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后,其实没有过不去的难关,只是这种痛不知何时会再次发作。但有一点能肯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发作的次数会减少,还会越来越让人能够承受。
我换了一张Boyzone的CD,我喜欢那首《No matter what》。
那个今天早上搭我便车的女子在一句“I’ll know our love forever”的歌词中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口,带点不安,还有好奇。
我看到她在看你的画,我走过去,第三次冲动了。
“飞走的鸟,名字叫承诺。”我也在看你的画,看了不止千次。
她仍然点Black coffee,那是她的咖啡吧?
我有一个想法,我想改变她的口味。这个念头强烈到让我理智的钟摆全部暂停,我脱口说道:“你像Irish coffee,用Whiskey调和,隔着冰凉的鲜奶油喝到的热咖啡,”我凝视着她,她的眼神在镜片后游移不定,“就像你,身上带着成熟的忧郁。”
上帝!我在发疯!我怎么能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说这么肉麻的恭维话!我几乎立刻就后悔了。幸好她只是微笑了一下,并没有任何过激反应,我松了一口气。
“Black coffee,老板。”她不改初衷。
她的固执解救了我的无措。
她说:“原来我是你的Last order。”
我的Last order,早已经被你定下了。不过我依然笑了,觉得她的反应极快,说的话也不会让人感到乏味无趣。
她在纸杯垫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章语默,和我的名字似乎有一点相像,我莞尔。和她的相遇,难说不是一种巧合?
我不知道章语默从事何种职业,她一直坐在吧台前的位子上,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我偶尔瞥上一眼,她写下的东西比较像重要摘记。那杯咖啡她没喝完,我恍然大悟她的用意何在。
我说过,今天大概她不会是Last order了。真是一个固执到可爱的女人!
我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替她续杯,直到所有的客人都告别,除了她。
“语默小姐,现在你可以点你的Last order了。”
她爽朗地笑,笑声中带有一点诡计被识破的淡淡惋惜。“Black coffee.”
“固执的女人。”我故意叹气,动手煮今晚最后一杯咖啡。
她结账离去后,我的目光扫到柜台上被我放进玻璃罐中的怡口莲。晓薇走的时候,我忘了拿给她。我拧开瓶盖,倒了一粒在手心。
鲜牛奶巧克力夹心太妃糖,我撕开糖纸,想起曾经送给过一个喜欢Black coffee的女人。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那粒糖?
章语默,我希望能再见到她。
我一成不变的生活加入章语默这个名字后,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她每个夜晚都会来我这里,坐在吧台前的转椅上。她只点Black coffee,难以改变的固执。
她的工作是销售,她的气质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个职业。章语默的身上有一种清冷的淡然,即便她和我谈论的是挑剔的老板、苛刻的客户,她所用的语气也是置身事外的调侃。
极清醒的女子,明白生存和生活的区别。我端给她咖啡的时候难免会想,是什么原因让她爱上了Black coffee?抑或在她看来,这正是生活的本质?
苦苦的,涩涩的,但在最后给人余味无穷。
我多数时间倾听顾客的牢骚,用微笑作为回应。咖啡店仿佛一个简易的人生舞台,来来往往的演员很多,每个人背后都有各自的悲欢离合。
晓佳,开一家咖啡店是你的梦想。我忘了问为什么,是不是你想看看别人的生活究竟如何?
在你昏迷之后,我开了“幻影”完成你的梦想。我代替你,目睹了形形色色的人生。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男人,在“幻影”的门口徘徊了好几天。终于有一天他推门进来,问我过去这里是否有过一个车站。
当初我和你来买房,我们在这个地方下车。好几年过去后,这里的车站往后迁移了一条街,我和你的新房在等待它的女主人。
我告诉他车站换了地点,我看到他的脸上有失望和如释重负。如此矛盾的表情同时出现,让人奇怪。
得到我的答复后他没有立刻就走,反而走到吧台点了一杯皇家咖啡。
咖啡馆开张后,我做的最多的咖啡不外卡布基诺、拿铁、摩卡三种。Menu上的其他花式咖啡相对而言价格略高,因此乏人问津。他没看Menu就直接点了皇家咖啡,看来是喝惯咖啡的行家,我打起了精神。
我将煮好的热咖啡倒入杯子,然后拿来一把银色的调匙,倒了一小杯白兰地。我用打火机点燃调匙上的方糖,迅速地浇上一点白兰地助它燃烧。火焰很美,幽幽的蓝色。
我和他沉默地看着火焰渐渐熄灭,我将融化后的方糖和着黑色的咖啡一起搅拌,递给他。
“你喝过吗?”他忽然问我。
我点了点头。学做咖啡的时候,我喝了很多杯不成功的作品。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喝了一口咖啡后,他告诉我来这里是为了完成很多年以前的一个诺言。
“我喜欢的女孩出国前,我送她到车站,约好五年后的今天在这里见面。”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下个月就结婚了,突然想起这件事。真看到她,我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呢。”
他轻松地离开,彻底放下一段往事。不知他是否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想起曾经的约定?
在我以为这个故事就此结束后,我居然遇到了其中的女主角。她像他那样在门口徘徊,走进来问我这里是不是有过一个车站。
“在我走之前,我们约好五年后的今天在这里见面。”她伤感地说,“他一定是忘记了。”
是他或者她,谁记错了约定的日期?有那么一刹那,我想告诉她那个男主角来这里等过她。
没必要了,他下个月将成为新郎。
阴差阳错的人生,他们两个没有缘。
我为她做了一杯皇家咖啡,声明是免费奉送。如果他们重逢,我相信他也会为她点这种咖啡。
当舞动的淡蓝色火焰慢慢熄灭后,我按了控制灯光的按钮。灯亮起的同时,我看到了语默。
人生如戏,我的位子在观众席上。我始终清醒旁观他人的悲欢。
章语默是其中一个演员,我告诉自己。但在看到她的时候,我不由自主想更了解她。漂亮的女人固然让人喜欢,聪慧的女人更让人欣赏,何况她兼而有之。
她的眼神微微伤感,但很快恢复常态。她是一个理智的女子,一直都是。
星期天晚上,外面下着绵密的细雨,阴冷的天气。
章语默两天没来,我竟然有一点不习惯。连着一个星期看到同一个人,做同一种咖啡,乍然不见的确会不习惯。我努力说服自己。
我用收拾抽屉排遣心头莫名其妙的烦躁,发现写有她名字的杯垫。
“章语默。”我念着这三个字,想起星期五和她对彼此绰号的讨论。
我们都是谐音类。那个夜晚我是这么说的吧。
我和她对视,看到一丝欣喜。巧合,或是——缘分?
晓佳,对不起,她有点特别。
12 Remember the time(1)
星期天的夜晚,我一般十点关门。原因无他,第二天一早我要来医院看你。
雨天,出门Happy的人不多,今夜不妨提早打烊。我正在整理橱柜,有人推门进来。
我回头,来的人并非章语默,是晓薇。
她不是一个人来,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他和一个靓丽的女孩合撑一把伞。
我认识他们——孟子桓和宋巧云。
顾晓薇一边回头冲我嚷嚷“幸好你还在”,一边指点孟子桓把伞放在门边。我走出吧台,拿了一个塑料桶给他们放伞。没想到在我准备关门之前,他们会来。
“Michael Jackson的《Remember the time》,Joe,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有品位。”巧云立刻听出了我所放的CD。她是八面玲珑的人,懂得察言观色说些人人爱听的话。
我看了看晓薇,有宋巧云在场,她顿时黯然失色。“喝什么饮料?”我故意忽略巧云对我的奉承,拿着Menu走到桌边。我不喜欢步步为营的女子,精明到让人心寒。
“不好意思,Joe,我们刚吃完饭。”晓薇把Menu推向坐在一起的男女,“借你的地方讨论婚礼的细节。”她的语调极为平缓,不露破绽。
我笑笑,目光下意识扫向与她相对而坐的情侣。他们依偎着,亲密地翻着Menu,他们是否了解对面女子心中的苦涩?
Joy写道:爱情把幸福无限地放大,让人看不到其他。谈恋爱的人其实都是利己主义者。
我在单子上写下摩卡二字,这是宋巧云点的咖啡。她马上就要成为美丽的新娘,她的生活的确像巧克力那般甜蜜。让我料想不到的是孟子桓。
他把Menu递到我手中,看着我问:“麻烦你了,Black coffee。”
Black coffee,他点了这一个星期我最熟悉的一种咖啡。
将煮好的咖啡注入乳白色的瓷杯,不放糖,不放牛奶,清澈的褐色。我端着托盘走向桌边,取出咖啡杯摆到孟子桓面前。
“谢谢。”他笑着向我点点头,然后静静听着身边的宋巧云如何策划他们的婚礼。
他不是章语默!我暗笑自己的恍惚,只不过点了一样的咖啡而已。
习惯,有时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我站在吧台后擦杯子,耳朵里是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声。宋巧云的声音高亢尖厉,若是评选最挑剔新娘的话,非她莫属了。
我忽然有点同情那个即将娶她为妻的男人,尤其是他没有选择的人是顾晓薇。好吧,晓佳,我承认我怀有私人感情。我仿佛看到你带着洋洋得意的笑容,取笑我的打抱不平。
她是你妹妹!如果此刻你站在旁边,我一定会这样为自己辩解。
你肯定争不过我,反而是语默会说:“她自己弃权,怨不得别人!”
某些时候我甚至觉得章语默说话的风格倾向于写情感专栏的Joy,她们同样是理智聪慧的女子,只是她比Joy更多一些暖意。真是可惜了Joy这一充满喜悦的名字,她看到的爱情全都让人绝望。
巧云坚持要学香港电视剧那样注册摆酒同一天举行。
“拜托,宋巧云,一来二去时间根本来不及。”晓薇反对,她答应做巧云的伴娘。你以前也做过伴娘,回来后向我抱怨原来就是在新娘换装时负责看管衣服,新娘收到红包时负责保管钱财,新娘被宾客闹酒时负责摆平的最苦差事。
“子桓,我好想穿着婚纱去民政局签字。”巧云见过不了晓薇这一关,转而向未来丈夫撒娇。
孟子桓拍了拍她的手,答应了她。晓薇偃旗息鼓,低头喝自己那杯咖啡。
他们的讨论暂告段落,宋巧云看着手表说要回家赶一部电影。她起身去洗手间,让孟子桓买单。
我拿着账单过去,听到他为了巧云的任性在向晓薇道歉。
“对不起,会给你添很多麻烦。”语气很诚恳。
“算了,我比你更早认识她。”晓薇无奈地笑笑。
我收了钱,转身离去。在我转过身之后,我听见他飞快地问了一个问题。
“那条短消息,是不是你发的?”
我走开了,没有听到晓薇的回答。从吧台望去,他们两人注视彼此的目光显得无比悲凉。
顾晓薇没有同他们一起离去,她说要等我打烊,让我送她回家。我知道这是她的借口,笑着应承下来。
她垂着头,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玛琪雅朵。玛琪雅朵是在咖啡上加了两大勺绵密的奶泡,最好的喝法是一大口喝下。
“咖啡,是不是冷了?”我坐下,在孟子桓刚才坐过的位子上。
晓薇抬起了头,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那条短消息,是什么?”我以她的姐夫自居,不能不关心。
巧云说戒指太小,他们吵了一架。晓薇边说边拼命吸气,这是她紧张时常有的举止。子桓拿到店里去改,发短消息给巧云说改好了。
“你替宋巧云回复了?”想来我没猜错,她尴尬地低头翻皮包找纸巾。“写了什么?”
她看我半晌,慢慢开口:“我爱你。”她懊悔地咬着嘴唇,“我以为他不会发现。”
“那么刚才,你怎么回答他?”这才是重点。
“我说‘不是’。”她很快答道。
外面的雨似乎停了,地上的积水反射着路灯的光,柏油马路上的反光凄冷萧索。
晓薇,为什么你不能学学晓佳?我叹了口气问道。
在你漂亮可爱的外表之下,其实有一颗勇敢的心。我还记得大三放暑假之前,你的男友带着足球队一群彪形大汉到理工学院找我单挑。
“姓乔的,我警告过你离我马子远一点!”他居高临下的眼神相当挑衅。
“我不喜欢使用暴力。”我双手交握活动指关节。上次打架输了之后,我报名去学跆拳道。非到迫不得已,我不想出手。
“你有没有搞错,你抢我的马子,还理直气壮哦。”他怪叫,那群唯恐我们不打架的队友跟着起哄。
“至少我不会用‘马子’来称呼我爱的女孩。”我没把噪音当回事,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镇定对我很有利,我的对手显然被大大激怒。
“废话少说,给我上!”他手一挥,一场群殴看来是免不了。我摆出了攻击姿势,我可不是上次被迫挨打的文弱书生了。
“住手!”战局一触即发之际,你狂奔到我们面前。闭上眼睛我清楚地看见那天的你,黑色的头发被汗水粘在额头,光洁的脸颊有剧烈运动后的红晕。我猜你是听说了我有麻烦之后,从女生寝室一路飞奔过来。
“我要和Joe在一起。”你走上前,拉起我的手。你知不知道,那一刻即使用全世界和我交换,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顾晓佳,从来没有女人敢甩我!”他怒吼。
你看着我,我用紧握你的手表示支持。无论你想说什么,我负责承担后果。
“总会有第一个。”你昂起头,脸上有我第一次遇见时的那种笑容,“记住一点,女人会爱给她们尊严的男人。”
若不是我和你正十指紧扣,我会为这句话鼓掌叫好。
你的气势让对方偃旗息鼓,他离开的时候转头看了你一眼,扔下一句话:“你们两个够转!”
很久以后我问过你,我算不算英雄救美,救你逃离虎口?你笑着把冰冷的手贴上我的脖子,说自己才是落难书生的大救星。我的头颈冷得泛起鸡皮疙瘩,可是心头很暖。
那天你还对我说:“Joe,老天爷一定是要你多笑,所以才让你的名字中有个‘笑’字。”
我的额头抵着你,我笑着抢白道名字是父母起的,关老天爷何事?
我喜欢看你不知如何辩解的样子,接下来你一定会撒娇耍赖,要我依着你的意思。幸好你不是蛮不讲理的女孩,否则我真的会宠坏你。
“不是啊,我喜欢看你笑。”果然,你依偎进我的怀抱,用手将我的嘴角牵扯到微笑的弧度。“你以后要笑给我看,一直到我们牙齿掉光也要这样笑。”
你放开手,目光炯炯不许我耷拉下嘴角。老实说,我两颊的肌肉笑到发酸了,我一把抱住你用热情的吻分散了你的注意力。
“好的。”我在你耳边说道。我承诺了你,我会做到。
Joe!晓薇唤回沉思中的我。真是奇妙,不管记忆的画卷翻动多少次,我依然会被时光拉回那些场景,沉浸其中。
“我和姐姐不一样。她可以抓住你,因为你爱她。子桓爱的人,不是我。”她摇头,深深叹气。时至今日,面对那两个人即将结婚的事实,她无路可退。
不爱,这个理由让所有想做的努力化为泡影。
我站起身,端着冷掉的咖啡回到吧台倒