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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知道了,我会改,一定改。”我的声音很恳切,“但是——”我在考虑措词,“只有我错了吗?是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应该改正?”
“比如苏静美的情况,组织上正视了这个问题,拨云见日,纠正错误,我非常感激。呃,问题是她为什么会被冤枉?这么明显的冤假错案,到底是谁造成的?是不是都得查一查?还有,后边那些事情——”
“这确实是个错案,但不是什么假案冤案,不存在你所说的那些背景前提。”上官仪好象不太愿意让我把话说完,“事出有因——我说过,苏静美的遭遇,跟其自身态度有着很大的关系!她主动放弃诉讼权,而且不愿出示证据,主动接受一审法庭的判决结果,这说明什么问题?别人怎么帮她?
“在了解到你的状况之前,苏静美甚至不愿配合我们的调查,拒绝组织为其澄清昭雪,其消极行为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很大阻力。”听得出来,上官仪非常恼火。“所以我们的结论是根据新的证据,案件需要重新审判,但是不会有人对这个事件负责任,一句话——咎由自取!”
“即使重审可以证明苏静美没有犯罪,或者说不需要接受刑罚——我们也只能说这是一个错误的判决,导致错判的原因是其本人的消极态度,法律最终为其洗刷清白,但是不可能再去追究其他相关人员,没有证据证明苏静美是被有意构陷——当然,在这个事件上,蓝正德肯定难辞其咎,这个需要另案处理。除了他之外,本案其他相关后果完全由苏静美本人承担,组织不会向其道歉,司法机关也不必承担赔付责任——”
“好了好了我明白。”我头昏脑胀,无可奈何,“那么,后来的事情呢?绑架、杀人?处理意见中为什么没有提到?”
“哼哼。”上官仪冷笑。“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你是一个病人。”她很不客气地讽刺我,“迫害妄想症,相当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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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我也有点恼火了,“你的意思是指——我是一个神经病?”
“不排除这种倾向。”她继续打击我,“在你身上,可能是发生过一些惨痛,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扯上政治呢?谁迫害了你?谁杀了人?你说的那些事情,根本是无凭无据!”
“什么?”我一激动,就想挣起身子来。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上官仪按住了我。“请你保持冷静。”
“不!”我大声抗议,我无法冷静。“感谢党的英明!感谢组织的关怀!但是我没有造谣!事情绝对能调查清楚!”
我把脑袋用力一摆,挣脱了鼻子上那根该死的氧气管,这让我的声音通畅起来。“如果我的小说是造谣中伤,污蔑谁或者陷害了谁,为什么不追究我这个责任?让我判刑坐牢?——因为你们知道我是对的,每件事是真的,我没有——”
“不!”上官仪严厉地打断了我的话,“只能说,你很幸运!”
我呆了一下。
“是的,你在小说里提到很多事情,你点名攻击了他人。可以说你的行为,完整符合诬陷诽谤罪的一切特征,但是很奇怪,没有人告你——”她的声音放缓和了,她在笑,我感觉到了。“这个罪名,告诉的才处理,所以我觉得你很走运。”
我也笑起来,“是啊。”我说,“他可以告我啊,我一直等着的呢,太可惜了,他不敢。”
上官仪叹了一口气。“事情很复杂,我相信你也清楚情况。”她说,“放在政治高度考察问题,不可能那么简单直白。正象你说过的,不能让另一场更大的政治风波出现。”
“不是只有你才能看清楚问题,你不要以为组织会受到蒙蔽,我们很清楚发生过什么。”她的话语慢条斯理,但是充满冷静,充满睿智,她让我也跟着安静下来,“相信我,真相不会永远被掩盖。”
“我们有决心,有意志,但是需要时间。”她说,“打击犯罪,反腐败反集权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这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任务,需要长期不懈的坚持努力——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我沉默了一会。
“现在,为了这个任务,党需要你。”上官仪突然说,“沈宜修,我们需要你自觉自愿地参与到这场反腐斗争中来,贡献你的力量!”
第240章 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
有点发懵,我没有说话。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空调嗡嗡微响,有点憋闷感。
哗啦一声,上官仪把窗户推开了,立马感觉新鲜空气从外面涌入这个房间,清新自然,顿时精神为之一爽。
是啊,好象又是一个春天,来临了。
看起来是这样。因为我的感觉其实已经不是很敏锐,事实上,我是一个又瞎又残的废人,世界对于我来说,相当模糊,我看不太清楚。
“仪姐,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思考一会儿之后,我吞吞吐吐地说,“那么,我能为党贡献点什么?我应该怎么做?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首先你需要的是及时接受治疗。”上官仪很直接地告诉我,“医学昌明,只要你在思想和行动上作出配合,治愈的问题不大。”
“哦。”我说。
“然后你必须马上改正错误,消除你所带来的那些负面影响,尽快澄清事件,反驳谣言,制止当前事态的进一步扩大。”上官仪的话说得很坚决,掷地有声,不容置辩,“这是你的首要任务!”
“现在的国际形势对我们不太有利。”她告诉我一个情况,“外交部发言人日前就网文事件以及相关问题专门召开新闻发布会,但是因为你的情况复杂,说服力不够,很多事情必须由你出面澄清。”
“哦。”我又应了一声,然后又沉默。我开始在思想里拷问自己哪些错误行为必须改正,又有哪些谣言是需要反驳的,我应该怎么做,我可以怎么做,我想了很久。
春寒料峭,窗户开得久了,感觉身上有点凉意。
“你还在考虑什么?”上官仪等了一会才说话,“你不用怀疑。”她说,“这不是一场交易,苏静美的平反,跟你的错误行为是两回事。”她的声音很肯定,“她本身是清白的,事实就是事实,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所以你不用担心有人过河拆桥,对她秋后算帐。”
“哦。我知道。”我说,“感谢党,感谢法律。”我的话语还是有点犹豫,“但是,怎么样才能保证这一点呢——”
“我向你保证,以我的党性!”上官仪毫不迟疑地打断我的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法律绝不纵容任何一个坏人!”
“时间将证明一切!那些腐败罪恶终将被揭露出来,你会看到的!”她说。
“哦。我相信。”我说。本来这个时候理应要激动一把的,但是很奇怪,没什么感觉,真的。
“如果这样的话——我愿意配合组织解决事态,我造成的后果,我承担责任,责无旁贷。”我说,“我会尽力而为。”
“但是有条件。”我又说。闭着眼睛在说话,有点麻木感。“想听实话吗?”我问她。
“你可以提。”上官仪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就是那两个,你答应过的,承诺过的,我希望你一定信守诺言。”我也很平静,“老实说,我对自己的状况没什么信心,不敢保证自己能等到世界和平的那一天。事态平息以后,苏静美,就没人保护她了,还有那些坏人,我也确实害怕。”我说,“也许我这个提法很幼稚很可笑,但我再没其他办法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我没得选择了,是吗仪姐?”我有点无可奈何。
上官仪没有立刻回答我,她在屋里踱了几步,好象在思考。
“这就是你向组织提的要求?没有其他的了吗?”过了一会之后,她在我的病床前停下脚步,她在问我,非常认真。
“没有了。”我老老实实地说,“如果这两个条件能满足,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你不用死,没人让你死。”上官仪笑起来。“不错的愿望,守护真善美,打击假恶丑,很崇高的理想——不过你的提法确实幼稚。”
“这两点不存在问题,党的决心和意志,你完全可以放心。而且个人看法,也许你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达成这些目标。”她说得非常轻松,我却听得一头雾水,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窗户开着,外边广场的喧闹声也随风飘荡进来,让我意识到长川的群众们还在集会,我摇了摇头,我在想,这一切确实应该结束了。
“嗯,沈宜修——”上官仪沉吟了一会后,问了我一个相当莫明其妙的问题,“你为什么老把死挂在嘴上呢,事实上你怕死吗?说真话。”
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死?谁不怕啊?”我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死?我又没发疯。”
“对的,你说的是实话。”上官仪的话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很有节奏感,“但是据我们观察,你随时可以为爱情,为你自己的信念牺牲,而且毫不犹豫,是这样吗?”
我有点纳闷,“为什么说这个?”我反问她。
“这也是我们要对你宣布的,调查组关于你的一些鉴定结论。”她的声音还是清清淡淡,弗届高远,“沈宜修,通过此次事件调查,我们考察了你,这是我们此行的最大收获。”
“考察我?”我更加莫明其妙,“不是有结论了吗?双开——呃不是,留党察看那个……”
“那是组织的处理意见,也是政治局领导们的意思。”上官仪又开始踱步了,“你这个人,有相当明显的缺点,你自己清楚吗?”
“任性,冲动,自以为是,肆意妄为,政治上不成熟,做事情不计后果……太多了,哼哼!”她冷笑了一个。“你承认吗?”
我汗了一个,“好象是吧,我这个人——”
“你的世界观有很大的局限性,看待事物非常片面,狭隘,而且不循常规,好走极端——所以,你的思想必须改造!三年时间,可能还不够——”
“等等仪姐——”我赶紧喊了句,我很恐惧,听她口气,这纲和线未免上得太高点了吧,“不就是让我配合组织工作吗?我都答应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弄这么离谱干嘛?是不是还得追究刑事责任啊?”
“我一身都是毛病我也知道。“我又说,”您多包涵担待点就行了,也不用劳烦组织来考察——”
“沈宜修!”上官仪打断了我的话,她的声音陡然放大,清亮高亢,“但是你的优点也同样突出——非常具有坚持精神,意志力极其强大,信念无比坚定,我们认为,你具有一个斗士的特质,一往无前,永不动摇!”
“这是我们需要的,也是人民需要的!”她的话语在我耳边激荡起一阵雷声。
“呃——”有点不可思议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党章第一章第六条是什么?”上官仪高声问我。
“嗯?”思路在脑子转悠一圈,翻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誓词。”我低声说。这个我还能够记得。
“是的,你是一个党员,你曾经在党旗下宣读过你的誓言——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她说,“你自信能做到吗?”
“我?”我发了一愣,我在想,什么状况。
“我们认为,你能!但是你的信念需要改变!你要把你的意志你的坚持,投入到党的事业上,投入到为人民服务的工作中去!而且不惧艰险,不怕牺牲——我也相信,你能够做到!”
我在想自己的手能动的话,就得先去擦擦脑门上的汗——冷汗刷地流下来了,瀑布汗。
“为什么不说话?”上官仪应该察觉了我的异样,“你在想什么?说说看?”
“呃——”我觉得有点张口结舌的意思,难免结结巴巴,“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她的气势相当逼人,“你学过党史,应该了解,历史上从来就不缺少伟大的英雄人物,从不计较个人得失荣辱,为了党的事业,为了人民的利益毁家纾难,抛头颅洒热血,奉献青春奉献生命,那么多可歌可泣的事迹——需要我举例吗?”
“不用了,谢谢。”我说,“革命先驱,烈士英雄,我也崇敬他们,但是,现在的人们,好象不太愿意相信这个——”
“不!你错了!”上官仪再次打断了我的话,“人们渴望再度相信!重拾信仰!”
“从你身上,可以得出这个结论。”她的声音慷慨激昂,“真诚,高尚,勇敢,无私——你让人们看到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所应该具备的高贵品质!”
思维再度混乱,我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又有短路趋势。事实上,对比这样至高的评价,我觉得自己相当渺小,我有很严重的晕菜感。
第241章 奇迹—为共产主义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上官仪又把话语放得平和了一点,“不错,人们对于政治的理解和看法,我们也清楚。”她说,“这是个大变革的年代,政治体制、经济模式,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形势不同,人们的思想认识,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只能说——伴随光明,总会有暗影,时代前行,难免飏起灰烬。”她说,“改革大潮里,泥沙俱下,确实有很多可耻的现象随之产生,腐败,罪恶……但是这些我们不愿意看到,党和政府从来没有停止过努力,一直在同这些不良现象作斗争!建设一个政治清明、人民幸福的国家,是每位领导人的衷心愿望,这一点毫无疑问。”
上官仪很恳切地说,“现在,必须让人们相信我们的决心,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人们希望从你身上,看到政治的未来。是的,他们希望的政治,就是这样:正直,真诚,高尚,无私,勇敢前行,百折不回!”
“所以,人们需要你。”她说。“需要在你身上看到改变。”
“我们也需要你,党的事业需要你。”她说,“需要一股没有污染的清流,需要一种全新的风尚,需要你的精神和意志!”
“………………”无语。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沈宜修,你是一个党员,党需要你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做?”她高声发问。 “回答我!”
“我——我能做什么?”我喃喃地说,继续迷惘中,面对真正的崇高,我在想自己的世界观政治观确实需要从头改造。
“请一定牢记你的入党誓言!舍弃小我,服从大局,忠诚于党,忠诚于人民!”上官仪的声音庄严神圣,凛然生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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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当时真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无论生理还是心理。在长川驻军部队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在沈宜修事件联合调查组组长、政治局联络人、中央直属工作委员会常务委员上官仪同志神圣而庄严的询问下,我的表情相当晕眩,我惊惶失措,不知所对。
是的。调查组受党中央的委派来到长川,是为核查案情解决事态而来。但是在事情的解决过程中,领导们同志们的视线和最广大的人民群众一起,转了个向。调查组的目的,也从最初的考察事件转向了考察人物。
这个被考察者,就是我,沈宜修。
是的。我原本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小人物,从来就没有什么远大抱负伟大理想,在这次事件以前,庸碌无为,浑浑噩噩,我甚至从来没有了解过政治。
但是只能说,通过这次事件,政治了解了我。
是的,通过观察,所有人都很清楚地认识到了。我这个人,没有势力,没有背景,没有圈子,没有手腕,没有动机,没有目的,我没有政治野心,没有官场作派,没有糊涂圆滑的处世态度,没有险恶倾轧的权谋手段,从理论上讲,我完全不具备在政治场生存的任何基本条件。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些所谓理论,所谓条件,不是目前政治真正需要的。领导同志们说:政治不再需要厚黑。改革已经进入关键时期,党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