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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嘘声大作,那些观众们大声鼓躁起来,显然苏静美的这个说法,他们难以认同。
“我并不奢求大家相信我,就象你们也不相信他一样。”她说,“但是一定要让你们记住,这位下台的领导,为你们做过什么!历史会还给他清白!”
但是——确实无人相信,体育场里,所有人都在哄闹,都在耻笑,都在谩骂,他们甚至忘记场内还有部队的存在。我充分理解人们此刻的想法——在长川,所有人都清楚我和苏静美的关系,他们把这一幕完全当成电影里的广告插播,除了打断原本完整的剧情之外,再无其他意义。
苏静美并不在意人们的态度,站在话筒前面不改色,侃侃而谈,讲述所有的情节和故事。虽然从事实而言,她依然没有任何可供采信的证据,但是她说得很认真,很详细——我知道,她希望真相留存。
从她调查过程的叙述里,我能够想象到她付出过多少努力。
正如苏静美自己所说,哪怕到最后,哪怕到末路,她也不会放弃拯救——她全身心地投入进来,实现了对爱的诺言,对我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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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此次拯救行动的全部过程——后来我作的总结,很复杂,能够再写一本书。
事实上,为我付出的不止一个人。他们用以对抗世界的,是爱情,是人性。
苏静美从来没有停止过努力,她用尽所有力量,动员了全部资源。但是就算排除压力重重的外部干扰,面对这个完全无从下手的迷案,她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除了我的陈述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的清白,真的,一点都没有。当事者死的死的疯的疯,所有证据都指向我,证实我有罪——唯一能提供证言的,是那个该死的杀人英雄,楚正。
这是一个彻底的死局。
毫无头绪之下,苏静美找到李军,很巧的是,李军也在关注我的案子。作为刑警队长、长川公安局的王牌侦察员,他被排除在本市天字第一号大案的侦破工作之外,对此他很怀疑,对比他对我的了解,李军同样不相信那些案情,他也希望调查真相。但是刑警队长的难处在于,上峰以回避之名,明令禁止他参与本案,他无法搜集证据发掘线索。
于是他们经过反复考虑,又找上公安局刻下当红的政治处新任警官——田雯。
又一个巧合,田雯也不相信这个案子。她说不凭什么女人直觉,只看一点:作为市委书记,面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姐,尚能同情关怀,而且不抱丝毫目的,甘愿上当受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疯狂到企图杀死成百上千的无辜群众呢?她也很疑惑。
他们又找到原公安局长魏其云,请求支持。又一个巧合,老魏也在怀疑……其实我可以肯定,这些巧合不是偶然的——那些了解我的人们,从来就不相信为我罗织的罪名,哪怕世界的全部都在对面,哪怕面对再强大的理性和逻辑,他们也不会接受,我是残忍的罪犯。
于是在我的案件上,除了组织派遣的专案组之外,以苏静美为首,又形成了一个侦破小组——当然,他们搞的是地下工作,所有调查都在暗中进行。
手段也是非常规的。田雯作出牺牲,她使用自己的方法,接近毫无提防的刑侦副局长赵小武,从他嘴里套出第一次现场勘查的部分实情——除了后来进入案卷的证据之外,现场还发现过两架摄像机,以及一台电脑,而这几样东西不在扣押的证物清单里边,导致研究案件者根本无从得知。
那位副局长好象并不觉得这个情况需要保密,他告诉田雯说这几件东西不是证物,电脑和摄像机里什么也没有,可以证实与本案无关,属于新国的公司财产,已经被申请领回——我敢肯定电脑存有当晚录影资料,只不过已经被完整删除,所以他也确实无需保密。随口说出这个情况当然不会带来后果,只不过无德无能的赵副局长忽略了一点,就是苏静美绝不会放过这个线索,这是案件唯一能够发掘的方向。
在一分的可能下,苏静美做出了一百分的努力。
第127章 悬崖上的爱
应该说明的一点是:这个案子在形成结果以后,往上逆推,感觉过程很清晰很自然,但是情况绝非如此。在此之前,事实和真相完全隐没,苏静美他们眼前一团迷雾,能够看见的全是对我极端不利的证据,而且每一件看上去都是铁定无疑、不可否认——但是包括几位警队精英在内的拯救者们对此全体选择无视。他们放弃所有理性和客观,以我那份形同梦呓无法得证的陈述为依据,独立审视这个案件,我想即使换个位置,也能感觉他们在做一件非常可笑缺乏意义的事情:没有证人没有证物没有证言,没有抽丝剥茧的分析,没有逻辑严明的推断,更遑论获得外界一点点的支持,他们不敢让人知道——事实上,他们什么也没有。
但是,他们拥有坚持,拥有决心,拥有热爱。
苏静美有的,是对爱情对爱人无条件的付出;而我的朋友们,拥有的是对人性对品德无条件的信任,这就是支持他们拯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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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从一开始就面对绝境,直到录影资料这个线索的出现——其实赵小武说出的东西根本不能算是线索,什么也说明不了,但是他们行动起来,找到新国公司那台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笔记本。
根据我陈述给苏静美的案情细节判断,电脑里面应该留存着蓝萱的影像资料,但是没有发现,里面一片空白,而且无人承认动过这台机器。于是苏静美得出结论,这份证据已经被人为毁灭,她甚至据此推断,带队勘查现场的刑侦副局长赵小武,在第一时间将这份实证汇报给市委书记陆援朝,他们都有看过这份证据,然后毁灭,然后和楚正一起,制造骇人听闻的冤案,达到谋杀我的目的。
这样的推论真正骇人听闻,毫无道理,尽管直抵真相核心,却因为无法得证,除了让自己背上一个诬陷罪名之外,不具任何法理意义。
但是这个推论明确了他们的调查方向:那就是现实中的证据,已经无需找寻,都有可能被人提前毁灭。而事实也很好地提供了证明:拯救小组想方设法,继续搜寻杜长风全部留存资料,结果一无所获——在他们之前很久,刚刚案发,赵副局长就以专案组成员的法定身份捷足先登,带走大量物证,他们不清楚具体有些什么、甚至哪些证据已被销毁被曲解,根本无从得知。
调查至此,再入绝境。
苏静美推敲案情,再度作出大胆假设,她认为我提到过杜长风的DV爱好,提到杜长风曾经在网络发布录像,她认为必须朝这个方向努力,找寻网上是否存有杜长风的同步录像资料,这也是唯一能够探索的可能。
首先,这个判断存在物理基础。新国公司设于市委新办公楼地下层的爆炸物储存仓库原本设有监控系统,通过网络联接新国公司中心监控室——虽然这个系统在当时办公室主任杜长风手里负责,形同虚设,从未被启用,但是网络是存在的。
也有主观可能性:苏静美分析,杜长风绑架我和楚正,希望在镜头前留存权力和财富者们的丑态,他不会让这份珍贵的资料跟我们一起在爆炸中消亡。杜长风本来目的在于揭露,那么引爆炸药、跟领导们同归于尽之前,他应该会给人们一个直击丑恶的机会,那么最好的平台,肯定是网络——就象他通过发布性爱录像来揭露我一样。
拯救小组赞同苏静美的意见——与其说赞同,还不如说华山一条路,他们已经没有别的方向,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里。还有一点不得不提:就是苏静美以及拯救小组作出的全部分析,都是基于我的陈述——看起来完全是座空中楼阁,听着有道理,但是毫无根据,全是假设。
于是他们以这样的推论为指导思想,开始在网上疯狂搜寻假设中的录影资料——事实上,没有发现任何有关这份资料存在的痕迹。
而且时间很紧迫。确定这个方向的时候,我的案件已经上到法庭。但是苏静美不能来,她正跟拯救小组扎在网上,夜以继日地搜寻查找。她委托钟律师想办法拖延二审时间,唯一的借口就是申请精神鉴定——但是被我拒绝了。
时间只剩下十天,他们需要争分夺秒。
对于只有区区四人的拯救小组来说,这次搜寻,确实是无法完成的任务,真的。
不知道内容,不知道名字,不知道来源,不知道去向,不知道文件特征,不知道档案属性,甚至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东西存在——这就是他们要在浩若烟海的网络世界里搜寻的物品。
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很多,包括杜长风的网络习性、登陆动作、常用网址……一切一切,他们都无从得知。
我也不知道,这种搜索能够带来什么结果,真的,我想即使是网络最高手,也无法完成他们希望达成的目标——实在太虚无,太渺茫了。
苏静美绝不放弃,大家都在坚持。但是很大的问题在于时间不够、人手不够——直到三天前,魏局从长川法院老友处收到消息:有关省委书记在长川中院突然心脏病发、倒地不起,以及此次事故跟本案之间存在微妙关系的可能性。
苏静美再作判断后,毫不犹豫地带同拯救小组赶赴省城,想方设法,面见到苏醒不久的省委书记,向他汇报拯救小组的所有行动过程以及自己的假设推断,并且直陈困难,请求援手。
省委书记刚刚向中央请示对我暂缓执行未果,正在郁闷,听过苏静美的汇报后再次激动起来,理性也跟着消失了。老头子毫不犹豫地召来公安国安信息产业厅数位领导,要求他们全力配合苏静美,出动所有精英技术人员,实施此次网上搜索。
于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网上搜寻行动,就此展开,直到苏静美出现在体育场里,搜寻还在继续。
没有时间了。苏静美,是赶来阻止对我的行刑,她不愿意爱人在看见真相之前,变成尸体。
为此,她作出了足以毁灭自己的决定,在行刑这天清晨,她请求了她的父亲。
在后来,老将军给我听过电话录音,他说这是他最珍爱最愧疚的这个女儿一生中唯一给他的一个去电。
痛哭流涕——真的,没有办法不哭。
电话里,苏静美首先把情况说过一遍,然后请求老将军干预,为我争取时间。但是所有人都清楚,政治局集体决定,这个世界,无人能够干预。
“爸,我第一次这么称呼您,也是最后一次。”苏静美说,“这是第一次向您提要求,也是最后一个要求。我要给他一天时间,还给他真相,还给他公道,我要让他清清白白地活着,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单地走。”
“您可以不答应我。”她说,“那么我也将去刑场,即使赤手空拳,我也要为他挡下一颗子弹。”
苏静美的话里,有一种平静的决绝,事实上可以非常肯定,她已经为自己设计好全部的命运。
“我求您了,爸,不要让他含冤而死。”她说,“否则,您的女儿也一定会死,含恨而死。”
“还有,那些天理,那些正义,都会一起死去,您也会觉得屈辱。”
老将军痛哭流涕——他也没有办法不哭。
面对女儿以死相胁,情感战胜理智,老将军作出一生中最出轨的一次冒险,为此,事后他被押上军事法庭——私自以中央军委名义下达调令,指挥部队进驻长川!
整个世界,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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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花大绑,站在高台上,看着一身戎装英气勃勃的苏静美,我并不清楚她在背后为我付出过这么多。但是目前的形势,以及苏静美的眼神和口吻,都让我恐惧。我非常清楚,她的行为方式,绝对属于破釜沉舟慷慨赴死,这让我无言以对。
苏静美的话讲完了,但是没有掌声,只有鼓躁,她摇摇头,走下台来,走到我的面前。“沈宜修。”她告诉我说,“网上正在搜寻,我们一起等待吧。”
“很困难。”我说,“不是人多就能解决问题,如果这份证据呢不存在呢?”
“是的,网络上没有找到,已经可以肯定。”苏静美点点头,“那边已经更改查找方向,正在搜索IP提供商们的托管服务器注册资料——技术员们的意见,怀疑这份资料根本没有上传,正待在哪个网络硬盘里。”
“这些不重要了,静美,你要现实一点。”我无可奈何地说,“也许当时,杜长风根本就没有上过网,所有证据都已经被销毁。”我说,“现在,我在为你担心。我不清楚为什么部队会来,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缺少合法依据,这是非常严重的行为,你应该了解事情性质,放弃吧静美,不要让自己陷进来——”
“我已经陷入你的城堡,无药可救。”苏静美打断我的话,“没有你,世界没有意义!”
我愕然看着她,心里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刘团长。”苏静美转脸问那位军官,“有战士在播音室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说,“告诉他们放点音乐吧,可以安抚群众情绪。”
说完她眼看下面那些躁动不安的观众,叹一口气,好一会后才说,“在这里集结部队,而不是去刑场截击,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我摇摇头。
“因为在体育场里,不会发生战争。”她说,“不管战士还是群众,因为这件事而流血,不是我想要的。”
我点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这时候一个战士匆匆上来报告,说周围各处出口,已经被长川警备区紧急赶赴增援的武警部队堵截,大批武警士兵正在体育场外面集结,请示下一步行动。
刘团长看着苏静美。
陆援朝又活了过来,在后边冲着电话大声叫嚷,“给我冲进来!这里在搞政变!有敢阻挡者,格杀勿论!”
我觉得他脑袋秀逗了。
苏静美俏脸微寒,手一扬,五四出套,鸣枪警告。“呯!”
陆援朝身子一颤,电话滚落到地上,他没敢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瞄着苏静美。
“把电话捡起来。”苏静美枪指着他脑袋,“再说一遍,什么叫政变!”
老家伙有点抖,依然没动身子。
“你要敢说,现在就枪毙你!”苏静美冷冷地说,“挑动战争者,杀无赦!”
刘团长冲上前去,给陆援朝扇了一嘴巴。“让他们退出去!”他喝斥说,“军委命令在此,谁敢说政变?要打起来,你第一个死!”
武警官兵已经通过几道闸口,同时涌入场内。因为没有接到上峰的狙击指令,部队对他们的行动未加阻止,继续保持警戒队形,谨慎观察。然后双方以跑道为界,对峙起来。
枪炮林立,旌旗漫卷,真是很震憾的场景。体育场内,几万名观众目瞪口呆。
台上,警备区司令表情非常紧张,大汗淋漓,他朝我们跑过来。
“苏市长。”司令员依然使用苏静美以前的称呼,他征询地发问,“让部队,先出去吧?”
“好的,没问题。”苏静美手指着我,“那么沈宜修呢,怎么办?部队一撤,你们马上就会枪毙他,不是吗?”
“我不知道。”司令员摇摇头,“你们此次行为,到底属于什么性质我也不清楚,不过相信很快就会有结论。但是沈宜修是个死刑犯,如果你们劫囚,把他从刑场带走,那就肯定属于武装暴乱,我们必须阻止——”
“沈宜修是清白的,不是罪人。我们正在证明——”
“苏市长,你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究竟怎么办。”司令员很恳切地说,“我求你了,退吧,否则真会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