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式”,保住叶小美。“车把式”本来就是主谋,叶小美可以被说成是受害者。在人们的观念中,这种事上,女生一般都是受害者。
不管什么事情,怕就怕激起民愤。轰轰烈烈的“联名请愿”闹腾了好几天,最终抗不过四周强大的“要杀杀双”的呼声。眼看再拖下去,这桩“性丑闻”就要长出翅膀,飞出湖北省,飞到全中国,校方不得不狠下心来,做出最后决定,把“车把式”和叶小美双双开除。
这个消息使校园陷入了一片死寂。对于“车把式”和叶小美的处理,打击了不少学生的情绪。毫无疑问,他们成了牺牲品。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解救他们,他们必须成为可悲的牺牲品。
叶小美跳江自杀了(1)
这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没留地址的信。这封信引起了宿舍同学的兴趣,纷纷围上来研究写信人的笔迹,可最终谁也没猜出是谁写的,连我自己也猜不出。
既然不是潘正写的,也不是郝康写的,那么写信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女生们以此为理由,要求我把这封信公开。还没等我表态,钱晓珊就把信夺了过去,替我拆开了。
她抽出信纸,一展开,脸上的笑容就结了冰,其他女生也都挺尴尬的。钱晓珊把信递给我,示意女生们散开了。
原来这是一封空白的书信,只有落款处写着“沈晖”两个字。
这一封空白的信,却像汹涌的海洋,把我的心堤一下子冲垮了。沈晖的用意非常明确,他是想叫我猜测,叫我疑惑,叫我无所适从。他故意用这一招软化我、搅乱我、折磨我。我想立即把信撕掉,不把他当回事儿,可下了半天决心,还是下不了手。坐在宿舍里,我渐渐感到异常憋闷。
我把信折好,放进口袋里,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足球场上。披着满天星光,我走到上次和沈晖相对而坐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了他头缠绷带、对我微笑的模样,出现了当时灿烂的阳光。记忆里的阳光竟如此强烈,照在我的眼睛上,逼出了我的泪。
沈晖刚为爱情起了个浪漫的头儿,潘正就突如其来,将之破坏了。
“没有缘分”——我与沈晖,也许只剩下这四个字可以解释了。
第二天中午,我正准备午睡,楼下却响起了沈晖的喊叫声。他在一声接一声地叫我的名字,对面的男生楼上几个脑袋伸出来骂,他像没听见似的,还是一直喊个不停。
我犹疑地来到窗前。他一看见我,就不喊了,只是痴痴地望着我。樟树枝条上刚抽出新芽,树下的他看上去跟这树芽一样清新。
我从抽屉里拿出那封空白的信,装进口袋里,下了楼。我的头脑没有混乱,因为有这封空白的信。为了这封信,我也该好好和他谈谈了。
两个人又来到了足球场上,水泥台阶有些凉,他就脱下外套,铺在上面,叫我坐在外套上。幸好中午的阳光很温暖,他穿一件衬衣也感觉不到冷。
我掏出那封空白的信,对他说:“何必呢?你明知道我有男朋友。”
“我爱你!”他任性地说着,看了看我手里的信。
“我是潘正的人了,这辈子都是了。”我说,“我和你没有将来!”
“那我就不要将来!”他有些激动,“叫我燃烧,给我过程,我就满足了!”
“毕业之后我就和潘正结婚,这是一定的。”
他听罢我的话,歇斯底里地夺过我手里的信,撕了个粉碎。接着,他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信纸,打开来,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大概有七八页之多。
“这才是我写给你的信,没敢发,就发了一封空白的……”他说着,眼圈红了。很快,又把它们撕了个粉碎。
我惊讶地望着他,动荡得无以复加。
“都是你!叫我这么下作,爱一个人也爱得这么下作……”
很快,他像是支撑不住了,又像是要急着去办什么事,站起身大步走远了。
我这才想起他忘了把外套拿走。我想喊他一声,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我想追上他,脚步却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我只有呆呆地坐着,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林之中。
玉兰花开败了,光秃秃的枝条长出了绿茵茵的嫩叶,春天柔媚的阳光开始露脸了。校园里看不到“车把式”和叶小美的身影了,人们的脸上无不挂着放心的笑。这对“野鸳鸯”实在太耀眼,被他们压着,多少浪漫故事浮不出水面呀!校方英明,除掉了这对眼中钉,大家终于可以顺畅地吐口气了。
各兄弟高校关于这桩“性丑闻”的大讨论也陆续进入了尾声。周六这天下午,我们大学各系都安排了讨论会,象征性地做个总结,这桩事就算收尾了。
心理系的讨论会由胡副主任主持。霍主任首先发表讲话。霍主任的表情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味儿,一扫当初“谈爱色变”的机警,倒有点儿兔死狐悲的凄凉。她低调地总结道:“爱和性,本身都没有错。他们之所以被开除,根本原因是不讲场合,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你们很年轻,你们需要的,我都可以理解。理智地把握好‘度’,这对谁来说都不容易。有了这次的教训,大家都好自为之吧……”
霍主任的话刚落音,阶梯教室里便掌声雷动。胡副主任的脸拉得有半尺长,看来对霍主任的讲话很不满意。他接过霍主任的话茬儿,愤愤地说:“我认为,霍主任的立场不够鲜明,刘孬娃和叶小美被开除是罪有应得!布帘子一拉就胡来,那还是人吗?那是动物,是凑(畜)牲!人人都有肉(欲)望,但不能瞎搞,不能胡来……”
叶小美跳江自杀了(2)
说到这里,胡副主任的目光飞刀一样甩在了霍主任脸上,霍主任的脸竟腾地红了。大家正在疑惑,霍主任为什么会红脸,系办的电话铃却响了起来。熊大春跑出去接,回来时一张脸变成了白纸,连红鼻头都失去了血色。
“霍主任,胡主任,出大事了!叶小美跳江自杀了……”熊大春浑身筛糠。
阶梯教室里顿然变得死寂一片,大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这孩子……我想到这一层了!”霍主任说着,眼睛就红了。
“慌么事?没必要慌。要是我做了那种事,被开除学籍,也会自杀的。哪有脸回去见爹妈呀!”胡副主任冷漠地说。
“胡主任,你这么说话真叫人心寒,毕竟是一条人命啊!”霍主任反驳道。
“霍主任,你怎么忽然同情起这种事了?啊?”胡副主任笑得阴阳怪气。
不一会儿,霍主任和胡副主任相继拂袖而去,把大把的谜团不负责任地丢在每个人心里,直到熊大春高声喊“散会”,大家才嘁嘁嚓嚓地议论着散去。
潘正要亲手为爱情垒个窝
“车把式”和叶小美的“性丑闻”,使这学期显得特别乱,也特别快。
五月末的一个星期天,阳光灿烂,潘正和工学院的几个高中校友邀我、郝康,还有湖北大学的一个女生,一起来到工学院附近的一片坡地上放风筝、野餐。
郝康一直在说说笑笑,可只有我明白,在我和潘正面前,他心里不好受。他历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不论何时何处,都不会叫人不放心。
“郝康……”我拉着风筝线,走到他身边,怯怯地叫了一声。
“去陪潘正吧,他这么对你,不容易。”他笑了笑,拉着风筝线跑远了。
看着他飞奔的样子,我的眼睛发热了,怔了好一会儿,风筝一头栽了下来。
玩累了,大家围坐在草地上吃东西。欢声笑语淹没了郝康的沉默。他吃得不多,喝了点水,就靠在一棵树上,随手掐了一根节节草,含在嘴里,目光失去了焦点。这一刻,他松懈了,忧伤就被我捕捉到了。
我心里好受一点儿了,我宁愿看见他的忧伤,也不愿看见他的隐忍。他也是个人啊,和我们的年龄差不多,这么一味地忍耐,会伤了他的。
大家散了之后,潘正留我在工学院食堂吃过晚饭,天就黑透了。
他带我回宿舍拿上吉他,来到操场边。操场边竖着一个大约5米高的小看台,两个人坐在上面有点挤。放眼望去,对面是一片平整的菜田。在夜色的笼罩之下,显得迷离而安详。远处的池塘已经看不到了,却不时向这美妙的夜播放着清脆的蛙鸣。
“我的吉它最近练得好多了,先给你唱个歌吧。”他把吉它抱在怀里。
“很长时间没听你唱歌了,有两年了吧?”我想起了那个255号小院,还有那一片槐花香。
“不想那些了,好吧?前面有更好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不想了……”说着,我的喉头竟哽住了。
他调好弦,开始唱:“我的心,天天在想,小河岸,建一洋房,白石阳台和小花园,种上玫瑰和垂杨。小花猫,躲炉旁,冬暖夏清凉。这样美丽的梦想,我俩成对成双……”
等他把一首歌唱完,我的泪也聚满了眼眶。
“我知道,我伤你太深了,冯小秋家的小洋楼也伤你很深。我选择学建筑,就是想圆一个梦。毕业后,等我赚够了钱,就亲手设计、亲手和泥、亲手垒砖上瓦,盖个漂亮的小窝。咱俩住在里面,再生上两个宝宝……”他说着,揽住我,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泪冲出了眼眶,开始在我脸上哗哗地流。我伸手摸着他瘦削的脸,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他本来就是个“豆芽菜”,最近看上去像是又瘦了。
“你别想那么远,也别学得太苦,要多吃点饭啊,又瘦了!”我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只要咱俩能在一起,给我住255号那样的平房就够了。缸里不缺米,炉子旁不缺柴,粗茶淡饭也吃得香甜……”
他没再说什么,他本来就言语不多,他把吉它移到背后,抱住我,把脸贴在我的脸上,两双眼睛都流着泪,两个人的鬓发都湿了。
“想我了吧?”我轻声问道。
“当然,天天想……”他的声音开始抖了。
我把手放在他的腿上,轻轻抚摸。
“说定了的,我要让你相信,我以后都是用‘心’对你好的!”
“我都分不清你的身心了……”
说罢,他俯下身子,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胸前。我含住了他的耳垂,软软的,滑滑的,暖暖的。我和他的身体通过我的舌头和他的耳垂,连成了一体。他的人都是我的了,我的人也早已是他的了,更重要的,两个人是相爱的,那么,两个身体完全可以通过任何部位连成一体,不必再有顾忌。我在我的思维里陷得很深,在这种状态里,我清晰地感觉到,我的身体想他了,真想他……
可不一会儿,他的全身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突然抱紧了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本能地警觉起来,下意识地抱紧他。
“你怎么了?”我担忧地问道。
“扶我下去,我有点恐高。”他的声音明显地失去了力气。
“这个小看台才有5米高,再说,以前没听你说过恐高呀!”
“扶我下去吧,我头有点晕……”
我把他身上的吉它拿下来,背在自己身上,之后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下了台阶。站在地面上之后,他不那么恐慌了,我扶他在水泥台阶上坐下来。
“好多了。”他勉强给了我一个微笑,“可能太激动了,你也知道,我的耳垂敏感……”
他这是在安慰我!他显然是正在忍受着来自身体的痛苦。他出现这种症状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心里隐隐地担忧起来。
听沈晖念起海子的诗(1)
暑假里,潘正要陪他妈去天津住上一段时间,开学才能回来。
临行的前一天下午,他约我来到郑州火车站对面的一家冷饮店里,要了两份三色冰淇淋。骄阳似火,外面的空气被烤得像火苗一样荡漾着,车辆行人在其中疲惫地穿行。室内尽管没有空调,却很阴凉。服务员是个苗条的姑娘,穿着绿色格子裙,腰里系着白围裙,在店里不停地忙活着。
“去天津,要是头晕了,就赶紧去医院看。”我玩弄着塑料小勺子,叮嘱他。
“放心吧!不会头晕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晕过。”他笑了笑,酒窝甜甜地露了出来。
吃完冰淇淋,他从一个纸袋子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紫红色的硬皮很漂亮。
他把笔记本递给我,轻声说,“要分开一个多月,不容易,想我就记在本子上吧。我也一样。”
我听了他的话,眼睛一下子热了,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机械地抚摸着笔记本。
“别难过,咱俩还有一辈子呢!”他说罢,抓起我的手,轻轻摇了摇。
抬起泪眼,我望着他的眼睛。这双细长的眼睛也湿润了,饱含着的是深不见底的爱意。
新学期一开学,潘正就和我交换了笔记本。我写了半本,他却写了满满的一本。他说他中学时欠了我一本日记的情,一定会在今后的日子里补齐。
纯粹的爱情使我变得沉静了,因为我的心沉静了,眼前的一切,也和这越来越浓郁的秋一样,沉静而迷人。我害怕动荡,害怕混乱。我希望命运能忘记我一阵子,把我抛在武汉这XX大学的一隅,让我静心地学习,静心地爱我的潘正。
这个星期一下午,我正在上课,熊大春却来到教室,叫我去系办接长途电话。我狐疑地走出教室,猜想可能是我妈出什么事了。
可熊大春却嬉笑着,拿腔作调地说:“张蔷薇,你的追求者遍天下了嘛!”
我赶紧抓起电话,听到的竟是沈晖的声音。“张蔷薇,我发高烧,起不了床了。你快坐车来湖北文联,附近有药店,帮我买点退烧药……”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看来病得不轻。可熊大春就在旁边,我只好说等下课再去。
“等你下课我就烧死了!”他说罢,就把电话挂断了。
“哈哈,是……旧情人吧?”熊大春唱起歌来,“爱人不要多,只要有一个,爱人多了烦恼也会多……”
我勉强笑了笑,快步走出系办。回到教室里,我向老师请了假,就赶紧跑到校门口,坐上公共汽车,赶往湖北文联。
一下车,我就看见了沈晖。他笑眯眯的,精神着呢。我意识到被他骗了,立即火冒三丈,对他叫道:“你这人!玩笑开大了!”
“我不骗你,你能来吗?想想我有多长时间没见你了!”他委屈地说。
“这样见到我,你舒服吗?”
“舒服!能看见你就舒服。”他说,“我这人挺贱的,是吧?”
他这么一说,我又心软了,心一软,我又想起了潘正。我在沈晖面前,为什么总是习惯性地心软呢?我这是不是对爱情不忠呢?
“走,去湖北文联,看看我的小窝吧!”
“我不去!”我确实害怕和他关在一个屋子里。
“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的。”
我被他拉着,来到了湖北文联的大院里。他的小窝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单元,在一楼,小小的,却很温馨。客厅的小桌上,竟摆着一瓶野花,蓝的忧郁着,紫的神秘着。
“在鸟语林采的,给你看的!”他说着,变魔术样地从电饭煲里拿出热气腾腾的食物,一只红烧蹄膀,半只炸乳鸽,一碟饺子。
“尝尝我妈的手艺,以后,你起码得吃上半辈子呢。”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脸红了。
“我妈给我算过命了,说你是我的,就叫我这么等着。”
“我都跟你说过我的事了,你还瞎说什么呀。”我认真地责备他。
他没再说下去,开始招呼我吃东西。他的神情有点奇怪,很像一个有经验的丈夫。我有点担忧,可转念一想,这又有什么呢?我和潘正这么好,怎么可能再分开呢?
吃罢东西,他带我来到低矮的冬青篱笆围成的小院里。夕阳正浓,梧桐树上的黄叶随风而落,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我朝屋后看看,正是那美丽的鸟语林。前面的远处,则是那个著名的东湖。
“我想起海子的诗了。”我冲动地说。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