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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小矛盾,那是正常现象——”
提到矛盾了,嘿嘿。
“如果宜修同志能够稍微注意一点工作上的方法,团结到更多的同志,接纳听取不同的意见,是不是更加妥当呢?党员嘛,干部嘛,就应该做到这个虚怀若谷,从善如流嘛——”
嗯?
这几句话好象不是赞了,林生同志这个转弯角度不小嘛,带漂移甩尾的——虽然他的语气依然温和,态度依然和蔼,但是我没有感觉到春风那个什么了。
这番话语通过麦克风,从四周悬挂的音响传出来,在会场里回荡。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座上同志们集体嘴角噙笑,面带景仰,表情颇为陶醉,好象他们已经沐浴在春风里了。很明显,这个电话是一针大剂量的强心针,此时出现,极大地鼓舞了大家的斗志和信心。
应该说,林生同志坐镇省城,向我飞扣过来一顶帽子——不是官帽,是政治大帽子。我连提议都还没有来得及提,他就认定我在搞的一言堂了,而且含蓄地点出导致矛盾的根源在于我,因为我是空降部队,受个围攻敌视什么的理所当然,长川同志们对我的抵抗无可厚非,值得鼓励——就是这意思。
温柔一刀。
第289章 闻弦歌而知雅意
我看着电话,持续发愣中。
在过去三年里,我曾经无数次地温习过自己跟汉江省委这位主要领导的交道过程,从中揣摩他的心态意识、说话方式,以及处理事情的手段。我试图从这样的温习中找到一些破绽,或者说能够应付他的方法——但是很遗憾,我觉得那很难。
这位领导,是一位典型的谦谦君子,看上去温润敦儒,斯文蕴藉。永远淡定悠远,从容不迫,他很少在言行举止中带出自己的主观情绪来。也就是说,从他的那些公众行为里,很难让人发现他的真实意图。但是他的意图,又总能够通过一些非常合理的方式让人意会,让人遵循。呃,非常矛盾,但是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这是一位真正的政治高手。
比如说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感觉。周书记应该是在批评我,为长川的领导们撑腰打气。他在电话里的说法,非常含蓄,非常隐讳,但是又非常合理,让我有种掉入泥潭,无处着力的想法。我发现,要从言辞上气度上跟他抗衡,简直是自不量力,从这一个层面上看,我依然不是他的对手。我甚至怀疑,周书记如果有兴趣跟一个杀猪的聊上几天几夜,说不定人家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他有这个能耐。
“宜修同志的理论素养是很不错滴。”电话里的声音又转折了,又改上赞了。“组织上的一支笔啊!”林生同志说,“过去几年里,在党内思想建设这个环节上,做出过很大的成绩,有目共睹嘛!我们省委,曾经组织汉江省的领导干部们学习过宜修同志的一些理论文章,我们觉得文章中那些观点提得很好,很及时,应该在组织上予以推广,供大家参照对比,研究思考——是一面镜子嘛!”
哦?还真是夸我的,很真诚嘛,不带什么皮里阳秋反讽挖苦的——说林生同志欣赏咱,那可不是没有根据滴,好象是这样。
“所以——”林生同志从上述赞扬里,得出结论来了,“我也相信宜修同志对自己的那些理论观点,是有着相当层次的认识滴,联系到实际,是能够身体力行滴,党内民主建设,权力的正确使用及其监督,说得很好嘛——”
嗯?这个这个——
“所以我也相信,长川市的这次常委会议,在宜修同志的主持下,能够开出一个民主的结果来,在民主化这个问题上,给其他地市作出一个表率,对不对?”林生同志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不温不火,“同志们有一些不同意见,不同的看法,这很正常嘛——没有不同意见,那还要开什么会?按照组织工作的原则,把事情摆到桌子上来,该讨论的讨论,该表决的表决,很民主嘛,我相信宜修同志也是有这个雅量滴嘛——”
#%*%—*)◎#¥!
我服了!我的脑袋重重地落到桌子上,还弹了好几下。
听了这么久,才终于听出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毒攻毒啊这是!高手!不服可不行。
他妈的!我想骂人了——开会?讨论?表决?通过这个能弄出结果来我还在这里上蹿下跳,把自己扮成个暴君独夫的形象,干个屁啊?我有病啊?吃饱了撑着了还是怎么?如果长川这个常委会,在咱的主持下,能让我得偿所愿心满意足,我把脑袋扎马桶里去!
林生同志绕了这么一大弯,就是在告诉我,让我按照民主原则,老老实实开会,然后被大家否决否决再否决,被民主地干掉之后,再老老实实卷铺盖滚蛋,就是这意思——这么直接几句话,偏生让他说得如此委婉动听,不容置辩!高山流水,高深莫测,高瞻远瞩,高……真他妈高!
我抬起眼来,看到了座上常委们期待战斗的眼神,他们的神情重新坚定,一副深受鼓舞的样子。对于他们来说,这个电话是场及时雨,足以扑灭最炽烈的火焰。提到组织制度了,提到民主原则了,那就开会吧,他们能够以最合法合理的方式顺利干掉我,不带后果的——省委书记开口了。
我有点后悔把这个电话给转了进来。原本以为自己占着理,我还想给这位大书记上一课,顺道震慑大家一把。但是,呃,只能说,他给我上了一课。跟林生同志玩政策制度,词藻修饰,理论联系实际——我依然很嫩。
跟林生同志正面论战,看样子是敌不过他。嗯,以已之短攻敌所长,这号蠢事咱不能干!那就迂回吧,另外开辟战场吧!让我想想,对付一个谦谦君子,应该怎么做——
周书记同志的谆谆教诲还在继续。“宜修同志,关于党内民主进程这个问题——”
“您想说什么啊?”我很直接地打断了省委书记的云山雾海。“直接点!有话就说,有屁——呃这个党的宗旨,畅所欲言,不要搞遮遮掩掩嘛!”我说。
周书记:“!!!!!!!!!!!!!!!!!!”
估计吓了他一跳,呵呵。
“您是不是想告诉我,我这工作方法不对头?嗯?”我问他,“转那么远干嘛?批评我嘛,您这意思——我明白!”
周书记:“??????????”
“如果您实在要觉得我不会做工作,可以亲自来长川嘛,到这会场里来坐镇指挥一个?”我说,“不过在这里我是市委书记,开这会是组织上授予我的权力,您就算真的来了,也只能列席旁听,您不会还想要亲自上马,亲自来主持一把吧?”
周书记:“………………………”
“如果您没打算越权主持长川的党委会,那就按照组织程序来,归我主持吧。”我说,“等把这会开完了,我再来聆听您的教训,您看行不行?”我边说边瞅着下面的常委们,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很晕眩。“那就这样吧,回头再跟你聊——聊多久都行!现在对不起,我先挂了,我还得开会!”
周书记:“#%*%—*)◎#¥!”
啪的一声,我拿起电话来挂了机,挂上之后才想起是用的免提,又赶紧把那键给摁了回去。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象看着一个疯子。
我呵呵地笑起来——估计咱们国家里,能以开会为理由,挂断省委书记电话的人,不会有太多,何况言辞如此不驯。我让大家震惊了,好象是这样。
我是这么考虑的——跟一个君子说理,我说不过他,就只能流氓一点。我不能让他这温文尔雅的风格破坏气氛,把节奏给带跑了,搅了我的好事。
当然,说这话底气我还是有的,并不担心有更多后果,最多让人说我没素质缺修养。他是省委书记没错,但是他跟我也一样,都是省常委,都是中候补,我的任免不由他作主,高层组织直接控制——否则的话就轮不上我跟他折腾什么,周书记一不高兴,直接给我一停职就得了。但是现在,嗯,只能说,对我的态度,周书记也只能生生闷气而已,呵呵。
问题的关键是这个电话把长川常委们的情绪给镇住了——跟我和周书记的隶属关系差不多,常委们跟我同级别,他们的人事任免职级升黜不由我控制,全在省委那里,所以他们得了省委书记的支持,就能可着劲儿地跟我折腾,让我生闷气,一样的道理。
看着座上领导们重新凝聚起来的同仇敌忾,我摇摇头,把目光转向屋角里的刘从军——我讲这电话,是给他听的。
“刘书记。”我笑着招呼他,“你也听到了?”我说,“周书记他老人家让你给召唤出来了,电话也打过了,那又怎么样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的这个事情上,他帮不到你。”我很平静地告诉他,“你认命吧。”
刘从军浑身战栗,望着我的眼神无比恐惧。我想他现在应该明白,我就是拼着跟省委书记翻脸,跟全体常委们翻脸,也铁了心地要来对付他,这种态势下,他死定了。
“沈书记!”对面的陆书记站了起来,“刚才周书记在电话里的意思,我想你应该清楚。”他看着我,不卑不亢,“就算他刘从军有问题,要处理一个市常委,也不是你一个人可以作出的决定。”他盯着我的眼睛,“按原则来说,必须通过常委会讨论,然后上报省委——”
“对,对!”
“没有这样的搞法嘛!”
“还谈民主,这叫什么民主?独裁吧?”
下面的常委们跟着鼓噪起来。
我也站起身来,手向空中压了压,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我,人人都是一脸愤慨,他们认为我严重侵犯了常委们的权力,都想听听我对自己行为的解释是什么。
嘿嘿,我想,不管表现如何,至少现在这种现象应该算是一种控制了。会议主导实际上已经在向我倾斜,慢慢地转移到我手上来了,尽管大家可能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很好,保持这种态势,给他们压力,直到他们屈服。
第290章 天威
“陆书记。”我望着对面的政法副书记,心平气和地告诉他说,“刘从军有没有问题,应该接受什么样的处理,谁说了都不算,最终还是要由法律来决定。”我说,“首先让他接受审计,合情合理——”
“不合理吧?没有这个规定吧?”陆书记依然选择了针锋相对,“你沈书记自己不是也说过吗?审计以自愿为原则?不搞强制?”
领导们又议论上了,大家纷纷附和他的说法,都说不能强制,要自愿,都说是我自己说了的。
“哼哼。”我笑起来,“是说过这话我承认。所以——”我把手抬起来,向身后勾了勾。“镜头,到这里来!”我点点身前的桌子,吩咐那些记者们。
聚光灯过来了。镜头也过来了。还有采访话筒。
“在这里,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摆了一个极其庄严神圣的POSE,“我代表长川市委,宣布接受财务审计!从我开始,从现在开始,所有长川市副厅以上领导干部的收入支出情况,自愿接受审计调查,此次审计结果向全社会公布——”
大哗!大惊恐!
会场里立马沸腾,所有领导都跳起身来。
“你什么意思?!”任小天把桌子拍得山响,“谁批准你这么说的?你凭什么代表大家?啊?!”他的声音比谁都高。
面对集体恐慌,我轻蔑一笑,“来来来——看那边——”我拍拍身前一位举着话筒的女记者的肩膀,“到那边去,所有的镜头,都转到任副书记脸上去!”
任小天一副很茫然的样子。“你干什么啊?”他说。
“任副书记,请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在镜头面前重复一遍。”我笑嘻嘻地告诉他说,“你再跟大家宣布一次,就说我沈某人这个市委书记不能代表长川市委,说你们不敢接受审计,——或者说不愿意接受——”
“谁不满意我这个提法,都可以站到镜头前来表示反对,让全社会都来听一听你们的想法!”我很嘲讽地看着骚动的领导群,“但是,谁反对,审计就从谁开始——为什么?因为你害怕啊,我当然有理由怀疑你有问题,就跟那位刘书记一样!”
所有领导同时闭嘴,没有人敢接上一言,估计是害怕那些镜头真的奔自己而去。
我非常满意这样的效果。“审计是什么?嗯?”我敲敲桌子,加重自己恐吓他们的语气,“是惩罚吗?是处理吗?不是吧?”我冷冷地说,“我可以接受,为什么你们就不能?你们在害怕什么?”
“身为领导干部,我们是群众的榜样、人民的代表,我们的每一分钱收入都是来自人民大众,他们养活我们!那么领导们的财务状况,是不是有义务向社会向人民公开呢?应该告诉那些纳税人,大家的血汗钱是怎样进入我们领导的口袋,是以什么方式进入我们的口袋,对不对?我们必须告诉人民,他们赋予我们的权力,没有被用在收黑钱上,没有被用在中饱私囊上,我们没有为自己谋私利,对不对?”
对面陆书记的脸色非常难看。“你是在侵犯大家的隐私!”他怒不可遏地冲我喊了一句。
“隐私?”我耸耸肩,觉得他这个提法很有意思。“你们还有多少隐私?对于你们来说,收入是隐私,支出是隐私,感情交际是隐私,你们的每一件行为,都是隐私,都见不得光,对吗?”我毫不掩饰脸上的讥嘲,“我就是要通过这个审计来查一查,来向全社会曝光一下,我们领导干部身上,到底存在多少隐私!让人民也来看一看,我们的这些隐私,是不是侵犯到他们的权力,是不是让他们为我们付出了代价!”
“我和大家一块接受审计!”我冷冷地说,“如果审出问题来,谁该负什么责任就负什么责,该上党纪的双规,该上法律的逮捕,该杀头枪毙的,送他上刑场!”
最后一句话跟我的手掌一起,重重地砸在会议桌上,铿锵有力。会议室里所有领导的身子集体跳动一下,他们看过来的眼神中充满惊惧,从我的眼睛里,他们看到了痛恨决绝,看到了毫不退让,看到了无畏无惧的风暴!
掌声响起来了,开始稀稀啦啦,后来越来越大,渐渐热烈,终于象暴风雨一样,充斥了这间偌大的会议室。
“好!”
“好样的!”
“说得好!”
叫好的是那些记者们,还有我身旁的战士,大家拼命鼓掌,一个个样子激动无比,大家看着我的眼神里全是鼓励,还有崇敬。
我离开座位,手揽双臂,在会议室里踱起步来,自感龙行虎步,目光如鹰,在领导们脸上逡巡。我发现他们的身子都在颤抖,有几位老大脸色苍白,似乎随时都会跌倒到地上去。
我的手指向人群中,然后一声大喝。“谁在打手机?那个谁?放下你的电话!”人们的目光跟随手指方向,看见两位领导神色苍皇猴急,掩饰不迭。“战士们,注意观察,从现在开始,这个会场里有谁接打电话的,记上名字,第一个查他!”
“是!!查他!!!”战士们齐声狂吼,声势如雷,群情振奋。
长川的领导群,在这样气势磅礴的声威之下,骤然失语,昏迷不醒,集体崩溃!
除了任小天。
这小子脸色很阴沉,但是倒也没看出什么害怕来,他跳起了身子,“姓沈的!”任小天冲我厉声大喊,“有本事你把大家都拉出去毙了!”
“你敢说这句话吗?”他看着我,样子相当挑衅。他在诱导我犯错,我知道。
我微微一笑,在他身边停下脚步来,我看着他,会议室里重又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
“我没说过要枪毙哪一位,也没说过所有领导都犯了罪。”我淡淡地说,“其实你们不要误会,这个审计也是为大家好,我是在帮你们。”
领导们看我的眼神又集体白痴。
“说到这个枪毙吧——”我笑咪咪地说,“现在社会上有一种说法,说坐在主席台上的领导们,每个都拉出去枪毙肯定会有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