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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坐在楼下的桌子旁，却发现饭店的伙计们居然都没有在。这里真是另一个世界啊，顾客不是上帝，也没有什么上帝。我心中疑惑的走到柜台前找找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结果除了一块脏抹布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门开着，我于是从门里走出来。这是一个安静的早晨，在城市里这时已经是四处车鸣声，是人们熙熙攘攘上班的时间了。可这里却是格外的宁静，除了在地上吃食的麻雀偶尔的唧唧喳喳的叫上几声外，你能听到的只有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想出去走走，可饿的我已经走不动路了，只好又坐回了座位上等饭店的伙计出现。
出乎我预料，这个店里只有四个人。老板下橱、老板娘管帐、还有他们的两个女儿当跑堂。看着这一家人我觉得非常有趣，老板做饭去了，我便和老板娘聊了起来。
老板娘给我倒上茶水，用带方言的普通话对我说：“这位客人您起的挺早啊？饿了吧？先喝点茶水吧，饭一会儿就好。”
我接过茶水，说：“谢谢，自己来吧。这店是你家开的吧？”
“可不是，没有别的本事，可总得想办法吃饭啊。全靠这个小店来养家糊口了。这地偏，生意也不怎么好。”老板娘叹息着说。
“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啊？去大城市里开一个一样大的店能挣不少钱呢？”我说道。
老板娘摇摇头说：“不容易呢，再说这才是俺家乡啊。上辈子人都埋在这里。如果俺们都走了，过年过节谁来给他们上坟烧纸啊？不上坟祖宗会骂俺们不孝的。再说也舍不得离开啊。”
“哦。”我点头答应着。“那两是你女儿吧？多大啦？”我好奇的问着。
“大的那个十七了，是俺的女娃子。小的那个不是俺的，是从门外捡的，到底几岁了俺也不清楚。俺们就把捡她的那一天当她生日了，有十岁了吧。”她平静的说着，我却是一脸的惊愕。
“怎么会有人把这么可爱的女孩儿扔了呢？”我看着正在擦桌子的那个小姑娘，不解地问道。
“唉！女娃子嘛，终究是别人家的人。谁不想要一个男娃啊，可生了女娃又不想养，所以就扔啦。这样的事情多的很。”她随意的说着，可给我的打击却不小。
“这样的事很多吗？”我惊慌的问。
“多的很，多的很。”她随口答道，说完就转身干活去了。我坐那里看着那个小姑娘，她只有十岁吗？却看着这么苍老，眼神中没有一点的稚气，和城市里孩子一点都不一样。我想和她说话，可她却不理我。她应该是上学才对的，我心想着。
饭上来时我上楼去叫叶子起床吃饭，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居然问我们在哪？我怎么知道在哪啊？让她洗脸吃饭，不然就饿着好啦。她乖乖的听我的了。
饭不能说好吃，但却是独有一种风味。也许是水土不同缘故吧，我们吃得格外的香甜，仿佛在吃一种野味一样。饭后叶子也注意到了那个眼神里略带叛逆的小姑娘，于是便问老板娘：“这个女孩儿这么小怎么不上学啊？”
老板娘只说了一句：“女娃子上学有啥用啊？到头来还不是嫁人。再说那有钱让他们读书啊，家里的活还忙不过来呢。”说完老板娘便离开了，仿佛觉得我们和她没有共同语言，不是一路人。她的做法我们不懂，我们的想法她也无法理解。
吃过饭我和叶子想出去走走，问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儿这有什么好的去处，她想了想说：“没有，这里除了山就是树，没有啥好地方。”
“太好了。”叶子说，姑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高兴，于是就走开了。
“你是不是想爬山啊？”我说。
“猜对了，这可是以外的收获啊。”她还是很兴奋，也许是吃饱了变的精力十足了。
“我看过那些山，，都不高，爬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劝她说。
“不高更好，少爬一会儿还不会累，这多合适啊。去吧。”说着叶子就拉我出了门。
姑娘说的没有错，这里除了山就是树。村庄是依山而建，铁路和公路从山脚下绕过，经常会有一些长途的旅客在这里歇脚。而这个时候万物凋落的时节，满山火红的枫树也在不停的凋落，红红的叶子在风中缓缓地舞蹈着。地面上也堆满了厚厚的枫叶，是更早些时候从树上凋落的。这样原本应是黛青的山就变成了红色，像是燃烧起来一样的壮观。
我和叶子就从山脚下开始往上爬，看着满山的枫叶越爬越有力气。可爬到山腰时还是累的喘不过来气，于是只好先歇一会儿。
我对叶子说：“我原以为咱们可以爬黄山，登泰山呢？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小山。”
“这座小山不一定就比那些名山差，看满山的枫叶多漂亮啊。哦，好像是下雨了。”
我伸出手去感觉了一下，是有雨在飘落，不过并不是很大。雨落在这座山上也变成了红色，仿佛一丝丝的红线从天边直挂下来。这山间飘逸的红雨仿佛把我们带到了另一个不同世界，我们欣赏着红雨轻轻地泻下，然后决定在一起爬到山顶。这次来个比赛，看谁先到山顶。叶子喊“预备”、“开始”，可她却在“预备”声落下就开始爬了。我开始就落后了，于是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一路上我都故意的在她的后面，怕她在爬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但快到山顶时我赶上她了，并且落她很远的到达了山顶。这里视觉非常的开阔，突然感觉自己已经被红色的海洋包围了。风声过处，响起一首首沁人心脾的天籁。
我正在极目远望，自我陶醉时想到了叶子，她虽然慢但也该上来了。可当我转身去找时，叶子已经不在我的视线。我大声的喊她的名字，可没有任何的回应，甚至连回音都被厚厚的树叶吸收了。我有些担心了，希望这只是她给我开的一个不台好玩的玩笑。喊了几声没有结果后，我赶忙下山找。从来的路一点点的找着，心也仿佛被点着了一样。
在里山顶不远的地方我找到了她，她已经浑身是土和枫叶，一个人静静地倒在了山坡上。我想把她叫醒，可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是昏到后滚到这里的，我这样想着，心情变得更加焦急了。
把叶子背在身上朝山下走，我必须要防止自己摔倒。时间过的很慢，仿佛停板了一样。这山路好长，仿佛没有头一样。我必须看着脚下的路，可山上满地的枫叶让我眼晕。当我冲进小旅店时，大喊着：“老板娘，老板娘，快去找一个医生来。”
那个年龄小一点的，略带叛逆眼光的小姑娘去找医生了。我和另一个姑娘在房里照顾叶子。她怎么会突然的晕倒呢？我心里想着。时不时的要看看叶子还有没有心跳和鼻息，听到她的心还在不停的跳动，我就可以暂时的松口气。我想上天祈祷，千万别让她就这么死过去啊。
医生来了，是一个老中医。我看到医生一大把的胡子，心里安慰了许多。相信他应该是一个世外的高人，能把叶子救过来。医生做了把了把脉，看了看舌头，问：“什么时候晕倒的？”我如实的说了，医生叹了口气从房里出来，我和那个姑娘一起跟出来。
“怎么样啊？大夫？”我焦急的问。
“不太好啊。”医生捋着胡子简短的说。
“什么叫不太好办啊？”我不想听他卖关子。
他却还是不紧不慢的捋着胡子说：“她得的是头疯病，已经病入骨髓了。不好治啦。”
“是不好治还是不能治？说清楚。”我因为着急没气的说。
“我是无能为力了，你可以再找找别人。”说着他便出门了，没有要诊费。
看着叶子病倒我心里焦急，而老中医又说一些不明不白的话，我就更为叶子担心了。叶子一直都昏迷不醒，我真怕她不会再醒过来。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决定带着叶子离开这里找一家大医院看看。我让老板娘帮我们找了一辆车，这车是村子里用来跑运输的车，现在正好闲着。老板为我们做了一个简单的担架，我把叶子抬上车，付了房费就出发了。在车上我紧紧地抓住叶子的手，让她知道我就在她的身边。我那时唯一的愿望就是想上天给我一个奇迹，让叶子醒来吧。但直到我们来到医院，叶子还在昏迷之中。
医生对叶子先是做各种各样的检查，把我也折腾来折腾去的。在一列的检查过后，我收到了病危通知和入院通知。通知上写着冰冷彻骨的两个字“脑癌”，拿着住院通知书我浑身都在颤抖，怎么会是这样呢？只是一起爬了个山，怎么会是脑癌呢？我的心已经乱了，神经彻底的瘫痪了。不知自己该做什么，静静地坐在叶子身边，看着她安静的躺着，阳光静静地倾泻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副阳光可人的容颜，可现在却显得有些苍白了。想起这几天和叶子一起旅游，她总时不时的难受，而她却总是说自己没事。现在证明了我是一个粗心的人，她不舒服才会不吃东西，她不舒服才会要求下车。可她为什么还有进行这次旅行呢？本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的，是我的疏忽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啊。叶子静静地躺着，我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等待她的醒来。想起半年前自己一样是在病床边等着左左的醒来，左左既然最后醒来了，我相信叶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去的。
我紧紧地抓住了叶子的手，用我的手去温暖她渐渐冰冷的手。眼睛不知怎么就湿润了。抬头向窗外望去，下雪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在一个本不该下雪的时节。
第二十四章 发如雪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 方文山
叶子的病让我措手不及，我猜想她是用坚强的毅力才撑到今天的。可现在她再也撑不下去了，而我却决不能倒下，我还要继续的撑下去。
但叶子最后还是醒过来了，她说要离开这回家。我询问了医生，医生也同意了，他说：“留在这也不会有多大的作用，只能让病人心情尽量的好些，一切都听病人的吧。”于是我们决定拿些药然后离开这里回家。这几天的医疗费用不匪，而身上的钱又有限。没办法只好给舍友们打电话，让他们借先我些钱。他们没有办法把钱送来，我就让他们把钱转到我的银行卡上。患难见真情，一天时间七个哥们为我凑了七千块钱转到我的银行帐户上。我感动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和叶子出院的那天天空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弥盖了天。我心中疑惑，怎么今年的冬天、今年的雪来得这么早啊？寒风从身边呼呼地吹过，冻得我们不敢在路上久留，打了辆车送我们去火车站。
候车室里没有多少人，不想大城市的候车室那么拥挤，小城有小城的好处。我和叶子找了个椅子一起坐下，我帮她拿着包。她脸色苍白静静地坐在那里很安静。我心中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她将要不久于人世。不禁心里打了一个寒战，好冷啊！叹出一口气瞬时便成了白雾，天真的是好冷啊。
我让叶子在候车室等我，我去买车票。候车室里也不暖活，我脚冻得有些麻，跺跺脚站起来去了售票厅。
没有人挤人、没有排着长长的队，这里静得就像死了一样。窗口上用红漆刷的售票已经模糊得很难辨认。窗口里的售票员正在看一份杂志，我敲敲了窗口引起她的注意。售票员听到声音朝我这里看了看说：“干什么？”
“买票。”我小心的说。
她放下了手中的报杂志开始工作，我总觉得打扰了她看杂志不太好。车票买到了，是马上要发车的，我急忙去候车厅找叶子。
当坐上回家火车时，叶子说她头晕。我有些担心，车上没有医生，如果叶子有事怎么办啊？想起在医院拿的药，于是让叶子先喝了两片。但愿她不要在路上有事，我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火车开的很快，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到家了。这时叶子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几天以前我还和叶子一起在海边高兴的旅游，而现在却是换了另一种心情了。医生的话让我感到害怕，我安慰自己也许没有那么严重，这个小地方的医生懂些什么啊。回去之后再去检查一下也许就没有事，也许只是医生拿错化验单了。我想像着一切可以证明叶子不会有事的可能。但朦胧的意识中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没有什么意义，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没有人能够左右得了这些事。
叶子还是出事了，回家的第二天她就没有起来。当我把窗帘拉开让阳光照到她的脸上时，温暖的阳光衬托她的脸更加的苍白。我想让她多睡会儿，于是自己出去买早点。走出门去，一阵彻骨的寒冷袭来，我裹紧衣服逼着自己往外走。一路上我想着钱的事，如果还了朋友的钱，那我就没有多少钱给叶子治病了。我还要想办法多弄些钱，也许叶子的病是可以治好的，只是没有钱是怎么也不行的。我想着这些事，买了东西竟忘了给钱。掏出钱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觉得是叶子醒了在找我。扔下钱就往回跑。
叶子没有醒，她还在睡。我没有叫她起来，而是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我想要想些什么，可却有什么都想不起来。吃鸡蛋时噎到了，赶忙喝一口水，有给呛到了。我怕吵醒叶子，一个人跑到厕所咳嗽着。
八点时我想去叫叶子吃饭，可发现她已经没有呼吸了。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赶忙用自己懂的那一点急救知识抢救，并拨通了120急救电话。一切都仿佛发生在一瞬间，让根本没有发应的时间。当叶子被推入急救室时，我感觉自己不会再见到叶子了。于是真想冲进去把叶子叫醒，让她别这样就离开。
所有发生在我和她身上的事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突然”。上天让她突然的和我相遇，命运让我突然的来到她的身边，她父亲突然的出现把她带走，而她又突然地坚决回到我的身边，现在死神突然的出现要和我来争夺她，我却感到自己的力不从心。担心会失去，却又无能为力。
医生出来时我想等待最后的判决一样看着医生。叶子暂时没有危险了，这是医生说的。我的一下子心放下了，身体向后一倒坐在了医院的长椅上。“没事了，没事了。”我默念着。
“病人休克因为抢救的及时命暂时是救过来了，不过……”
我用渴望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年近花甲的医生，知道最后的判决要来了。
“不过经初步诊断病人患有脑癌，并且已经开始扩散。至于怎么治疗，还要在做进一步的检查。不过凭我的经验判断……，可能希望不大，你还是做好准备吧。”医生说完离开了。
我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动，已经没有了知觉不知道该怎么动。难道死神赢了吗？她这么轻易的就把叶子抢走了，而我却难道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不，我不能让叶子就这样离开，我要留住她。
急救室里叶子已经醒了，看到我进来她勉强的一笑。我心里酸痛的，仿佛鞭子在抽打一样。努力的让自己笑出来，走到她的床前说：“你刚才吓死我了。”我把手放到她的头上，然后轻拂她的脸。她比以前瘦了，脸色也不好看。
“就是要吓吓你，看你这几天精神恍惚、萎靡不振的，也让你振作一下。”她虽然脸色惨白，但笑起来并不能看。她也努力表现出没事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你的事才萎靡不振的，你早点好我的精神也就好了。你要听医生的乖乖吃药做检查，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陪你。”我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装做没有事，我不能再让自己的担心影响她的心情。
我出去是为了找钱，没有钱是看不了病的，不管你得的是感冒还是癌症。在家里我找出了所有存折和银行卡，然后跑到银行把钱都取了出来。可只凑到一万两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