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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她听不到,却不死心的想试一试,靖玄坐在她床边,不住的说些什么。嘲笑,奚落,讽刺……一一试过,却不见丝毫动静。她似乎生来就是要与他为敌,别扭的相处,事事作对。他让她活着回来,不许出事。她就活着回来,出点意外。总之一定不顺着他的心。
赵靖玄心中一动,“莫珑烟,你最好永远别醒过来,永远睡着。永远别让再让我看到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是她仍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恬静祥和……
赵靖玄垂下眼,如同每次心情不快的前夕,双唇紧抿。突然紧紧的抱住她,附在她耳边,自嘲的笑笑,“刚才我是说着玩,你当什么都没听到就好。我还是希望你快些醒来,让我能永远看着你……”
“王爷,这么晚,珑儿交给我照顾就好。”慕容苏茹在门口轻咳一声。
赵靖玄脸涨得通红,随即坦然,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莫夫人,”他微微躬身,“莫盟主找程堡主还没有回来,我代他照看着珑烟。”
刚刚慕容苏茹去找宁怡,莫乾坤去游说程洛南。苏茹并没在意这句话,目光紧紧盯在赵靖玄紧紧握着珑烟不放的手上。
“夫人,珑烟到底还能不能醒过来?”赵靖玄蹙眉,眉宇间却极为坚定,手握的更紧。
“在没有解药之前,若她神志清醒,就是回光返照之时。”苏茹伤心过度,反而极为冷淡。
“那解药呢?”
“没有解药了。”
“夫人,此话怎讲?”紧紧相连的两手,同样冰凉
“你有听过大还丹吗?”
赵靖玄一愣,点点头,“大还丹原为百年前慕容祖上飞临制成的不传妙药,有起死回生之效。不过现在已经与《黑焰毒经》下半部同时失传。慕容家也只留下了一颗。据说二十几年前还曾因这丹药而引发过武林纠纷。”
苏茹眉目疏淡,“不错,我原抱有一丝希望,以为求来这解药就可以解了珑烟的毒。可是那药……”
“那药不是慕容家的家传秘药,夫人为何要用‘求’这个字?”
苏茹不再言语。靖玄知她为人,说一是一,断不会那这种事来开玩笑。涉及慕容家家事,不便过多探询。
苏茹看他满目哀怜,仿佛受伤中毒的是他自己,叹了口气,又安慰道,“王爷不必如此哀伤,珑烟也不是没救。”她顿了顿,提步上前,从赵靖玄手中抽出珑烟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只要珑烟从此再也不动情,再废去她的武功,就可以了。”
第五卷:相逢两处各天边 五十二、既见君子
待了两日,珑烟不见好转,偶尔会睁开眼睛,眼中却是一片苍茫。有时转着眼珠四下打量,匆匆扫过众人的脸,不做任何停留,对一张张或关切或焦躁的面庞视而不见,自顾自又合眼酣睡,嘴角挂上的一丝微笑,仿佛这是一场游戏,不关生死,更加无关于己。
苏茹估摸着,这种状况下不好施针,便做了决定,要带她回慕容山庄。
临行前一晚,慕容宁怡主动找到了苏茹,手中提着两壶酒。
几杯下肚,两个人都脱下了平素的那层保护外壳。宁怡面颊潮红,比之平时冷傲的模样不知要温顺多少,“姐,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你我各自有各自的苦。以前你总是为了救我奋不顾身,现在珑烟为了碧翘,又要……我也想救她,可是,碧翘她痛不欲生,那天她拿着匕首,说如果再不给她彻底解除痛苦,她就一死了之……”
苏茹弯弯嘴角,“以前我为了你奋不顾身,不是也活到了现在!珑儿也绝对不会死的,我的珑儿不会就这么走的……”
“姐,你知道吗?我从小都生活在你的阴影下。你什么都随性而至,却总是出类拔萃第一人,而我什么都想做到最好,却一直比不过你。所以我一心想让碧翘什么都得到最好的,做到最好……如果不是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爹,他其实……”
“他其实更偏爱你!”苏茹接道,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悦或悲伤,“从小他就让我承担起慕容家族的责任,我的一言一行即代表着慕容家族的荣耀,随性而至也只是表面上的,真正的是身不由己……所以不论是瑾灿,飞儿,还是珑儿,我从来都不多束缚他们。若非如此,珑儿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法无天,落到如此下场。”
“姐……”
姐妹俩自从分别嫁人后,就鲜有这样的谈心,两人似忏悔似回忆,喜怒哀乐皆释然。
另一边,碧翘钻进了珑烟的房,趴在床沿,望着珑烟熟睡的脸,眉头紧蹙,眉心间一朵娇艳的梅瓣暗淡无光,她目光痴痴傻傻,便似珑烟醒来的时候。
“表姐,对不起。”碧翘把头轻轻靠在珑烟身上,“我也不想,只是……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命,就是我死了,我也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来。可是天擎他……”
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立即住口不语,擦干眼泪。
“凌大哥。”她勉强挽出个明朗的微笑。
“恩,我来看看珑烟。”凌天擎目不转睛,只看着珑烟,淡淡道,“碧翘,明天我会随盟主和夫人一同回慕容山庄。”
碧翘蓦地变色,“为什么?”
“他的毒被我压制于心脉,暂时不会有危险,只是发作起来痛苦难当。程堡主的内力不足以为他避毒疗伤。”莫乾坤走进来。
“可是,不行!”碧翘不由分说尖声道,几分莫名其妙。
莫乾坤略显奇怪的看着她,缓缓道,“还有关于密函的事,我们在北方查到了疑点,天擎从小在北方长大,还需要他的帮忙。”
“可是,”碧翘转向天擎,已然带着哭腔,“你不能走,我们五个月的约定还没到。你不能不守我们的约定。”
莫乾坤见状,走了出去。
凌天擎才道,“碧翘,五个月后我还是要走的。”
“我不管,你答应过我,就要守诺。”她凄然的笑笑,突然无比冷静,“其实是为了表姐对不对?你是放不下她,所以才要跟她走。从一开始,你就从来没考虑过我,即使答应了那个约定,你也从来没想过五个月后会留下来。”
凌天擎眉宇舒朗如星,淡然无波,温柔却坚定,“没错。原来你都懂。”
泪水一瞬间涌出,碧翘捂着双颊,“那为什么,程枫让你在我和她之间选择一个活下来的,你选择了我?”
天擎微笑,似留恋似眷顾,“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但是珑烟,只要我在,她就一定不会有事。”
“你一刻都离不了她吗?”程碧翘一双大眼睛像被水冲刷过,明晰透彻,隐隐流露几分哀求。
“不是离不了,是不想离开。”凌天擎性情素来温和,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现在却似不管不顾,只要为自己而活一般。
“好,真好。”碧翘狠狠点头,唇角升起一丝阴冷的笑意,“只要你在,她就一定不会有事?那现在又作何解释?是你害她变成这样的!你爱她?那你知不知道,如果她真的醒过来,她也终生不能动情,只能常伴青灯。如果她醒不过来,又如何知道你的时时陪在她身边的存在?”
天擎眼中显出一丝迷惘,忽见珑烟眨着眼睛望向他们,心中紧接着一喜,迷惘立刻粉碎。快步走了过去,扶她起来,“珑烟,你醒了?认得我吗?”
碧翘随之转身,看着床上的两个人,仿佛她才是多余的那个。心中冷笑,凌天擎,既然你这么向往,那就与她做一对亡命鸳鸯,在通往地府的路上作伴吧。私藏下的那颗大还丹,本想用来就你,但现在就是喂了狗,也绝不会给你!
“我等你求我。”碧翘轻轻道。
隆冬渐至,慕容山庄依旧一派祥和。海棠花谢,取而代之的是凌寒傲放的梅姿雪影。
慕容苏茹褪下珑烟的外袍长衫,小衣肚兜,安坐在身后。她看着珑烟光洁的背,纤腰盈盈,脊骨隐现,更显瘦弱。心中颇有些酸楚,曾经给无数的人施针治疗,可轮到自己的女儿,却有些下不去手。
苏茹深吸一口气,封住她心脉几处大穴。指肚抚上她洁白的背,按准轻柔,随后从药囊中抽出一根金针,捏紧刺入。
如此反复,光影斑驳,烛火映衬,珑烟的后背就像长出了枝桠。
慕容苏茹将珑烟翻转过身,双手抵住她的小腹,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
苏茹的额上沁出点点汗珠,呼吸渐促,同时珑烟周身似被火烤,热气腾腾,突然,她闷咳一声,身子开始发颤,内息涟涟,似乎涌生出一股力量,抵御着灌输进自己身体的热气。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身子一软,一口血吐出,倒在苏茹的怀中。
慕容苏茹大骇,珑烟此时没有知觉,麻木的抵抗。离魄散的毒又与心脉相连,她不敢硬来,心中一急,喉咙泛甜。
外面早有人在等着,苏茹拉了衣服遮在珑烟身上,唤来瑾灿,“先照顾珑儿好好休息,等她恢复些神志再施针。”
珑烟昏迷,凌天擎便陪在她身边。他自己的伤暂且无碍,偶尔发作,不过是全身难耐的痛,咬牙抵抗,浑身僵硬,疼的骨骼作响。
有时莫乾坤会为他输气抵御伤痛,后来他却不让莫乾坤浪费真气。仿佛早已看穿,早晚都是死,何必这么麻烦!
只是来到慕容山庄之后,莫乾坤对于密函之事却只字不提。慕容苏茹问过几句关于吕一凡的事,有关故居,有关平时的生活。然后她会怜惜的看着凌天擎,待他更是加倍的好。
这种加倍的好,在凌天擎眼中,就像是对待濒临死亡的人。要死,总要有所补偿。他听别人说过,要被砍头的犯人,最后一顿饭总是大鱼大肉,还有酒喝,仿若极尽人间一日欢。
自己就是那个犯人。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莫乾坤会执意带他回慕容山庄。看来他们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个威胁江山稳定的人,只有留在慕容山庄,才能保证大宋的皇位不动,才能眼睁睁的确保,自己最后的下场是个死,也能留有尊严和清白。
天擎看穿,却不说破。利用这点“补偿”的优势,时刻陪伴珑烟。没人会拦着他,于是他从早守到晚。
其间珑烟睁开过几次眼,每次入眼的第一人,都是凌天擎。渐渐的,她有了一些意识,会痴痴的望着他,望着他的肩,他的腰身。看着他身影时,眼神中几分坚定,嘴角挂有喜色,待看到他清俊的眉眼,干净的下颌,又开始迷茫。呆呆的看着他,仿佛参悟不透什么。
没过几天,便是大年三十。
过年的团圆饭仍像往常一样,这是慕容山庄这两年来人口最全的一次,珑烟结束了走南闯北,莫飞学艺归来,荣归故里,吕一凡的徒儿原本就该算作慕容山庄的一员,现在莫瑾灿又给大家添了个小侄子宋骁……可是气氛却不如往昔,席间瑾灿无意道,“还以为珑儿回来这次过年会很热闹。”
众人默然,食不知味,凌天擎温和的笑笑,放下碗筷,“我去看看她。”
她已经比先前好的多,可以开口说话,但却不认得所有人,除了凌天擎,依赖他依赖的厉害。
苏茹看着天擎离开的背影,颀长的身形,便与十年前的楚云焕一个样。她轻轻叹口气,这种情况,对谁算是公平?也许爱情原本没有公平可言,唯有心甘情愿。
“珑烟,会着凉。”
天擎悄声走近。
莫珑烟披着单衣站在雪地中,双手举起,望着天上飘下的疏疏落落的雪花。
“下雪了,”她呢喃道,眼中满是欣赏雪姿的喜欢,全然感受不到雪飘的寒冷。她悠悠回转身,笑望天擎,目光茫茫,“大哥哥,下雪了。”
第五卷:相逢两处各天边 五十三、自有情痴
“珑烟,吃药了。”天擎端着药碗坐在床边。
珑烟起身,半倚在床。
“你,知道我是谁吗?”天擎小心的吹着药汁,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珑烟抬起眼,轻轻一眨,便像是启唇微笑的前夕。可眼角那抹笑意悠然而止,深深望向天擎的黑眸中,似在寻找什么。半晌,低头轻道,“大哥哥。”
迷茫忧伤。
天擎笑的很开朗,“喝药吧。”
珑烟摇摇头。
天擎淡然的笑着回应,“大哥哥希望你能快点好,要喝药。”
珑烟才又抬起头,受到蛊惑般接过药碗,一口一口的喝。
“你就这样陪着她?”
熟悉的声音,天擎回首,竟然是赵靖玄。
“她不认得你,甚至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你也不介意?”赵靖玄满脸震惊。
“谁会不介意!”天擎撇开头不看他,带着点埋怨,继续照顾珑烟。
“可怜!”赵靖玄不屑道。
他缓缓走近,神色凝重而复杂,盯着珑烟。
“珑烟,是我。”他怕吓到她,于是轻轻的说。
珑烟理都不理他。
凌天擎像看到了笑话一样,突然笑出声,屋中的压抑与紧张也应声消散。他笑的时候,手抖了两下,药跟着洒出了点。珑烟顺着他端着药碗的手臂看上去,找到他的脸,责备的瞪他,目光却晶莹柔和。
天擎伸手擦去珑烟唇角的药汁,温柔一笑,“对不起。”
珑烟痴痴的看着他的眉眼,也跟着微笑。
赵靖玄却受不了这两个人的眉来眼去,讽刺道,“这样你就满足了?她眼中的你根本就不是你!”
“我知道,只是换做是王爷,你会怎么做?”
赵靖玄蹙眉,不假思索的说,“告诉她我是赵靖玄。如果不认得就骂她到认得为止!还不认识就打她!”
凌天擎不可思议的摇摇头,笑意更重,“你不会的。”
靖玄眉头紧锁,久久才道,“难道就任由她把你当做另外一个人?你不难过吗?”
“这样不是更好!”天擎话语冰冷,“反正我也只是个将死之人,本就不应让别人牵挂。她不认得我,等到以后也不认识,少了牵挂,我走的也安心。”
靖玄沉默,“你真的看得这么透……”
“我知道我不容于世,也知道你们大家心里所想。”天擎回过头,双眸灿若明星,“但是你放心,在珑烟醒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靖玄咽口唾沫,“难得你想得开。皇上前两日召我进宫,问了我关于玉佩的一些事。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很明显,他已经知道些什么,很快就会查到你的。”
“我要不要对你说声谢谢,没有把我的事告诉皇上?”天擎唇角轻扬。
“不用,”靖玄断然道,带着几分敌意盯着他,“就当是我替珑烟谢你,这些日这样照顾她。”
天擎垂眸,“王爷有没有想过,即使珑烟真的认出了你,她也不能爱上你,否则反而性命不保。”
“这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靖玄默然,想爱不能爱,原本他明确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现在却真的不知该怎样。可放弃,谁能够轻易就放弃!
天擎笑了笑,玩心忽起,“不如我再做件让王爷感谢我的事吧。”
“何事?”靖玄蹙眉。
“我来教会珑烟叫你的名字。”
靖玄脸涨得通红,强压着怒火,“不劳烦,我先出去了。你若忙完也出来吧,程家在中堂等着呢。”
凌天擎没感惊讶,两家是至亲,过年是要走动走动的。
他也不着急,一勺一勺的喂珑烟吃药,仿佛是种极端的享受。伸手理着她的发丝,让他靠在自己怀中,“珑烟,跟我说一个名字。”
“恩?”珑烟抬头,额头蹭着他的下巴。
“凌天擎,天擎,”自己叫自己的名字,让人有种奇怪的感觉,天擎不觉失笑,随即又觉得可悲,似在乞求,“珑烟,不要忘记这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