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呵呵,走吧。”我招呼田秘一声,然后也转了个身,就打算离开这个现场。但是后边此起彼伏的骚动声让我忍不住又回过头来。我希望再次提醒那帮城管们一句——因为突然想起来,记者们倒是真会从这条街经过,让他们看到眼前的情形,确实对长川这形象不太有利。说不定还会以为如此野蛮的强制动作是我的招牌风格,我在打什么强硬的执行招呼。
“唉,彭局啊,我再重复一遍——”我又一次招呼小胡子领导,“你们执法这个行为本身不是什么错误,但是请一定要注意方法——”
执法局长完全失去了耐心。“你他妈有完没完?!”他终于失去矜持,朝这边发上了火,这个倒是颇出我的意料,刚才我还以为他的耐心能多点。“我们有什么问题?啊?!唧唧歪歪地!真要找碴是吧?”
“我已经很克制了!”他非常大声地警告我,“千万别逼老子出手!听懂了吗?”
田秘书也火起来。“你们什么态度?嗯?!”他迅速跨前一步,“我警告你们——收回你的侮辱!”他很直接地把手指当成警告,抵到小胡子局长那抹胡子底下,其神态非常具有挑战性——以我的个人看法,田秘书就是希望对方能抽他一大嘴巴。
这个超限度的直接举动,惹火了一干制服们——这还得了,手还指上领导了?还想打人了?还有王法吗?有人手一招,田秘书立马被团团围住。
我呵呵笑起来,这情势,居然把我给撇在了一边——买椟还珠啊这是!
田秘书站在人堆里,毫不畏惧,绝无收敛,口水喷出N远,嗓门极大地继续指责小胡子彭局,表现得象一个有极度找抽欲望的受虐狂——还是私人看法,如果我是站他对面那帮城管,早就给他撩拨出火来了,一个按捺不住,就得抽上他了。
嗯,这个田秘书不错,够勇猛。我捏着下巴想——不过舍身救主的电影,这种演法就能卖座的话,制作成本也忒显低了点吧?
嘿嘿。
全武行的电影终归还是没能上演——我无所谓,反正遗憾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应该是田秘书。
我看见有制服拼了命地从身后跑过来,一头扎进人堆中,跟那个小胡子局长说了几句什么话。现场太吵,我也没听见,但是立马就看到小胡子的眼光变了,变得异常呆滞,好象难以置信的样子。然后他的视线越过人群,似乎要在我身后的街道上寻觅到什么答案。
“走开,走开!别乱动!千万别动手!”后来的那个制服一边歇斯底里地喊,一边拼命拖拉身前的伙计们,将他们一个个扯得四处乱飞,最后场子中间只剩下满脸失望的田秘书呆在原地。小胡子的目光从我身后收转回来,结结巴巴地盯在田秘书脸上,他的脸上,露出十二分的惊惧表情来。
第314章 微服私访记(二)
我很有兴趣地沿着小胡子先前的视线轨迹,把脸转回去瞅了一眼,才发现身后街边上停泊着我的车——汉D00001。
呃,这个背景,也太华丽了点吧?我摇摇头,身份暴露了。
还微服,还私访?——真他妈欠含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我不得不再一次为这种超狗血的故事情节默哀。以咱们的国情,我这样级别或以上的领导们,就算真有心血来潮发个神经的,想作个民间一日游的秀,也只会难为到身边的工作人员。那些秘书、司机,办公室一干贴身人等,会不惮其烦地提前或紧急安排好各种细节,通过各式各样的方法,来为领导的私访对象拨云见日指点迷津,让他们不至于瞎了狗眼,把真命天子当成了路人甲。
要是真让领导微了服隐了身,就是身边人员的严重失职——领导的人身安全如何保证?私访对象要有个反动意识,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怎么办?让领导看到不合适的场景,如何应付?谁来负责?等等等等,牵涉面N广,实在是太复杂,太难控制了。
所以说,微服私访,其实也是一种相当不负责任的做法。对领导本身,对手下人,还有对那些被私访打搅到的人们,都是这样。
当然,这样的行径还涉及到一个意义——那就是完全没有意义。这种行为,根本不可能让领导了解到什么真相,进而解决什么问题,那都是写小说的在扯鸡巴蛋。
比如说现在,我就在扯这个淡——我已经感觉到了没意义。
小胡子局长的政治敏感性相当高,显然已经从我们的背景图片上辨识出了恐怖,他的腰身立马朝着田秘伛偻下来,手上无意识地把自己那个包揉来揉去,一副很拘谨的样子,先前少年得志的凌人盛气立马消散到了九霄云外,看起来就象个奴才。
“对——对不起,这位领导——”小胡子结结巴巴地说,眼睛一眨一眨地向上翻,好象在着意观察田秘书此刻的表情。
田秘转过脸来看了我一眼,我冲他摇摇头。
真没想过要扯什么淡,不过现在,也确实相当无趣了。
“这么说吧,彭局。”我朝小胡子勾了勾手指。这位领导的身子立马被勾引过来,点头哈腰地瞬移到面前,然后他的目光躲躲闪闪地开始在我脸上游走,似乎又在判断我的身份,但是他没敢说话,估计是被吓着了。“嗯,我就是想提醒一下你们的工作方式,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要有别的什么想法。”我很平静地说,“比方这个搜身——这里还有这么多女人,你们不会也打算动手搜上一个吧?”我指着蹲了一地的各色人等,淡淡地发上一问,“就算她们违了法,要是当众搜身,你们就会犯更大的法懂吗?”
“呃——对不起对不起——”彭局先是连连道歉,但他一看我的脸色,马上意识到我需要的不是道歉,这样的回答根本就靠不到谱,会给自己带来致命伤害,然后他停顿了一下,又窘迫地解释说,“这次联合执法——我们也有女同志的,就是这样的,呃——不敢乱来不敢乱来——”他用手在后边制服堆里仔细一比划,“您看,那几个——还有那个——”
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倒是确实在人群中看见了许多制服女郎,工商税务城管马甲的都有,站在犯人一样灰头土脸的商贩堆里,一个个表情冷峻,样子神气高傲得很,都他妈端着公主的架子。
这时候另一侧的人们似乎也已经察觉到这边气氛的不寻常,一个个伸长脖子朝这边看过来,目光有了一点好奇。大家还没有意识到具体出了什么状况,能让这位刚才还浑身上下满溢权力荣耀、洋洋得意的南区太子爷,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失魂落魄、低三下四。呃,这个现象表示他们不了解状况,但是小胡子局长不同——对于更高的权力,权力者本身的敏感程度,是无人能及的。
我可以肯定眼前这位战战兢兢的太子彭局,不会清楚我和田秘书的具体身份,他只是感觉到了权力的潜在压力——据他的观察,我们可能存在的身份,是他根本无法承受的重量。比方说吧,汉D00001号车,这位彭局确实不可能知道现在谁在使用,但是以他的政治阅历,理应能够判断出来,不管什么状况下,都不是他的老爸大人那种级别档次能够问津的。
我又扫视一眼忙乱的执法现场。我清楚自己的行为其实没有意义,那就点到为止吧,趁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准备闪人,结束这场闹剧——我没打算让人们免费看一场政治秀。
“好吧,彭局长。”我很平静地告诉小胡子,“希望你们能够自我约束,文明执法,不让群众太过反感——就这样吧,你们继续工作,不打搅了。”然后我不再理会诺诺连声的小胡子,转脸又招呼表情森然的田秘书。“走吧。”我说。
但是这句话好象来得太晚,事实上状况终于出现,我已经不可能安之若素地从这个现场从容抽身——从小胡子局长的神色,还有对面全体制服同志、身前的群众,以及蹲在地上那些不知所措的小商贩们脸上,我看到了空前的恐慌。这个时刻,声音消失了,表情痴呆了,空气凝固了,时间停顿了,就好象电影里的定格镜头。
我下意识地一回头,立马看见巨大的权力场风暴瞬间降临,真是这样的,实在太壮观了——身后街面上,一大群牛逼小车正在靠岸登陆。挨着我的001奥迪,所有车辆井然有序地依次停泊下来,002、003、004、005……还有若干O字头的政法系统用车,也全是小号牌。然后一片车门开开合合的声响过后,这个城市最高贵的上层建筑代表们集体出现——市长副书记副市长、部办委局的诸位首脑还有公检法司的最高领导们陆续下车,一个个表情肃穆,神色庄严,朝着这个方向迅速靠拢过来。
看着在场全体人等的惊诧神情,我无可奈何地笑起来——这就是我的微服私访,看样子,还非逼得作上一秀不可了,他妈的!
“沈书记——”那些大人们很快聚集到我的身边,无数招呼问候声同时响起。所有领导们的视线都集中到我脸上,估计都在紧急判断形势,猜测这位魔鬼市委书记停留在此场景的深层含义。我朝大家点点头,算是回应——没想说什么,我的行为含义,充其量不过是下车遛了个弯而已。
面前的小胡子局长嘴巴张得很大很夸张,可以直接塞进一个驼鸟蛋,还有他的那些同事们表情也是如此——估计这是本年度,他们所能看到的最大场面的政治电影了,华丽程度非同凡响,超乎想象,我能够非常肯定。
田秘书走过来了。“这是我们长川新任市委书记——”他面朝那些不知所措的人们,介绍了一个,“沈宜修同志。”
现场有点骚动起来,嘁嘁喳喳的低声议论声不绝于耳,人们的表情非常复杂,主要是那些执法人员,以小胡子局长为代表,大家都有晕倒的迹象。
“你们南区就是这样开展工作的,是吗?”田秘书质问的声音冰冷彻骨,“沈书记反复跟你们强调,执法手段要文明,要讲和谐,要注意形象,你们做到了吗?领导的指示,你们有一点听从的意思吗?”
“还想打人!打到沈书记头上来了!简直是无法无天!”田秘书的这个声讨,就象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立马轰动起来。
“什么?这还得了!”
“粗暴!放肆!”
“沈书记,您没事吧?这个这个——”
身后的领导群一下子炸了窝,意外过后,人人都端出一副愤怒激奋的表情来,有人目光在我脸上瞄来瞄去,观察市委书记是不是真有挨打的痕迹,嘴里还嘘寒问暖的。还有人立马就拉下脸来,指着一干执法人员训斥上了,“你们南区,法制观念从来就很淡薄,不是一天两天了!开过多少会,整顿过多少次,啊?!老是违规过线——你们吕书记呢?彭区长呢?来了吗?平时都怎么约束你们的?”
我侧脸一瞧,原来是老陆书记,一脸嫉恶如仇,满嘴慷慨陈辞,好象恨不得立时就把那帮胆敢逆天的制服马甲们全用唾沫给淹死。
第315章 微服私访记(三)
下面的事情,完全可以用峰回路转四个字来形容。呃,不对,不适当,应该只能说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市委书记的身份一旦暴露,还有什么路径可让他们转的?景仰吧!膜拜吧!这个舞台上,真有胆敢逆天的,倒还值得我说上一个佩服了。
小胡子彭局的意识早就不知道转悠到哪块菜地里去了,这样突然出现的戏剧化场面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泰山压顶,根本无法想象。在陆副书记涛涛不绝的口水里,执法局长的膝盖开始哆嗦起来,他翻着白眼地看我,好象有点神智不清的意思。
“沈——沈书记——”小彭局长退了一步,然后用非常颤抖的声音说,“我没打人啊——真没打啊——”好象要哭出来了,他用手在身后比划了一下,似乎希望谁来帮他作个证,但是他的那些同事部属们此刻也同时呈现石化状态,没比他好上多少,根本没人敢出来说句话打个圆场。“他们都看到的——我真没打你啊——”彭局长语无伦次地表白,手上那个豪华的包包终于掉到了地上。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没说话,我了解他的潜意识。就算头脑真的短路白痴,这位南区太子爷也必须有所分辩——如果坐实了殴打市委书记的罪名,对他来说,那可真是逆天之祸,灭顶之灾。
是的,法律书其实是这么写的:打人这种事情只论后果,只要没有弄出法定事实伤害以上,最多也就拘个留罚个款,赔付医药费什么的。比如说,我拿杯子砸人,就必须承担这样的后果。
但是,法律书上没写的情况是:如果打了市委书记那会怎么样,还有就是市委书记打人又会怎么样——真没写。
眼前这位老兄显然没有市委书记那么潇洒倜傥卓尔不群,也敢于冲顶上来吼一句打的就是你——他理应熟悉法律书上没有提及的那一部分内容:就是说打了市委书记,后果绝对堪虞,不可能只是拘留罚款赔医药费那么简单,他完全没有承担如此凶险的政治法律及其诸般后果的勇气。
好不容易等到陆书记的口水结束,田秘书又接了上来——他可能是觉得自己一直跟在市委书记后边,在此事件上,理应有为领导代言的义务吧。
“没打人?那你们围上来干什么?想造反啊?啊?!”田秘书为这帮倒霉的执法者们戴的帽子非常大,也不知道是学谁的风格。“沈书记完全是从法制角度出发,在教育你们,帮助你们,执法犯法——对政策,对规定,你们平时就是这么理解的?”
身后再次传来喧哗,又有大批人马杀到——两辆大客车缓缓停到街边,那帮北方记者们争先恐后地鱼贯而出,朝这个方向涌将过来。一看到这种场景,大大们大概感觉找到了新闻线索,立马全体呈现一副兴高采烈宾至如归的表情,肩挑手提的,把吃饭家伙全都扛出来了。
我一愣——谁他妈酒灌得太多吃坏了脑袋,早不早晚不晚地,把这帮好事爷们给我拉过来啦?真晕。
就象电影里的分镜头——再看另一个方向,N辆小车风驰电掣地赶赴过来,在我们面前上演了一场生死时速式的标准赛车大戏,然后一头扎到马路牙子上,刹车的紧急制动声声声入耳。车门被关得山响,一帮子领导状老大下车就忙不迭地朝这边跑,一个个样子仓皇猴急,有的领导边跑还边擦脑门上的汗。
“南区老吕他们来了,沈书记。”有人凑到我耳边,提醒了一个。
“哦——”我笑着说,“反应挺快的嘛,呵呵。”
再然后又是车。本地的媒体好象终于也反应过来,不甘人后——印着长川电视台、长川日报的新闻采访车也跟来了,不过这条街上,好象没有车位给他们停了。
还是然后,警笛大作,交警巡警们也动了起来——真没办法,他们肯定得动,因为事实上街道上已经车满为患,前边后边同时给堵上了。
一时间这条侧街车水马龙、人头椽动,热闹非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轰动大事件。
看着眼前摆出的新闻媒体阵势,还有表情丰富的各类领导们,我突然感觉有点疑惑起来——是不是两会在这里召开啦?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突发事件,连我都没有心理准备——我真的只是遛了一个弯,说了几句话而已,我没有任何想法兴师动众,要在这里召集一个什么现场办公会的。
所以说,领导们要搞微服私访,就得有相应的心理承受能力,随时准备应付这种意外出现的大场面,呵呵。
“沈——沈书记——”一个胖子领导从人群中奋力挤到我面前来,“对不起——”只见他满头大汗,神情悲惨,话都说不利索了,“对不起对不起。”站定之后,还是道歉,这句话倒是说蛮利索,也蛮诚恳。
“老彭,南区区长。”又有人在我耳边友情提示,帮助我掌握状况。
“哦——”我拉长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