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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个人会是他?
我微笑着离开了A CLUB,以为自己找到了进入的锁匙。
我躲在房间里,一个个地拨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的豪爽、有的奸诈;有的温文尔雅、有的极不耐烦。
刚开始,我还害羞,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更讲不清楚自己要找的是谁。慢慢的,我变得习惯而自然,我说:对不起,11月8号那天,你有没有去A CLUB。你有没有和一个女人谈起过保罗·克利,现在那个女人到处在找你……
神经病,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不起,我想您弄错了。
什么?听不清楚?能再说一遍吗?我在开会——
搞什么搞,打错了!
你打谁的电话?莫名其妙!
……
当一个人被各种各样的反应麻木了反应的时候,我渐渐意识到这个男人也许和我一样,只是A CLUB陌生的闯入者,偶然、突发地发现了一个独身的女人,这是一次不错的艳遇。于是,他走了过去,东拉西扯,卖弄自己所有的心得,为了谋取一个免费的春宵。
他得逞了。
得意洋洋地走了,良心尚在,还付了房费,却留了一个孩子给我。
我愤怒,愤怒自己的不忠、愤怒自己的出轨、愤怒上天竟然如此惩罚一个寂寞了一年的女人。连一次,都不允许,连一次,都不放过。一次,就让你遗憾终身;一次,就让你追悔莫及。
我每天晚上都在莫里哀路散步,渴望突然让我看见那个有刀疤的男人,当我为这一切付出代价的时候,他没有资格在别处逍遥。
35.我决定了
我一次次失望而归。
WAITER告诉我: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客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走进这里,他们有权力消费,而营业场所也不会傻到拒绝消费者。
我跟WAITER描述了那个男人的长相,特别强调了他额头上的那道刀疤。我给他留了电话
号码,万一那个男人出现,我不在的时候,他也有可能立即找到我。
可是我的电话从来没有因为这个原因响起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甚至怀疑那些关于A CLUB和刀疤的记忆只是我的错觉,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一个夜晚,也没有过这样的一个男人。不然,他怎么可能冒冒然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又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
会员名单只带来一通自取其辱的电话、不期而遇更是遥遥无期,我肚子里的孩子却与日俱增地让我觉察到了它的存在。
此时,领事馆通知我:签证下来了。
赵睿打来了电话:我会去机场接你。
我却依旧在莫里哀路散步、找一个不知道姓名的男人。
也许这就是命运,命运让我在我的结婚纪念日和幸福开了一个玩笑。
要婚姻还是要孩子?我开始检视自己的婚姻。我真的爱赵睿吗?我凭什么因为一部美国人的电影就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了一个我也不过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从这点意义上说,赵睿和我偶遇的那个有刀疤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一年的分别,赵睿在我的记忆中不也一样变得模糊而不可辨?如果没有那几张照片,难道赵睿会比那个有刀疤的男人更清晰吗?也许更模糊。因为他甚至连刀疤这样特殊的记号都没有。他和那个男人一样,都是突然出现在我生命中,又突然消失的人。
如果有什么不同,只是赵睿给了我一个承诺,一个关于回归的承诺,承诺我们不是露水夫妻;承诺我有权力在醒来以后,可以看到他的脸;承诺即使几年不见,他也会再跟我相逢;承诺我们在一定的范围内可以相伴着走相对长一点的时光……
可是换一个时空,那个有刀疤的男人是不是也如此给另外一个女人承诺,那他又和赵睿有什么分别呢?
如果,我先遇到那个男人,在没有喝醉酒的时间、地点,我也许会和那个男人谈到《阿甘正传》,也许我会觉得上海的阿甘是他,而他成了我的丈夫,然后消失在地球上某个我目力不及的地方。
如果,我在A CLUB遇到的是赵睿,婚后的他正在寻找一次艳遇,也许他会跟我谈论保罗·克利,然后卖弄他优良的学术功底,然后留下一颗生命的种子,扬长而去。
我不相信赵睿会更高尚,也不觉的那个男人就更可鄙。
一切都是偶然,嫁给赵睿是因为我偶然先遇到了他、偶然聊起了《阿甘正传》。我的婚姻和我的孩子一样的荒谬,我又有什么理由为这个我不过见过几次面、未必更高尚的男人隔离我和我的孩子的关系,甚至忍受赵睿的谩骂和侮辱呢?
我无法想象赵睿在法国的生活,也许一样遇见过寂寞的女人、寂寞的秋夜,但是因为我是女人,因为我会怀孕,他就有理由掩饰自己在寂寞秋夜寂寞的艳遇,像个胜利者一般地谴责我、如同道德法庭最高的长官一般用严苛的眼神消磨我一生的骄傲,我觉得我做不到、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回头一看,孩子和婚姻、克利·安和赵睿,我做出了选择。
当我决定的时候,我告诉了陈光明:我要离婚。因为我怀孕了。
陈光明没有说什么,我已经从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长成了一个未来的母亲,他再也不会教我怎么做了,他只是说:无论你怎么决定,请想清楚。一旦你想清楚,我总会支持你。
就这样,我坐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
16个小时后,跨越了几个时区,我准备好了。
把我的婚姻和可能的幸福砸向凯旋门。
36.恨一个人让他疯狂
巴黎已经成为过去。赵睿和我的婚姻走向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因为不想忍受他的谴责,我高调地处理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了我的高调,赵睿的痛恨如一根根长矛一次次戳在我的脊背上。
恨一个人,会让一个人走向疯狂,疯狂地想报复、想摧毁。
我只错看了一件事情,在忠诚这个问题上,赵睿不是阿甘。一个只背叛过他一次的珍妮将他的自尊打烂在地,上海的阿甘没有这么好的风度,不会在绿树成荫的白房子里安静地等待珍妮,原谅珍妮、接受珍妮的孩子。上海的阿甘,此刻只想毁了珍妮。
我在法院提出了离婚。
半年后,赵睿在巴黎签署了不同意离婚的字样,原因是:他举了一大堆的证据、事实和材料,来说明他赵睿依旧深爱着我。
然后,他给我打来一个充满恶意的电话: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和陈光明还有你们那个见鬼的孩子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吗?我告诉你,没这么容易。这个孩子,起码还有三年,会没有合法的身份。我要让你知道,这样对待一个男人,你要吃苦头的。
我没有录下赵睿的电话,法官看着那一大堆的材料说:你的丈夫很爱你,你确认你要和他离婚吗?
那个电话让我看到了赵睿狰狞的面目,我难以想象和这样一个男人维持婚姻关系,我决定殊死搏斗。
我站了起来,看着法官说:我确定,因为我和他的感情彻底破裂。你没有看到吗?我怀孕了。他一直在国外,这是别人的孩子。我要和他离婚。
法官看着我,拿出了一封信说:这是你丈夫的信。他知道你怀孕的事情,他说他已经想通了,他已经原谅了你,他知道你很内疚,但是他决定接受这个孩子,他说他觉得你们的婚姻完全可以挽救,那只是一次偶然,他不想这样失去你。
赵睿如此阴险,让我吃惊。
他明明恨我,恨得深入骨髓,却装得如此宽宏大量。
他是在折磨我,用一种特殊的方式。
我说:不。我不是他想象的那个女人,我们并不了解对方,婚姻没有基础。婚后没有共同生活,我有外遇,第三者插足,道德败坏。他怎么可能爱我?他只是想拖延时间。
法官沉下脸:我国的婚姻法还不涉及道德审判,婚姻是神圣的,请你不要乱开玩笑。决定你们是否可以离婚,判断的依据是双方是否已经感情破裂,且没有挽回的余地。你丈夫写了几封信,证明他确实爱你,这就说明,他对你的感情还在,你们的婚姻还有挽回的余地。慎重起见,我们是不能随便判决离婚的。这样对你和对你丈夫,都不公平。
当法官念那一一封信,并和颜悦色地劝我不要意气用事的时候,我懂了,赵睿没有开玩笑,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不到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他决不会善罢甘休。
我认输了,我在判决不离婚的判决书上无奈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转过身,我又去了立案室,重新起诉。
每一个来回,我们因为隔着一个大洋、一个大洲,我都需要半年的等待。每隔半年,我都需要再次走上法庭,再次听到法官嘴里,赵睿对我的绵绵爱意,而转身,就会再次看到他在地球的那端无底的仇恨。而他则再次收到我的诉状。只是诉状越来越短,决心越来越坚定。
这一切,今天,我就已经料到了。
法国,很浪漫的国家。
当初,我怎么会这么想?
赵睿,像无所求的阿甘。
当初,我怎么会这么想?
37.下定决心、排除万难
马路对面,陈光明靠在烟杂店门口正在抽烟。
我走了过去,眼泪当场滑落。
他像一个大哥哥一样轻轻抚摸着我的背脊:别哭了。你还有孩子呢。
都是这个孩子,莫名其妙,我恨死我自己了。
我捶打着自己的肚子,不能说没有一点后悔。
陈光明说:上车吧。让人家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你怎么没欺负我?你也不帮忙出出主意?人家口口声声都说这是我和你的孩子。怎么没你的事情。
陈光明嘿嘿笑道:就是我的孩子嘛。什么时候不是我的孩子了?你又不要我了?
你还乱说。
没乱说。不就是没离成吗?这有什么?孩子生下来,你就填是陈光明的孩子,孩子户口报你那儿,生孩子又不查户口本。孩子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念书,那也是五六年后的事情,那时候,这事儿早了了。你大概都忘了怎么回事了。我又是不想结婚的人,咱们也还是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说有什么问题?我看什么都没变。就是你更自由了。我看挺好。
你倒挺有经验。
什么经验?我特地问了崔大师,他和她老婆也是先生孩子再结婚,不也美满着,有什么大不了的?哭,你越哭,那边越得意呢。
可是,我没想到,他这么整我。
这么整你,也是应该。换谁不生气啊?男人的潇洒都是装的,换我,也不比他强。
是吗?那我也不敢跟你过。
咱们不一样。咱们是亲密战友,是学习伙伴,共同进步了这么些年,你遇到困难,我怎么能当缩头乌龟呢?再说了,你都没缩,我怎么敢缩啊?
你跟崔大师他们说了?
说了。
都说了?
就说咱俩终于好上了,决定推翻一切阻碍,生个孩子,给大家一个树立一个真爱无敌的表率。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超越一切的爱情。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高尚啊你。
那还用说?比你那个什么阿甘的强多了。人家阿甘是美国人,美国人表里如一,看上去傻就是真傻。我们中国人历史悠久、玩的都是深藏不露,所以看人得反着来。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其实往往阴险奸诈,玩世不恭如我才是忠孝两全。明白吗?一天到晚说我没有安全感。真是见了鬼了,那种人跟你结了婚,就跑到国外去,他倒有安全感?我天天在上海待着,手机24小时开机,炖汤烧饭、认认真真做事,反而没安全感。你们女人啊,不是我说你们,很多大概念都是错的。
我冷哼了一声:幸亏我认识你八年,不然还真信了。想起来了,这事情,归根结底怪你。要不是八年前,你摧毁了我的人生观、改变了我的价值观、重塑了我的爱情观,我会这么惨吗?
谁那么大本事啊?你自己选的那家伙,怪自己吧。
要不是你这个大反派做陪衬,我哪会选这种看上去老实巴交,其实阴险奸诈的?我告诉你,就是你,让我树立要找一个阿甘做老公这种想法。现在看起来,就是你的问题。
陈光明把烟蒂弹得老远:什么破理论?搞不定我这种才华横溢的,你就急急忙忙地把自己嫁出去,还是我不对了?告诉你,这种一时冲动、不动脑筋、凭直觉办事是女人的大忌。我不是说你,咱们吃一堑,需得长一智。吃不准?允许。搞不明白,也可以理解。你不是有我嘛?你可以动动嘴巴问我。要知道,我帮别人出主意可都是收费的,且费用不低。碰上我这样的,你还不珍惜机会。商量一下,就这么难?比方说,要是你早点告诉我,我就绝不允许你跑到巴黎去把问题搞砸。我告诉你,这事情本来不至于毛掉,还是因为你,自作聪明。这种自作聪明是对自己,也是对我的不负责任。你看,现在人家一口一个奸夫淫妇的,把我也给搭进去了。不过,没关系,小姑娘,咱们年轻,谁扛得住年轻啊?犯点错误,及时改正,问题不大。
我恨恨的:算了吧,当时不是跟你说了,你才懒得管我,一句话,我支持你,就完事了,真指望你,我早完蛋了。
咱们说的是以后。通过这件事情,再次证明要你单独处理问题,还是不行,必须和我商量。
那好,我以后就不动脑筋了,你做主。出了问题,也赖你。
好,赖我。你看,我不是正在积极准备成为一个世界上最有才华的父亲吗?
去你的。
陈光明,如同他的名字,扫除了阴霾,给了我暂时的晴天。
38.我知道陈光明不是我的
我待在家里,看陈光明收拾房间。
我突然想起那个夜晚,我穿着棉毛衫裤躺在他身边,蜷缩着身体,他笑吟吟地问:要不要靠在我的手臂上?
那时候,我真的感觉象是找到了家。我陪陈光明去买那个后来他用了八年的锅子时,我
还以为这是我们共同生活的第一步呢。
可是当我把头靠在他肩上的时候,他却说:我们这算是性启蒙。
然后我们各分东西,我装成很看得开的样子。即使装,也要显得已经坚强的长大,不需要他的怜悯。那是一种自信,自信自己年轻、自信自己没有牵挂、自信自己可以不负责。
那时候的陈光明也一样自信,他说:去找你的男朋友吧,说你想通了。
那时候,陈光明住在一个除了一张席梦思,一无所有的房子里,如今他起码学会了在房间里铺地毯。
可是,我知道陈光明不是我的。
他向来同情弱者。就像当年在酒吧把哭得戚戚哀哀的我打捞回府一样,陈光明的多任女友都有一个共同的属性:在最失意的时候遇到了最会安慰人的陈光明哥哥。
乐于助人,他说这是他妈教他的人生第一准则。
所以,陈光明总是在做好人好事。他有一个女朋友,父亲犯了经济案在逃,母亲跟出去了,只留下女儿在国内,天天去公安局报到。陈光明收留了她。不久,那女孩就也逃了出去,本来大家都以为,接着就该是陈光明逃去他最向往的美国,可惜偏不。陈光明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上海,继续打捞下一个倒霉的姑娘。用光明的心、灿烂的笑治愈创伤。
一个又一个女孩舔着伤口度过人生艰难的时段,然后告别陈光明,嫁给应该嫁的人。
陈光明对此毫无怨言。
所以我知道,因为我倒霉,他才不得不再一次面临疗伤的重责。
他对我的所有快乐承诺只是基于同情,同情我可怜的一夜情引发的婚姻危机。
和以前不同的是,我现在明白陈光明是真的善良。所以,我更没有理由赖在他身边不走。当我度过这段时间,我也应该像那些姑娘一样,识趣地走开,给陈光明腾点空间,毕竟这世界上有好多倒霉的姑娘,今天不倒霉,明天指不准就倒霉,而陈光明是属于大家的,没有一个人能够独占他,除非我甘愿倒霉一辈子。
但是,此刻,我别无选择。
39.像一对夫妻那样生活
每天晚上,在我的坚持下,陈光明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