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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在等她。我也知道这一点对苏静美来说,也同样重要。
蓝萱一把挥开我的手,看样子,她是真生气了。“小蓝别这样,帮帮忙,日行一善嘛呵呵。”我的声音低三下四,自己听起来都有点恶心。
蓝萱站住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眼光也很鄙夷,“沈宜修―――”她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觉得自己挺了不起吗?你什么时候把别人放在眼里?”
“哪能呢?”我无奈地笑了一个,搓着手干巴巴地说,“我这人,就这臭脾气,您多担待―――”
“你真那么想见她?”蓝萱打断了我的话,她的眉头皱得很紧,“为了她,你什么都可以做?”她冷冷地说,“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没机会了。”
“呃―――”我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觉得她在玩我。
“你可以求我啊。”蓝萱脸色苍白,她的声音有点激动,“跪在我面前说你错了,或许我能再考虑。”
我吸了一口凉气,怔怔地望着她。丫这话也太离谱了吧?很明显,她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有种很无奈的感觉―――但是现在,我完全不敢发作。
蓝萱笑了,很残忍的微笑。然后她看着我摇摇头,转身下楼了。
“等等―――”我又一次拉住她,但是我好象不能做什么,我很茫然。是的,我知道自己得罪过她,她想报复一把,想让我出个糗,这很正常,没什么好抱怨的―――那么,应该怎么办?“我―――”我说,我有点不知所措。
“沈宜修!”云菲菲突然从后边冲出来,一把拖开我拉蓝萱的手,她看我的眼神极度失望,“你算个男人吗?你的自尊呢?你怎么这么无耻?”她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她又转向了蓝萱那边,边哭边喊,“我得罪的你!有什么气你冲我来!”她喊得很大声,都有点歇斯底里的味道了。
我愕然望着云菲菲,完全不明白她的爆发代表什么,在我的记忆里,这个女孩永远是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菲菲―――”我拍拍她的肩膀,试图稳定她的情绪。云菲菲把我的手甩开了,她抽泣的声音很响亮,象个孩子。
蓝萱冷笑着望着我俩。“沈宜修―――”她慢条斯理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男人。”
#%*%—*)◎#¥%―――真他妈抓狂!有种想暴走的冲动。
我这个人虽然一向自认脸皮厚且结实,但是此刻在两个女子不约而同的鄙视下,我还是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沮丧感。真失败!我想。而且最失败的地方在于我自己根本就不清楚这种失败感的由来。
为什么会这样?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许她们真说对了,其实我压根就是一个地道的无耻流氓。
“算了。”蓝萱好象出了一口气,打算放过我了,她无所谓地说,“如果你想见苏静美,就跟我来。”
我如蒙大赦,赶紧招呼了云菲菲一把,“你先回吧菲菲―――”
“不!”云菲菲表现出一种莫明其妙的执拗,“她不是有本事安排吗?我也要去,行吗?”她挑衅地问。
“行啊,没问题。”蓝萱淡淡地说,“提审证上写的是两个人,要么你去,要么他去。”
当然是我去。
………………………………
坐在蓝萱的车里,我有一种非常严重的窒息感。冷。而且恐惧。
苏静美异地羁押在邻市―――望江市的一家看守所,距长川不到一百公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这一个多小时里,我和蓝萱没有说上一句话,一个字。
其实蓝萱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表情。CD里放着一首英文歌,我没听过的,旋律很诡异,反复地放,蓝萱低声跟着吟唱,反复地唱。我侧头望着她,回忆起某一天的某一次,我被一杯冷冷的红酒从头淋下,浑身冰凉,而现在,我又找到了那种感觉,完全一样。
我的英语听力不是很好,直到她把那支歌放到第三遍的时候,我才听出了一个大概来,差不多是这意思―――你静静地躺在我面前,你的眼泪对我毫无意义。狂风在窗外呼啸,那份你不曾给予的爱,我将它施与你,并非罪有应得,但你却无能为力。在关于我的回忆中沉睡吧,亲爱的闭上眼吧,伴着这摇篮曲,再见,这正是你,我所蔑视的人啊,我感到不应为你流泪,是的,闭上眼吧,伴着这摇篮曲,再见,再见,再见―――我靠!差点崩溃,真的,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类型的曲子,真他妈见鬼。特别是最后那段反复不休的“Goodbye”,仿佛叹息般的声音有一种让人从头凉到脚的感觉,阴气森森,绝非人间气象。
偏偏我们走的这条公路又是新修的,没什么车,惨白的灯光在暗夜里向前延伸,黑暗无边无际,我感觉这辆车的目的,就是地狱。车里很暗,只有仪表盘蓝幽幽的底光,衬着蓝萱苍白的脸孔,她面无表情地低声吟唱,驾驶的动作很机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因为我极度怀疑,只要稍不留神,她随时可能呈现出另外一种状态,摇身一变,马上在我面前上演一部惊悚大片。
这个夜里,无限恐怖。
更倒霉的是,看守所这种场所一般都会座落在城郊偏僻地带,而我们的目的地―――望江看守所的位置尤其偏僻,简直可以称作渺无人烟。车在拐上一条荒凉的小路之后,转了几个弯,突然停下来,然后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有点意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蓝萱也没了声息。
忐忑不安地坐了一会,我实在忍受不了―――那支该死的曲子居然还在反复再见再见,弄得我神经高度紧张。我伸出手去,想把CD关了,猛然触到一只冰冷的手。接着,耳边又是一声惨厉的尖叫。
第151章 恐怖
灯亮了,我看见蓝萱惨白的面孔。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放射出蓝幽幽的光来(感觉的,寒!),我的汗不带思索地从额上流了下来,还是冷的!
“你有毛病啊?”蓝萱大声呵斥我,“想吓死人吗?”
我靠!我倒!
“谁有毛病啦?到底谁吓谁啊这是?”我觉得莫明其妙,给她那一嗓子闹的,我这一颗心现在没还落地呢,还让不让人活了?
蓝萱的样子愤恨至极,“沈宜修,我操你―――”她居然直接开骂了,还挺难听,“你他妈一声不吭,还拉着个死人脸,给谁看啊?是不是谁都欠了你的?我操!”
我操!完全出乎意料―――平时怎么看都是一千金小姐大家名媛的蓝检察官,骂起街来也能这么劲道,真他妈没想过。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后镜,才发现自己的脸色也是苍白泛绿,确实有够难看,敢情让她也害怕了,真晕倒!
我叹了口气,把身子放松,靠到了椅背上,“算了小蓝。”我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谁都不是有心的,你也别计较那么多。开车吧。”
“开什么开?”看上去蓝萱的火气很大,“到地方了!还不滚下去?”
………………………………
望江看守所我没来过,也不知道竟然在这种冷冷清清的荒地上。下了车才发现,边上真还有条大铁门,嵌在一溜高耸的围墙里,周围乌漆抹黑的,一点灯光都没有。
幸好里边还有活人,吱呀一声,一扇小门打开,有人走了出来,是个大盖帽的狱警。
那人好象跟蓝萱挺熟,嘴也多,一迎上来就唠叨个没完。“嗬―――蓝检,够操心的啊,这么晚还来提审?”他一边说话,一边领着我们进到值班室。“你们的案子办出麻烦了吧?我怎么听说今儿那边闹得动静挺大啊,还当庭翻了供?”
蓝萱手上填着表,头也不抬地说:“翻什么供?她就从来没供过!”
“是吗?呵呵。”大盖帽无聊地笑笑,又转过头来,上下打量我,“谁啊这位?新同事?”
“行了徐科。”蓝萱把办提审手续填好了,站起身来。“市政府法制办的,来问个材料。”
我有点心虚。
“法制办?”那位徐科果然好奇了,他拿起登记表看看,有点狐疑地问,“政府也来管这个事?”
我白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太爱管闲事了。我怀疑这丫根本就不是看守所的干警,应该是个犯人,让人给关得脑残了,这一出来放风,看什么都好奇,都得问上一问。
蓝萱的看法应该和我差不多,“你有完没完?吴所长没跟你打招呼吗?”她不耐烦地说,“案情复杂,牵涉到政府那一块,你又不懂,多什么嘴?”
“呵呵。我也就是一问。”幸好那徐科不以为意,笑了笑,“里面在提人,我陪你们进去?”
“不用了,谢谢。”蓝萱边说边推我出了值班室。
在另一位干警的带领下,我们又过了两道武警守备的铁闸―――嘿嘿,说实话,前段时间天天有做梦,都是那些关于杀人放火劫狱救美情节的,异常彪悍,火爆非凡,直追好莱坞巨制猛片―――当然,只能做做梦而已。事实上没人带着,根本就不可能进到里面,而且在这种地方乱动乱来,那可是真的会遭致子弹追尾。
直到坐进了提审室里,我才算松下一口气。我眼望蓝萱,目光里存了感激的意思―――她这玩的可是假传圣旨啊,一般的办案人员可不敢这么干,开除算轻的,弄得不好还得坐牢。
蓝萱这丫头,行事可不能以常理度之―――现在这些姑娘们,真不知道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可见我这人,学问太低太鄙陋,我在心里喟叹了一把,自惭眼光短浅,不懂得相人识面。
“你在这里等着吧,人马上就能提来。”蓝萱陪我进来后,自己也不坐下,“给你一小时,我在外边等。”
“你不在这里吗?”我有点诧异。
“我在这里干什么?看你们卿卿我我?”蓝萱没好气地说,“再说了,我可不能让她看见,你也别说是我带你来的。”
“哦。”我说,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谢谢你,小蓝。”我的这句话说得很真诚,因为我知道,干这事是有风险的。
“算了吧,别假惺惺的,我也不是在帮你。”蓝萱撇了撇嘴,完全无视我的客气,“我不用你感激,你别害我就行。”她又说。
“哪能呢,看你说的―――”一句话没完,就听到下边犯人区的门外有动静。蓝萱向我点点头,闪身出去了。我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我知道,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苏静美静静地站在那里,神态安详,目光平和。
提审室是一个长形的房间,我身处上首审讯区,下边是犯人区,中间被一个顶天立地的铁栅栏隔开着。
我霍地立起身来,几乎就想冲过去―――当我又看见苏静美后边跟着的两个女警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强自镇定,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回踱了几步。
显然我的意外出现让她惊讶了。苏静美看着我,眼神中多了几分诧异,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了,女警跟着进来,把她的手铐在椅子的扶手上。
“不用铐了吧?”我一急,终于还是没忍住,我试探着说,“这个,呃―――应该没什么危险的。”
女警抬起头瞪了我一眼,对我坏规矩的表现非常不满。“那哪行啊?”她说,“出了事算谁的?”
“………………”我立马语塞,不敢同她争辩。
苏静美什么话也没说,好象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所受的待遇,她凝眸望着我,好象在思考什么问题。
女警终于办完她们的事情,带上门出去了。我失去矜持,一个大步跨上前去,“静美!”我喊了一句,一边摇晃拦在面前的钢铁围墙,直到确认自己无法弄断它,穿越它,我才停下手来。我深恨这条该死的栅栏,觉得它是一条天堑,一条鸿沟,挡住了我的方向,否则至少我能站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传递一点温暖给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苏静美显然没有我激动,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第152章 错误
我一愣,“这边的一个朋友。”我随口回答,“绝对没事的,你放心好了。”我说。我可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朋友?是谁?”她追问。
“别老问这个行不?”我感到情绪受到打击,有种泄气的感觉,“你不知道的,再说人家也不让我告诉你,怕出事。”
“不对。”苏静美想了一想,抬起头来,她的态度很坚决,“你不可能进到里边来,事情肯定有问题。”
天哪,我呻吟一声,时间宝贵,上这来可不是跟她讨论这个的。“静美―――”我说,“你怕什么呢?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苏静美的眼神很凝重,她望着我,摇了摇头,“我不怕什么。我只担心你。”她说,“你不懂,事情太复杂,我又不在你身边―――”
“行了!”我打断了她的话,我烦燥起来。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她一点也没说错―――苏静美不在身边,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清楚,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难,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段日子以来,我的感受只有四个字―――生不如死。
“我不是个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从来没有怕过!”我愤愤地发了几句牢骚,“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当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出乎意料,苏静美突然笑了起来,“对不起。”她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有些事,现在真的不能跟你说,是对你的保护。耐心点,很快的―――”她的声音很平和,“一切都会过去。”
“相信我。”她说,“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我知道。”我咕哝了一句,“上次你也这么讲的,结果第二天就跑监狱里来了―――”
老天做证,我的这句话没有丝毫幽默的意思,却让苏静美笑开了,“是吗?”她的样子挺开心,“吓到你啦?呵呵。这个没办法,总得有个过程吧?”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想判断一下她是真的开心还是强作欢颜,但是很遗憾,观察依然没有结果,苏静美的笑容非常灿烂,春光明媚,花枝招展。
“静美,没问题吧?”我担心地问,“都这光景了,你还笑得出来?”
“我没事。”笑了一回,她终于平静下来,她凝视着我,“沈宜修,现在,你不要说话,听我讲完―――”她的样子很认真。
“首先,我明白你的心意,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来这里是希望给予我安慰和鼓励的,这一点毫无疑问,而且你不来我也知道,你的爱,我能感受到;第二,这个案子的性质怎么样,我非常清楚,可以告诉你,以你目前的处境,还有你的活动能力,根本没有可能见到我,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陷阱,有人在利用你;第三,现在你见到我了,你看,我很好,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请放心,我没有做过违心的事,没什么好怕的。我的事情,自己心里有底,不会出岔子。我在这里吃得下也睡得香,如果你说我瘦了,那是给相思害的―――”
苏静美望了我一眼,神色无限温柔,但是她的话语非常严肃,好象她要表达的这些,都是无比正确的客观事实,就象黑夜与白天那么显而易见,界限分明,不容置疑。“第四―――”她还在继续阐述,“你没有听我招呼,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都不要理会,什么都不要管,但是你犯了错误。比如今天的开庭,还有这次会见,都是不对的。最后,我要说的是―――”她平静地看着我,“我不想让你受伤害。我爱你。”
苏静美讲话的时候,就象坐在哪个会场的主席台上发言,从容自若,侃侃而谈,她的平静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马上离开―――你可以走了。”她说,“你手边应该有一个按铃,按下它就会通知值班人员,你告诉那位带你来的朋友,这次探视不合法,必须中止。然后你以什么方式进来,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