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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顾忌地任性了。林漱雪坚定地对杨灵涵说,灵涵,我是认真的。
杨灵涵还不相信,他笑着对林漱雪说,你又在试探我是不是?或有人说了什么闲话,听那些干什么,反正我是不管那些,我喜欢你,我就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林漱雪的眼睛顿时湿润了,杨灵涵一看,有些急了,说,漱雪,你别吓唬我,我只有你了。你不是答应我,要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冲破一切阻挠,一起创造爱情的神话吗?!
林漱雪说,神话不是随便创造的,我们活得很现实。你不是也说吗,人生如梦,让我永远做你的梦中情人,好不好。顿了一下又说,再说,婚姻只不过是个形式,我们不要那个虚伪的形式,也一样啊!
杨灵涵一下子怔住了,感到心口隐隐有些郁塞,说,你还不了解我?我是真实的,我不是虚伪的!
林漱雪鼻子一阵酸痛,说,我也是真实的,我们不结婚也可以真实啊!
杨灵涵说,漱雪,结了婚我会好好对你的,让我们的陶醉扎根好吗!
林漱雪说,那我问你,如果不是为了你父母,你会现在就想和我结婚吗?
杨灵涵一时无语,心一下子塌了一半,说,我和你结婚,不会为任何人,谁反对也好,高兴也罢,我就为我自己,就为和你在一起,和你生活一辈子。
林漱雪一听,说,求你了,别这样。
杨灵涵急切地问,为什么?
林漱雪说,为我考虑一下好吗?真的,我可以永远爱你,但为了小雅,我不能嫁给你。这两天林漱雪上网了,她看了很多单亲子女的悲剧,有的简直是触目惊心,张行荣说的对,自己应该给小雅一份完整的母爱,一个单纯的成生环境。
杨灵涵对天发誓,说,我一定会照顾好小雅的,你相信我好吧!
林漱雪只是摇头,那些事例太阴暗了,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杨灵涵简直要崩溃了,手心、脚心和大脑里的神经,被勒得紧紧的,一刹那间就要碎裂的状态。他抱了下自己的额头,说,我真的不想这样过一生,我想和你有个家,过家人的生活,不用避着谁,也不用顾忌什么,全心去策划去呵护,而且还能像很多人那样,平平淡淡,朝夕相处。
这时林漱雪突然想起一个朋友说过的话,和比自己小的男人发生关系,会很累。只是她此刻想不通的是,恋爱能和发生关系等同么?她脑子也很乱,她不想追究,那样也会很累。感觉吧,自己感觉自己吧!她抹掉眼泪,对杨灵涵说,既然这样,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分手吧!
杨灵涵一听,心完全碎了,呆在那自言自语,有气无力地怨恨着。他不相信这话出自林漱雪之口,他想使自己清醒下来,却只听见两耳嗡嗡作响。他的眼神里长出了两只手,黑而大,漫天拼命的打捞,却什么也没捞住。林漱雪起了身,他却没有挽留,他不知所措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接受不了。
林漱雪见杨灵涵没动弹,知道连情人也做不成了,这份爱情至此就彻底结束了,心也一下子虚飘飘的,就恍恍惚惚下了楼。
林漱雪走后不一会儿,杨灵涵才觉得要崩溃了。他捂着波涛起伏的胸口,进了洗手间,把脸和头发浇湿了。而且心口异常难爱,嘴里苦酸俱厉,仿佛胃病又犯拉,就使劲朝地上吐了一口。拿眼一瞥,这一口竟然有零散的血,在湿润的地板上一下子长出刺来,欲向四周发散。
杨灵涵自言自语地说,好,好,吐血了,吐血好啊,哈哈,吐血就离死不远了,这下不用发愁了,不用顾忌谁谁谁了,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死了好啊。死吧,现在就暴毕吧!
杨灵涵感觉自己应该死了,游恍进卧室,就倒下了。
晚上的时候,吴玲儿和丁乐乐回来了。丁乐乐一进厕所,就捂着鼻子蹿了出来。吴玲儿闻声从房里出来,一边问怎么了,一边捏着鼻子凑过去看。一看就明白了,带着丁乐乐冲进了杨灵涵的卧室。卧室里也没开灯,朦胧里见床上躺着一具黑影,就过去拽了起来。杨灵涵睁开眼,见两个人抓着自己,好象是黑白无常,就问,你们是谁。丁乐乐抬手开了灯,杨灵涵仔细一看,不是在阴间,是吴玲儿和丁乐乐,就说,我怎么还没死。
丁乐乐和吴玲儿一下子笑了。吴玲儿说,我们也以为你醉死了,原来还没死。她们以为杨灵涵喝多了。杨灵涵感到胸口异常的痛,就用手捂住了。吴玲儿一看不对劲,就对丁乐乐说,你倒杯水来,看来这家伙今天醉得不轻!喝下几口水,杨灵涵就陆续清醒起来。他猛然起了身,出了卧室,吴玲儿儿和丁乐乐也跟了出来,只见杨灵涵一手抓了沙发的手机,就播打起来。但耳朵里老传来一个声音,您播打的电话已关机!就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着头无语。吴玲儿问,你今天怎么了?!
杨灵涵也不出声,丁乐乐却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让他这样,肯定是失恋了!
吴玲儿一听,也愣在那发起呆来。
连续失眠了两天,杨灵涵就后悔了,妥协了。他豁出去了,只要这个世界还有自己心爱的女人,结不结婚也无所谓,像从前那样过一辈子也就知足了。想到这,就又播了林漱雪的电话,还是关机。又是辗转反侧到四五点才睡着。
次日一起来,他就要去找林漱雪,吴玲儿早起来煎好了鸡蛋,非要他吃了再出去不可。林漱雪家在三楼,杨灵涵一口气跑了上去,开门的是老太太,说,漱雪她不在。杨灵涵执意进去,这种事老太太心知肚明,也没有为难他,就领着挨着房间看了,好让他死心。
杨灵涵一见没有,顿时心急如焚,问,漱雪到哪去了?
老太太说,我也不知道。
杨灵涵说,别骗我,告诉我,漱雪到哪里去了?!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她昨天打电话说出去待几天,没说去哪。
杨灵涵又不停地问去了哪里,老太太就生气了,说,你走不走,你不走我报警了。
杨灵涵问不出结果来不罢休,老太太就报了警。一会儿,两个社区保安就上来了,老太太说,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叫他走吧。见杨灵涵不走,一个保安就操着青岛话说,怎么咧,小哥,非得叫俺动手不可啊!说着就把杨灵涵推了出门,赶下了楼。
林漱雪这两天也很郁闷,她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杨灵涵抱痛时,她的心里也刺入了刀子。她大哭了一场,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凡是她爱的人都最终离她而去,张行荣是,杨灵涵更是。尤其是杨灵涵,她甚至想,算了,不顾一切的去爱他吧,但一想起小雅,一想起这个“家”,一想起很多很多,她就心软了。这时她开了手机,无论怎么样,她还想听听杨灵涵的声音。过了会手机果然响了,林漱雪把它放到了耳畔,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问,是漱雪吧?
林漱雪一听,不是杨灵涵,就问,你是?
那个男人说,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吴东盛啊。
林漱雪这才想起来,吴东盛是前夫的朋友,自从她和张行荣离婚,他就一直给她打电话、送花、发短信,表达他的爱慕之情。
吴东盛说,漱雪啊,听说你这两天心情不好,我正好到云南去一趟,一块出去散散心吧!
林漱雪一时无语,这几天她的确身心俱累的,也想出去散散心。
吴东盛见她不吱声,就说,漱雪,你也甭犹豫了,结伴出游嘛,大不了AA制,今天下午我就订机票,明天一早派车接你。吴东盛这是缓兵之计,事实上,一切都是他这个大款包办了。飞机上,林漱雪想了很多,想着杨灵涵的每个眼神,想着他们曾经共同有过的快乐。可她现在离地面三万英尺,她的心思无法扎根大地,她不知道自己要飞向哪里,能飞向哪里。
下了飞机,吴东盛就打电话订了房间,喜上眉梢的。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在沧山耳海间转了一天,半夜回到宾馆,林漱雪问,这是我的房间?吴东盛一下子把她摁到床上说,这是咱俩的房间!
林漱雪一边挣扎着,一边想起了她那些牌友的话。有的说,漱雪,你也别太自我了,都是过来人了,还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有的说,别说你是单身贵族,就我这有老公的照样有个情人,他有我也有嘛,反正谁也不影响谁!要不,谁来打发这无聊的日子?靠你们来打牌可不行!想着,想着,林漱雪发现自己早不挣扎了,吴东盛已经扒掉了她的衣服,一边啃着她丰满的胸脯,一边说,我第一眼见你就来劲,你就是有味,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林漱雪感到,自己的下身被一阵阵猛烈的撞击着。她想兴奋起来,却感觉自已就像银滩的海浪,刚觉着要涌上来,就迅速又滑了下去。银滩真静啊,对了,那卖风铃的小姑娘是否还在那喊,风一来就能听见大海的潮声了。
吃饭的时候,林漱雪发现,吴东盛的脸色很难堪。很快又到了晚上,吴东盛刚洗了澡出来,林漱雪就迎了上去,这一次她很投入,疯狂扭纵着。她让吴东盛第一次感到,一个女人竟有如此强烈的欲望,吴东盛一边猛烈的抽动着,一边说,我的雪,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杨灵涵在林漱雪楼下守了两天,没见着林漱雪的影,就急坏了。一急了就又吐,加上夜里老是失眠,也没胃口,几天下来人就不行了,明显的神经衰弱,精神恍惚。这天又要出去,被吴玲儿一把拽住了,说,人家不见你,那是和你死心了,你怎么还不死心,你清醒点吧!
听到“死心”两个字,杨灵涵就像中了魔咒,一下子怔住了。那个潜伏的幽灵终于又出现了,这回幽灵比往常显得格外高大、凶猛、狰狞,它一下子把杨灵涵摁住,一头撞破他的胸口,钻到了他的心里。然后杨灵涵就感到自己的心正被吞噬,同时,整个世界也在被吞噬。眼前渐渐变暗起来,一切如同浑沌,没有概念,没有意义,没有事物,没有上,没有下,没有前后左右,没有任何秩序,没有,没有,一切尽虚无,什么也没有。
吴玲儿见杨灵涵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仰着头,闭着眼,捂着胸口。心想,你这是何苦,至于吗!都什么社会了,还那么不开窍,现在全世界就你最傻,你还有脑子啊!见杨灵涵也不动弹,吴玲儿以为他累了要睡,就一把拽起他来,说,到卧室睡去,这哪能睡!
杨灵涵感到眼前天崩地裂,睁开了眼,才逐渐从绝望之境中清醒过来。杨灵涵又和从前一样了,变成了空心人,活死人,要不定时地经受绝望幽灵的折磨、吞噬,一次一次被吞噬成虚无,又从虚无中醒过来,经受下一次吞噬。但这回仿佛更糟,一到晚上就做梦,而且这梦恍恍惚惚,若即若离,无头无绪,零乱丛生。闭上眼睛就是乱梦,睁开眼睛就是梦影。一夜里,也不知道是睡是醒,也辩不清人在梦中,还是梦在人中!
有一晚上,杨灵涵做了次完整的梦。他梦见自己跌进了一个大山谷。他发觉自己没跌死,整个山谷异常寂静,山谷的石壁上刻着几个血红大字:失魂谷。这谷里有烟去泉石,花鸟丛林,风景极美,可惜的是惟独不曾听见声音。他捡起一块石头,扔了出去,石头落到地上也不曾有声音。他又抬脚跺了两下,也未听见发出什么声响。
依稀中脚下有条路,杨灵涵就顺着走了去。转过一个坡,掠过几个零散的大石头,眼前一片奇景。这里有绿水,有碧树,有峭壁,有兀峰,还有深不可测的峡谷,冒着云雾。再一看,发现这里竟散布着一些人,有人对着山谷自言自语,有人对着小溪独自垂钓,有人对着天空仰天大笑,有人对着明月自斟自饮,有人对着深渊自颠自舞。但都没有声音,都旁若无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也不搭理杨灵涵。
杨灵涵见这些人如此冷漠,就继续顺着路向前走。这时有一条深谷横在眼前,上面有座桥,桥头旁边立了石刻,曰:落魄桥。杨灵涵上了桥,只觉得晃悠晃悠,就浑身巅颤起来。好不容易过了桥,路却转到了一处悬崖背后。沿着路绕上悬崖,抬头就见上面有一所亭子,曰:神分亭。杨灵涵坐在亭中石登上,见四周云雾缭绕,遮天蔽日。坐了一会,刚觉得无聊要下去,忽然从云雾里飞进四个人来,杨灵涵定睛一定,吃惊不小,这四个人竟与自己长得一样!而且见了面都还嘻嘻哈哈,都有声音。
杨灵涵想,可碰到有声音的了,这下解闷了。这四个人一团闹腾后,就和杨灵涵搭起腔来,杨灵涵问,你们是谁?那四个人依次说,我就是你,我是甲杨灵涵。旁边一个说,我也是你,我是乙杨灵涵。接着一个说,我也是你,我是丙杨灵涵。最后一个说,我还是你,我是丁杨灵涵。见自己和他们一般模样,杨灵涵就好奇的问,你们是我,那我是谁?甲杨灵涵说,你也是我们。乙杨灵涵说,你已经失魂落魄。丙杨灵涵说,我们就是你的魂魄。
杨灵涵一听,问,你们是我的魂魄,怎么不在我身中?丁杨灵涵说,本来我们在你心中,现在你的心里大乱,挠得我们无法安宁,而且,你又招来了绝望幽灵,我们最怕见它了。正要再和他们说些什么,神分亭里突然传来一个天崩地裂的声音,一下子把他们四个吓跑了。
杨灵涵这一觉睡得很死,要不是吴玲儿喊他吃早饭,他还得睡上一会。一醒来,梦里的事情就忘了大半,只记得有四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梦中我”。
吴玲儿问,今天睡得还好吧?杨灵涵也不回答。
吴玲儿又问,你哑巴了,也不答我腔!
杨灵涵张了几下口,却说不出话来,正着急,甲杨灵涵走了过来,对吴玲儿说,说什么说,有什么可说的!这时杨灵涵才发现,四个“梦中我”竟和自己如影相随了,有时是替自己说话,有时却和自己对着干。
没多久,林漱雪就从杨灵涵那里消失了,消失的不是“林漱雪”这个名字,消失的是这个名字的意义。那个幽灵一来,所有的意义都要消失,现在杨灵涵只有一种意识,一种因陷入“绝望之镜”,而没了任何“生意”的意识。什么伤心,什么心痛,心都空了,爱恨情仇还有什么意义。
神经衰弱就越来越厉害,杨灵涵开始吃药,吃了也没用,还是做杂乱的梦。而且常常梦到“神分享”,梦见和那四个人无休止的争论,后来人愈来愈多,古今中外的都有,辩论起来也更激烈。至于辩论的什么,逮住什么是什么,冒出什么是什么,零零碎碎,不成片章。醒来只感到累,什么也记不起来。
当睡觉变成了很“累”的事,没过几天,杨灵涵就更加精神恍惚了。加之平时里少言少语,竟愈发抑郁起来。这时杨灵涵想,工作还有什么意义,甲杨灵涵说,工作可以赚钱。
杨灵涵想,赚钱还有什么意义!
乙杨灵涵说,有钱才能生存。
杨灵涵又想,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丙杨灵涵就烦了,说,你别问起来没完没了!
杨灵涵一想,还是没有意义!这样一来,工作也没了意义,杨灵涵就给上官恒交了辞职书。
上官恒早把杨灵涵当成了好朋友,不过,最近他也诧异,这个老乡怎么这样了,对员工漠不关心,工作也松懈起来,甚至无动于衷,没点积极性。上官恒说了很多,见杨灵涵也不言语,就问他是怎么想的。
甲杨灵涵说,也没什么,就是一下子没了动力,感觉很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我不希望因这耽误了公司的事。
上官恒说,我看这样吧,反正公司最近不忙,我给你放上半个月的长假,你也好好休息一下,看你精神很差,考虑好了再答复我吧。
杨灵涵失恋了,吴玲儿就来忙了,忙着开导他,忙着照顾他。
丁乐乐见了,睡前对吴玲儿说,玲姐,你最近好象挺忙啊!
吴玲儿没反应过来,问,忙什么?
丁乐乐说,谁知道你忙什么,一会苦口婆心,一会儿端茶送水。
吴玲儿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