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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耳边是听闻过无数次的让人不得安生的诅咒。
“以汝之血,祭吾之剑……”
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他说:“羽灵,等我回来……”
38、掀惊波
空中的自己像是被点了哑穴,未能发出任何声音,无论怎么怎么挣扎,都阻止不了另外一个自己。玉雅心急如焚,直到冰凉的一只手敷上她的额头,她不由自主踢了一下脚,这才发现,自己依然坐在镜子前,趴着竟然睡着了。
天已泛白。
她打了个激灵,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幸好,那只是个梦,手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推开门出去,院落中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此刻缓缓转过身来,朝霞初放若彩练,桃花瓣儿随风飘下,称得君棠一身白衣皎如玉树临风前,他的眼里皆是宠辱不惊的沉静,那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君棠,浑身上下充满了傲视万物的雍荣闲雅。
纵然他这般风姿出尘,却不是初见时的那个他。
两人视线交接,久久凝望着对方,似乎在彼此的眼中身上寻找变化。可片刻后,君棠却率先投降,快走了几步到玉雅面前,低声支支吾吾道:“娘子……颜……颜儿,我回来了。”
这是君若宇。
心中无声的叹息若是涟漪般慢慢泛滥开,她嘴角牵起一个适宜的弧度,抬头看他,“回来便好。”
她踮起脚尖抬手掸了掸他肩头散落的桃花瓣,感觉到他不由自主地闪了闪身子,她却佯装不知,捻起最后一片花瓣,这才笑着道:“这身白衣十分适合你。”
身后有轻轻的咳嗽声,两人不约而同回头,见羽琅远远地站在廊上,身后跟着号钟与昨日见过的仙奴。羽琅脸上带着晦涩不明的表情,眼里似乎流转着诧异和审判。
直到羽琅走近,玉雅略略见了礼,低头道:“玉雅去为二位仙师泡壶好茶。”
“那就有劳了。”羽琅点了点,见玉雅走远了方才说明了来意。
“君棠仙师,如今你与玉雅二人都失了法力,许多事诸有不便,静心阁近来多了一位颇为机灵的仙奴,不如让他来回龙台帮忙,也省得让玉雅过于劳累。不知君棠仙师意下如何?”
君棠凝了眉,看着那仙奴不知为何心生厌恶,干脆利落地回绝道:“不用了,我本就可以照顾好自己,玉雅也没什么不好,我们不需要什么仙奴。”
羽琅屏退了号钟仙奴,这才蹙眉着不满地劝道:“君棠仙师,如今这方寸山只有你与玉雅二人,这瓜田李下难免惹人口舌。不若你让玉雅随我回清心阁,一来我也是女子,好帮她调养身子,二来也免遭人话柄。你看可好。”
“何为瓜田李下?我与玉雅本是师徒,听闻从前我就与她二人住在这回龙台,怎么那时没人说起这瓜田李下?羽琅仙子只怕是多虑了。”君棠见羽琅还要劝阻,正好玉雅奉茶上来,君棠随即端起了茶杯。
这便要“端茶送客”了。羽琅咬了咬下唇,心里焦虑地很。近日里关于他二人的流言漫天,皇帝不急,倒是急死了她这个太监。她叹了口气,对玉雅说道:“玉雅,你近日若得空便上静心阁,我让号钟教你些基本的术法。”
玉雅点了点头,送走了羽琅,回来时,又见君棠一个人坐在桃花树下,抬着眸子远远地凝视着她,她福了福身,转身入了屋子。
“爱别离,求不得,怎样都是苦。怎样才能两全其美?”她这般想着,突然想起昨夜梦里看到的白冥启,不由苦笑道,几万年前,你也有过同样的挣扎,不是吗?
在方寸山上睡的并不踏实,每夜总是反复做着那个梦,最后她都差点以为自己是那个叫羽灵的女子,心中为她觉得凄苦。梦的最后,她又会游荡在长生殿内,看到自己嘴角越来越深的邪恶。
她醒地越来越晚。直到有一天,她醒来便看到君棠神色凝重地坐在她的床边。
见她醒来,君棠摸了摸她的头说:“唔,好些了,没那么烧了。颜儿,你病了,脸色看起来很差。”
她觉得浑身无力,勉力撑起来,望了望外面天色沉沉,还是半夜。
“你怎么在这……我怎么了?”
“我……我怕你睡不好,每夜都会来看看你。”君棠脸上一红,不好直接告诉他,每夜他都会坐在院子里望着她的房里,直到她熄了灯,他还会静坐许久。直至最近,他发现了她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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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鸦,你最近是不是常常睡不好啊?前几日,君棠仙师跟我借了定神丹,我看你面色不好,君棠仙师是借了给你用的吧?”灼炎这般问道,不等玉颜回答,又劝她道:“许是你在人间呆久了,有些不习惯这方寸山。可是半夜,你可再不要乱走了。”
“听说方寸山进来发现了魔道的人,我听紫珩仙师说,后山的丈影木不知道受了什么催动,神果似乎要提前成熟。皮休上仙已经昭告四海神果的事儿,近日可能会有许多人上方寸山。想必那魔道众人也是想夺一夺这神果的。几位仙师为了这事儿忙的焦头烂额的,连紫珩仙师都不大有空理我了。”
“半夜?乱走?”玉雅手一抖,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手腕。
灼炎眼红地看着玉雅手中的白色衣物,嘟囔道:“你给君棠仙师做的衣服真好看,你也给我做一身吧。”看玉雅愣神地自言自语,他这才觉察不对,拿着手在她面前晃着。
“前日,值夜的弟子跟我喝酒,说是三更的时候看到你在长生殿附近走动,他问你在那干嘛,你还回答他说,半夜里睡不着,想四处看看。值夜的弟子说你脸色不好,让我劝劝你,方寸山夜里风大,可别伤了自己才好。”
玉雅脸色一沉,她从未见过什么值夜弟子,更未曾说过那些话——所以,那些并不是梦,而是真的……
找了个借口送走了灼炎,她匆匆找到君棠,君棠支支吾吾地说,他几次都是看到她从外面回来,眼神涣散,像是人间所说的梦游症。
心里的猜想越发压得她难过,她求着君棠,夜里陪着他在院子中坐着,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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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刚过,坐在院子中的两人问道一阵莫名的香味,身体从内而外有种飘飘若仙的愉悦感,眼皮开始沉重,君棠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玉雅却已经扛不住,渐渐失了清明。
一阵箫声起,声声落耳畔。君棠越发觉得自己受了催魂术,拿出折血扇快速念了几句咒语,这才勉强定了心性,正欲拉住往外走的玉雅,背后突然袭出一个人来,君棠猝不及防,一下中了他的道儿,还未及转身看到来人,便已经倒下。
月下一身黑衣的人露出黑色斗篷下的脸,柔美里净是阴沉狠厉——分明就是顾惊波。他踢了踢地上的人,骂道:“若非怕打草惊蛇,我又怎么会留你这条狗命,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饱尝生离死别的滋味,君棠,你且等着。”
他不屑一笑,吹起手上的箫时,玉雅的脸上又现出与他一般阴沉狠厉的笑,慢慢地朝着长生殿走去了。他却施了隐身术,紧紧地跟在玉雅的后面。
玉雅一路走去,见到值夜的弟子,却又笑着见礼。一路走到长生殿中,正欲血祭铭牌,从长生殿外冲进一个人,撸了玉雅飞快地往回龙台后山跑去。
顾惊波跺脚骂了句“孽障”,跟着那人的脚步追了出去。
才走到回龙台后山,那人却已经回身跪了下来,“三哥,我求你放过她吧。她于我们并无害处。将来炎魔殿下醒了,他若知道我们待她好,也必定会心存感激的。”
顾惊波狠狠地提脚踢他,那一脚用尽了全力,龙吟生生憋住了一口血,顾惊波骂道:“你怎么会被这女人迷了心志!我们这样害她师傅,不管我们待她好与不好,她总是会记恨我们的。自古女人误事,炎魔是魔界的统领,留着她总没好处!你怎么就不明白!”
龙吟捂着胸口道:“她此时只是个凡人,我们不说,炎魔又怎么会找的到他?三哥,看在她救过我的份上,你就饶她一次吧。”
顾惊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了口气便离开了。他也护不了她多久,只当他这个兄长欠了他的。
龙吟无限怜惜地抚着昏睡过去的玉雅的脸,一时间无言,忍着心口巨大的痛,背着她往回龙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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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静静地站着紫珩。龙吟一手扶着玉雅,手已经做好防备的姿势。紫珩见是他,瞟了他一番摇了摇头不屑道:“你好好的时候都打不过我,更别说这会受伤了。”
龙吟见他撤了手上祭出的剑,像是对他没有敌意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将玉颜好好地扶到房里安顿好,走出来时见紫珩摆好了酒菜放在桌上,不管不顾地过去拿起了桌上的酒,嘬了嘬说;“唔,好酒。”
紫珩看他喝干一杯酒,自己也笑着饮尽,说:“你就不怕我下毒?”
“怕什么。若想毒死我,还用得上请我喝这么好的酒。”龙吟不以为意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刘三界送我回来的时候,在我怀里揣了封信。谢谢你,留了我一条小命啊。”
39、仙人跳
“你谢我?”龙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戏谑笑道:“我可是魔道的人,你竟然谢我,太可笑了。”
“有什么。”紫珩摆了摆手回道,“其实我这人对魔道不魔道的并没有什么偏见。就拿你那炎魔来说,我还挺欣赏他的。魔道也是有好人的,只不过是各自为虎谋皮,站的道儿不同而已。”
“其实你的脾气也挺对我胃口的。只是我也求个安稳,若是和你称兄道弟,我会有很多麻烦。所以,你还是默默蹲着吧。别强出头,否则这仙界那些不太讲道理的人,头一个就削了你。”紫珩颇为诚恳地劝他道,顺道做了个手抹脖子的手势,吐了个舌头,装吊死鬼。
“还有啊,虽然我挺喜欢你的,可屋子里这位……呐,就那小白鸦,你却是动不得的。那是我兄弟的妹妹,我得看着她,不能让她出岔子。”
紫珩指了指小白鸦的屋子,又指了指君棠的屋子说:“那边那个随便你动,别弄死就成。”
龙吟笑着与他碰了个杯说:“你放心。我也不喜欢小白鸦出什么岔子。”
若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这对迟来的知己着实奇怪。二人借着别人的地方,对着月喝了许多酒说了许久的话,竟生出了相逢恨晚的遗憾。
紫珩搭着龙吟的肩膀,此时已经是称兄道弟。
“我说兄弟啊,你说你怎么非要跟我站两个阵营呢。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不如咱们都隐退了,去开个酒馆儿,靠咱们的色相,这生意也不能差啊……”
“是啊,是啊,这生意不能太差。”此时已经有些迷糊的龙吟笑啊笑地落了泪,“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如果我退了,玉雅会死的,你知道吗?她会死的。我怎么能走……
“这就是命……去他娘的命中注定!”紫珩笑了两声,随手举起手中的杯子狠狠摔碎在地上,换来清脆的一声四分五裂。龙吟紧随其后,索性将手中的空酒坛子摔了个干净。
心中畅快地如同二人从未站在对立面上,明日可能就要彼此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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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畅谈如梦一般不落痕迹。
第二日,紫珩在晨光中被君棠轻轻拍醒,望着碎了一地的酒杯酒瓶,他粲然一笑,拍了拍君棠的肩膀,“你又欠了我一次。如果你再回复不了法力,这方寸山恐怕得有大难了。”
四大护法入这方寸山竟然成功骗过了满山的人不被察觉,若不是他们四人法力都有了极大的提升,就是有人祝他们突破了这方寸山的各种阵法。据他所知,这世间能有这能力的,唯有两年前送他回方寸山的刘三界。
“近日方寸山会有大量的仙人进来抢夺神果,这回龙台只有你和小白鸦也不成。这次若是再出岔子,白绥非把我扒了皮做豹纹大衣不可。”
“这样,我让灼炎在这护着你们。这小子虽然嘴上没毛,办事却是牢靠的。等你恢复了法力,我也不愿意管你死活,让灼炎回来便是了。”
也没等君棠反应,他接着说:“回龙台这似是被人用了夺魂香。小白鸦近日有些失常,定是那魔道的四大护法做的。你既护不了他,便由我们来照顾,别逞强。”
他说完径直走了,片刻后,才浮上得意的笑:“哎呦君棠,你也有吃瘪的时候,看着真是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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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后,有灼炎守着陪着玉雅,她也不再做那奇怪的梦。方寸山上加强了守备,四处都能见到弟子在走动。
玉雅仔仔细细看过那些弟子,却没有龙吟。后来一思量,若他真是弟子,又怎会偷偷摸摸地躲在方寸山的后头。她心中隐隐不安,若这龙吟真是魔道中人,那日竟是冒着生命危险来这方寸山寻她。
那这突然加强的守备,莫非是因为他?
过不到一个月,方寸山上渐渐人多了起来,来自四面八方的仙人齐聚一堂,倒是将皮休乐翻了天。每一个登门拜访的仙人居住于此总会送些小宝物,几个出手大方的更是送了皮休几样上品仙器。
人多的地方少不了切磋切磋,都是四处来的仙人,谁也不服气谁,较量起来忘了我,四处损了东西,那些仙人也知道皮休小气,打完之后,该赔的还得加倍赔。一来二往,皮休倒是赚了不少,索性设了校场,他们爱切磋地便切磋去了,谁赢了,到时候神果熟了就站在靠前的位置,夺神果也多了一分先机。
期间,倒是在方寸山四处抓了一些贼头贼脑的魔道小厮,被神仙们抓回来,也不见他们弄死,无聊的神仙们就刷着小厮们玩儿,玩累了就送去佛祖面前听禅去了。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送到佛祖那听禅这件事儿,也不知道是救人,还是害人。
佛祖是个话痨,说起来就没个完,你看那一个个罗汉,都是听禅听的头发发了白落了发又秃了头,都没一个是好模样的。
若是佛祖一个不高兴,送你去五指山下压个五百年,生生把你闷死。那孙猴子就是个典型例子,好好一只泼皮猴子最后变成佛珠家养的乖宝宝了。
众人想起佛祖,身上不约而同打了个激灵,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这些个神仙,没一个是好人。
等神果将熟那日,突然山河变色,地动山摇,回龙台后方一道金光愈发强盛,那些个神仙哪里还顾得上切磋,纷纷收了兵器,跟着皮休后头往神果的方向去了。
君棠因为早些时候被皮休拉去被众神仙围观,商量恢复法力之道,最后被当成了怪物一般,全身上下被摸了个遍。从前君棠就有个“准战神”的名号,不太与人亲近,这会好不容易傻了,都被众人当作奇珍异宝一样研究,虽然没研究出个结果,与众人倒是混了个熟悉。这会自然跟着皮休去了后山。
灼炎一看这情形,哪里有热闹能不带上他?拉上玉雅就往后山跑。
后山满满当当的人,他怎么也挤不进去,索性带着玉雅往人群中一挤,带着大大的一声“咦”望向天空的某处。玉雅不明就里地随着他的视线往天空看,许多人听到他的一声“咦”,也跟着看,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都不动了,都以为天空中有什么好东西,跟着大家一起找,统一地望着天空。
谁也没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反正有热闹,凑一脚就是对的。闹到最后,其实不过是灼炎的恶作剧而已。
灼炎瞅准时机,拉着玉雅穿越人海,一路杀到了前排,正好与皮休紫珩等人汇合。
等众人寻了一圈,发现什么都没有,又纷纷将视线落回了丈影木上。那丈影木此刻像是打了寒颤一般一直抖动着,引得整个地都在晃动,众人都是对自己施了千斤坠才勉强稳住身子。
灼炎一边要护着自己,一边又拉着玉雅的手帮她稳住,也颇为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