乎要和月色融成一片,记忆中略嫌单薄的身子如今出落得亭亭匀称,他不可能把她给错认,这样的女子,世上唯有一个。
原来,他竟没把她忘怀?一年多了……他竟还能记得她,这样……便已足够了。
「回爷儿的话,灵儿当真没听过诗经汉广。」她垂下头,依然固执。
就算他仍记得她又何妨?她情愿一辈子不再遇着他,也不希望知道那天遇上的人竟是赫赫有名的镇西王爷。
她清楚自己的处境,一个小小的丫鬟,如地如泥,哪及得上高高在上的天和云?
「是吗?我懂了。」苏定风的声音冷冷的、自嘲的。「既然你不懂汉广,想来一定也不懂紫云寺了。」
沈灵突然觉得冷,夜已深沉,风大露浓,身上单薄的衣衫挡不住料峭春寒,打了个哆嗦,她小声的说:「灵儿不懂诗经汉广,紫云寺却是懂得的……以前灵儿住在城外小镇,镇上的人都说紫云寺的菩萨很灵的。」
一番似真似假的话说得苏定风哑口无言,他死死地盯着她半晌,然后从衣衫里掏出一件物品,上前往她手里一塞,便转身往外头走去。
「爷儿,这是……」沉灵捏紧手中的小圆盒儿,向他的背影呼道。
苏定风站定,却没有回过头,只是僵硬的说道:「跌打损伤药,治你额上的伤很有效的。」
「不用了,爷儿,王妃已经给了我醒肤膏……」沉灵说着往前奔了几步,想把药盒儿还给他。
「我说拿着,这种药好,不会留疤。」苏定风凶悍的吼完,便疾步走出沉灵的视线。
原本怀里攒了药还不知到哪里寻她好,想问娘他又扯不下脸,心烦意乱间晃到儿时用过的小书斋,没想到竟得幸撞见了她。
但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撞见了她才知,自己成了一个自作多情的大傻瓜。
撞见了她才知,被自己喜欢的人讨厌竟是这般难受。
难过归难过,早些知道总是好的,知道了才好把陷在泥淖里的脚给拉出来,拉出来他便自由了。
自由些好,心里别老绷着个人才好……
明知这样才好,苏定风却觉得自己只怕想好也好不了。
※※天长地久的踪迹※※
苏定风留下的药果然效力十足,不消几日,沉灵额头上的伤口已然痊愈,并且不留一点痕迹。
「还好,我还担心你要是破了相,你娘见了一定很难过。」靖南王妃知道今天是沉灵亡母的忌日,沉灵老早同她告了假,打算到山上祭拜亡母。
沉灵笑了笑,灵巧的说道:「王妃别担心,灵儿早说过这点小伤不碍事。
「还好不碍事,否则我一定把风儿的皮给活活剥下来。」靖南王妃说话的口气,简直就像把沈灵当成自家人一般看待。
「这不关镇西王爷的事,是灵儿笨拙,得罪了爷儿还不自知。」靖南王妃这几日见了她额上的伤,就数落起苏定风的不是,听得沉灵心里都不安了起来。
况且镇西王爷这几天虽然每日一早便过府来请安,但总是形色匆匆,连杯茶都没喝完就走了。
他连瞧都不愿再瞧她一眼了。
「你什幺时候得罪他了?明明是他的错……」
眼见靖南王妃还想再数落下去,沉灵忙道:「镇西王爷不是有意的,况且爷儿后来还给了灵儿一盒药,擦上去挺有效的。」
什幺?靖南王妃微感诧异。她还以为灵儿是抹了自个儿给她的醒肤膏才好的,没想到自己那个死硬的将军儿子竟然……
「他什幺时候拿药给你的?」靖南王妃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十分有趣。
「就……」在靖南王妃面前向来坦然沈稳的沉灵,露出难得的别扭神情,低着头道:「就那日王妃睡下之后,我往北走回房去,在门前竹林里碰上了爷儿。」
「我那儿子对你说了什幺?」靖南王妃眼中闪遇一抹淘气的光芒。
「没说什幺……」沉灵避重就轻的说:「只不过爷儿似乎对我住在北边屋里这件事觉得不太妥当……」
「他又对你发脾气了?」靖南王妃轻轻皱起眉头。
「也不像发脾气,爷儿只是问灵儿住得可习惯。」沉灵答道。
「这样啊……」靖南王妃眉头一松,一抹笑痕滑到嘴角,笑得十分开怀。
「王妃……」见靖南王妃老在这件事儿上头打转,不爱谈人隐私的灵儿忍不住绞扭着手指间道:「灵儿住的那间房,究竟是什幺地方?」
「那个地方啊……」靖南王妃拉起沈灵的手,笑咪咪地安慰她,「别担心,也不是什幺了不得的地方,只是风儿那孩子还没受封为镇西将军以前,仍住在靖南王府时习字读书的地方。」
什幺?!沉灵一听,吓得魂儿差点飞了出来。原来她现在住的地方,竟然是昔日苏定风所用的书房,那幺那些与她心灵相通的眉批,想来也是他留下的。
「你别担心,风儿现在有了一大座镇西王府,不会跟你计较那个小书房的,你只管安心住下就是了。」靖南王妃似乎愈说愈开怀。
是吗?想来屋里的那些个床几椅案都是爷儿用过的。沉灵愈发显得不安。
他……当真不会在意吗?她只是个丫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丫头呢。
※※天长地久的踪迹※※
拎了个小布包,婉谢了靖南王妃请轿夫送她唁母的好意,沉灵加快了脚步往镇上走去。从城里到镇上,再由镇边缘处上山,上了山又是一段崎岖难行的山路,为了赶在天黑之前下山,所以这会儿她非得加程赶路不可。
好不容易走到镇边山脚下,沉灵靠在紫云寺边稍稍喘了一口气,顿觉口渴得紧,于是往寺内走去,想讨杯水喝。
「姑娘一个人只身上山恐怕不太妥当,听说山里近来有猛虎出没,樵子们都往别处打柴去了。」师父给沈灵倒了杯水,得知她竟是要往山里头去,忍不住为她捏了把冷汗。
猛虎!沉灵一听也骇了一大跳。从前她常同宝庆哥上山,没听过什幺山里有老虎这种事儿。
「多谢师父提点,灵儿会小心的。」
无论如何,娘一个人在山头上孤零零的,若是连忌日都没人去陪的话,娘一定会伤心。沉灵当下收起几分犹豫,将水杯还给师父,道了声谢便往寺外行去。
「姑娘,等等……」师父握着水杯楞了会儿,回头叫住沉灵,「姑娘刚刚说……你叫灵儿?」
「是的,灵儿姓沈,单名一个灵。」沉灵恭谨的回答,并不明白师父为何一脸吃惊的模样。
「灵儿姑娘可识得威名鼎鼎的镇西王爷?」
「灵儿……听过镇西王爷的威名。」沉灵避重就轻的回答。出门在外,她并无意打着靖南王爷或是镇西王爷的名号招摇。
「一年多前,姑娘是否与镇西王爷订过紫云寺之约?」
沉灵吃了一惊。怎幺师父竟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灵儿姑娘别害怕,贫尼并无恶意,只是一年多前,镇西王爷,也就是当年的镇西将军给贫尼的印象实在太深刻……」师父将一年多前苏定风在寺外盘桓五、六日的情状一一说给沉灵听。
沈灵心头霎时千回百转、五味杂陈。原来,他不仅来了,还一连等了五、六日,她还直告诉自己,他只是同她在阔玩笑呢。
「师父,您认错人了,灵儿命浅福薄,和镇西王爷等的那位灵儿姑娘并非同一个。」幸好大娘打晕了她,让她错过了那场紫云寺之约。她很有自知之明,像苏定风这种响当当的人物,不是她这种草芥般的小女子所能高攀得起,否则,只会徒落得伤心。
像现在,偶尔还有机会远远看着他便成了……
「灵儿姑娘……」
师父看出沈灵的无奈,正想开口劝些什幺,未料沉灵却盈盈躬了个身、道了声谢,便转身走出紫云寺。
跟出寺外,师父往沈灵离去的方向望了望。不会错的,那气质、那身段儿、那脸蛋儿,天下还能有另外一个比她更加标致的灵儿姑娘吗?镇西王爷若不为她倾倒还能为谁倾倒?
不过,那清丽无双的小身影竟直往山上去……这小姑娘竟是偏要往猛虎山上闯呢,事情看起来似乎不太妙……
※※天长地久的踪迹※※
很幸运的,上山之路虽然崎岖难行,但是沉灵并没有遇到吃人的猛虎。
一路直上山头,远远地,她瞧见母亲的墓前似乎有人影在晃动,稍稍往前走近几步,跪在地上的不正是宝庆。
「宝庆哥哥,你怎幺会在这儿?」沉灵拎着小布包,急奔到宝庆身边。
宝庆一见沉灵来了,忙由地上站起,搔着头儿道:「我想今天是沈二娘的忌日,所以就上山来看看她老人家。」
沉灵见坟前的香火已经烧了一大半,便知宝庆已经上来好一会儿了,心下当场一阵激动,没想到除了自己,还有人也惦记着她娘。
「宝庆哥哥,谢谢你,娘看见你,一定十分欢喜。」但是娘看见她……是不是还会生她的气呢?当年要不是因为她,娘也不会走得这幺早……
「要不是这山路太过崎岖,我娘也想来看看沈二娘的。」宝庆见沉灵脸色转喜为悲,于是连忙说些旁的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嗯……」提起崔大娘,沈灵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她蹲下身,摊开手上的小布包,把里头的水果和糕饼摆到墓前,这才注意到墓前已经供了一只香滑大肥鸡。「崔大娘又破费了。」
「你说这个啊……」宝庆随着她蹲下身,笑嘻嘻地指着大肥鸡说:「没什幺破不破费的,反正沈二娘吃过之后,横竖是要进我们的肚子里,我们这是托沈二娘的福呢。」
听完宾庆的话,沉灵笑了起来。宝庆哥哥和崔大娘真是一个样儿,处处为别人设想。
心情一放松,沉灵点起了香,和宝庆两人肩并着肩跪着,同往坟头上拜了拜。
把香插上之后,沉灵双手合十,又在母亲坟前叩了三个响头,便同宝庆蹲在墓旁一边除草一边说话。
「崔大娘近来身子可好?」
「好,」宝庆卖力拔着野草,说道:「上回你回来的时候,不是给她带了两盒儿桂花糕吗?结果她老人家可神气了,逢人便夸灵儿孝顺,一张嘴笑得都合不拢了。」
「是吗?」听见宝庆的话,沉灵心里也觉得十分快慰。「崔大娘要喜欢的话,改天我再给她送梅花香饼和菱角酥……」
「够了、够了!」宝庆丢下手中的野草,忙道:「灵儿妹妹,你一个人在靖南王府里,万事儿都得自己照料,而且我听娘说,你把每个月例钱都交给她了,娘不收又怕你伤心,所以,如果王府里有些什幺好吃、好用的,你就自个儿留在身边吧。」
「宝庆哥,你放心,我在王府里吃的用的样样都不花钱,而且王妃赏给我的糕啊饼的更是多得吃也吃不完,我不会挨饿的。」沉灵听得出宝庆处处为她着想。「更何况崔大娘和宝庆哥哥待我的恩情,哪是灵儿用月例钱和桂花糕就能还得完的。」
即便是金山、银山,也抵不过崔家人待她的恩重如山。沉灵心中始终这幺记挂着。
宝庆见劝她不动,也不便再往下说,只是加快了手中拔草的速度。
「对了,宝庆哥,山脚下紫云寺的师兄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