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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离开这里,将那些机密取出送往冷香宫……”
白无迹道:“可……”萧雨飞不由分说打断他:“他们绝不会杀我。你以后要来救我,还有的是机会。何况,另有一事你需得马上去办。语儿她很可能没死,你来得正是时候,你快去救她!”
“什么?”白无迹变色道:“她不是已被废了武功,被逼投河了么?整个聚雄山庄无人不知。难道还有假?”
萧雨飞道:“投河乃是她自选的死法。她为了治病,无意中练成一项特殊本事,可在水中闭息,仅用皮肤呼吸,几个时辰都可安然无恙——”白无迹眼中闪过一丝生机:“难道聚雄会今日竟没有打捞到她的尸身?”
“那河水如此之深,水流又急,如何打捞?”萧雨飞目光闪动,道:“而且,如果他们已打捞到她的尸身,月丽人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来告诉我,好刺激我。你快去谷中那条大河下游两岸找找。她必会在河底顺流而下,再找机会上岸。她武功已失,又戴着那么重的铁镣,行动不便,纵然上岸,必已筋疲力尽,处境极为危险,你一定要及时去找,并把她平安送往梅谷……”
白无迹激动地道:“好!”萧雨飞展颜笑道:“只要她没事,你再把那些卷宗取出送到冷香宫,我就再无遗憾。来,我把那藏物之地的地形图画给你!”地室中没有笔墨纸砚,他掀起衣角,想撕下一片来,双手用力撕扯了几下,竟是无能为力。白无迹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痛苦,心中犹如针扎了一下,连忙帮他撕下衣角,铺在桌上。
萧雨飞道:“那天我仓促之间将东西埋在了荒野中,不比一个特定的地方,很不好找。我将我那天走的路径图画好,你必须按我画的走才能找到。”他咬破食指,以血代墨,在那片衣角上画了起来:“你看好了,这是聚雄山庄的大门,我那晚出门之后是往东而行…”他忽地住口,只因他发现白无迹没有看他的图,却盯着他的手发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那伤痂重重的手指,笑道:“别发呆了,你快看这条路是……”
白无迹声音在微颤:“他们竟如此折磨你么?不,我不可把你留在这里,要走我们一起走……萧雨飞急道:”你不要忘了,这里是聚雄山庄,不是你我感情用事之地。你再耽搁时间,被月几圆发现,你我都死在这里也没什么,可那些机密卷宗怎么办?还有语儿怎么办?说不定她正在苦苦挣扎,等着你去救她!此时此刻,你难道还要我提醒你顾全大局?“
白无迹神情一凛,道:“我明白!可是你——”萧雨飞笑道:“不管他们怎样对我,我自会尽一切努力好好活着。但如果我——白兄,你答应我,一定替我好好照顾她!”
白无迹眼中一热,涩声道:“我答应你!”萧雨飞又画了几笔,边画边解释。画了一半,停下冥思苦想了一阵。那晚月光虽明,但他仓促之间在密林中选了个隐蔽之处,若他亲自去找尚可找到,要他描绘出来可就难了。
忽然,白无迹神色一变:“有人下来了!”
萧雨飞凝神一听,脸色大变:“不好,是月几圆!他每次来时都从不刻意放轻脚步!他老奸巨滑,一发现你,必定不会放过你。东西取不成了,但你还可马上去救她!快,快藏到门后!”白无迹会意,连忙一闪身隐在门后,将手中面具带在脸上。
脚步声近了,月几圆走了进来。门开的同时,萧雨飞将手中那片衣角往油灯上凑去,一脸惊慌之色。月几圆一怔,忽然明白过来,飞身扑来伸手夺过。而白无迹抓住这一闪即逝的机会,悄无声息的掠了出去。
月几圆的心神全都被夺来的这片衣角所吸引住,白无迹轻功又极高,竟丝毫没有察觉。他飞快地展开手中衣角,却见上面只画着几条曲折的血线。
萧雨飞冷笑道:“你看不懂的!”月几圆猛然抬头,目中闪过一丝杀机,冷然道:“你画的莫不是藏那些卷宗的地形图?只是你准备画给谁?梅谷冷香宫,死士三十六,莫非已有死士与你取得了联系?”
萧雨飞笑道:“不错不错,你真聪明!哈哈,你不防慢慢猜疑,细细查访。”
月几圆脑中闪过无数疑念,无法确定自己庄中究竟谁是奸细。想到本来万事俱备,却一时大意,被萧雨飞把所有的机密卷宗全部盗走,以致诸事皆废,又得大费手脚从头来过;而自以为固若金汤的聚雄山庄,很可能也潜入了奸细,并差点儿让机密外泄,越想越怒,目中冷芒闪个不住。
萧雨飞知他已动真怒,也不再言语。
月几圆深吸一口气,按捺下胸中怒火,冷笑道:“你莫得意,我会记取教训的!我会马上加派人手日夜守卫在门外,任何人未经我允许不得接近你。你获得的机密休想泄露出去。”命人取来一根黝黑乌亮、长约两丈的铁链,道:“萧雨飞,这是昔年七巧仙翁费尽心血,采取百铁精英方才锻造出的‘七巧情锁’。钥匙在我这,除了我谁也打不开!我要将你锁在这里。我一日得不到东西,你一日得不到自由。我虽不杀你,却要锁你一辈子,让你永不见天日。”
他蹲下身来,将萧雨飞双足缚住,中间留了仅一尺余宽的距离,另一端却绕在了石室中支撑洞顶的一根合抱粗的石柱上。他锁好“七巧情锁”,笑道:“这链子之坚固,除了‘相思’、‘断肠’这两柄神兵利器外,任何兵刃都弄不断。而相思剑在丽人手中,断肠剑在峰儿手中,钥匙又在我手中!任他是谁,也休想将你救走!”
萧雨飞笑道:“想不到你如此重视我,荣幸之至。”月几圆道:“你倒挺想得开。你在这里,分不清白天黑夜春夏秋冬,找不到一个谈话之人,找不到一件可做之事,除了这桌椅床凳,你连看的东西都没有。日子一长,无聊,寂寞、孤独与空虚会渐渐令你痛苦不堪,你会自己就折磨垮自己!”大笑起来,转身而去。
萧雨飞望着他的背影,默立无言,心中不寒而栗。寂寞、孤独、无聊与空虚,最易消蚀人的意志与力量,这确是一种最难耐的折磨。他忽地自语道:“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微笑,似又充满了信心与勇气。
两天过去了。这天晚上,月丽人终于忍不住了,带了丁灵儿来瞧他。她在他床头坐下,静静地看着他的脸。熟睡中的他就如一个孩子。她忽然忍不住轻轻吻了下他的眼。恨是因爱而生,如今情敌已死,爱已掩过了恨。
忽然,萧雨飞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口中喃喃而语:“语儿,语儿……”似正在梦中与他的语儿偎依温存。月丽人脸色大变,一股怒火猛地滕起。少倾,他又微笑着低语:“语儿!”月丽人脸色又变,忽然从头上拔下了一枝金簪,咬牙道:“你竟还敢叫那贱人的名字!哼,你叫一声我剌你一簪,叫两声我刺你簪,看你还敢叫!”
丁灵儿吃了一惊,道:“小姐,他,他这是在说梦话呀……”她忽地住口。她了解月丽人,知道这句话反而是火上浇油。心中只默默祷告,求萧雨飞别再说梦话,想叫醒他却又不敢。等了一阵,他果然一直都睡得很沉,不再梦呓。月丽人神色渐渐舒缓,正要将金簪别上,可就在这时,他露在被外的手动了动,低声道:“语儿,别走!”
月丽人大怒,眼角肌肉跳了两跳,一咬牙,手中金簪猛地朝他露在被外的左手臂上扎下。“啊”的一声,萧雨飞反弹似地坐起,捂住鲜血直流的左臂,嘴唇已疼得发白。他一眼看见月丽人手中带血的金簪,顿时明白了什么,冷笑了一下,低头不理会她。
月丽人咬牙切齿地道:“萧雨飞,你听着,你再敢叫那贱人的名字,叫一声我刺你一簪!丁灵儿,走!”丁灵儿讷讷地道:“可是他的伤……小姐,要不要给他上点药?”月丽人厉声道:“住口!走!”一把拉过丁灵儿,拂袖而去。
萧雨飞忽地纵声大笑:“多谢多谢!多谢你的恩赐!语儿,语儿,那日我害你挨了一簪,今日我也挨了一簪,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月丽人刚刚走出石室,闻言一跺脚冲了回来,厉声道:“萧雨飞,你太不知好歹了!你,你,你是在逼我下手!”一扬手,朝他左臂上狠狠扎了两簪。却见他面不改色,似已根本不知疼痛,仍只是大笑,心中气苦,一字字道:“你若再敢叫上一声那贱人的名字,我就挖掉你一双眼睛!”
未料话音刚落,萧雨飞笑声已停,直视着她眼,柔声叫道:“语儿!”他竟毫不畏惧,反而直迎其锋芒,竟似偏要逼她!她的脸顿时煞白,颤声道:“你——”
萧雨飞靠在床栏上,神情冷漠,无力而平静地看着她,既不回避,也无惧意,更无哀求之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月丽人盯着他的眼!这是一双多么明亮、多么清澈、多么迷人的眼睛!就是这一双眼睛,从她第一次瞧见他时,便俘虏了她的心。她充满怨恨的眼直视着他的眼。而他的眼却连眨都未眨一下,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还似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月丽人握簪的手缓缓举了起来,将那沾满鲜血的金簪对准了那双眼……
丁灵儿骇得脸色发白,猛地扑跪在她脚下,抓住她手,哀求道:“小姐,不,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挖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那么好看,你若挖下来了,血淋淋的,就只剩两个窟窿了,那好吓人!小姐,小姐……”
月丽人的心在颤抖,忽地一伸手推开她,一簪扎下!丁灵儿几乎晕了过去,却见金光一闪,这一簪竟扎在了月丽人自己左臂上!月丽人脸色发白,冷汗如雨般流下。丁灵儿爬起来,扑到月丽人身边,流下泪来:“小姐,小姐,你这是何苦?”
月丽人一咬牙拔出簪来,对萧雨飞嘶声叫道:“这下你满意了么?在我折磨你的人时,你不也在折磨我的心么?你对我,若有对她一半好,我纵然为你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是心甘!若不是你负我在先,我又怎舍得如此对你?你说我毒,难道你自己就不残忍么?”
萧雨飞淡漠的眼中也露出惊奇之色,爱恨一步遥,而爱恨交集又是怎样一种滋味?他忽而觉得月丽人既可恨又可怜。慢慢低下了头。月丽人目中含泪,忽地转身跑了出去,丁灵儿尖叫道:“小姐,小姐!”也连忙跟了上去。
月丽人回到房中,丁灵儿给她上好伤药,她终于平静下来。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轻叹一声,从枕下取出一套白色的内外衣衫:“你把衣服和伤药……送去吧!”丁灵儿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连忙接过,喜形于色:“是,小姐!”飞快地跑了出去。月丽人犹豫了一下,也悄悄跟在她身后。
丁灵儿飞奔到地室里,却见萧雨飞正默然出神,奇道:“萧公子,你为什么不包扎伤口,看,血还在流。我给你送伤药来了,赶紧敷上吧!”萧雨飞见是她来了,微微一笑。他对丁灵儿倒有些好感,道:“是你偷偷送来的?我不要。你快拿回去,当心被你家小姐发现。”
丁灵儿摇摇头:“不,是小姐叫我送来的。萧公子,其实我们小姐她是真的喜欢你,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她有时对你虽很过分,但我从来没有怪过她。因为我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只有我知道她有多喜欢你,只有我明白你不喜欢她,她的痛苦有多深。所以,不管她对你有多过分,我都求你不要恨她,也不要拒绝她对你的关心。”
萧雨飞沉默不语,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伸手慢慢将药推到一边。丁灵儿变色道:“你何必这么固执?你为何总是要伤我们小姐的心,总是要给自己找罪受?”
萧雨飞缓缓道:“我虽不恨她,又怎可能再接受她的关心?我生平最讨厌自私自利,残忍无情的人。你走吧,我自己会想办法包扎。”
他卷起衣袖,拿起晚餐时送来的一壶酒,清洗左臂上的三处创口,又想用牙和手,撕下衣角来包扎。丁灵儿见他撕了几下,衣角都纹丝不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伤感,知他重伤未愈,手上无力,默默上前,帮他撕下三条布带,正要帮他包扎伤口,他低声道:“多谢姑娘了,我自己来。”
他用牙和右手,费力地包扎好了伤口。丁灵儿呆呆地看着,看着这个虽然虚弱落魄却坚不可摧的人,神情复杂,许久才道:“那这衣服……”萧雨飞道:“你一并拿走。”丁灵儿几乎要哭出声了:“可,可这是我们小姐亲自挑的衣料,再亲手裁好,亲手为你缝制的啊!”
萧雨飞轻叹道:“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何意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话已至此,我不想再说什么,你走吧,我也想休息了。”丁灵儿急道:“可是……”可是什么,她却已说不出来。
“不要说了!”月丽人忽然冲了进来,一把抓起那药瓶砸在地上,又夺过衣服用力撕成数片,冷笑道:“萧雨飞,我知道你恨我!好,既然都是恨,不如让你恨我入骨!”
她转身冲了出去,很快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副极沉重的手镣。她将手镣铐在他双腕上,中间留了三尺长的铁链,让他双手有一定的活动范围,冷笑道:“你本是我阶下囚,就应该享受一个囚犯的待遇。”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奇形怪状的钥匙,俯身打开“七巧情锁”,拉着手镣就往外走。萧雨飞双足之间只有一尺活动范围,根本走不快,被拽得跟跟跄跄行走不稳。
石室外是几条长长的曲折深邃的通道,每隔几丈远,石壁上就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月丽人停住脚步,冷冷道:“这里有好几条地道,每条至少有三十丈深。你是个俘虏,地位比我的奴仆还要低一等。从明天起,你就得开始开活,每天都须把这几条地道仔细地扫一遍,晚上我会来查看。如果你没扫或是没扫干净——徐管事!”
一个中年汉子闻声小跑过来,垂手道:“二小姐!”月丽人道:“这个囚犯,你把他看好了!要是他扫过的地不干净,你该怎么罚他,就怎么罚他!”徐管事恭声道:“是!”她咬着牙,一字字道:“萧雨飞,只要你一息尚存,我都不能让你好受!”
萧雨飞摇摇头,淡淡笑道:“你快黔驴技穷了。”大笑起来,转身往回走去。月丽人望着他清瘦而孤傲的背影,忽然流下泪来。
第二日五更天时,萧雨飞便被叫醒了。丁灵儿打开“七巧情锁”,低声道:“那徐管事凶得很,执法甚严。这地下牢狱中地道又多又长,你不早点开始一定扫不完,到时候定会讨来一顿好打。还有,地牢里关了许多人,他们关得久了,无聊之极,一定会嘲笑你、辱骂你,你不要理会,也不要同他们讲话……”她关切而细心地一一叮嘱。
萧雨飞道了谢,拿起丁灵儿送来的扫帚、竹篓,走出石室扫了起来。地道中久已无人打扫,那带着霉味的灰尘乱飞,呛得他不住咳嗽。扫过三五十丈远,又扫下几步阶梯,来到一排地牢前。这里的地道更脏,发霉的剩饭剩菜倒得四处都是,恶臭难闻。
每个地牢里都关有犯人,少的三五个,多的十余个。一个个蓬头垢面,发须如草,根本瞧不清他们的面目年龄。他们对着他大声嘈笑叫骂,乱声怪叫,或投掷石子土块,或用唾沫啐他,以此取乐解闷。萧雨飞视若未见,只是默默扫地。他知道,他们都曾是些刀头舔血,大碗倒酒的江湖豪傑,都曾有过辉煌多姿的生涯。如今这久不见天日的鬼一样的生活,已磨钝了他们的锐气与勇气,使他们成了半人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